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

明明燈火中, 青年上前幾步,不遠不近地跟在少女身後,等了好一會兒才得她施舍般回頭, 只是仍昂着小腦袋,似想聽他說什麽。

趙雲姿保持驚訝的神态望了好一會兒, 問王六, “他們平時都是這樣相處的嗎?”

幹笑拍腦袋,王六含糊道:“嗯……小娘子脾氣比較大, 郎君多順着她。”

這可是小郡主, 主子不順着還能怎麽辦呢。

趙雲姿若有所思地颔首, 她看出來了,纨纨在家中估計就是個小霸王,稍有不順意就甩臉色的那種。不過……她忍笑, 纨纨對外人倒是端着姿态, 甚少如此, 可見這種脾氣其實是親近人才有的“待遇”。

既然他們有自己的相處之道,那她也不必說太多, 反倒添亂。

索性無事, 趙雲姿和王六不緊不慢地綴在後方, 逛夜市賞花燈, 偶爾擡眼瞄下那兩人背影, 仍在視線範圍之內。

不多時,李承度安撫好了扶姣的小小氣惱,奉她的令到捏糖人的小攤前詳細描述, 力求捏一個精致的花燈糖出來。

轉身回到趙雲姿身旁, 扶姣神色恢複自如,并給她看方才李承度随手折出的紙猴兒, 眨眼顯擺道:“好看嗎?”

容易生氣是真的,好哄也是真的。趙雲姿溫聲說好看,不再提方才的事,“走得累不累,可要去茶樓歇息下?”

扶姣道好,走了兩步,又惦記上不遠處的蜜餞鋪,便支使王六,“去那裏買點心,每樣都來一些。”

王六估摸了下距離,茶樓就在這條街,都在能看見的範圍內,主子亦在附近,應當無事,點頭應是,忙不疊去了。

上元節的夜市,如扶姣和趙雲姿這般出來閑逛的小娘子不少,她們倆算不得打眼,注意到一些小娘子面上戴着面具,趙雲姿隐有心動。扶姣一看,卻生嫌棄,“好醜的面具,我不要戴。”

也是,這些面具都作辟邪之用,猙獰得很,戴起來指不定要吓着人。趙雲姿回望了兩眼,随扶姣在二樓落座。

臨窗的雅座,正将長街風景盡收眼底,燈光如閃耀銀練橫貫頭尾,行人足底亦踏着光芒,仿若盛世美景。

扶姣撐腮俯瞰,心中所想是曾在洛陽見過的夜市,舅舅偶爾會溜出宮和她一起玩兒,在她年幼時還會把她架在肩上,絲毫沒有天子架勢,現在洛陽還會那麽熱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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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凝望間,趙雲姿亦在出神,她想起爹爹昨日說起那件事的神色。爹爹不一定會強迫她嫁徐淮安,可絕對會和徐淮安聯手,也許到時淮中郡就會成為那人的屯兵之地,慢慢的,戰火紛飛。

再想看到如此平和的盛景,就要等許多年了罷。

如果可以,趙雲姿并不希望自幼長大的地方成為戰場。

“妹妹?”驚喜的聲音将二人思緒扯回,循聲看去,一道熟悉身影從三樓走下,快步走來,“真巧,李娘子也在啊。”

這手持折扇、一身錦繡的青年,不是趙鳳景又是何人?

趙雲姿掩去眼底厭惡,颔首應了聲,但并未起身。扶姣就更直接了,根本不搭理這人,繼續回頭看街景,不理不睬的傲慢讓趙鳳景覺得有些丢臉,卻又愛極了她這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些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柔順乖巧的女孩兒他一點都不喜歡,獨愛高嶺之花,每每見到這李娘子,恨不得匍匐到她腳底下,即便被踩臉也是高興的。

對二人的冷淡故作不知,趙鳳景自然坐下,“妹妹和李娘子來逛夜市怎不叫我?你們兩個小娘子柔弱無力,又有如此美貌,萬一碰到歹人可如何是好。”

歹人不正是你麽?礙于爹爹對他的喜愛,趙雲姿不便明着翻臉,淡道:“有李郎君一起,無需四郎擔憂。”

李郎君。趙鳳景神情微微扭曲了下,掃了圈四周,沒看到那身影,才放下心來。對李承度的感覺,他是又不屑又怕,不屑是覺得這人是打着恩情的幌子來攀附趙家,怕是因為……每次想在這人面前耍威風,都被一個眼神給吓了回來。

若非這人是李娘子的兄長,非得叫人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趙鳳景內心想,想沾趙家的光,竟還對自己不敬不畏。

“只他一人怎麽夠,花拳繡腿的,哪能保護你們二人,不如我也一同罷。”趙鳳景與趙雲姿說話,目光卻對着扶姣,本意是欣賞美人側顏,卻不料美人賞臉看了過來,吐出二字,“起來。”

不容置喙的命令語氣,趙鳳景下意識站起身,“怎了?”

