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修蛇的篤信

司徒澈起床之後果然忘得一幹二淨,胃口極好,連啃了幾個肉包子。

“小景昭怎麽還沒起床啊?”

扶桑也在啃桂花酥,只顧着吃,眼睛都沒擡一下,“他起得很早,給我買了好吃的。”

“你啊……”司徒澈無奈地盯着扶桑。

“哥,你……”

司徒清讓正要說話,司徒澈忽然“噓”了一聲,一手拍在他的腦袋上。

神力稍微有點恢複的司徒澈,眼睛瞄着旁邊一桌的青衣人。這些人長得兇神惡煞的,背後背着一個長條狀的包裹,看長度和寬度應該是刀。

青衣人大約有六七個,一邊低聲說話,一邊警惕地四周打量。

司徒澈原本偷聽他們說話,也不是想聽什麽,想着這些人不是什麽好人,要是盜賊的話來個黑吃黑他也不介意的。

可是對方的談話讓他一下子轉變了态度。

“大皇子的位置,從內線傳來的消息,是在這裏。”說話的人展開了紙卷,指了一個地方。

“竟然是在這裏。”一個臉上有一條刀疤的男人沉思了一下,“那位大人竟将大皇子藏在這……”

坐他旁邊的一個男人皺起眉,“居然設置了這麽多守衛,我們該怎麽突破?”

“那也沒有辦法,據說那位大人手上持有四靈石之一,恐怕就是藏在大皇子所在的地方了吧。”

司徒澈聞言眼睛一亮。

“路線就按照之前我們說的那樣,今夜行動。”

Advertisement

再聽下去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司徒澈把頭扭回來,“扶桑,社,清讓,現在回去睡覺,醒了就出發。”

“去哪?”清讓看大白天地就要睡覺,不由得一愣。

扶桑和社兩個當然聽見旁邊桌的人說的話,扶桑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說:“扶桑和這兔子不能去。”

“為什麽?”這下子輪到司徒澈傻了。

“據扶桑的了解,青丘國的皇宮中并沒有太多的魔族,當然地勢偏遠也是其中一個原因。”扶桑說,“主要原因是,‘他’并不喜歡和其他魔族交往,皇宮是‘他’的地盤,擁有特殊能力的,比如說神和魔,一旦踏入皇宮,肯定會被發現。”

語畢,扶桑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了“修蛇”兩個字。

“殿下雖然是神明,但是好歹有一張人皮,不會被發現的。”扶桑扶着小臉,眨巴了一下,“據其他小鳥說,修蛇是一個不近酒色的妖怪。無欲則剛,通常這些妖魔特別強大,殿下請小心。”

“啊。”司徒澈應了一聲,“所以今天晚上只能是我和小清讓去嗎?”

社餘光瞥見司徒景昭正在走來,微笑着問:“司徒景昭呢?”

“小景昭的話……”司徒澈想了想,“交給你們兩個保護了!”

“為什麽,因為他太弱了嗎?”社托着下巴,眼睛一直往他瞄。

“難道呢,你狠心讓他去喂蛇?”司徒澈啧了一聲,站起來,一回頭就看到司徒景昭在他背後,吓得魂都沒了,好半晌才一臉尴尬地笑:“小景昭今天去哪了?”

景昭眼眸微擡,淺淺地笑,“剛才去喂馬了,今天晚上我和扶桑姐姐、社哥哥在客棧等你吧。”

“啊,說起來!”司徒澈在包裹裏掏了掏,“這本東西,應該有關于那條蛇的記錄。”

他把東西往桌上一放,是司徒羨之被殺害的時候,抱在懷裏的《異獸錄》。

司徒澈翻看着書,上面還沾有司徒羨之的血跡,“啊,小扶桑,這裏還有畢方鳥呢……國師的筆記裏出現過的,你看。”

畢方鳥的那一頁記載了關于這一種類的兇獸的習性,上面還有圖畫。

作為火災之兆的兇獸,畢方身體是紅藍交錯的斑點,通體青色,嘴巴則是白色的。

“畢方鳥跟你還挺像的啊。”

扶桑大怒:“哪裏像了!扶桑是鳳凰,才不是這種玩意!”

“上面寫着:叫聲兇戾……不就是你嘛。”司徒澈趁扶桑還沒發作趕緊翻開另一頁,“這裏是犼,夜魄也是犼诶。小社兒你跟夜魄真的沒關系嗎?”

