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重奏
第22章 三重奏
代薇腳傷痊愈後徹底變為“失蹤人口”。
起初她還是收斂的。
無非就是跟瑪格麗塔天天出島, 逛街SPA下午茶,喝酒蹦迪侃八卦,野得沒邊沒樣。
期間易瓷來找過她幾次, 但都撲了空, 代薇知道後幹脆組局“閨蜜團”,各種節目都帶上她一起玩。
那幾天她和易圳的時差完全颠倒。
早上易圳起床她還在睡, 晚上不到兩三點不回家。
易圳安排了司機和保镖, 全程負責她們的安全,但即便如此, 也還是會習慣性地一直等她淩晨到家。
知道易圳會等她,所以代薇總還知道保留最後一份清醒, 不管多晚都一定要回家睡。
然而“閨蜜團”這三個人,一個新婚燕爾、一個游手好閑、一個無業靜養, 別的沒有就是閑。
時間太充裕,消費還有易先生的副卡全權買單。
于是在德國境內瘋玩已經根本得不到滿足,三個人一拍即合,拎包就走,直接浪出德國滿歐洲花式撒歡兒。
之後就是“閨蜜團”接連一周不着家。
直到易圳忍不下去, 在她們浪出歐洲之前派易淏坐私機殺去丹麥,将三個女人強行拎回德國。
代薇的“禁足生活”也就從這天開始。
“薇薇, 這次大哥是不是對我們特別生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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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室裏,易瓷望着四周易圳的人像挂畫小心問道。
代薇往懶人沙發上一癱,對着天花板唉聲嘆氣,“生不生氣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下別說去什麽監獄島, 直接成蹲監獄了。”
“诶你們知道嗎!”說着她又一個打挺坐起來,
“我問他要禁足到什麽時候, 他居然笑着跟我說‘無期’??無期可還行我淦!!!”
這個人面獸心的老毒物!
“要我說,就不該聽老代的最後走丹麥那趟,應該直接從葡萄牙飛澳洲。”
瑪格麗塔一臉生無可戀,“這可倒好,全完犢子了。”
“祝沛庭!”代薇一聽這話,被同化的口音都氣出來了,“你好意思叭叭,是誰吆五喝六地喊丹麥夜店小王子絕美,不喽一眼不做人的?!”
路上摸透了兩個女人的脾氣,深知再繼續下去肯定免不了幹一炮嘴仗,易瓷連忙岔開話題,
“薇薇,你的畫室好漂亮呀,記得咱們出去玩的路上,你還在擔心畫室改造的問題。”
代薇跟着擡頭掃量一眼,挑挑眉梢說:“咱家圳寶雖然脾氣怪,辦事情還是非常靠譜的。”
在三姐妹出去瘋玩期間,易圳按照代薇走之前留下的圖紙,在家負責監工畫室的改造。
從易圳的畫像上慢慢移開視線,易瓷笑着打趣她:
“我看大哥是真的很喜歡你,要不你就哄哄他,讓他不要生我們的氣了嘛。”
“哎哄是哄不好了。”代薇重新癱回沙發上,自暴自棄地說,“到時候我被趕回國,你們記得來蘇城找我玩~”
瑪格麗塔往她腦門上來了個暴扣,“是不是虎?你要走了,星野家那個三無産品就又逮着機會興風作浪。”
“什麽三無?說的是星野梨小姐嗎?”易瓷撓撓頭,不解。
瑪格麗塔白眼狂翻:“無中生有,無心無腦,無可救藥。”
“你自己還無法無天呢,就這麽讨厭她?”代薇忍不住笑問。
“我不是讨厭,我是壓根就瞧不上她!”塔子哥猛地一啐,
“你還不知道呢吧,她可不是頭一回跟易圳鬧分手,光我知道的都得有個七八回了,回回都得獅子大開口——你見過索要地皮當分手費的嗎?就咱們莊園東南邊,哇塞,前兩年翻新的鹂啼館,給她住過以後,死皮賴臉不肯讓出來。”
瑪格麗塔毫不避諱,越說越來勁兒,罵得酣暢淋漓:
“每回她鬧完又死乞白賴地自己跑回來,估摸着以為這次也一樣,結果回來發現易圳有了你。這是感到危機了,擱這兒人五人六地裝他媽苦大情深,哪來那麽大臉還去她家道歉,她星野家這些年是怎麽起來的自己心裏沒點兒逼數?”