扶姣沒回他,令小二把木椅撤下換新的,然後才道:“這是我付銀子買的座位,我沒同意,不準坐。”

這不是小孩兒手段嘛。趙鳳景被逗笑了,“那要怎樣才能坐,付李娘子雙倍銀子夠不夠?”

“長得醜,不可以。”

扶姣說話向來學不會委婉,對待讨厭的人更是如此。如果私底下她如此,趙鳳景不僅不當回事,反倒會死皮賴臉纏上去,但大庭廣衆之下,且他的朋友就在旁邊看着,隐約間,趙鳳景都感覺聽到了那輕輕的笑聲,面色漲紅。

正欲發作,那邊慢慢走來一人,光身形就帶來一股壓迫感,李承度淡掃了幾人一眼,将糖人遞給扶姣,立刻得到她的笑顏,“謝謝阿兄。”

看向趙鳳景,李承度有禮道:“是有事要尋趙娘子嗎?”

“沒、沒有。”趙鳳景後退一步,局促道,“不過正巧遇見,來打聲招呼罷了,那邊還有人等我,先走一步。”

眼見他溜得飛快,趙雲姿大感驚奇,她親眼見過趙鳳景的風流肆意,當着她的面都敢調戲家中婢子,沒想到居然也很怕這李家郎君。

思及此人品性,趙雲姿還是提醒道:“他心眼小得很,最喜歡挾私報複,當心他故意刁難你們。”

想了想,“不過爹爹也很喜歡你們,若是他真動什麽手腳,你們就告訴我或者爹爹,趙家現在還輪不到他做主。”

扶姣不以為意,根本就不把這種沒本事的登徒子放在心上,李承度則道了聲多謝。

…………

今夜上元節,趙鳳景早和人約好了喝酒賞花。美人花朵朵嬌豔,伴在身旁香風陣陣,卻絲毫引不起他的興致,沉臉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同行的人打趣他,“行了,不就是被人家小娘子罵了句嘛,至于耿耿于懷麽。不過我倒是好奇,這位美人是什麽身份,竟對你趙四郎也不理不睬。”

趙鳳景搖頭說不知,他只從趙渚口中得知那恩情的事,李家兄妹的身份,也曾旁敲側擊過,都沒得出結果。

依他的猜測,應當最多是個小富戶,算不得什麽權貴,如今父母雙亡,看他們那整日優哉游哉的模樣,估摸着也沒什麽正事可做。

友人聞言,“這都拿不下?以伯父的身份,這小娘子應對你趨之若鹜啊。”

不知怎的,趙鳳景從這句話中聽出了嘲諷之意,頓時放下酒杯用眼神狠狠剜去,惹得友人嘿嘿一笑,“莫急,說不定人家是在故意拿喬,借此引你注意呢。”

是麽?趙鳳景猶疑,李小娘子那骨子裏的傲可不像裝出來的,即便是他,有幸被主家選中過繼後添了底氣,也沒像她傲成那般。

人前不能丢面子,趙鳳景口中道:“我也覺得如此,但總是這樣,不免失了滋味啊。”

“這還不好辦,你往日的手段都哪兒去了,難道到了主家反倒更膽小了不成?”有人笑嘻嘻湊到他耳畔,說你先這般,然後那般,不愁那小娘子不從你。

兩人是多年的狐朋狗友,自然也是同類人,蛇鼠一窩,能想出的無非就是些不入流的主意。

趙鳳景雙目微亮,依舊遲疑,“不大好罷,畢竟如今身在主家,他們是客人,還有她那個兄長……”

“你那伯父那般喜愛你,怕什麽。兄長就更好打發了,年輕人麽,留在趙家不就求個前途,你給那小娘子一個名分,日後再給她兄長安排差事,保證兄妹倆服服帖帖,感恩戴德。”

說罷,不忘吹捧幾句趙鳳景的風姿,道他這樣的翩翩郎君,何愁小娘子不愛。

趙鳳景心中熨帖,覺得正是如此,小娘子一時拿喬可以,過于矜持就不美了,不如叫他主動些。

抱着這樣的想法,他着人買來以往常用的東西,摩挲了幾下,心中大定。

喝了整整兩壺酒,趙鳳景腳步搖擺地回家,到房中慢吞吞沐浴一番,走到窗前看了眼隐在雲層後的圓月。

已至亥時,府內阒寂,唯餘深夜涼風徐徐,但吹不散他被烈酒熏出的胸口熱意。在趙鳳景眼中,清冷明月好似印上了李小娘子的臉,正在雲上淡淡掃來,那眼神……貓爪般撓得他心癢癢。

