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上夜裏夜外靜

茶一看到明郁回來，便是看到他一身沾滿了水珠，滴答滴答的直流。茶一驚得立馬從床上彈起來，往地一跳，蹬蹬的跑去浴室，而後拿起大毛巾就往明郁身上蓋去。明郁對茶一的行為感到一陣的頭疼，但還是盈盈微笑的任由茶一忙裏忙外，其間還很熟練的脫下明郁的衣衫，手拿着毛巾就拼命的擦拭，明郁倒是紅了紅臉，眉目有些尴尬的往一側望去。

茶一問：“外面沒下雨吧？”

明郁點了點頭，有些不知如何開口，茶一擦幹了明郁上半身，還不見他回應，以為生了什麽事，語氣有些緊張，“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在茶一注目下，明郁微笑着搖了搖頭，剛想說話，臉色卻在瞬間變得通紅，他垂下頭，看見茶一拿着毛巾的手擦到了自己的下身，碰到了不該碰的部位，茶一也反應過來，立馬收手，嘻笑了聲，尴尬收了收手。

氣氛裏，因為這無意間的碰觸，而變得微熱。

明郁溫和的笑，适時将氣氛壓了下來，他拿過茶一的毛巾，自己走進了浴室。聽到關門聲，茶一才噓了口氣，他剛才都怎搞了？怎搞到別人寶貝那裏去了？茶一搖頭嘆了聲，就走回到床上，蹭着被子翻轉了數下，直到明郁從浴室走出來後，茶一才安靜了心神。

茶一用餘光看向明郁，還是問道：“怎麽弄濕的呢？”

明郁聽着茶一的問話，唇角笑笑，他擦拭着頭發，踱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迎上茶一的目光，笑着開口，“不小心惹到一只很兇的老虎，他生氣起來就倒了我一盆水。”

“哦？”茶一拉長了音，擺出一臉的怪異模樣，“那你說的那只老虎可是我認識的？”

明郁溫和的一笑，唇齒間溢出好聽的笑聲，許久，他點頭，“嗯，是休裏。”

真的是休裏？

嗯，是啊，他一頭墨綠的發，眉目間是張揚是不屑，手腕間還帶着一串銀色的手鏈。

哦……那他真的很兇嗎？他都罵你什麽了？

嗯，讓我想想……他罵我是狐貍精，勾引了他的人，說我……不守行規，趁亂占了便宜之類吧，不過也沒什麽。

茶一嗤笑了聲：“你怎麽不罵他白癡了沒？！”

明郁倒是彎了眉目，笑得清澈，“我說了，說他‘沒長好翅膀不要亂飛，小心在高處撲個滿嘴灰’，當時他就氣得往我身倒水，呵呵，他真的還像孩子啊。”

茶一被明郁搞笑的語氣弄得輕笑起來，他有些興奮的坐起身，激動的望着明郁問：“還有什麽嗎？”

點頭。有，他們說，對不起，茶一。

茶一的臉，在聽完這句話後，想吃了蒼蠅還要憋，之前的激動全在一念之間枯萎了。茶一咂咂嘴，撇臉躺下，蹭上被子，側身就閉眼。明郁早知會這樣，但還是說了出來，他覺得，一個心軟之人，遲早都會原諒別人的錯誤，只是遲早的問題，那麽，自己趁這時機，取個頭牌，那到時與茶一一起的幾率總比那些傷害過他們的人大得多了。

想到幾層關系，明郁還是微笑，暗紫眸光，看向假寐的茶一，溫柔了起來。他将毛巾放到一邊的桌上，就睡到床的一邊，中間的位置從第三個月開始後就這麽一直的空了出來，這其中，明郁曾想過能否越過中間的距離，更加的靠近茶一，可是有一晚，茶一說了夢話，說，中間的位置是老子睡的，你們要是誰敢睡過界，老子就廢了他！當時明郁聽得一陣冷汗，卻又忍不住的帶着寵溺意味的揚唇笑開。