社無奈地看着他,“神君,你沒什麽事就回去睡覺吧。”

司徒澈覺得自己再說話就要犯衆怒了,于是趕緊揣着《異獸錄》,跑了。

和清讓組隊,司徒澈心裏說不糾結是騙人的,清讓肚子裏打的小九九他也不是不清楚,只是……

算了,到時候找個機會跟清讓說吧。

司徒澈揉揉太陽穴。

“哥,你好了沒有?”司徒清讓不知道司徒澈在想什麽,走到他身後,低聲說,“那邊的人快要出發了,我們也要做好準備。”

“嗯,好。”

司徒澈點點頭,“清讓,有可能的話,盡量把他們手上的地圖搶過來。”

“我明白了。”

換了夜行衣,随身帶了幾枚暗器,武器裝備奇缺的司徒澈有點心虛。

兄弟兩人見青衣組合已經正在做最後的确認,對視一眼,可清讓完全感受不到司徒澈的想法,最後還是他用力将清讓按在草堆裏的。

将他和清讓的氣息壓制到最低之後,司徒澈的眼睛到處掃視,等青衣組合一離開,立刻拉起清讓跟在他們後面。

司徒澈這趟混入皇宮只有一個想法……青衣組合沒有坐馬車,真是謝天謝地。

跟在青衣人後面,司徒二人趴在屋檐上,相當不雅。

“哥,街上還有人,為什麽他們要在屋頂上跳來跳去?”司徒清讓還是忍不住了,皺起眉。

司徒澈想了想,“嗯,因為……這樣比較帥吧?”

然後司徒清讓把頭扭過去,一副不想跟他講話的樣子。

司徒澈有點受挫。

“他們行動了,我們跟上。”清讓扯了他一下,一躍而上。

司徒澈又不傻,眼睛眯了一下,确認青衣人的位置,再計算了皇宮的位置,朝清讓做了個手勢,一下子跳到樹上,觀察青衣人的動向。

皇宮距離他們的京城大客棧并不是太遠,現在司徒澈已經和司徒清讓在宮殿旁的樹上,看着青衣人怎麽潛入宮殿。

大概的路線和方法司徒澈都差不多明白了,可是當他看到青衣人往宮殿的中央掠去時,還是愣了一下。

他們不是說,“大皇子”被囚禁在宮殿之中嗎?

可他們去的地方卻是中央尊奉魔族的位置。

司徒澈從小皇宮和家兩點一線,對中榮國的皇宮了如指掌。宮殿的前方是朝堂,後方為寝殿,左邊是皇族的宗廟,右側則是社稷壇。在人族以魔為尊之後,為了讨好魔族,會在宮殿正中央專門設置供奉魔族的祭壇,以及……魔族的寝宮。

如果說他們去找靈石的,倒也無所謂,司徒澈思索了一下,似乎青衣人說了大皇子的位置靈石也在,總覺得哪裏不對。

……是很不對啊!

反應過來的司徒澈差點都要跳起來罵人了。

修蛇腦子是不是有病?怎麽拿囚禁皇子的地方放靈石了?這樣不太好啊,寝宮一天到晚這麽多人光顧,也是醉了。

“走了,小清讓。”司徒澈眯起眼睛,确定好守衛的分布,低聲說道。

他剛一站起來,司徒清讓忽然伸手将他抱住,整個人都被壓在樹上。司徒澈眼睛睜大,清讓卻沒有看他,指了指下方。

一群身穿深藍色宮袍的太監快速地跑動,根據走動皇宮的經驗,司徒澈很清楚,肯定是有哪個位高權重的人要入宮了,便沉住氣不動。

可是太監們跪了半刻鐘,仍沒有任何人出現,司徒澈想了想,對清讓使了個眼色,兩人便按原計劃進行,從青衣人的路線跟去,司徒澈一邊記着可以藏身的地方,一邊竄到皇宮的樹叢裏。

“不是說按照青衣人的路線麽?”清讓看他跑得好好的,突然方向一偏的,忙拉着他問。

“沒看到有人啊?!”司徒澈指着那邊走來的兩個太監,猛拍清讓一下,可在碰到他前收了手,臉色變了變,按住清讓的肩膀,壓低了聲音:“你待在這裏,記住不要亂碰這些樹,不然我也救不了你,懂沒?”

清讓還想問他,可是看他嚴肅的表情,把問題吞了下去。

結果沒過一會,司徒澈拖着兩具疑似屍體的太監走了過來,把司徒清讓結結實實地吓到了。

“你殺人了啊?”