說起來,他也有段時日清心寡欲了,起初是怕給趙渚留下不好印象,後來則是進了主家眼光高了,看不上尋常的庸脂俗粉。

李小娘子就住在妹妹隔壁的院子,正有小徑可通。

借着酒意催發,趙鳳景愈發蠢蠢欲動,終于沒忍住邁開步伐,走向小路。

趙家外門日夜都有護衛巡邏,但內院守得并不那麽嚴,正月天又寒得很,院門外無人,趙鳳景輕易而舉就跨步進院,走到了房外。

極其輕微的吱嘎一聲,他踉跄地推開了門。

也是巧了,今夜扶姣和趙雲姿逛夜市回來,二人相談甚歡,到了家中也依依不舍,趙雲姿幹脆提出和扶姣同睡,今夜歇在了這座院子。

外室本該有個婢子守夜,但她們都想私下談心,遣退了婢子,此時房中僅剩二人。

朦胧的光線中,趙鳳景蹑步上前,根本沒注意床榻內側還有個身影,只直愣愣看着榻邊的人影,流雲般的烏發在夜色中也仿佛泛着光澤,淡淡馨香萦繞,令人心馳神往。

他受了蠱惑,情不自禁捧起那一縷青絲,在鼻間輕嗅,深深吸了口氣,嘆道:“真香。”

喝了那麽多酒,趙鳳景本就腦袋不清醒,如今被香氣迷得七葷八素,不受控制地捧起一縷又一縷的烏發,嗅了又嗅,不知不覺間離床榻越來越近。

趙雲姿是被頭皮的拉扯感疼醒的,迷糊間還想着是不是壓了頭發,想扯回來,卻不料微睜眼就被旁邊一個湊過來的黑腦袋給吓得瞳孔猛縮,心跳有一息停頓,下意識張口就要驚叫,卻被一只手掌捂了嘴。

“嘿嘿,別叫……”黑影一開口,濁臭的酒氣就撲面而來,“是我啊,小娘子。”

是趙鳳景的聲音。趙雲姿瞬間聽了出來,震驚又憤怒,立刻明白過來,這人是趁夜摸進了纨纨的屋子,想輕薄她。

竟大膽荒唐到了這個地步,簡直無恥下流!

胸口怒氣盤旋,她用力唔唔出聲,試圖用目光吓退趙鳳景,但醉了大半的人哪能在這模糊的夜間看出她的眼神,還把她的掙紮視為情|趣,喃喃自語道:“我知道此舉輕浮了些,可誰叫小娘子你面上總是愛答不理呢,其實你也是心悅我的罷,不然怎麽留在趙家至今不肯走,若非……”

趙雲姿簡直要被他氣笑,哪來的厚臉皮,竟把別人的冷淡視作欲擒故縱,誰給他的自信啊!

動作愈發激烈,很快驚醒了內側的扶姣。與他人同睡,扶姣不大習慣,本就是淺眠,被動靜弄得睜開眼,一聲姿娘還沒出口,同樣被黑影吓得呆了下,眼都瞪圓了。

“李——”才剛叫出這一個字,趙鳳景就撲過來捂住了她。

他也是才發現床榻上還有一人,且裏面的才是真正的李娘子,趙鳳景一時心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取出懷中的紙包,展開對着二人猛地一吹。

扶姣和趙雲姿被糊了一臉藥粉,輕咳起來。

藥粉得要些時間才能起效,趙鳳景畢竟是個男子,力氣大,制住扶姣的同時迅速把趙雲姿縛住,往二人口中堵上了布條。

他看了眼趙雲姿,其實也頗為意動,但想到這是趙渚的女兒,名義上又是堂妹,輕易動不得,便轉向了扶姣。

趙鳳景的目光,趙雲姿如何看不出,愈發震驚,也萬分惡心,這人竟然對自己也生過那種心思。

扶姣腳還能動,見他往自己湊來便用力踹去,把趙鳳景踢得微微後退,卻順勢捧住她的腿,隔着裏衣似乎也能感受到那柔潤的肌膚,舍不得放下,照舊湊上去狠狠吸了口,念叨着好香。

扶姣平生也沒見過這樣的人,那隔着衣裳流連在她小腿和足間的手宛如蛇蟲鼠蟻,惡心極了,氣得頭發都要炸起。

忽然,她腦中閃過李承度曾教她的幾個避險之法,硬生生忍住了脾氣,停止掙紮,保留氣力。

趙鳳景今夜沒準備真做什麽,只是想稍微親近一番,讓美人曉得他的心意。見扶姣不再動了,他很是高興,以為她想通了,見玉足在前,忍不住誘惑地繼續隔着香襪和裏衣嗅了許久,而後微微往後退一步,預備給她褪去香襪。

正是此時,終于被扶姣找到機會,擡腳對他的臉猛地一踢,用力吐出布條,高喊出聲,“李承度——”

