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場夢
走回到明郁身旁後,三人交戰的局面瞬間打破,明郁溫溫的淡笑,在兩人的注視下,牽起茶一的手,緩緩離去。
才走出99層的樓門,明郁那副從容優雅的姿态一下子全不見了,他有些緊張的看向茶一,神情中隐隐沉浮着少見的慌亂,“茶一,你覺得沒什麽吧?還覺得難受嗎?如果是這樣,那以後我們就避免跟他們接觸好嗎?”
茶一擺了擺手,神情多了份自然,自己走了幾步,頓了頓,回頭看向明郁,露齒輕笑,“明郁,也許我能做到,現在雖然還會有心痛的感覺,但比以前好受很多了,你說得沒錯,時間是世間所有一切的解藥,它治愈了我的心病,真的。”
明郁走上前,伸手溫柔的敲了敲茶一的腦袋,便牽緊他的手,乘上了電梯,回到了他們的房間後,茶一搬搬擡擡的說要找些東西,明郁在一旁看了會,便走進浴室,隔着門,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許久,茶一終于在沙發底下找到了一顆小得幾乎看不見的發出銀亮光澤的釘子,他将釘子放到燈光下旋轉的對照,本是銀亮的外表瞬間變成了緋綠的顏色,而後茶一便将釘子穿到左耳垂上,細小精致的釘子原來是之前茶一弄不見的耳釘。說來,這耳釘是慧慧送給他的分手禮物,當時茶一就當着慧慧和她新男朋友的面前,穿上的耳釘。這些往事回想起來,還真的別有滋味啊!
茶一坐到沙發上,手指摩挲着左耳垂上的耳釘一會,半晌,便感覺腦袋有些昏沉,人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他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裏,一片朦胧,安靜的只有自己。
緩慢地前行,夢裏的霧,大得像一個看不清的世界。一直的走,漫無目的的沿着路走下去。在茶一迷茫的神色中,白茫茫的霧散了開去,露出了一方世界的奇特,只見擡頭張望,前方便浮現了像一幅幅特輯出來的畫。
一個男人牽着小孩的手,他們身邊是一個環形的花圃,花圃上開滿了蒼英花,小孩的臉,映上陽光的餘晖,一個笑容,純真了一個時代。
茶一記得,這是在他五歲的時候,父親帶自己去公園玩的一些回憶,而今再次看到這抓拍的畫面,心裏頭陣陣的發熱,眼眶也泛了紅。茶一将視線轉移到另一幅畫上,這畫面是少年與一個少女相擁的場景,他們身後是大型的噴水池,身邊擦肩而過的是路人甲,感覺他們在視線上都如此的溫馨。之後的畫面都是以前的記憶中某一刻的定格,這對茶一來說,是一種莫名的沖擊,他想回去的願望第一次達到最高點。
周身圍轉着各種各樣的畫面,就在茶一看得眼花缭亂時,那些畫面全部散碎成星光點點,而後卻又相容在一起,成了一幅巨大的高達兩米的畫面,張眸望去,茶一的瞳孔不禁收縮,呼吸在剎那變得有些急促。
畫面裏,是一個女人,她眉目溫柔,神情是專注的,她手裏拿着一塊大毛巾包裹住一個小孩子的身軀,輕輕的擦拭孩子身上還滴落的水珠子,孩子調皮的皺巴着小臉,小小的小手握着女人的手指,依依呀呀的笑了起來,女人柔柔的微笑,擡手在孩子的臉頰上捏了捏,孩子便喊着:疼,疼,媽媽,媽媽,好疼喔……
茶一目不轉睛的看着畫面裏的女人,許久,他低喃了聲,悠遠了時代空間的相隔,“……媽媽……”
一句久違的呼喚,帶着無法釋懷的感傷,默默的流下了淚。
媽媽,媽媽……
我是茶一啊,媽媽,我想你,想你,真的好想你啊……
茶一無法壓住奪眶而出的淚,他只想大聲嚎哭,哭盡世間一切的悲與痛,茶一蹲下身,埋臉哭了起來,抽泣的嗓音,幽幽回響在這一片朦胧的世界裏,而眼前的那幅畫面,早就在茶一哭泣之際,散作了星點,破散消失。
就在茶一埋首哭泣不久後,他身後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的呼喚,“茶一,茶一,你醒過來吧,別睡了好嗎……茶一,茶一……”
茶一怔忪間,擡起眼淚濕濕的臉,睜大着紅紅的眼,往後一望,那裏還是一片片的白霧,什麽也沒有,什麽也看不見,就在他要回過頭的時候,那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有了絲憂傷,“茶一,你都昏迷了三個月了,你要是再這樣昏迷下去,醫生都說無救了,嗚……茶一,你不能丢下我一個人,我們都經歷了那麽多磨難才聚在了一起,你不能就這麽走了,啊啊,我不要你自己走了,嗚……”
聲音帶着哭腔緩緩傳來,聽在耳裏,茶一的心,只覺得有一陣熱浪翻湧而上,沖擊着大腦,茶一應着那哭泣低喃的聲音走去,那路,依舊蒼茫白白,只是他知道,路的盡頭,有他很重要的東西,可是不管怎麽走,路像沒有盡頭,白霧萦繞了一切,而那聲音,沉在了霧裏,聽不真切。
茶一有些急的快步追上去,跑了下去,那聲音沒有了,眼前的路的方向全被白霧掩蓋,誰也沒有,什麽聲音也聽不見,白色的世界,仿佛孤寂的只剩下他一個人,旋轉的蒼白,世界的孤立,什麽,也沒有……
可是茶一卻倔強的穿梭在白霧,在他覺得自己失去方向的時候,眼前一閃而過一個人的身影,秀麗恬靜的面容,瘦弱的背影,茶一望見,唇張了張,一吐而出的是一個人的名字……
慧慧……
慧慧!
最後一聲叫喚,幾乎喊叫了出來,“——慧慧!”
“茶一,茶一?”
叫喚的聲音又在耳邊回蕩,茶一猛的睜開了雙眼,擡眸,看見的是一雙暗紫的眼眸,眼眸深處,是溫柔流動的波浪線條。
茶一愕然的望着明郁,他還沒有回過神來,整個人的精神像是游離的魂,飄飄浮浮。明郁擔憂的坐到茶一的身旁,伸手便将他攬入懷中,語氣溫潤如雅,“茶一,怎麽了?沒事吧?”
回想起剛才的一切,原來都是夢一場,茶一緩過了神思,手指卻在無意識間摩挲着左耳垂上的耳釘,心裏似乎有些恍然,卻又像更沉在一泥沼的深處,越陷越深。
茶一望向明郁,沉默了許久,才幽幽說道:“我做了一場夢。”
一場夢裏的,蒼茫素白。
作者有話要說: 假期結束,也要回校了,更新會比較慢,但我盡量去更新,此文不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