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捧場 成何體統!

陸珂跟田導道了謝,拿出本子來登錄郵箱。

裏面有個新郵件,她點了下載,順口跟立秋說,“把巨巨放出來吧。她別把門抓壞了。”

“以後還叫巨巨嗎?”立秋問,“許公子不是給她起了新名字?”

陸珂解鎖手機,頭也不擡,“他起的我就要用啊?他要是起名叫爸爸,我還得管狗叫爸爸?”

“……”

一覺醒來,微博上關于陸珂毆打男演員、找後臺換人的兩條熱搜已經從末尾爬到了熱搜榜前兩位。

周森的團隊可能覺得話題有點歪,想借這次機會讓他的國民度再上幾個檔次。這次下了血本,要把陸珂黑成芝麻糊。

幾個大V營銷號帶了風向之後,評論區往黑陸珂的方向揚鞭策馬,一發不可收拾。

“陸珂的後臺到底有多硬?影帝都幫她說話。”

“男主說換就換,果然是嫌森森夠不上她的檔次。”

“周森确實不夠頂流,但換男主之前她還對男主進行人參公雞,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這麽一說我突然感覺時簡境遇有點危險!要不要送他一套金鐘罩鐵布衫?”

……

如果按照陸珂之前的性格,她直接就回應了。

反正出道以來她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人設,沒什麽偶像包袱。

只是手機屏保剛換成許言臣在紙上寫的那句“慎易敬細”,他的分析多少起了點作用。

不能打沒準備的仗,要打就要做好萬全準備,讓對方徹底翻不了身。

陸珂按捺住怒罵猥瑣男的沖動,不再看評論,關了微博,打開昨晚康莊那場鴻門宴的錄音,試圖從中找到和周森有關的線索。

推杯換盞的嘈雜裏,她敏銳地注意到,在場其他人都叫周森名字,只有一個人叫他——“小森”。

聲源離自己最近。陸珂在紙上寫下一個“季”,因為不确定,她在後面畫了個問號。

接着,她聽到了那道有點耳熟的聲音向自己靠近,跟立秋說要幫忙扶着她。

立秋喊了那人一聲“季總”。

陸珂按了暫停鍵。

電光火石之間,她有了個大膽又詭異的猜測——

難道這個季總是個雙?可男可女?

周森和季總有什麽關系?為什麽季總會叫他小森?

假設他們有關系,又是為什麽,一頓飯之後,周森沒跟在季總身邊?他不怕季總轉移目标?

——會不會,他的目的,就是幫季總發現新目标?

寒冬臘月的風把窗面拍得擦擦響,窗外的世界變成茫茫白色,夜空中飄起雪花,陸珂聽到自己牙關打戰的聲音。

這現實的世界呦。有時真令人感到惡心。

但好在她還是堅持聽完了後面。

突如其來的男聲清冽而又穩重,是她最熟悉的聲線,比起大學時多了幾分成熟,他說,“我女朋友,不勞煩你。”

陸珂心裏的小鹿等着撞牆等了好幾年,小鹿已經長成了大鹿,終于有機會一頭撞到南牆上。

只聽南牆轟然倒塌,心跳蓬勃歡鬧,她差點拿不住手機,手腳冰涼着把進度條往回拖了拖。

我女朋友我女朋友我女朋友……

許言臣叫她女朋友!

立秋把狗糧給巨巨倒在碗裏,回頭就見到陸珂歪倒在沙發上,一臉迷醉,時不時呵呵地笑兩聲。

“中邪了?”立秋說,“對了,你讓我提醒你聽錄音。”

“在聽了。”陸珂朝她搖了搖手機,“感謝我錄音的好習慣,不然就錯過了許言臣叫我女朋友的最佳現場。”

“呃……”立秋不知道該怎麽說出許公子後來反駁了這句話的事。她旁敲側擊地問,“你已經聽完了嗎?”

“沒有啊,手機內存不足,後面自動中斷了。”陸珂有些遺憾,“明天你去幫我換一款,要最大內存的,能放內存卡的話也給放上。咱不差錢。”

姐妹,這不是錢的問題,是人的問題。就算換個32+1024G的手機,能不能再有機會錄到,難說。

立秋看了看她興致勃勃的勁兒,不忍戳破,“許公子到底哪裏好?”