代薇換了個姿勢,托着下巴懶懶笑道:“那圳寶對她還是挺縱容的嘛。”
易瓷安靜地看着她,沒來得及接話,被瑪格麗塔搶先道:
“縱容個屁啊!他那完全就是懶得理她好嗎,随她作,反正他也就是養着那張臉而已。”
“為了白月光?”
代薇想起來之前瑪格麗塔說,星野梨長得最像易圳的“白月光”。
“可不咋的,要真對她有啥想法也不可能連他自己城樓大門都不讓邁進一步。”塔子哥不屑道。
眯了眯眼,代薇半趴在沙發上,一臉八卦相:
“诶正好快跟我說說,圳寶那位‘白月光’到底怎麽個情況。”
“那你具體得問小妹兒,我來得晚。”瑪格麗塔朝星野梨努了努下巴,“她比我有發言權。”
易瓷也不敢肯定,
“其實我知道的不多,哥哥高中以前都是在國內讀的,據說是高三那年認識她的,兩個人初見好像是在……一家書店。”
“好家夥,還真是初戀白月光劇情。”
瑪格麗塔搖頭啧了聲,“從高中惦記到現在,沒看出來易圳還搞這麽癡情的人設呢。”
代薇百無聊賴地轉着手機,神色未變。
反倒是易瓷略顯擔憂地偷觑了眼她的臉色,随後狀似無意地将話題扯開:
“不說那些啦,今天我是跟兩位嫂子出來享受的嘛。”
瑪格麗塔撩了下頭發,撇撇嘴不滿道:“這連兩口燒胃的都沒有,享受個嘚兒。”
“開什麽玩笑!”
代薇立馬按下遙控鍵,隔斷門自動開敞,“紅洋白啤香槟,你就說你想喝哪款吧!”
兩人同時擡頭看去。只見門後是整整一個隔間的酒櫃和酒架,橫狀、豎狀、螺旋镂空狀以及常溫箱、冷藏櫃,各種天價名酒極具設計感地陳列擺放,且按照品種依次分類,雜而不亂。
“诶呦卧槽可以啊!”瑪格麗塔瞬間雙眼放光,對代薇的本事多少有點刮目相看了,“合着你這天天在畫室裏醉生夢死啊。”
易瓷也驚了一把,走過去拿起一瓶來端詳,“薇薇,我們平時都沒見過大哥喝酒,沒想到藏品都放在你這裏了。”
瑪格麗塔跟着仔細瞅了瞅,越看越眼熟:“卧槽還真是啊,這不都是易圳地下私藏酒窖裏的寶貝嗎!都給你啦?!”
代薇半靠在酒櫃旁,嘚瑟地撩了撩頭發:“說吧,想喝什麽。”
“那他媽還用選嗎,肯定各來一瓶先啊!”瑪格麗塔也不見外,直接上手就拿。
易瓷一聽,心底暗叫不好,趕緊出聲試圖勸阻:“別別別,大哥氣都沒消呢,還喝啊?”
“诶呀你老怕他幹什麽玩意兒,那點兒出息!”
“就是嘛,反正出都出不去了,及時行樂,樂在當下!”
“你拿了啥?”
“一瓶洋一瓶紅半打啤。”
“那我再拿瓶香槟?”
“兩瓶兩瓶!”