明郁帶着淺淺的笑意收回神思，在他剛想閉上眼的時候，茶一突然翻身，身子挪到中間，兩人間的距離頓時消失不見，明郁愕然的看向茶一，茶一露齒給了個大大的笑容，他一手抱過被子，一腳像外伸了出來，，壓在被子上。

在明郁疑惑中，茶一望向明郁，那大大的笑容隐去，只留個幻影的淡笑在嘴角邊上，他說：“明郁，我不知該如何原諒那些做錯事的人，我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找不到适合的時光埋葬那段陰暗，如果我還是茶一，是否真的可以原諒他們，而又做到記住那份悲痛？”

明郁認真的聽完茶一的話，他沉默了一會，伸手便攬過茶一的腰，輕輕的像哄孩子那樣拍了拍茶一的後背，安慰着，柔聲細說：“這個世紀，有很多罪人，他們都做了天大的錯事，可是總有一些人願意原諒他們，包容他們，就是為了解救他們的靈魂。茶一，你現在要扮演的就是如何做到寬恕一群做了錯事的孩子，你把你的愛拿出來，分別交到他們手上試一試，也許原諒寬恕，都僅僅是一念之想。”

明郁的話，像巨石壓在葦席上的壓力，随着聲線，盈盈響在耳邊，淡淡回繞。

以為無力承受的壓力，在經過時間的漂白，有些東西已經模糊了映像，只留了痕跡。這就是答案，再簡單不過了，可是，要真做起來，又豈是這般輕松呢。倘若原諒了，會怎樣了，倘若一直憎恨下去，又會怎樣了？

如果，如果我們所有人都是神父就好了，這樣就能輕易原諒和寬恕一群做錯事的孩子們，那樣，彼此的傷害都能減輕到最小。

茶一想了很多，終是卡在原諒與否之間，痛苦的選擇。

明郁伸指在茶一的眉宇間摩挲着，他帶着憐惜的關愛，一步一步的走進他的心扉，“別皺眉，你想那麽多依舊覺得痛苦的話，那就先放下來吧，有些痛，也不是說原諒就原諒的，茶一，如若你真的不想再讓大家承受傷害的話，那你就再用時間沖淡一些傷痕吧，久了，原諒起來總有些底氣，是不是？”

“……嗯。”茶一帶鼻音點了點頭，但神色依舊沉重憂郁，腦袋不由自主的抵靠在明郁的胸前，“那便看看吧，他們真的……很累人……”

“是啊，真累人。”明郁有些感慨的低嘆道。

兩人沉默片刻，茶一擡起眸，望進暗紫的眸裏，許久，茶一彎了眉眼，喃喃說：“明郁，你願意在上嗎，這晚。”

明郁眨了眼，海藍的發尾掃到茶一的臉上，有些癢，明郁想了會，壓低了聲，“是茶一的意思嗎？”

茶一微紅了臉，輕輕點了點頭。

明郁輕笑：“好。”

燈光滅，床上的兩人默默相望，似有情在生，似有意在蔓延，愛在繞指間，為愛而次次高鳴低嘆。

明郁将茶一壓在身下，兩手撐在他頭的兩側，垂眸認真的看着身下的人，許久，他說：“我願意為了你，而放逐我自己，這個世界天大地大，即使逼仄，但有足夠擁抱你的空間位置，我便無求了。”

暗紫深處，流轉着盈盈之光，美麗而動人。

茶一在心裏，又重新問了自己一次，明郁，你的一切，我還有信下去的理由嗎？如果剛才的話是你的答案，那麽，我便有理由把你的一切存在心裏，給你留下位置，這樣，真的可以了嗎？

明郁吻向了茶一的唇瓣，一直糾纏到你為我臉紅心跳，這樣多好呢。

夜色入霧，房內一片朦胧的糾纏，窗外，卻是萬籁俱靜。

茶一，明郁，我便把你們寫進夜裏，夜外，夜市界中去吧。那裏，真的只有你們彼此，那裏，也将是你們日後回憶的國度。

而我，僅僅是看着你們的過客，一個局外人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