第17章
這邊毋娅剛走出去幾步，見蘇岸沒有回頭的意思，便停下了腳步，順便拉住了攝像，朝攝像師搖了搖頭。
她雖然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但也只是輕重緩急，這個時候就不應該繼續拍攝蘇岸。
走出來的容輝見狀，朝她點了點頭，朝蘇岸離開的方向追去。
鏡頭重新轉向評委席剩餘的人，毋娅重新揚起笑容，開始了采訪。
彈幕還在疑惑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們現在也給不出答案，只能按照流程來進行。
這邊蘇岸站在廚房門口，他看的很清楚。
那把刀是容嚴的，那個刀法也是容嚴的。
現在卻都在另一個人的手中。
察覺出蘇岸情緒不對，麒臨也停下了動作。
在蘇岸快步走過來就要抓住栾玉深的手的時候，麒臨高大的身子擋在了栾玉深面前。
蘇岸擡起眼，“讓開。”
麒臨沉默地低着頭望着他，沒有要讓半步的意思。
蘇岸就沒有再看他，直接朝他身後說道：“栾玉深，我想你有事需要對我解釋清楚。”
栾玉深拍了拍麒臨的背，走到了蘇岸面前，“有什麽問題，比賽結束我會和你慢慢談，好嗎？”
扯了扯嘴角，蘇岸并不想答應。
正要說什麽的時候，容輝趕了過來，他走到蘇岸身旁，“蘇岸，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亂子嗎？再天大的事，先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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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岸不想理他，容輝只好拿出了殺手锏，“至少想想容嚴，想想你師父的清享樓，難道你想它毀在你手上？有什麽矛盾，之後都是可以解決的！”
蘇岸斜眼看了一下容輝，冷笑了一聲，“清享樓現在早就不是我師父的了，是您的了，不是嗎？”
說完轉向栾玉深，“到時候你最好有合理的解釋。”
在蘇岸走後，栾玉深看了一眼料理臺上的刀。
他記得在教蘇岸的時候，并沒有用到這一把，就連在自己“死”後，東西也封存在床裏，沒有誰動過的痕跡，蘇岸怎麽會認出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栾玉深只能把暫時将這個放在腦後，比賽結束再說。
采訪完其餘三個評委，容輝和蘇岸也都回來了。
坐在座位上的時候，蘇岸表情還很難看。
容輝替他解釋說是身體不适，所以才突然離場，蘇岸并沒有反駁。
【還好，還好，沒有發生什麽大事。】
【我總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
【我也！剛才蘇岸的表情看起來就不像！】
毋娅最後向蘇岸提的問，“請問您是怎麽思考本期這個主題呢？作為廚師，你覺得源是什麽？”
蘇岸睜開眼睛，緩緩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是廚師了，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問題都是差不多的，蘇岸知道毋娅接下來要問什麽，“如果要問誰會贏，我只能說技藝天賦高低有別，勝負其實早就分出來了。”
毋娅愣了一下，“這麽說你心目中已經有人選了？”
蘇岸沒有回答。
但是觀衆心裏還有一絲疑惑。
【那為什麽第一場比賽的時候，會保留意見？聽他這麽說，已經很确定誰會贏了啊。】
【是啊，當時我也可好奇了。】
容輝其實也很在意這一點，便主動問了起來。
蘇岸微微一笑，年輕俊朗的臉上表情顯得柔和了一些，但是接下來他卻說的是，“無可奉告。”
【很有性格，我喜歡。】
過了沒有多久，麒臨和栾玉深同時揭開了鍋蓋。
鮮香美味充滿了整個廚房。
兩個禮儀端着他們的作品，送到了評委這裏。
容輝不禁看了看手表，攏共才花了一個小時而已。
“兩位選手都已制作完畢。”毋娅微笑說道，按起鍋順序，将栾玉深的湯送上了評委桌。
看着碗內烏黑的米飯，何廣振心底冷哼一聲，覺得他也沒什麽本事，但其實還有些竊喜。
栾玉深現在是他的潛在競争對手，所以他落敗了對自己是好事。
容輝淡淡看了他一眼，清享樓的主廚也是門面，之前何廣振還有過言語過激，公報私仇的問題，容輝對這個主廚早就不滿了，現在正是換了他的時候。
其他人沒看見他們之間的動作，只舀了一口米飯放入嘴中。
新米的清香瞬間在口中萦繞，帶着些許微甜入口微化，咬下去還有清甜的汁液迸出來，充滿整個口腔，還能聞得見樹葉和夾雜其中的鮮蔬的清新味道。
