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準備等許士林回來,就拉上戚寶山,一起去許嬌容那裏攤牌。

聽聞這一屆的主考官是梁王爺的人,許仙和白素貞還擔心了一陣子。不過是個耿直過頭的大夫,梁王爺哪還記得許仙是誰啊。許士林順順利利的高中狀元,光耀門楣。

年輕未婚的狀元郎,可不是夫婿的好人選?有官宦世家遣媒人上門,長輩們還惦記這當初的指腹為婚,可是這小輩們呢?許士林不反對——沒講過面的官家小姐,說不上喜歡,也不讨厭;他對碧蓮沒那個意思,又知道碧蓮相中的寶山;娶一個對自己仕途有幫助的妻子,成全了妹妹,有什麽不好?沒直接同意,是顧忌名聲,也是為了不讓碧蓮難堪。李碧蓮十分贊同這門婚事,理由不解釋。戚寶山不好摻和人家家事。他每天到李公甫家報道,一言不發,只眼巴巴地盯着兩位長輩。

兩家四位長輩算是明白了這幾個小輩的意思。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他們沒那個心思,當年的約定,就作罷吧。

後來啊,許士林安安穩穩的當他的官,李碧蓮和戚寶山打打鬧鬧,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好不熱鬧。許士林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妖,到死都不知道,他只有一半的血統是人,而當年愛慕他的胡媚娘,其實是一只兔子。

日子平平淡淡,又是幾十年過去,當年的人已經不在,白素貞恢複了曾經的美麗。她去找官人的轉世,然而,那些不是她的官人。即使有着同樣的靈魂,他們與她,也不過是陌生人。白素貞終于悟了,不再徒勞的尋找,回到深山,再不曾現身人前,只是不知道,她是放下了,還是用悠長的生命祭奠她的愛情。

再說胡媚娘,她知道許士林是文曲星的轉世,不是她區區一個小妖能觊觎的。而且,她想要的是長長久久的相守,不是短短的凡人的一世。她要成仙,然後,去天庭,找文曲星。她努力修行,後來真的成了仙。只是,當年的那點兒情愫,早就在光陰的侵蝕下,消磨殆盡。到頭來,胡媚娘只是個普通的妖仙,行走在她自己的求道之路上。

咦?似乎少了誰。許寧和紫華呢?

當年事了,他二人就繼續游歷去了,只是偶爾會來打打醬油,看看熱鬧。這是一個有着神仙妖怪的世界,也就是說,這是一個适合修行的世界。許寧修為不弱,自然不會像凡人那樣經歷生老病死。許仙等人見許寧數十年容顏不改,知道他不是凡人,也不再插手他的事情了。他是他們的弟弟,過得很好,知道這些,就可以了。

那一回,許寧和紫華打算去古都長安瞧瞧,途徑華山,遇上了幾位故人。

華山上還有誰是他們認識的?還不是那個劉彥昌和三聖母。原來自從初遇,劉彥昌就戀上了三聖母。他也不知他是怎麽和家裏說的,竟然在華山腳下定居,隔三差五的到三聖母住處附近轉上一圈。開始,三聖母沒別的想法,只覺得這個書生有趣,日子久了,劉彥昌和三聖母已經她的那些個好姐妹混熟了,也能說上幾句話了。後來,就不知是那三聖母真的不明白,還是顧忌仙凡有別,裝不懂,亦或是無意于他。三聖母一直沒給劉彥昌回應。

許寧和紫華自然不會往三聖母住的地方湊。他們只是遇上了出游的三聖母和她的姐妹,以及不知怎麽的,混在這萬紅叢中的一點綠,劉彥昌。

修仙之人的記性都不錯,何況,在仙人眼中,距離上次相見,也沒過去很久。三聖母認出了許寧和紫華——又女鬼跟随的儒雅書生,太有特點了。或許因為劉彥昌的關系,這群女仙對許寧這個凡人,還算客氣。她們愛熱鬧,就邀請許寧和紫華一同游玩了。許寧和紫華不急着趕路,便同意了。