她這一腳踢得猝不及防,用盡全身力氣,把不作防的趙鳳景直接踹下了床。見狀,扶姣又快速掙開那系得松散的束縛,順便給趙雲姿取出布條,跳下床榻趁趙鳳景沒完全起身又是一踢,順手拿到什麽東西就噼裏啪啦胡亂砸去,氣得什麽話都說出來了,一會兒說讓舅舅砍你的頭,一會兒說要把他大卸八塊。

最重的是一個燈柱,怒火之下的扶姣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撈過它就朝趙鳳景砸去,正中他額頭,實心的燈柱将爬到一半的趙鳳景砸得慘叫一聲,撲通倒了回去。

趙雲姿看得目瞪口呆,掙脫的動作都停住了,嚅動嘴唇不知該說什麽,滿腔的憤怒都被扶姣這亂七八糟的一通砸給砸熄了。

李承度推門而入時,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榻上趙雲姿神情呆滞,屋內小郡主赤足站在那兒,一副炸毛模樣,而地上則橫躺了個生死不明的趙四郎。

他迅速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解下外衣披在扶姣身上,又點了趙鳳景幾個穴道,昏迷中的人抽搐幾下,沉寂下去。

其實李承度還未入睡,他正在對着那幅地圖思考,耳畔隐約聽到扶姣聲音時就立刻趕了過來,沒想到她已經自己脫險了。

半晌,扶姣慢慢平複過來,擡首看向李承度,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好惡心,摸我的腳,好臭,好髒……”

李承度目光冰冷,掃了眼地上的趙鳳景,已有殺意,“是我的錯,來遲一步,讓郡主受驚了。”

郡主?剛回神的趙雲姿被這個稱呼驚了一瞬,緊接着感到青年的目光也淡淡往這邊移了下,忙裹緊被褥,無來由感到寒意刺骨。

熟悉的人就在身旁,扶姣後知後覺感到了委屈,哭得眼淚止不住,不斷線地流淌,連罵李承度都忘了,伏在他的胸前哭了好半晌,才慢慢轉成小聲嗚咽,把趙鳳景方才做的事斷斷續續道出。

李承度表示知曉,聲音從頭頂傳來,“這裏不便再待,我先帶郡主去我那邊休息。”

扶姣嗯了聲,突然想起趙雲姿,看了過去,似乎想說什麽,趙雲姿則努力搖頭,“不用管我,你們先過去罷,我能自己回屋。”

不是她不想安慰纨纨,實在是李郎君此時看起來太吓人了,她根本不敢靠近,腦子懵懵的,一會兒是方才的驚險,一會兒是郡主的稱呼。

李承度先帶扶姣去了自己的屋子,然後轉回,把剛穿好衣裳的趙雲姿吓了一跳,看着他輕而易舉地提起趙鳳景,猶豫問道:“你是要……”殺了他嗎?

後面四個字,終究沒有說出口,趙雲姿頓住,換了句話,認真道:“我也很厭惡此人,無論如何處置他都行,爹爹那兒,就讓我來交待。”

說實話,眼看着趙鳳景這樣的人取代阿兄曾經的位置,她也曾經暗暗動過那種心思,可終究不夠狠辣,沒能付諸實際。眼見如今他連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以後還不知要給趙家惹什麽禍事,不如幹脆些,一了百了。

趙雲姿的話終于讓李承度正面看了她一眼,而後微微颔首,一言不發地走了。

王六被連夜叫醒,得知趙鳳景的事也是怒火沖天,“主子,就交給我罷,保證叫此人死得漂亮。”

李承度本是要親自處置的,但小郡主那裏正不安,暫離不開人,便吩咐了句,“不用留過今夜。”

王六立刻應聲,他不是心狠手辣之輩,但也不是完全的良善人,曾經奉命辦事時亦沾染過幾條人命。

将趙鳳景交給王六,應扶姣要求,李承度去提熱水,給停了哭、正小小打嗝的她洗腳。

微燙的水,扶姣泡在裏面許久,用澡豆搓了又搓,仿佛仍能感受到被那雙手隔着衣襪碰觸的惡心感,換了三次水都還要再洗,被李承度攔住。

他俯下身,拿幹巾幫她慢慢擦幹,然後将那雙剛好能被他手掌裹住的小腳放上榻,道:“不能再泡了。”

“可是好不舒服。”扶姣仍感委屈,“我渾身都難受。”

李承度嗯一聲,半跪在榻前,在那纖細的腳踝處輕輕一吻,擡首看來。

扶姣呆住,那吻極其輕柔,蜻蜓點水般,觸碰的唇微涼,叫她腳趾忍不住微微蜷縮。

紅通通的小兔眼和他對視半晌,她下意識指向小腿,“還有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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