司徒澈沒好氣地說:“敲暈了而已,過來,我們把他們的衣服扒了。”

“……好。”

司徒家二人一邊脫太監的衣服,司徒澈一邊說:“小清讓,我們不能太過相信那青衣人的信息,來皇宮晃蕩也不是這麽容易全身而退的……我們必須用最安全的方法。”

清讓擡頭看着他,忽然問:“是因為,你怕我出什麽事,對不起爹嗎?”

“也是一個原因吧,而且我不再想失去任何一個人了。”司徒澈低聲說,眼眸似有水光閃動。

失去……

司徒清讓看着他。

到底是指千平,還是指睚眦呢?

“快點,沒時間磨叽了!”司徒澈見他發呆,把太監服扔到他頭上,“鑒于你的表演水平,待會碰到其他人能不出聲就閉嘴。”

他也不含糊,立刻換上。

“別碰到樹,這是毒箭木,都是有毒的。”司徒澈皺着眉,“魔族的真心有病!”

兩人準備了一下,将光毛的兩太監拖到樹林深處,司徒澈想了想,拿了片葉子蓋上了重點部位,司徒清讓無奈地看着他,“哥,穿他們的袍子就好,你脫他們裏衣幹什麽。”

“你以為我吃飽撐了啊?裏衣這麽白,很明顯好不好!”

司徒澈還氣,兩人一前一後地往中部走去,司徒澈走在前面,微低着頭,特光明正大地走着,眼觀八路。

越往中部走,心底的不适感越來越明顯,司徒澈看着沒有幾個守衛的宮殿,忽然明白了這怪異的感覺是什麽。

太少人了。

如果說這裏沒有魔族就算了,連人也基本沒有幾個……

別說什麽大皇子,這裏可是放置着靈石的啊?修蛇在想什麽,是對自己的地盤有信心,還是說,有別的秘密武器?

這些破事大概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了,司徒澈正要嘆氣,身體戰栗了起來。

那是最原始的,對于危險的反應。

他壓低存在感,眯着眼睛掃視着前方。左側的大殿中,隐隐約約有一個身影,随着他的出現,兩側的宮人紛紛跪了下來。他的步伐沉穩,一步一步地,回蕩在宮殿之中,讓人無端地感到恐怖。

男人披着黑色的大氅,手裏抱着暖爐,臉色偏白,嘴唇沒什麽血色。他的眉眼長得極為妖異,眼瞳的顏色很淺,如果一定要說是什麽顏色的話,那是極淡的灰色。原以為會是招蜂引蝶的性子,可男人的臉上卻是冰冷的表情。

司徒澈忙拉着清讓躲起來,剛一擡頭就對上了一雙無機質的豎瞳。

豎瞳……

除非是施行攝魂術,豎瞳的出現只有……

糟糕!是蛇!

蛇能夠通過獵物散發的熱量來判斷對方的位置,視力更不用說了,比起其他的族類強大了好幾倍。

司徒澈壓住清讓,拔出了匕首,誰知道男人卻沒有再看他們。

“剛才這麽嘈鬧,怎麽回事?”男人的聲音偏向陰柔,透着絲絲的涼氣。

一個侍衛上前行了個禮,“禀告修蛇大人,剛才有刺客進入玄華殿,目标應該是大皇子。”

“玄華殿麽……”男人沉吟了一下,餘光往司徒澈這邊瞥了一眼,很快便說,“不用理會,‘他’會解決的。”

他……?

“修蛇大人不用過去看一下嗎?”

修蛇揚了一下手,很快便有宮女上前替他添了一件披風,往他的手爐添了些松球,他的聲音低得有些虛弱,“不必,夜魄如今在我國境內,我現在要去見他。”

“是!”

司徒澈和清讓兩人扒着柱子,修蛇跟着宮人走向準備好的馬車,臨上車時,轉過頭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

司徒澈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個男人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裏,還是怎麽的?”司徒澈看修蛇不揪住自己,趕緊扯着清讓往玄華殿跑。

“不知道。”清讓拉着他的手,說道,“我感覺,他很自信沒有人能突破防衛。”

司徒澈回想剛才修蛇說“他會解決”時的神色,那個眼神,就跟睚眦在失魂海看落花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像是确定某人絕對會做到一樣的……篤信。”

作者有話要說: 早安,又是星期五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