經過一番介紹,許寧和紫華知道這群女仙裏頭都有誰。白衣翩翩,素雅端莊的是廣寒仙子嫦娥。她沉穩寡言,說出來的話總能得到衆人的重視。頭戴花冠的百花仙子最是活潑,話最多,也最愛八卦。她能說出不少神仙的隐秘事,引來姐妹們的驚嘆。東海龍四上回就見過,她是個英氣十足的女子,玩鬧起來,也像個男孩子。三聖母一直端着華山女神的範兒,溫和娴雅,卻每每在姐妹們的逗弄下破功,露出小女兒的嬌态。還有一群小花仙,充當應聲蟲的角色,端茶送水,炒熱氣氛,都是她們的活。

見着了許寧,劉彥昌不是很高興。好吧,苦戀無果的男人眼中,所有的同性都是潛在的敵人,別說許寧這個疑似有主的,便是東海龍四那個英氣十足的女人,都被他當成假想敵了。

☆、笑看浮生

劉彥昌的排斥,許寧并不在意。他現在只想離百花仙子,和她手下的那群花仙遠一點。百花仙子是個貪玩的女仙,她把當成可以逗弄的小弟弟了。那些小花仙則是在許寧面前賣弄風情。她們可不是喜歡上了這個“凡人”。這些小花仙,修為不高,神智懵懂,見了不理解的事,會好奇,會模仿,就像那些學着大人做事的小孩子。許寧和不少神仙妖怪打過交道,不會因為這些花仙有着成熟美豔的外表,生出什麽誤會。小花仙的行為令他尴尬,卻還沒到無力招架的地步。某人那看好戲的态度,才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原因。

不管內裏多麽想要避開,許寧都是沉穩從容的。百花仙子和那群小花仙很快就對這個無趣的“凡人”失去了興致,回去玩劉彥昌了。

許寧和紫華的生活,除了修行,就是給自己找樂子。他們的樂子,不包括陪不相幹的女仙玩耍。在華山停留了兩天,他們準備離開。離開之前,向此地的主人道別,是基本的禮貌。

許寧和紫華沒想到,他們竟然趕上了人家好姐妹說悄悄話。他們的修為比這裏的女仙都高,在被發現之前,他們已經先一步發現了似乎在争論着什麽的三聖母和嫦娥。她們最開始只是低聲交談,後來有了争執,聲音也漸漸提高。紫華和許寧耳聰目明,那些話聽得清清楚楚。偷聽人家談話可不是好習慣。偏偏在他們準備退開的時候,一個小花仙找上了他們。這小東西沒發現不遠處的兩人,只纏着這一人一鬼,問東問西。聲音的傳播不受紫華和許寧的控制,于是乎,他們一邊應付小花仙,一邊将那頭的對話聽了個完全。

那邊吵吵鬧鬧的,內容卻沒多少,不過是嫦娥向三聖母點明了劉彥昌的感情,讓她早作決斷——凡人不比神仙,耽誤了人家,可就是因果了。那三聖母果然是明白劉彥昌的感情的。她對那呆頭呆腦的書生有好感,喜歡他看自己的目光,不舍得拒絕他。然後,她因為天條,不敢接受他的心意。嫦娥見三生盲目春心萌動,便支持她和劉彥昌戀上一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只要小心些,不會被發現。三聖母的心很亂,既有對感情的期待,又有對天規的敬畏,還有那麽一絲挑戰規則的興奮。最後,心情複雜的三聖母走了,緋紅着一張臉。

三聖母離開之前,嫦娥就注意到這邊有人了。她發現不了紫華和許寧,卻能察覺那個小花仙。這時候,許寧和紫華已經打發走了小花仙,向嫦娥走了過去。

“許公子,渺雲姑娘。”嫦娥禮貌而疏離地向兩人打招呼。

“廣寒仙子。”許寧拱手道,“适才無意間聽見您與三聖母的話語,萬望恕罪。”

“無妨。”嫦娥說,完全沒有教唆他人思凡而被抓包的驚慌。

“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請教仙子?”許寧問道。

“但說無妨。”嫦娥說。

“聽方才仙子所言,似乎希望三聖母與劉彥昌共結連理。”許寧說,“恕在下直言,那劉彥昌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食人間疾苦,似乎不能給三聖母富足安定的生活。”

嫦娥聞言,似笑非笑地說:“你不看好劉彥昌?為何對我說這些?莫非,你對我那三妹妹有心?”她掃了紫華一眼,嗤笑道,“男人,呵……”

“在下只是好奇罷了。”許寧道。

“當真只是好奇?”嫦娥搖搖頭,無奈地說,“三妹妹乃是華山女神,哪用得着他一個凡人養活?他自己怕都要三妹妹照顧呢。”

許寧又道:“這世間的男子,有幾人願意讓自己的妻子養着?那劉彥昌,恐怕會心有不甘吧。”

“那又如何?不過是個凡塵男子。女兒家本就尊貴,三妹妹不叫他供奉,還給他好吃好喝,他劉彥昌有什麽好不滿意的。”嫦娥冷哼一聲,道,“你們可還有旁的要說?”