易瓷:“……”
媽媽我想回家了。
*
瑪格麗塔嘴上喊得兇,沒喝幾口就被二少爺易淏拉回家,走的時候頗有眼色,把小妹也一同稍走了。
留下代薇一個人,下樓時一臉懵逼地面對客廳的情景。
易圳回來了。
他坐在沙發上,正跟藺也讨論着面前成疊堆摞的文件內容。
與其說是讨論。更大部分時間易圳都只是沉默地旁聽,由藺也低聲彙報策略企案,偶爾過耳的字眼晦澀又深奧,字眼的價值動辄大幾個億,虛妄得不真實。
堡門阖動的聲響最終驚擾到兩人。
“代小姐……”藺也連忙起身相迎,之後略顯猶豫地看向易圳,一時不太确定是否還要繼續下去。
他在等待老板的指令。
老板卻并不回應。
男人甚至頭也不擡一下,全然不理會助理的躊躇和女人的凝望,矜傲冷持地看着自己的文件。
代薇輕輕笑起來,轉身走向對面水吧時告訴藺也:“工作吧,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他一定是在生氣,最近出遠門玩,都沒有陪他。
回來以後和她們喝酒聊天,還是沒陪他,所以他在鬧脾氣。
哄男人嘛,有時候需要釣着,不用太着急。
她坐上高腳凳,給自己倒了杯洋酒。
冰塊與杯壁碰撞濺起伶仃的小噪音,音色漸然平息後,她開始逐漸觀察起眼前的場景。
這裏的變化很大。很突然。
回想搬進來後第二次見到易圳那晚,這裏沒有光亮、沒有傭人、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這裏的主人也沒有絲毫情緒可言。
而現在。
巴卡拉水晶塔燭燈鱗次挑亮古堡中庭。
管家與傭仆們忙碌而靜悄地穿梭其中,瑪格麗塔和易瓷會來這裏享受光陰,連藺也都會搬來文件和易圳在這裏辦公。
至于樓廊牆壁、彩窗挂架、壁爐擺臺等等位置,入眼盡是她與易圳的情侶畫,沙發旁有她的橙色按摩椅,中古風的奢昂茶幾擺滿她的零食櫃、她的插花、他們的情侶樂高模型……
她的。
他們的。
随處都是她與他共同生活過的痕跡。
代薇忽然發現易圳很久不戴帽子,很久沒穿過一身黑色了。
克萊因藍薄線毛衣與白色休閑短褲修飾在男人身上,緩釋他的疏離與尖銳,在他的陰郁氣質裏牽離出一點奇異的乖。違和,但讨人愛。
——他被熏上了色彩。
光影放肆地浪蕩。彌散為點、勾成線、幻化為不飽和的暈,像黎明禮贊的水光鏡般華美地剖露他。垂憐他。渡他。
——他學會與光和解。
他才是被改變最多的那一個。
他發現了嗎。
……
直到藺也離開,易圳還是鬧脾氣,還是顧自審閱着手中的文件紙張,不肯偏頭瞧她一眼。越來越可愛。
代薇喝光杯中酒,在留聲機上放下一張唱片。
她開始笑着走向他。
過程中脫掉了大衣外套,踢掉鞋襪,在距離他還有幾步路時腳下驀地絆了一跤,摔跪在地毯上。
膝蓋撞擊地毯發出一聲不小的悶響。假的也像真的。
終于引來男人蹙眉一瞥。
“嘿嘿……”
代薇沒有立刻站起來,也出奇地沒有撒嬌,反而沖他彎起眼睛露出小虎牙,之後鬼使神差地一步步朝他爬過去。
易圳眉頭皺得更深,睨着看她還想玩什麽花樣,尾音沉仄:“髒不髒,起來。”
女人偏不應他,只是笑。
在慢慢爬移到他與茶幾間的狹窄空間後,她仍然望着他,手指彈琴般靈活躍動在他腿部肌肉上,指尖順沿半截褲腿偷溜進去。
“手?”易圳攥緊文件,聲線帶有冷峭的警告性。
“寶貝,還沒消氣啊?”
她凝視的眸光似軟水欲滴,表面裝得乖,另一只手卻在重複同樣的動作,心思極壞。
緩慢垂下黑睫,易圳神色平靜,眼神鎖定在她手上,壓虛嗓音:
“別亂摸。”
“唔……”代薇撇撇嘴,悻悻地抽手出來,“還以為你生氣是因為沒有我的貼貼呢。”
柔軟的貼觸猛然撤離,令他心腔有一瞬堵澀與積郁,如願以償的體會竟是古怪又濃烈的空落感。
易圳抿起唇,沒有搭腔,以為女人會就此安分。
可他從未猜中過她。
代薇撩開藍色裙擺,蜷曲長腿,緩緩攀爬上他的雙膝。反手解開交叉系在腰背後的白色綢帶。
仿若晚昏下震顫伸展的蝶翼。
皮骨是風情,情緒卻敏感又小心,悄然釋放全部的軟弱,盛綻全部的淩美,打開全部的她。邀請他。
易圳眯起眸子,歪頭掃了她一眼,很快視線停滞在她單薄的肩骨上,略繃下颌:“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老公,這張沙發我們新換過。”
她身上泛裹着淡淡酒氣,眼尾盈動,臉頰暈染粉紅,好似汁水飽滿的蜜桃肉,引誘他品嘗熟齡的美,
“我在彈彈軟軟的沙發上把你哄好,你說好不好?”
