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狐妖國師

上馬車前,他找來婉兒,吩咐好讓她好好照顧沈氏和兩個弟弟,雖然平時沒怎麽跟他們玩,可一邊司徒景昭軟乎乎又懂事,另一邊司徒清讓雖然和其他人不怎麽說話,但是會像剛才那樣跟他撒嬌。體會到作為兄長的尊嚴和快樂,司徒澈決定用心照顧他們。

“殿下,以前都不會這樣的。”扶桑在車中化為人形,倚在一邊,戲谑道,“人族教壞了殿下啊……”

“怎麽了?”

扶桑搖搖頭,“那位秦氏,你早知道她會死的,殿下感到無力吧,甚至……想逆天而行。”

“嗯,有過那麽一瞬間。”司徒澈苦笑幾聲,“人界,終是和天界不同。同樣的靈魂,進入了輪回,便會忘記發生過的一切,一點也不剩。”

“即使是天界,要我們忘記什麽不也是輕而易舉?”扶桑笑了一下,“天道,到底算什麽啊?”

他看了看垂頭喪氣的扶桑,揉了揉她的腦袋,“小扶桑,今天你心情不太好啊?”

扶桑化作小鳥,飛到他的肩膀上,司徒澈正在啃着蘋果,桃花眼半眯,随着他不斷滑動時沾染的猩紅,粉色的舌頭帶着豔麗之色。

“扶桑終于明白了,為什麽睚眦殿下不喜歡你吃蘋果了……”扶桑也覺得臉有些熱,盡管身體只有九歲,絲毫掩蓋不住本靈魂裏的放蕩不羁和……誘人。

尤其是右眼下的淚痣,單是看一眼,銷魂蝕骨。

“唔,什麽?”司徒澈懶懶地看着扶桑,“不要看不起蘋果啊,很好吃的。”

“少爺,到了。”扶桑還想說什麽,簾子被拉開,曼柳微笑着迎接他,伸出手扶他下來,扶桑拍打着翅膀,等他跳下來後在他肩膀上站定。

司徒澈看着工程浩大的國師府,只站在外面,就已經感到迎面而來的魔氣。建築在宮內的國師府,向外宣揚着國師無上的地位,同時也是……魔的尊貴。

通往府內的小路由青石板鋪成,兩側種滿了魔性的毒草毒花,紫青色的兔子花妖豔美麗,花色繁麗的八仙花,如同美人秀發般的山谷百合嬌羞地低垂向下,以及火紅色的花燭,布滿了整個院子。

馥郁香濃的味道在鼻尖萦繞,頭腦有些發暈,屏住呼吸,他微擡起頭,看見國師的房頂盤踞着一條混沌,正對他發出嘶吼。

“不得了啊,這國師。”司徒澈感嘆一番,連兇獸中排名靠前的混沌都住在這裏,那麽……

Advertisement

他回過頭,身後空無一人,他帶過來的婢女仆人們都不得進來,而帶路的宮人則在國師府前跪着,正在具有諷刺性地祈福。

祈福?向魔?

他忽覺得莫名的絕望。

凡人進來這個魔氣豐沛的地方,加上毒花散發的芬芳,很容易陷入幻覺之中,因此畏懼國師也合情合理。

無知、愚蠢以及盲目的崇拜,釀成了如今魔族為尊的悲哀。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院中,前方立着一個中年的男人,見他走來,躬身說道:“司徒公子,國師大人在裏面等你。”

說着替他指了個方向,司徒澈看着他,男人面容瘦削,眉間一片黑氣,抿着唇,他點了點頭。

“那個男人,活不長了。”扶桑悄悄對他說,“他是「祭品」吧,以靈魂飼養了妖魔。”

一名粉色衣裳的少年站在正堂前,朝他作揖,雖然正在微笑,司徒澈卻看見他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國師恭候多時了。”這少年眉眼有些眼熟,卻說不上是在哪見過,而他的氣息與神相似,但又夾雜着魔氣。難道是,堕入魔界的神?