“我二人打擾諸位仙子已久,特來告辭,只是,三聖母她……”許寧頓了頓,道,“三聖母另有要事,我等不便打擾,煩請廣寒仙子代為轉告。”

“自然。”嫦娥再次挂起禮貌的笑容,道。

“多謝仙子,告辭。”許寧微笑道。

嫦娥微微颔首,正要離開,忽然聽見那個一直沒有開口的女鬼的聲音。紫華說:“天規中的禁止思凡,限制的,其實是仙人間的情愛吧。”

嫦娥一頓,低聲道:“有些事,知道了,就更不該說出來了。”

“多謝仙子指點。”紫華道。

他們大概理解這個女仙思凡是怎麽回事了。

不論是何等驚采絕豔的人物,誕生之初留在他們身上的印記,都是難以磨滅的。這個世界最初的生靈,要麽已然隕落,要麽不問世事,一心修道。如今在天庭的,大多是最早的那幾代人類,或是那些人的弟子,比如哪咤等人。原身不是人的那些,也受到了那個時代的人類的影響,他們的思維方式很接近。封神一役,空曠的天庭迎來了大批神仙,毫無疑問,他們的思想就是天庭的主流。和這些前輩比起來,後來者終究是少數,或者說,一同到來的後輩,太少了,不足以撼動前輩們的地位,以及思想。所以,比起給天庭帶來新的理念,他們更多的是被同化。于是,在聖人隐世之後,這個三界中最具威嚴的所在,古老思想得以保留,比如,對上古神人的敬畏,比如,母系氏族的印記。

所以,在神話傳說中,發號施令的總是王母,玉帝想個擺設,甚至有了玉帝其實是“妻管嚴”的說法。其實,任何一個父系社會的男人,哪怕他畏妻如虎,也不會容忍他的妻子,長久的挑戰他的威嚴,插手他的正事。如果當家做主的本來就是女人,那一切就解釋的通了。天庭的主人本來就是王母,那麽,身為附庸,玉帝又怎麽會因為王母的跋扈而不滿呢?

陰陽交合,本就是天道一環,怎麽會是錯?只要不影響工作,去凡間放松一下也沒什麽啊。不要用後世的思想衡量這些古老的仙人,他們雖然有着華美的衣裳,有些思想與裹着獸皮的原始人,如出一轍。想想吧,大戶人家的公子,到青樓裏睡了一個女人,你情我願,一夜風流,有錯嗎?沒有人會指責他們。在仙人眼裏,那些與凡人私配的女仙,與這樣的大戶公子,沒什麽不同。

遠古時候,生息繁衍萬分艱難,生育子嗣更是關系族群存亡的大事。生孩子是神聖的事情,所以,女仙并不會覺得生下一個孩子有什麽不妥。天生一日,地上一年,出去玩上一天,生個孩子,大概和男人沐休,出去風流一把,留下一個私生子差不多。別被後世的小說騙了,古代的私生子,不被偷偷處理掉就不錯了,哪能玩什麽逆襲?給點錢,遠遠的打發走就是了。

誕生在天庭的女仙,自小耳濡目染,對思凡的态度,就是這樣。

就像世間的男子有很多花樣一樣,女仙們也有很多玩法。比如那個巫山神女和襄王,那不過是一次露水情緣。也有像織女那樣,喜歡角色扮演,嫁給牛郎,當一個完美的妻子,不然,即使沒有了羽衣,她也能拍死偷衣賊,飛回天庭。還有一些,來到人間并不是為了享受魚水之歡。她們于世間男子糾纏,不過是為了體驗凡人的生活,尋找悟道的機緣。