咽下一口，唇齒留香，便又被這餘留的甜香氣息引得咽下口水。
幾人不禁又吃了一口，只覺得回味無窮，不禁将一小碗飯都吃了幹淨。
林允霖，用勺子壓斷了一粒米，裏面是青色。
“這是……”
“青精飯。”栾玉深解釋道。
“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林允霖恍然大悟，不禁又将最後一粒米送入嘴中，“只是尋常的青精飯都軟糯粘口，你這道卻粒粒分明？”
“我采用的是九蒸九曝的手法，最後成米堅硬，顆粒分明。”
彈幕也終于知道了這是什麽。
【我想起來了，這不是我老家立夏時就愛吃的烏米飯嗎？都不要菜，直接吃都香得不得了。】
【我現在每年都還要吃，沾着糖也不錯。】
毋娅之前沒有聽說過，詢問栾玉深道：“青精飯是？”
“青精飯是用将米蒸熟曬幹，再用烏飯樹的樹葉汁浸濕，再反複蒸曬九次而成，南方常常食用。杜甫也曾說過豈無青精飯，使我顏色好。傳聞中它還有延年益顏的功效。”
“那我以後可得試試。”毋娅笑道，彈幕都随之附和道。
容輝也覺得這米味道實在絕妙，問他，“那我要問你，為什麽選用青精飯作為決賽作品？”
“源，我想就會是根本。在我看來，就像《食經》上說的，飯者，百味之本。如果遇好飯，菜就成了陪襯，而飯本身才是重點。”
這種說話不止是《食經》，還有一些名家也都十分認同。
栾玉深的這道菜更是印證了這一道理。
接下來，麒臨的湯被端上了場。
端上來的是一碗清湯，泛着淡黃色光澤卻沒有油光。
他居然又做了湯。
這與之前的比賽主題撞了，其實有些凸顯不出他的優勢。
林允霖看向麒臨，他很看好這個用料大膽的小夥子，希望他不要讓自己失望。
之前他拿了許多海鮮，碗中卻無半點葷腥。
林允霖拿起勺子舀起一口，喝了下去。
頓時只覺頭皮發麻，各種海鮮的香味都融彙其中，就像是一場海鮮宴，各式的海鮮生物都在口中蹦跳着。蝦，魚子醬，海參，蟹各種香味層層遞進，盡入肚中。
湯雖然看着清，味道嘗起來卻很深厚。
麒臨甚至沒有多餘用一滴油，可以說是把海鮮自有的鮮味放大到了極致。
一口下去，口有餘香。再一口，甚至讓人忍不住咽下去，那股子鮮香久久不能散去。
他問麒臨，“你為什麽要把海鮮剔除掉只剩下湯呢？”
“避免亂味。”為此，他還分着煮了四鍋，分別煮到極致。
林允霖點了點頭，又問：“好，那你又是為什麽要做這道湯來應和源這個主題。”
“海，廣納百川，世界之源。”麒臨的解釋一如既往的簡短，卻交代完了他所有的想法。
聽完麒臨的解釋，林允霖摸了摸自己的胡須，點了點頭。
蘇岸嘗了一口之後，卻放下了勺子。
麒臨的湯确實是上乘之作，但是他沒考慮，雖然湯濃不雜，但是過于濃厚，反而不好。
這麽多補身養體的海鮮融合在一起，對人體的負擔其實是很大的。
特別是夏天人體多內虛。
麒臨忽略了做出來的菜對食客的影響。
終于到了最終評審階段。
節目組卻極具套路性地插撥了一則廣告。
【這兩人看起來不相上下啊，不會到最後平手吧。】
【有可能，蘇岸如果再次保留意見的話，可能今年就有兩個廚神了。】
【快！讓我看結果，我快急死了！】
【廣告商難道不知道在這種時候插進來只會挨罵嗎？/刀/刀】
在觀衆的急切中，廣告播完了。
毋娅用着微笑歡迎觀衆的回來，并伸手伸向評委席，“那麽，就有請五位評委做最後的評審。”
“首先，龔大廚。”
龔軍看了眼林允霖，雖然知道自己老板喜歡麒臨，但是他還是投給了自己心目中的第一，“栾玉深。”
林允霖沒有什麽反應，他不計較這些。
只是在毋娅看向他的時候，他說道：“麒臨。”
“那麽，何大廚？”
何廣振看了看栾玉深，這人實在是厲害，如果真的讓他進了清享樓，自己還會有位置嗎？不說國宴主廚，到時候清享樓的主廚估計都保不住。
“麒臨。”
容輝表情一沉，看都沒看何廣振，靠在椅背上，說出了栾玉深的名字。
不管如何，最後他還是會把栾玉深請回來。
毋娅內心其實有些偏向栾玉深，所以此時有些擔心蘇岸持票，又擔心他投票。
畢竟以剛才發生的事來看，蘇岸和栾玉深是有矛盾的。
但她還是得體地微笑着詢問他的投票意見，“蘇先生？”
蘇岸看了一眼毋娅，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着。
【天吶，以前這種情節我只以為是劇本，但現在我真好緊張。】
【我總感覺他并不是很喜歡栾玉深的樣子，估計不會投他了】
【別急別急，看他怎麽選。】
蘇岸終于擡起手來，指向了一個人。
鏡頭轉過去。
【！！！】
毋娅笑着宣布，“恭喜栾玉深！”
在場的工作人員都不禁拍起手來，還有提前準備好的禮花噴了出來，無數彩紙彩帶從天而降，落在栾玉深的身上，彈幕上是漫天的恭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