穿着騷包粉紅袍子的……認識的神裏倒有一個。

“司徒公子,恭候你多時。”随着一抹純白出現在門前,平靜的聲線沒有任何起伏,正如眼前這個人臉上毫無表情的冷色,聽見他的聲音,只覺寒風飒飒而來。

司徒澈沒有動,桃花眼半眯,擡起頭和男人對視,墨色的瞳孔中凝着冷色。

“狻猊殿下,還是應該稱呼您為陽曜神君?”男人年齡看起來二十五、六歲左右,但看得出實際年齡遠不止于此。他冷冷地看着司徒澈,雖說在道歉,表情卻沒有絲毫改變,“失禮了,在下尚天鶴,中榮國國師。”

勾起一抹笑,司徒澈斜視着國師,踏入了正堂中,“狐妖也可以當國師?狐族應是住在青丘吧,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還一副冷清的模樣。”

國師是狐妖,司徒澈估摸道行大約有一千多年。狐妖天性狐媚,性感魅惑,以勾引人類為樂,像尚天鶴一般仙風道骨的狐妖他倒是第一次見。

“聽聞狻猊殿下善辯,名不虛傳。”尚天鶴在他右側的太師椅坐下,立刻有仆人們上前替兩人添茶倒水。

“比不得國師你這禮數。”

其實讓他焦躁的原因之一是尚天鶴冷冰冰的态度,讓他想起睚眦。只是仔細感受,他是和睚眦完全不同的,睚眦雖然不喜言語,但是他是較為随性,一般是有禮而疏離,有時動不動還惹自己發毛。但國師則是從頭到腳都散發寒冷的氣息……像是毫無感情。

比神還要像神的妖啊。

“扶桑大人,不如也坐下喝茶吧。”粉衣少年在司徒澈的面前端來兩杯茶,低聲說。

扶桑看了他一眼,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既然他都準備給你了,不必客氣了。”

反正已經被人發現了神獸之态,再裝下去也沒什麽意思。扶桑明白他的意思,化為人形,端坐在他身邊,和平日不同,披散在肩上的頭發束以鳳凰一族的尾羽,身上穿着朝奉時的正統服飾,紋有鳳凰的赤紅之袍,多了一份威壓和魄力。

司徒澈微愕,少見扶桑如此傲氣淩人,似乎除了當初與他簽訂契約那次,扶桑從未再穿過那套服裝,不由得驚豔了一把。

“殿下,扶桑想着不能在妖獸面前丢人,下車之後換了一套,很奇怪嗎?”扶桑悄悄靠近司徒澈,在他耳邊低語。

她稚氣的話語很可愛,司徒澈忍不住捏了她一把,“沒有,小扶桑太美麗了,看呆了而已。”

“殿下,你不要對着我油腔滑調,難受!”扶桑鼓着包子臉,一個手肘捅向他的腰。

為了不丢人,司徒澈只能憋着疼,覺得自己還是蠻拼的。

正逗着扶桑,他卻感受到來自他人尖銳的視線,他轉過頭,看見那個粉衣少年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仿佛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再看國師,尚天鶴正往窗外眺望,不知在想什麽。那個方向,是皇宮中心吧?

現在看來國師是不想開口了,不就是等他問?這種時候是比誰能沉得住氣了,反正對他來說,大不了拿根繩子一吊,回去問清楚怎麽回事再下來也不遲,所以國師說不說他都沒差。

這麽想的司徒澈撚了塊蓮葉卷給扶桑吃,扶桑張嘴就咬,差點把他的手指也啃了。用仆人遞上來的手帕擦擦手,順帶替扶桑擦嘴,背後的視線越來越難以忽視,他回過頭,那粉衣少年眼中閃動着光火,像是要撲上來殺掉他,止不住的殺氣。

“國師~我想請教一下,貴府的人都是這般兇神惡煞的麽?”他朝那少年露出了個挑釁的笑容,妖異的桃花眼眯起,“還是說,離暗統治下的整個大陸都是這副模樣?不過,倒讓我開了眼界了。”

尚天鶴收回目光,掃了少年一眼,“下去。”

“……是。”狠狠瞪着司徒澈,少年順從地退了下去。

“神君牙尖嘴利,在下自愧不如啊。”國師身旁站着的雪衣青年微哂,司徒澈看見他時愣了一愣,青年跟社多少有些相似,銀發披肩,同樣穿着雪白的衣裳,差點将他認錯。只是這雪衣青年語氣比起社輕佻而無禮,銀色發絲的尾端過渡到純黑,怪異而妖氣。

見司徒澈盯着他看,雪衣青年在他身旁坐下,攬過他輕聲說道:“神君莫是對在下産生了興趣?吾名夜魄,按神君的習慣,叫我‘小夜魄’也沒有關系的~”

“可以。”他握住夜魄的手臂,不顧扶桑的眼色,微笑着,緊緊追随着夜魄墨色的眸子,“成為我的寵物,我必定好好待你。”

夜魄的眼瞳中失了光亮,半刻後他抽出了手臂,從他身邊離開,站在國師背後,用不滿的語氣笑道:“神君真是,如果不是肉體凡胎,在下還真的會中了您的攝魂術,心甘情願成為您的仆人。”