有的玩一會兒就回來,沒人會過問。玩得久了,忘記了時間,王母會派人把她們帶回來。老老實實回來的,當然不會受罰。織女本就在天河邊織布,回到那裏,怎麽會是懲罰?追來的牛郎渡不了銀河,自然只能在另一邊苦苦守候。織女自問不欠他:照顧他生活,還給他生了個孩子,這女票資,夠豐厚了。既然不欠,他願意等着,那就随他去吧。至于那些帶回去被關的,那可真真是冤枉。既然是入世悟道,回去了自然要閉關。神仙閉關,幾百上千年不見人影。大概就是這樣,才會被當成受罰吧。而那不肯回來,還要拒捕的,比如瑤姬——如果不是王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七仙女哪有本事下凡給瑤姬通風報信;可惜,她不抓緊時間回來,反而想要逃跑——那就別怪天庭處置他們了。畢竟,神仙能夠随意玩樂的前提,是完成本職工作。瑤姬,實在是翹班太久了。

之前已經說過,任何生靈都無法擺脫最初的烙印。嫦娥不是誕生在天庭的仙子。她生活在原始社會,是大巫後羿的妻子。那時候,正是母系社會向父系社會轉變的年代。所以,她保有“女兒家本就尊貴”的想法,也承認男性強者的地位。她是天定的太陰星君,在天庭的時間比如今的玉帝還長,地位超然,活得比旁的女仙更為自在随性。按照她的想法,三聖母“納”了劉彥昌也沒什麽。凡人壽命短暫,三聖母的道場又在人間,不管三聖母是中途厭倦,還是一直堅持到劉彥昌壽終正寝,玩一場感情游戲,都是再簡單不過。是的,在嫦娥眼裏,這只是一場游戲。雙方身份的不對等,讓這情愛,只能被定義為一場游戲。不然還能怎麽樣?要三聖母用以後的生命,懷念一個凡人嗎?仙人的壽命是那麽的長,愛情這東西,又是那麽的短暫。別說是三聖母和劉彥昌了,就是她嫦娥自己——呵,若她真的對後羿念念不忘,就應該随他灰飛煙滅,或是把自己關在廣寒宮裏,思念她的夫郎,而不是與後輩女仙,宴飲游玩。嫦娥獨居廣寒,無關後羿,不過是為了修行。(1)

不要因此就對這些女仙心懷鄙夷。雖然抱有女尊男卑的思想,她們付出的感情是真摯的。她們的愛情,不過是男女對調了罷了。當然,她們會讓自己的愛人遠離病痛,卻不會幫他們遠離衰老和死亡,不是不愛,只是,她們同樣堅守“仙”的底線——擁有力量,仍能克制自己,她們不愧為仙。

三聖母的想法和嫦娥的不一樣。她自小接受的是父系社會的思想的熏陶,見到的是她母親對父親的情深意重。因為對天庭心有芥蒂,她留在凡塵,沒被天庭的主流思想同化。所以,她心中的與劉彥昌在一起,是真真正正的“嫁”給劉彥昌,相夫教子,做男人的附庸。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凡人壽命短暫,她的道場又在人間,這樣過一輩子也沒什麽。悲劇的是,她有一個和她擁有同樣世界觀的哥哥,而她那個死腦筋的哥哥,偏偏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堅決反對女仙思凡。

雖然不是自己的世界,曾經的神職也與她無關,紫華畢竟是先天木精,這來自混沌的本源,在哪個世界都是被承認的。有了方向,想要知道一些年代久遠的事情,并不困難。一些細枝末節,一點推斷,紫華和許寧知道了這些在凡人看來,難以接受的事情。或有偏差,也不會差得太遠。她對嫦娥的詢問,也證實了這點——禁制思凡,說的本就不是仙人和凡子的結合。仙凡之子,不過是靈氣充裕的凡人,受輪回約束,這樣的存在,天庭沒有理由容不下。反而是仙人結合生下的孩子,才是叫人頭疼的存在。父母都是仙人,沒道理孩子不是。仙人這種東西,沒有大的災禍,就是不老不死。如果仙人随意結合,仙二代、仙三代不停的生,過不了多久,天界就會人滿為患了。這世上,數量衆多的生靈不在少數,比如螞蟻,比如蜜蜂。它們的存在,并沒有礙着了旁人。可是,仙人是不同的。仙人很好養活,他們吸風飲露就能生活。但是,他們與別的生靈不同,靈氣進了他們的肚子,就成了他們的修為,他們不會排洩。天地間靈氣有限,一旦靈氣數量不夠,就會爆發天地大劫,因果纏身的神仙妖怪就會殒身,回歸天地。天地大劫是實實在在的殺出一條生路。龍鳳之劫太過久遠,已經不可考證。妖巫之劫生生打碎了洪荒。封神之劫打垮了有聖人坐鎮的截教(2)。那是真正的滅頂之災。禁止仙人結合,或者說,禁止仙二代的誕生——仙人敬畏生命,不會叫人家懷孕之後打胎——這看似不近人情的天規,竟是避免天地大劫的法門。

