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亂抓人
翌日一早,覃竹在不遠處的小鋪子裏吃了早飯,小米粥雞蛋蔥油餅,吃的汗毛孔都舒展開來。吃過飯,她順便給老賈打包了兩張油餅,慢悠悠看着風景,往自己的店裏走。走到巷子口,一群人堵在前邊指指點點。
一大早就有熱鬧看,覃竹忙湊了上去,踮起腳尖往裏面張望。
“覃記”門口站着幾個官兵,裏面有人似乎在搜查什麽。老賈仿佛沒睡醒,蔫頭搭腦的蹲在門口。
覃竹吃了一驚,擠過人群走了上去,“老賈,這是怎麽了?”
老賈見覃竹來,這才站起來,一邊嘟囔着:“你來幹啥?這邊亂糟糟的。”
“我不來還不知這裏讓人抄家了。他們在找什麽?”覃竹問。
“抄嘛,也不值幾個錢。”老賈并不在意。“說是昨晚上,京城裏來的王爺在觀海樓挨了一刀,凡是跟商會有關的店,都要查一查,這一早上甜水巷搜了個遍。”
覃竹心驚,臉上卻不動聲色。“有人在‘觀海樓’行刺?是誰這麽大膽?”
“沒說。”老賈伸手接過覃竹帶給他的油餅,往牆角靠了靠,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是誰行刺?刺客抓到了沒?那位王爺死了沒?”覃竹一肚子好奇,問身邊的官兵。
官兵打量她一眼,見是個年輕貌美的姑娘,這忍着沒發作起來,語氣不善對覃竹道:“你是誰啊?問東問西的,不該問的別問。”
“我是這家店老板。”覃竹主動介紹自己,“你們正在砸我的東西,還不讓問一問了?”
官兵已經在各大商號搜了一個早上,那些老板或是掌櫃,不是亦步亦趨的緊跟着,就是躲得遠遠的,生怕惹禍上身,倒是沒遇到覃竹和老賈這樣一個滿心好奇,一個渾不在意。
等老賈吃完手裏的餅,搜查“覃記”的人也陸續從裏面走了出來。為首的是個身材瘦小,相貌平平的中年人,正是周珩手下楊行遠。
“搜完了?搜完我就收拾了哈。”老賈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中的油渣,慢吞吞往裏走。楊行遠伸手攔住他。
“誰是這家店的老板?”楊行遠問。他不是澶州口音,一聽就是北方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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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竹答道:“我是。”
“你叫什麽名字?”
“覃竹。”
楊行遠把覃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覃老板,請你跟我去澶州衙門走一趟。”
老賈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幹啥去?”
“你又是哪位?”
“夥計。”老賈冷冷道。
“昨夜王爺遇刺,在場的澶州商會老板如今都在官署裏待審。我奉命來請覃老板,回去問幾句話。”
“我沒在場呀。”覃竹辯解道:“我是看你們來搜店才知道這事。”
“所有跟此事有關的人都要帶回去問話。。”
覃竹更加奇怪了,“我跟此事沒關系啊。”
楊行遠倒是很有耐心,一字一頓的解釋:“行刺王爺的是雲飛白,有人看見雲飛白前一晚在‘觀海樓’與你相談甚久。”說着,他側身退步,一只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覃老板,走吧,別讓我為難。”
老賈聽了這話,呵呵冷笑一聲,一步踏在覃竹和楊行遠中間。
他平日總是佝偻着,這一步踏出,仿若換了個人,楊行遠只覺得一陣殺氣撲面而來。他手腕一抖抽出雁翎刀,“怎麽,你還想動手麽,我好好說的時候最好按我說的作。”
這些年在內衛,兇神惡煞見得多了,楊行遠雖然不顯山不露水,可周珩千裏迢迢挑了他跟來,自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老賈似乎完全沒領悟楊行遠話中的威脅之意,迎着他的刀鋒向前一步,楊行遠一時不妨,竟被他逼得退了一步。二人相峙一瞬,老賈再踏上一步,楊行遠卻不肯再退。
他也向前邁了一步,手中刀鋒距離老賈已不過一尺。周珩治下之人絕沒有退的,楊行遠也不例外。
老賈微擡右手,緩緩握拳,筋骨虬結的手上似乎凝結了巨大的力量。楊行遠身後的官兵紛紛亮出刀來,将他們二人圍在中間。
覃竹忽笑着上前攔住老賈:“哎,有什麽話說清楚不就好了,幹嘛亮刀子。我和雲飛白的确見過的,不過當時在場的還有好幾個人呢。”
覃竹可不想在鬧市中同官兵沖突,不但她和老賈有麻煩,“覃記”有麻煩,就連漁幫也難免有麻煩。
