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微微一笑滿悲傷
茶一和明郁回到房間後，明郁就立馬鋪紙揮墨，寫了一手字。
題字上寫着：酒醇味香，濃若水。清水自清，淡如酒。
茶一走近前，垂側着頭，看着完工的字幅，不得一嘆，好手筆，好心境。蒼勁有力的字像有生命那樣跳入茶一的眼裏，他伸手摩挲着紙張的邊沿，嘆道：“明郁，我們有道曰，字是心的體現，你怎能坐到心境和道韻合一呢？”
明郁笑開：“很簡單的，只要摒棄所有紛亂的雜念，想寫一手好字就不是問題了。”
“終是要講心境，我，呵呵，似乎做不到啊！”
“茶一……”明郁擡起頭，暗紫的眸眨轉了一下，而後，擡手放到茶一的肩上，輕笑出聲：“還是覺得很難受嗎？如果還覺得痛，那以後我也該把自己的心弄疼一點，這樣就會懂得如何的照顧你，茶一，我說的都是真的，也僅僅是真的，所以，笑一笑吧，即使心口痛得龇牙咧嘴，可你真該笑一笑的。”
明郁的手從茶一的肩上移動到他的後腦勺，溫柔的揉着茶一的墨發，笑容如花，溫雅如華。茶一伸手扯過明郁的手，拉着他的手，緩緩地放到自己一邊臉頰上，溫熱的熱度，從明郁手掌心傳到茶一的臉上，讓他不由自主的紅了半邊臉。明郁溫柔的看着茶一，他将自己的另一手也放到茶一臉頰的另一邊，雙手輕輕一提，像是捧住容易破碎的東西。
明郁笑說：“茶一，生命的顏色，你覺得會是什麽？”
藍色，綠色。
是啊，是這兩種顏色啊！我曾經聽上帝曰道；天是藍的，它在人的頂上，若是你擡頭便是看見天的高空廣闊，這是莫大的憂郁的顏色！因為，你不想流淚，只要昂望天空，那淚就流不出來了，而眼裏盛滿的悲傷，就逆流回去，無人所知。地是綠的，它在人的腳下，若是你低頭便會看見漫山遍野的翠綠青蔥，人生像是因為這綠的新雅而充滿希望。
是嗎？
是啊！所以，茶一，你的心，在彼此間搏殺撕鬥，在茫然間掙紮，放棄還是堅持，無路可選，最終，停了下來，迷失了心。
明郁，請不要那麽清楚好嗎？
……好……
兩人的對話就此停了下來，房間變得安靜無比，空氣中還留殘墨水的味道。
到了晚上的時間，茶一比明郁先洗完澡，待明郁幫茶一擦幹頭發後，他才走進浴室。在他走進去不久後，蓮帶着天顏走了進來，茶一忙招呼兩人，給他們倒了杯茶後他才坐到玻璃桌旁，理了理浴衣，笑了笑說：“有事？”
蓮看着茶一的臉紅了又紅，不安的伸手扯了扯身旁天顏的衣服，天顏面癱臉撇了蓮一臉，在他冷淡的面色下，蓮面色更紅的垂下頭，尴尬的不知所措。茶一看着蓮，不由一笑，身體前傾，伸手放到蓮的頭上，揉了揉，蓮瞪大眼睛，圓圓的眼裏是茶一微微一笑的面容，這更讓蓮羞紅到咬唇。
一旁的天顏看着蓮，一臉的無奈，面癱融解，他看向茶一，淡聲說：“找你商量件事，這三天你可以讓蓮多呆在你這裏嗎？”
“嗯？”茶一有些疑惑了看了天顏一眼，而後收回放在蓮頭上的手，坐正身子，而他也沒留意到蓮因為自己收手的那刻而眼裏一閃而過的失落。
天顏繼續說：“這幾天上頭出了些麻煩，我不想蓮被牽扯進去，我打算讓你照顧蓮一下，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如何？”
茶一笑了出聲，他起身擠坐到兩人的中間，擡手放到兩人的肩膀上，大大咧咧的翹起二郎腿，一臉大哥的模樣，讓蓮看得羞澀萬分，紅着臉就将自己的頭埋在茶一的身側，聞着他沐浴後的香味，臉頰是發紅的蒸熱，神情迷離無措，蓮的雙手不自禁的抓繞着茶一的浴衣，這讓茶一看在眼裏，笑容更是溫和淡淡。
天顏在一旁看得冷臉冷色，而後輕咳一聲，拉回兩人的注意，他看着茶一認真說：“你我之間的早該下個契約，我保你三個月的安穩，你只是照顧蓮三天，這其中的得益你應該算得很清楚吧。”
“呵呵。”茶一側臉對着天顏輕笑了兩聲，隔了會，他說：“也好，這個契約，成立。”
說完，天顏滿意的一笑，而後兩人都咬破拇指，相碰在一起，讓彼此的血液成為契約的約束，誰也無法打破的成立契約。
蓮看着兩人沉默的相對，粉嫩的臉一皺，小酒窩一露，人站了起來，擠坐到他們的中間，瘦小的身子，比茶一還要單薄，明明看似柔弱的少年，此刻看來，竟也有幾分男子的硬氣，特別看到他嘟紅的小臉，茶一就忍不住的發笑，可愛的孩子，真的可愛啊！
三人再多聊了會便離去，茶一剛送他們出門後，關門轉身便看到明郁裹着浴衣，揉着頭發倚靠在沙發邊，溫溫一笑，眼眉彎彎，似藏了些寵溺，茶一望進明郁眼眸的深處，許久，微笑的走到他身前。
茶一說：“明郁。”
明郁應聲點頭，揉發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看着茶一，看着與今早已經有些不同表情的茶一，發酸的搓揉着心口，半晌，他跨前一步，張開雙臂，溫柔的将茶一抱進懷裏，面目在茶一看不到的地方，悲傷得連呼吸都窒疼，發脹。
明明是我讓你笑的，可為什麽，笑得這麽讓你悲傷呢？
茶一，為什麽還是這樣悲傷呢？
是我不懂你，還是，我跟你從開始到現在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為什麽，這裏這麽的疼呢？明郁感受着心口的抽痛，卻無能為力。就像被擁抱在懷裏的人，像極了木偶。
許久，茶一掙開明郁的懷抱，微微一笑，如易冷的煙花，轉眼即逝，挽留不住的是心痛破碎的靈魂。
那樣一個靈魂，浮沉在時光裏，誰也看不透了。
看不清了。
茶一對上明郁微愣的神色，說：“晚了，早點休息好了，明天的以後的明天，我還要這樣過，這太漫長了，無所事事的。”茶一便說便走到床邊，身子順勢往床上一倒，身體突然的重量讓彈簧軟質的床墊撐起了他幾下，待平伏之後，房間的燈光被明郁熄滅了，他走到床的另一邊，緩慢地躺到床上。
彼此安靜的躺在床上，一人占一邊，背對背，中間空位隔了出來。
茶一壓低了聲音，睜着眼看着漆黑的小空間，“謝謝你。”
明郁聽之，背脊一僵，臉容是無奈的笑意，他說：“謝什麽呢？沒什麽好謝的，茶一，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說這都是我願意，所以我并不覺得委屈，真的，所以，不要謝謝我好嗎？”
“……嗯。”茶一閉上了眼，勾唇一笑，面容卻淡淡郁郁的悲傷，“那好，你可以跟他們說，我在這裏，很安好，不用擔心了。”
“好……”
溫淡的聲音，終止在這漆黑的角落裏，緩緩地成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