幾分是好奇,幾分是渴盼?
又是一份新鮮的體驗感。
“這就是你哄人的方式麽,我不需要。”他說。
試圖保持最後的理智和矜驕,卻沒有動手推拒。
“不要?也好,我們就不要哄和被哄,不說情話。”
她的聲音妖氣迷人。
“不要親吻。”
她注視着他的眼睛,愈發靠近。
“也不要說愛我。”
拉下視線,再近一些。
“我們直接開始。”抵近他的鼻尖輕率摩擦,她的眼裏有不加掩飾的寵溺,無辜又無畏,“你不舒服的話,就喊痛,我會停下。”
步步緊逼地勾惹,頭暈目眩地讨好,淋漓盡致的情話。她的腳趾尖尖在他膝窩裏慢慢畫圈,點挑在他心脈泵博的鼓點上,精準拿捏他的純白與幹淨,如此輕易。
他忽然對這樣的假設感到慌亂抗拒:
“不可以……”
“不可以?”
“不可以不要。”不可以沒有愛意。
音落,然後吻她。
代薇用力地回吻他,唇齒咬合他的舌尖,放松身體塌軟在他懷裏,迫切纏綿他的理智,巧妙摧垮他的掙紮,誘他配合,要他回應。
她也很享受他傲嬌的推拒。
越是推拒,越會令她興奮,表裏不一的默契使他們貌似成為天作之合。
氣息在彼此厮摩裏變得濕潤,斷續地發沉,密不可分。她無意咬破他的唇,再無心舔舐小傷口,讓血染紅他性感的薄唇,讓葷腥的甜美滲透他,刺激病态般的快樂,敗壞他。
途徑客廳的傭人被他們激烈擁吻的畫面吓壞了。
驚愕下根本托不穩手中的水果盤,玻璃爆裂的響動崩落了一地,下一秒氣氛阒寂,代薇氣喘籲籲地在易圳的唇上輕嘬了一道響兒,分離時牽起一絲剔亮瑩透的水光。
春光被刺破。
代薇先扭頭望向傭仆的位置。
易圳慢吞吞地舔舔唇角,側頭倦恹地掠了一眼,目光萎頹,懷中女人在這時挪動位置,引起他稀微郁沉的嘶聲。
代薇動動耳骨,回頭看向他。易圳沒出聲,收緊她的腰肢正欲傾身繼續親吻她,不料代薇卻瑟縮着後退躲了一下。
“不然我們……”她虛弱出聲,手指死死攥緊他的毛衣,目光作勢閃躲,“我們先回——”
易圳慵懶地笑了起來。
他伸手扯下她腰後的白色綢帶,将她的雙手反綁在後。之後低啞的笑聲落在她的脖頸上,細細密密地移動,交融黏連的字音戳破她的小虛僞,膠着入耳:
“就在這裏,哄我。”
代薇笑着容承他的任性,同時朝仍舊僵硬站在原地的傭仆打了個手勢,滿臉通紅的傭仆如獲大赦般當即跑走。
水晶塔燭燈熄滅在壓抑的喘音裏。
光粒從容逃逸,昏聩傾倒性地彌散碾壓,溺入混沌,滑向另一種聲色泥濘的晚間。
留聲機的樂符,代薇的嗚咽,瘋狂的融合。
——三重奏。
壁爐灼燙地晃曳火苗,焚燒空虛,朦胧間映亮中庭正中央的巨型情侶挂畫。
他們在沙發上。
親身演繹這副情侶畫的前因後果,從頭來過。
依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