“不就是問話麽,我同你去好了。”覃竹笑着按住老賈的手,對楊行遠道:“我見雲飛白時,在場的還有袁家大爺袁文清,鎮南侯世子。對了,還有你們那位周大人,我可沒跟雲飛白有什麽勾連,更不知道他要行刺王爺。這位大人,你可別冤枉我。”
覃竹出來息事寧人,楊行遠的臉色也緩和了幾分:“你不必跟我說這些,我只按吩咐帶你回去問話,若是能證明你跟刺客無關,自然不會為難你。”
“行,咱們這就走吧。”覃竹很幹脆,老賈一把拖住她。覃竹回頭深望了他一眼,露出個安慰的笑容。
“我沒事,有好些人可以給我作證呢,你好好看着店,等我回來。”
老賈心裏雖然擔憂,可周圍都是看熱鬧的人群和官兵,的确不好在此地動手。他硬邦邦的對覃竹道,“你別怕,我這就給你哥送信。”
楊行遠在一旁看着兩人,催促道:“走吧,覃老板。”
覃竹一步三回頭的對老賈交代着,“別,他有他的事忙,若知道了一定要埋怨我。你等着我回來就好。”
覃竹被帶走了,看熱鬧的人群還堵在“覃記”門口不肯散去,老賈望着覃竹遠去的身影站了會兒,沒好氣的對四下吼道:“看啥,都走了,散了散了。”說完他回身進了店,咣當一聲把門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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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竹被帶回了澶州官署,此時袁文清卻剛從官署被放了出來。
這一夜袁文競和楊行遠問了他是如何找來雲飛白,又是如何找來的奉酒的女子。袁文清答的很坦誠,雲飛白名動澶州,已經隐居,是他為了迎接王爺,特地從鄉間請回來的,至于那女子,是澶州凝萃閣送來的。
可是袁文清沒說,之所以從凝萃閣挑選,是因為凝萃閣的老板與都督蔣天南交情匪淺。這些內情就不便從袁文清口中說出來了,澶州商會的人也知道,就看周珩的手下能否問出來了。
袁家人昨天半夜裏才得了消息,也是一夜未合眼。正房中,孟春焦急在房門前來回踱步,初夏倚着母親方氏打盹,袁家三爺文波一趟趟在門房和正房之間打轉。
袁文清回來,袁文波和袁孟春連忙迎了上去。
“大哥,您不要緊吧,究竟出了什麽事?”袁文波問道。
袁文清滿面倦容的走進來,見方氏也在,先給她問了安,然後疲憊的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
孟春見狀,忙吩咐人去打水,準備早飯。“哥哥,管家來回禀說昨夜順王在‘觀海樓’遇刺,究竟如何了。”
“順王應該沒有大事了,否則周大人也不會把我放回來。”袁文清的聲音有些嘶啞,接過孟春親手遞過來的參茶,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佛祖保佑,真是萬幸。”方氏念了句佛,推醒初夏,“若是順王死了,那袁家可真是要倒黴了。“
“大哥,聽說行刺王爺的是雲飛白?已經被當場捉住了?”袁三爺覺得不可思議。
袁文清點點頭,“我也百思不解,雲飛白為何突然發難。他久居澶州,雖然隐居在鄉間,可跟京城裏的順王并沒有什麽幹連。”
“不是說當場捉住了麽?”
“是。”袁文清點頭,“雲飛白居然功夫不錯,我認識他也快十年,竟不知他會功夫。估摸已經在審了,只是這種殺頭的罪,豈能是三言兩語問得出的。”
“這個雲飛白真是害死人了。”袁孟春氣道。“哥哥,如今會不會牽連咱們家?若是京城裏怪罪下來,我們可真是無妄之災。”
方氏聽到這,伸手掏出帕子,按了按額角,細聲細氣的對袁文清道:“文清,我原本就說,我們家在澶州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了,何必貪圖那些虛名,你花了大筆銀子,不但沒落好,反而陷在如此困境之中,你這孩子,總是不聽勸。”
捐銀一事,方氏的确不贊同,只是袁家她說的不算。昨晚她也未嘗不心驚肉跳,一夜無眠,此時見袁文清放回來了,又說順王無礙,還有鎮南侯這樣的親戚,袁家想必也不會有什麽危機,于是方氏又開始找起繼子的不痛快。
袁文清沒搭話,低頭又喝了口茶,孟春見繼母此時還不忘擠兌哥哥,心中氣憤,辯白道:“母親,哥哥也是為了家族榮光,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的虛名。”
袁初夏聽了,騰的站起來:“大姐,家族榮光不都給了你一個,若是你做了皇妃,你自然榮光了。可現在遇到這樣的事,危險是大家的,也不知你那榮光還有沒有,皇上還會不會選了你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