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止點

虛弱疲倦的拖着身體來到99層樓，在這裏看外面的世界再适合不過了。

細碎的雨珠承受不住便往下方的玻璃流落而去，而後與另外雨珠相遇，成了一條綿長的小溪緩緩流下。

在這裏除了茶一外，還有身姿英挺修長穿着藍色襯衫黑色西服的男子，高束的發，直線條的輪廓，是天顏沒錯。

茶一喘了口氣，緩步走到他身前，男子上下打量了茶一一眼後便收回目光望向玻璃外，許久，才說：“別留戀這個世紀，等你回到你的世界你會發現有些存在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現在你需要的就是必須回去，在那裏還有等你歸去的人。”

茶一扯唇笑了笑，随後盤坐在地上，平視的看向外面的沉暗與濕瀝。“天顏，你說我是茶一所以才會走運，其實你一直暗示我告訴我如果我不是茶氏家族的人也不會這麽的幸運是吧！可是我告訴你，我沒有一刻是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而更多的是因為茶氏之名所帶給我全是災難與噩耗。”

“還有五個小時，”天顏沒有繼續圍繞茶一的話題說下去，反倒轉移話題順帶提了點示。

茶一沉默了片刻，側頭看到一方玻璃上的塗鴉，淡淡一笑，而後點頭：“嗯，我知道。”

兩人便不再說話，一直沉默。99，安靜的一方世界。

曾經有人說過：99，是100減去1的數字，所以未達到圓滿。

而今，我們都将在這裏見證圓滿的那一刻。

倒數着，4，3，2，1……

終是3月15號。夜來城的子民對神忏悔的日子。也是時光機穿梭回到充滿希望的初始，沒有罪惡，沒有堕落的黑暗，卻也成了另一方逃離的領地。

茶一半眯着眼，眼縫中慢慢映上一層薄色的淺黃淺紅，即使不明顯，但對長年處于黑暗的城市來說是光明的再現。天顏亦是安靜的看着圍着整座城市邊沿的雲層是破露而現，一縷縷光落到人間地上，轟鳴巨響，而後是歡呼聲，本來人靜的街道上已經站滿了人流，他們望着天際的光亮而喧鬧了起來。

茶一站起身走到一方玻璃前，雙手抵壓在上面，“天顏……”

天顏側眸看了他一眼，而後雙目一閉，唇微微動啓，陣陣咪嗡的聲音回蕩在整層99樓，本是全面用玻璃封閉的空間瞬間從頂上緩慢打開，宛若水中含苞綻放的蓮，一方方玻璃如花瓣那般散開，重新灌進來的空氣充斥在肺腑裏，飽足的，那股萦繞在空氣中的沉重與壓抑感随着重新獲得新的氣息而消散了，堵在心口的郁結融了口潤風而被打通。茶一重重的深吸了口氣，而後轉身看向聖潔而不容亵渎的男子，展顏淺淺的一笑。

“從來沒有人猜到99之後還會有什麽，而今你将會看到通向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我們稱它為‘異域’，茶一，你要沿着藍色的流雲回去，它會把你帶回到你來這個世紀前的那刻，千萬別沾上金色與綠色的流雲，不然你将迷失在另一個國度。”

“天顏，謝謝你……”茶一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眼裏有是感激有是迷惘。

天顏迎着茶一的目光，面無表情的臉微微一動，卻還是彎了彎唇算是回答。

就在茶一還想說什麽的時候，以他為中心的一丈範圍一瞬之間光芒萬千，如柱般直直聳立于高空，映上破雲而出的微弱日光而變得朦胧詭異莫測，茶一的身體完全被包籠，從外面看去就像看到繭，絲絲萦繞。

身體溫熱了起來，那疲倦乏力的身體在得到這滋潤充補後，散了疲倦，睜眼望着安靜得像木頭的天顏的方向，茶一不得不千萬感慨。兜兜轉轉，不是有緣無緣的問題，而是在這裏的這麽一群人都是年少的少年，光陰掠過額前的劉海，其實還知道有命運這麽一回事。

99之後達以圓滿，便是他歸去的路。結局快走到盡頭，那些曾一起的少年沒了蹤影，用盡眼目眺望門之外的透着微微亮光的廊道一處，那裏什麽也沒有，吐了口氣，沉了松了卻還說不上還有什麽澱在裏頭。

茶一收回目光，安靜的等待。流雲的碎光開始如線條纖細那般纏繞在他全身，穿着的白色襯衫在碰上流雲光後成了粉碎，銀質的肌膚瞬間暴露出來，那暗紅的吻痕在流光觸摸下而逐漸淡了下去，恢複了原本的膚色，他蒼白的面色也随之紅潤了起來。

黑色的發，黑色的眸，白色的臉，襯着流光與身體本就有銀質光感，美麗的少年，背後霓虹的閃爍，天上是微亮的色澤。

你将會從夢中醒來，迷糊的睜開眼，原來你沒有去過那個奇異的世紀，那些發生下去的情節也只是夢裏的一場。原來，做了這麽一個漫長到長達五年時光的歲月。

茶一全身繞上流光，就在下一呼吸，他身前出現了一個扭曲的空間，空間內浮現三種顏色，藍金綠，詭異而深黑，一眼望去只覺得天旋地轉。茶一感受到附近的空氣一下子沉重的壓下來，而後仿佛有股強大的氣流将身體推送進那狹窄的空間，就在空間洞封閉起來的那瞬，傳來了那熟悉的呼喚的聲音，悲泣的，如同迷失了路丢了小紅帽的孩子那樣，聲聲如雨，濛濛襲上了心頭。

茶一隔着最後的隙縫看到了他們，急切焦慮，不安的徘徊，只有那沉默的男子，安靜的看着這一場或下一場的戲局，不哀不怒，一切藏在那面無表情之內。

藏得最深的，也許誰也不是，而是你曾懂過他沒有。

幾年裏，這是茶一第一次看得最清楚的視角，當你完全退出故事裏的糾纏功成身退時，回眸一看，很多很多的事似乎在不經意間全部颠覆了，不是面目全非的悲劇，僅僅是看清了，看懂了。

空間時空，一場安靜的落幕。

茶一順着藍色的流光，往世界另一個通道前進，卻在他所不留意間，一絲的金光和綠光尾跟在其後，連帶着命運都不知道的方向延續了下去。

結局不是結局。回去的終點，或許只是另一個開始。

而這命運，誰又知道它如何更改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