面不改色的司徒澈暗暗地咬了咬牙,如果是神人之姿,肯定将夜魄的靈魂囚禁住。臉上卻綻放笑意,“你什麽時候改變心意了,可以來找我。”

“像神君這般妖媚,在下可吃不消。”夜魄也笑,司徒澈聽了後握緊指尖,不再言語。

喝了三四杯茶,喂扶桑吃了幾碟糕點,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會國師,國師正低垂着眼眸,青絲垂落在雙肩,乍一看還以為是仙人。

其實人、仙、妖、魔、精怪還有神,區分彼此不是以他的身份,而是以他修行的法術。通過天地靈氣修行,這種正途是朝着神發展;相反,通過吸取他人陽氣,以罪孽增加道行,則是魔道。所以他當時才會說紫玉堕落為魔。

正如眼前的狐妖,天界、地府也有妖,但是他們都是修行仙術的,渡過天劫後能成為天狐。所以即使他再像仙人,骨子裏還是魔氣橫溢。

“陽曜神君,你可知睚眦殿下來人界了。”尚天鶴終是拗不過他,率先打破了這片寧靜。

“嗯。”他微微颔首,等待着他的下文。

尚天鶴卻沒有說下去,看了他很久,司徒澈又煩又發毛,他才緩緩說道:“我能占蔔出睚眦轉生後降生之處。”

千年之狐能占蔔吉兇,預知未來,他說的話不假,司徒澈喝了口茶,鎮定心情後,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陽曜神君,請與我們聯手。”尚天鶴向他伸出了手,“有了你,集齊靈石,我們便能攻上神殿。”

靈石?跟上官绛紫提到的靈石是同樣的東西嗎?

為什麽妖魔需要他,攻上神殿又是怎麽回事?神殿,是誰的神殿?

他靜下心來,将疑問壓在心底,注視着國師:“跟睚眦有什麽關系?”

“脫離……不,助我們一臂之力,我便告訴你睚眦在哪。”尚天鶴沉聲說道。

他輕笑一聲,“我要怎麽做?”想必國師是原本打算讓他脫離天界,想到他絕對不願意,才換了個條件。

“交出心髒……”

尚天鶴還未說完,司徒澈就打斷了他,将坐在他身邊的扶桑攬在懷裏,邪笑道:“睚眦如何,與我無關吧?”

落在身上的視線更尖銳了,他側過臉,看見粉衣少年在門外偷看,正好與他四目相對,司徒澈明顯地感覺到他瞬間騰起的殺意。

他移開視線,凝視着國師,這狐妖被他立即拒絕,不喜不怒,臉上仍舊沒有任何表情。

反觀摟着一臉不爽的扶桑的自己,真覺得自己才是妖魔啊……

“既然神君對睚眦沒興趣,那神君知道為什麽國師會為您取名嗎?”夜魄見氣氛不對,上來轉移話題。

“閑着沒事幹吧。”司徒澈故意說,勾起唇斜睨尚天鶴,“還是離暗讓你這麽做的?”

他是有意刺激國師的,想看看這個男人有沒有別的表情,可還是失敗了,國師連眉都沒挑一下,說了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麽?”原本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問的,一下沒忍住,身體比思維反應更快,還沒回過神,問題便脫口而出。

“炎龍攜水而來。”

國師留下這句話,翩然離去,只剩下司徒澈、夜魄和扶桑三人在正堂中大眼瞪小眼。

“炎龍,攜水而來?”扶桑重複着,“炎龍指的是狻猊殿下吧?國師是看見了狻猊殿下才取名為‘澈’嗎?”

“不是。”

“不是。”

夜魄和他同時說,他看了雪衣青年一眼,夜魄上身前傾,挨近他:“神君是怎麽想的?”

“你不是跟國師一夥的麽。”

雪衣青年聳聳肩,“國師他冷冰冰的,很少說話。”

“……哦。”沒想到連這些話也不說嗎?難怪沈姬玉說他無趣。

“你看,澈是水字在左,是水清之意。”不管夜魄,他跟扶桑說道,“國師自然知道我是狻猊,所以說他的重點不是炎龍,而是攜水。”

扶桑點點頭,又問:“可是,殿下是屬火的,水從哪來的?”

“也是……”

夜魄扶着臉,忽然開口道:“屬水的是睚眦殿下吧?”

“難不成你意思是我懷了睚眦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哦哦,為什麽大家都知道狻猊沒有心,那是因為天界出版了《天界八卦錄》嘛(呸

前方高能預警,準備打臉了(注意不是被打臉

對了對了,注意內容提要,除了撒糖還會放信息點(結果到底還是成了推理小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