他相貌好,陸珂能以國民女神的臉出道,自然也不差。他家世好,陸珂也是白富美,自小被嬌養。他前途一片光明,陸珂也受衆人簇擁,喜歡她的人以千萬計。

為什麽就鐵了心要摘下這朵高嶺之花呢?

“他哪裏都好,什麽都會。”陸珂說,“我不會的他都會,他對我有致命吸引力。”

除了喜歡她,他暫時還沒學會。

她像在雪原上蟄伏的獵豹,靜靜地趴在雪面上,忍饑耐寒,一動不動地觀察着獵物。她認準了許言臣,只要能将其俘獲,她多的是耐心。

陸珂亂糟糟的心情因為許言臣的那句話奇跡般陽光燦爛,她在沙發上笑了一會兒,打電話給岚姐。

周森的靠山可能不止一個,岚姐正沒有頭緒,陸珂的話給了她一個明确的方向。

王岚剛跟陸珂通完話,又來了個陌生號碼。她這個手機聯絡人不多,一般人不會知道。王岚接起來,帶着些疑惑,“您好,哪位?”

“許言臣。”是一道磁性優雅的男聲。

“原來是許理事,您有吩咐?”王岚沒來由地想起了立秋說的許言臣和陸珂衣服上都是血的江湖傳聞。

許言臣直入主題,“你讓人查一下季總。這個人心術不正,絕對有問題。”

倒真和陸珂的意思不謀而合。

王岚應下,便聽到許公子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給她派兩個保镖,這次這種事,以後不要發生了。”

果然是見血的交情。王岚試探問道,“那以後她接的戲,您有什麽要求嗎?”

沉默片刻,話筒裏傳來聲音,“選點有內涵的劇本,不要整天演肥皂劇,浪費她青春。”

好好兒一姑娘,跟別人摟摟抱抱,他看了網上的花絮,那腿就差全露出來了。

成何體統。

立秋的手機一直響着,她看了下屏幕,沒管,按了靜音裝回口袋裏。

“怎麽不接?”陸珂問。

“周森的經紀人。”立秋說。

陸珂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油頭粉面的臉,“他想幹嘛?總不能是打電話過來耀武揚威吧?”

立秋坦言,“不知道,我覺得可能是想重金拉攏我出賣你?問我要一些你的黑歷史,之類的。”

陸珂覺得有趣,“噢,你接呗,先問他要錢,然後随便告訴他幾條就是了,比如說我最怕英語,到現在都沒有初戀,偶爾累了睡覺還會打呼嚕,随你怎麽扯。”

她把空調又調高兩度,補充一句,“回頭收了錢咱五五分。”

“拉倒吧,我得回去寫論文了,回頭忙起來又要交。”立秋說,“咱就隔幾分鐘的路程,你半夜要是發燒了,或者哪裏不舒服,給我打電話——不對,你離許公子更近啊,要是急就先跟他聯系。”

“機智。”陸珂又倒了杯水。體溫漸漸降下來了,她感覺沒白天那麽難受怕冷。

“夜深人靜的,說不定你們就成了。”

“哈?”陸珂笑,“小東西想得怪美。”

立秋匆匆下樓。周森的經紀人見打電話她不接,又改用微信騷擾。

她果斷删了那人,世界一片清淨。

立秋從陸珂第一次參加選秀節目開始就跟着她了。當時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沖到陸珂身邊去毛遂自薦。

陸珂當時正情場失意,喪心病狂,見人就想怼。看她個子不矮,但是瘦得面色發黃,似乎營養不是很夠,“我不要童工。”

立秋忙掏出身份證,“我成年了!”

這姑娘雖然虎不愣登,也還有點兒意思。陸珂放下手中的臺本,“學歷,特長。”

立秋感覺到機會來了,但這個問題她實在難答,“初中學歷,特長……學習。”

陸珂看了眼她的身份證,“十八歲,初中學歷?你經歷了什麽啊少女?”

“不想讀了。”立秋說,“家裏有兩個姐姐,一對雙胞胎弟弟,讀不起了。”

“五個孩子?”陸珂咋舌,“為了要男孩?”