紫華和許寧自然看出了三聖母與嫦娥的不同。三聖母的身世,也不是不能說的秘密。楊戬的做派,更是經常被小花仙拿出來抱怨指摘的。楊戬的出身,和他如今的做派,很不相符。闡教三代首徒,本就不必那樣的委屈求全。這寫女仙,到底不懂聖人的威嚴。楊戬此人,所圖不小。紫華和許寧理順了這幾人的關系,斷定這裏即将有大熱鬧發生。看戲是他們的愛好,但是,這種事關三界的大事,他們是不會參與的。

“那楊戬要做的,若是成功了,怕是會被女仙怨恨呢。”紫華輕笑着說。司法天神嘛,除了維護現有法度,就是編纂新的律法。雖然不知道他想用什麽樣的方法,他定然是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也就是說,他是希望思凡的仙人們,能像凡人那樣與愛人相守白頭的——像凡人,又怎麽能不遵守凡人的規矩呢?三從四德,朱程理學什麽的,女仙們大概會想咬死他楊戬吧。

“如此也不失為令仙人們清心寡欲、一心修行的好法子啊。當真十分美妙。”許寧笑道。

作者有話要說:(1)我不認為原始社會的女人會是柔弱、惹人憐惜的類型,那是對在各種各樣的危機中,艱難求存的人類先祖的侮辱,所以,嫦娥被我塑造成了外表清冷,內裏彪悍的女人。我一直覺得某些神話傳說中的女仙太柔弱了,愧對“仙”這個字。于是,女仙集體被過客渣化了。好吧,讓我來強詞奪理一番:既然三從四德不是女仙的道德準則,這種女票男人的彪悍,總好過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請記住,她們是仙女,不是一切都要依靠男人的封建女人。

(2)寶蓮燈的設定有些混亂,好吧,其實是過客看了太多的同人,混亂了。這裏直接借用洪荒文的設定,如果有不對勁的地方,請指出。

☆、笑看浮生

華山是事故多發地帶,短時間內不去為妙。許寧和紫華對華山沒什麽特殊情結,不去就不去吧。他們在長安停留了一段時間,沿着絲綢之路,去了西域。在西域諸國轉了一圈,他們回到中原,順道探望了許仙等人。在李公甫的請求下,許寧給李碧蓮留下了一本武功秘籍,以及必要的講解。沒兒子就把女兒養成假小子,難怪許嬌容隔三差五就要敲打李某人一番。許仙和白素貞總是那麽甜蜜——非禮勿視,躲遠點兒吧。

時間在許寧和紫華的旅途中,匆匆滑過了幾十年。驚天的神光将華山一分為二的時候,許寧和紫華正在前往蜀地的路上。而在那之前,他們收拾了兩只厲鬼,也不知這地府是怎麽回事,竟然讓這麽兇悍的東西留在人間。

凝碧小蛇遇到了瓶頸,單純的修行已經幫不了她了。雖然這裏不如現代社會便捷,許寧和紫華還是更喜歡這裏。這是最初的歲月留在他們身上的烙印,無法磨滅。他們大概還會在這裏停留很久。于是,凝碧小蛇被留在了這裏。能不能找到機緣,就看她自己了。

凝碧也算是見多識廣了,靈智初開的蛇類她看不上,心思單純的妖類,她沒有共同語言。她還是喜歡和人類交流。在這裏,她将毒蠱之術教給了凡人,後來,這些凡人成了氣候,毒蠱之術也成了苗疆的一大特色(1)。

在蜀地游玩了一圈,丢下了凝碧小蛇,許寧和紫華再次回到中原。這一路,走得頗不平靜。本以為之前遇上的兩只厲鬼是意外,沒想到,這一回,他們迎面撞上了一群。這可不尋常,難道最近發生了什麽大事嗎?天條變更,稍有修為之人便可感知,但是,那新天條裏頭,不包括讓厲鬼放風啊。

厲鬼這東西,随随便便放出來一只,就能禍害一方水土,在人間,算是挺兇殘的鬼怪了。在許寧和紫華這裏,這玩意就不夠看了。這種平常見不到的東西集體出現,總會讓人聯想到陰謀。紫華喜歡看戲,不喜歡演戲,這不管是打怪升級的勵志小說,還是懸疑劇本,她都不想參與其中。許寧也是如此。這兩個缺少憂國憂民情懷的無良人士,随手将厲鬼轟開,就繼續他們的旅程了。那些厲鬼倒也乖覺,知道這兩位不好惹,就躲得遠遠的,一點兒糾纏的意思都沒有。很好,這樣大家都滿意。

遇上厲鬼的第二天早上,許寧摘了些野果,正準備食用。紫華在一旁看着,尋思着,要不要給自己弄一個身體。奪舍是不考慮的,那種法子,有傷天和不說,得到的身體與自身靈魂不相合,于己身有害無益。一時應急也就罷了,他們打算在這方世界停留很久,那這皮囊,就得弄個合适的。先天木精非同小可,若是現世,定會破壞天道平衡。這不是不是紫華想不想的問題,而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有那樣的威力。這樣的因果,是結不得的。所以,最契合的身體不能用。想要弄一個合适的身體,就得從小嬰兒開始培養。以自身靈力溫養,資質、容貌都沒的說,可是,讓一個心智健全的成年人當小嬰兒,生活不能自理,真心苦逼啊。

紫華的事情,少有瞞着許寧的。她想給自己弄一個身體的事兒,許寧沒理由不知道。他很支持紫華從小培養一具肉身。順帶一提,當年司徒纖雲給謝衡之穿女裝的事兒,他一直記憶猶新。當然,紫華不是那種随随便便就會被忽悠得找不着北的蠢貨,許寧也不會做破壞雙方感情的不智之舉。他最近在專研廚藝。仙人也有口腹之欲,沒人能說他有什麽不對,不是嗎?

這本是清淨的早晨,與往日沒什麽不同,可偏偏,有人見不得他們這麽悠閑。一道明顯是攻擊性質的靈氣向紫華襲來。因為心有所思,紫華才沒提前發現襲擊者。這并不是襲擊者的幸運,因為,走神的紫華,本能的反擊了。攻擊發出,紫華也回過神。她出手的力道,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她沒有補救的打算,既然敢出手傷人,就要有被人揍回去的覺悟。萬一人死了,就當她防衛過當好了。紫華的脾氣算不上好,無端端被人攻擊,肚子裏正有火呢。許寧坐在一邊,看着這一切發生。旁觀不是因為漠視,這是對同伴的信任,也是尊重。若是紫華沒出手,他或許會教訓那位襲擊者;紫華已經動手了,他就不會越俎代庖,好像自己的同伴是連這種小事都解決不了的廢物。

先是一聲男子的慘叫,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然後是一個女子的驚呼:“沉香!”(2)

“哎,你怎麽打人啊?”一個身穿白底藍色龍紋長袍的青年盯着紫華,不滿地說。

“你們先出手傷人,我為何不能反擊?”紫華神情淡漠地說。她轉過身,打量這不速之客。兩男一女,一個男子臉朝地,趴在地上,一身仙氣不加收斂。嗯,這就是被紫華打中的那位。他法力不弱,護身的法寶也不錯,眼下看着狼狽,沒傷到裏子,沒什麽大礙。他傍邊半蹲着一個粉衣女子,那是一個狐貍精。這姑娘沒有狐族的妩媚,小模樣嬌俏可愛得緊。剩下的一個,就是質問紫華的青年了。他是一個英挺的男子,原身是一條龍。這幾人身無戾氣,不像是為非作歹的人。就是不知道他們出手攻擊,是為了什麽。

“你……”青年無言以對。

“哎,沉香,你有沒有事啊?”那狐女小心翼翼地扶起趴在地上的那位,問道。她的動作讓紫華和許寧看清了這位的面容。他長着一張娃娃臉,肉呼呼,挺可愛的。眼下,這張臉上沾滿了塵土,很能激發女人的母性。

“我沒事……”那個疑似叫做“沉香”的傷人者說,他龇牙咧嘴,看向紫華,然後驚訝,道,“咦?你、你怎麽不是厲鬼?”