立秋把戶口本複印件遞給她,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嗯。其實我學習一直挺好的,家裏沒錢。”

陸珂翻了翻,“立春,立夏,立秋……你們三姐妹名字夠簡潔的。怎麽上成戶口的?沒罰款嗎?”

翻到第六頁,她蹙眉,“我去,你弟弟這名字什麽玩意?立艾倫?立喬治?怎麽不叫立佩奇?”

“爸媽想送他們出國呗。”立秋對這種家庭已經麻木。

“你兩個姐姐呢?現在幹什麽了?”

“嫁了。爸媽用聘禮蓋了樓,留兩個弟弟娶媳婦。”

陸珂火氣直冒,“我的媽,我這是找什麽氣受。”

待會兒就是決賽,她選了一首燃炸全場的浪漫情歌。現在氣得肺管子疼,還怎麽抒得了情。

立秋不安而局促地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雙手手指不自覺地搓起了衣擺,她為自己的自私羞愧。

晚一點,陸珂的比賽就要結束了。她只是節目的一個普通臨時工,連場務助理都不算,腆着臉來求陸珂,只因為在現場聽到陸珂唱歌,覺得她是個心地純淨善良的人。

決賽馬上要開始……立秋心想,算了,佛祖都顧不過來衆生疾苦,自己何必為難她。

正要開口說話,陸珂重新拿回了樂譜,用熒光筆把容易破音的兩個地方畫了圈,也沒擡頭,輕描淡寫地跟她說——

“去幫我拿瓶水吧。”

這是答應了把立秋留在身邊當助理了。

立秋取了瓶礦泉水回來,陸珂喝了幾口,擰緊瓶蓋,“想跟着我,你文化課要繼續學,報個函授吧。最起碼要有成人大專學歷。你總不能跟我一輩子。”

“好的。我會做到的。”

“還有最後一個要求,和你家裏斷絕關系。”陸珂說,“我不希望變相地被吸血鬼家庭吸血。”

立秋沉默了片刻,點點頭。

從那一刻起,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為陸珂好上面。

許公子說得沒錯,她只是一個助理,站在經紀人的高度想問題不合适。

但她總怕因為自己的一點疏忽讓陸珂的路變得難走,她瞻前顧後、戰戰兢兢,生怕想漏了什麽。

天上的黑意越來越濃,風呼呼亂刮,立秋伸手接住了雪花。

影子在雪地上拉長。

就連喜歡時影帝的事情,她也沒法說出口。如果時影帝真喜歡可可,那祝福他們。

世界上沒有比可可更好的女孩子了,她絕不會背叛她。

陸珂打開電熱毯的開關,覺得有點餓,找了包綠豆雜糧面煮。

這把雜糧面不是普通挂面,長得彎彎曲曲,倒像是方便面的形狀。

從前陸珂沒事還能吃包方便面,自從進了娛樂圈,她只能選個長得像的過一把眼瘾。

鍋裏咕嘟咕嘟冒着泡,她用清水煮面,放了個荷包蛋,一把小青菜,快出鍋時撒了點鹽。

成品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夜深人靜,吃面賞雪。”

閨蜜第一個給她評論,“你堕落了。”

她沒回,一邊吃面一邊等着許言臣給她點贊。

捧場的人很多,但都不是她最在意的那個。

面都吃完了,許言臣還是沒動靜。她決定主動出擊。

可可是個大美人:我突然頓悟了。

無事勿擾:?

可可是個大美人:我明白了我的人生方向!我找到了我的人生價值!

無事勿擾:?

可可是個大美人:我以後要成為一名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

無事勿擾:不錯,恭喜。

陸珂覺得窒息。他總喜歡把天聊死。

一旦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麽,話題鏈就自然而然地斷了。

許言臣從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漫不經心地想,要是黃時雨那丫頭悶頭悶腦來跟他傾訴一通人生價值,他八成會回她兩個字:有病。

不過看到她剛發的面,清湯寡水的,面居然是原諒綠的顏色,真正的深夜放毒。

可可是個大美人:我煮了面,你要來吃嗎?

無事勿擾:不了,有點像翔。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