“厲鬼?”紫華挑眉,她的感覺頗為複雜,大概……歐陽少恭被當成了翻雲寨的小喽啰,應該就是這種吧。

沉香撓撓頭,道:“我在追從地府逃出來的厲鬼,看見你……”

“看見我乃是靈體,便當我是厲鬼了?”紫華頗為驚奇地說,“尊駕既入仙道,當可憑借氣息分辨他人種屬,怎麽會認錯?”

“氣息?”沉香疑惑地說。

“你的意思是說,那些野兔,不用打,就能感覺出它們很弱,是吃素的;而老虎,一下子就能知道它很厲害,是吃肉的?”狐女問道。

頭一次遇見這麽糊塗的神仙,紫華難得有興致理會。她說:“不止如此。此乃強弱之分,修行有成之人,可憑借氣息,分辨人鬼妖仙。此乃修行根本。道友修為不弱,怎麽不知道這些?”

“那當初怎麽……咳咳,”沉香忽然想到某些話,不應該對不明底細的人說,他清咳兩聲,岔開話題,道,“不是有照妖鏡嗎?為什麽還要分辨氣息?”

“倚仗外物,終非正途,況且,”紫華輕笑,道,“難道尋找隐匿在凡人中間的妖怪的時候,你還能拿着照妖鏡,把每個人都照上一照嗎?”

這三人一愣,随即想到那麽做的蠢樣子,不由得尴尬起來。沉香幹笑兩聲,道:“多謝指點,那個,剛剛把你當成了厲鬼,冒犯了你,對不住。”

“無妨。”紫華說,“方才我還手失了分寸,上了閣下,還望海涵。”

“沒事沒事,本來就是我不對。”沉香趕忙說,“不過你可真厲害,呵呵……”

“你們有沒有看見一群厲鬼從這裏經過?”那個英挺的青年問道。

“昨日曾經見過。它們已經四散開來,各奔東西了。”紫華說。是他們二人把那些厲鬼轟散的事實,就不必說了。

“哎呀,這下可糟了!”那狐女焦急地說。

“我們還要去抓厲鬼,你們要小心啊。”沉香說,也不待紫華二人回答,就急匆匆地拉着他的同伴離開了。

“沉香?”許寧看着三人遠去的背影,道,“這就是新任司法天神?另外兩位,是他的紅顏知己,狐妖小玉,以及東海龍族八太子敖春?”

“不會錯了。”紫華淡漠地說。

“這根本就是個魯莽沖動的少年,心底還算不錯,卻不是做成了那般偉業的人啊。”許寧諷刺地說,“這新任司法天神,完全是那楊戬培養出來的棋子,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只能按照他的計劃行事。”

“以他的年歲,如今這般,已是十分難得了。”紫華說。

“年幼并不是無知的理由,他所處的位置,可不允許他這樣……”許寧似乎想到了什麽,嗤笑一聲,道,“也難為那些得道已久的神仙,竟然要陪着這些孩子,演上這麽一出戲。”

“修行之事,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紫華說,“耽于男女情愛者,自會停滞不前,因果纏身,難逃身死道消之厄。允許仙人‘思凡’,看似有了人情味兒,實際卻是将那些心智不堅的神仙,往死路上送呢。而那心智堅定之人,自然用不到這些,天條改不改,于他們,并無影響。”

“怎會沒有影響?天地靈氣有限,機緣有數,少了那些濫竽充數的,旁人不是多了問鼎大道的機會?”許寧嘲諷地說。

紫華輕笑着說:“所以,經營多年、老謀深算的玉帝王母‘輸’在了楊戬一個後生小輩的手裏。他們,本就是贊同新天條的。”天庭的CEO,很支持這個隐晦的裁員計劃。頓了頓,紫華忽然笑道:“新天條要求入世的神仙隐去法力,入鄉随俗……那些尋找機緣,或是貪圖一夕之歡的女仙,這回是真真的恨死楊戬一家了。”

許寧搖了搖頭,道:“紫華又想看戲了。”

紫華不屑地說:“這樣的戲碼,有什麽新鮮的?還是先解決我們自己的事吧。”

果然如紫華和許寧所料,那些到人間玩感情游戲的神仙,漸漸的發現了新天條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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