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再求助

袁文競含笑:“王爺, 您可千萬別這麽說,都是些東南特産的小玩意,比不上京城物華天寶, 也就是給王爺看個新鮮。”

“不成,不成, 無功不受祿。”順王可不傻,鄭秋鳴之流,不過想跟他結點交情, 以後若是走皇商這條路, 指望着他能在內侍省遞句話。

袁家重金打點他圖什麽?鎮南侯在京城混的風生水起,自己就能照應着族中子弟。何況鎮南侯可是領兵的,他一個閑散王爺, 跟帶兵的侯爺走得太近,萬一那天皇上心情不佳……他可是靠着謹小慎微才走到今日這步的。

看着袁文清送來的幾箱子東西,珠光瑩瑩,真讓人稀罕……不收雖然心裏癢癢地, 可他還是很懂分寸。

袁文競就知道順王在想什麽了,臉上越發和煦恭敬。

“王爺, 您也知道,我家大妹妹就要啓程去京城了, 這次能借王爺的儀仗之威,跟您一起北上, 我大哥心裏十分感激。”

“客氣什麽, 這都是順路的事。”

“您也知道,我們父子都是帶兵的, 對着宮裏面諸多規矩委實有些不知所以。家母也不是京城裏長大的, 就是有心給大妹妹說道一番, 也說不到點子上。我們思前想後,若論起京城中诰命貴婦,身份貴重,見多識廣,除了宮裏各位娘娘,也就是您府上王妃了。”

“這個啊……”順王眼睛轉了轉,大概有點懂袁文競的意思了。

袁文競又笑道:“我們袁家嬌養女兒,我大妹妹自幼得大伯父的珍愛,大伯去世時,拉着堂兄的手說,別的也就罷了,你要好好待你妹子,就對得起我了。”說到這,袁文競臉上帶了些戚容。

“大妹妹遠離家鄉,大哥是十分不舍的。可皇恩浩蕩,也是我們袁家的榮耀,是以想着若是王妃能在大妹妹進宮前,提點一二,那就是大妹妹的福氣了。所以這份禮是我大哥為着大妹妹的緣故,才讓我厚着臉皮求到王爺面前。”

“原來是這事兒。”順王的心落了底,就笑了。

皇帝充實後宮,那些送進宮的女子自然是十分希望能有個深知內宮利害關系的人指點一番的,偏偏鎮南侯是新貴,對後宮錯綜複雜的枝節并不如久居京城的老門第來的清楚。

“我久聞袁家姑娘在澶州頗有賢名,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以後定然能讓咱們皇上看重的。不過我那王妃粗心大意的人,也不知能不能幫上你妹妹。”

袁文競臉上露出驚喜之色,“王爺和王妃若肯幫襯幾句,那可真是幫了我袁家大忙了,這點小玩意,你若還是不肯收,就是讓我們無地自容了。”

順王順坡下驢,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也罷,等袁家姑娘順利入選,我讓王妃給她準備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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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王爺吉言了。”袁文競一躬倒地。

順王高高興興的把箱子合上,不住的用手摩挲箱子蓋。袁文競斟酌着道:“今日,蔣都督和魏知府來與我說,您臨走前,想要設個小小的踐行宴……”

“打住,打住!”順王聽了這話,如同驚弓之鳥,“罷了,觀海樓一場接風宴,讓本王差點送了命,踐行什麽的,就免了吧。”

袁文競忙道:“王爺,我原也是這麽說的,可蔣都督和魏大人對前次的事外耿耿于懷,說既然刺客已經被周大人當場拿下,那無論如何也請王爺給他們個面子,若是王爺連一頓舒心飯都沒在澶州吃過,他們二位可就臊死了。”

“不行,危險啊!”順王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還有個女刺客沒捉到呢。”

袁文競略一思索,“王爺,您看可否如此。送行宴就設在我們袁家祖宅。”

見順王皺着眉頭沒說話,袁文競口燦蓮花的勸,“袁家祖宅在澶州經營了百年,府中用的都是世代老仆,知根知底,安全上,王爺也可以放心些。”

順王心思百轉,接風宴上遇到刺客,的确跟蔣天南和魏锟就僵了些,這些日子,澶州地方上流水般的好東西送進來,若是他死活不去這送行宴,确實有些說不過。

想了想,順王道,“這個,得跟周珩說說,一應安排我都聽他的。”

袁文競忙應着:“那是自然,只要王爺您首肯,周大人那裏我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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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雨過天晴,一場大雨讓澶州也有了幾分涼爽的秋意。覃竹收拾停當,再次登了袁家的門。

把人請進內宅,袁孟春發現,今早的覃竹較之昨日淡定平靜了不少。似乎一夜之間想通了關節,也去了頹喪之氣,也能與她寒暄幾句了。

“孟春,我怕文清大哥今日又是事忙,特地一大早便來了。你讓人去問問,若是他有空,請他來見一見我。”

袁孟春笑得微微有些不自在,殷勤地拉着覃竹坐下,吩咐人上茶水點心,又喊紅菱去請袁文清。

覃竹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看了看四下,見裏屋堆放着些十分名貴的绫羅綢緞,碼得整整齊齊,顯是要準備裝箱的。

“這些日子光顧着我哥的事,倒是忘記你的大喜,聽說順王就要啓程回京城了,你與他們一同進京麽?”

袁孟春點頭,微微紅了臉,“是啊,家裏想着能跟順王儀仗同行,一路上也有個照應。”

“可定下哪日動身了?”

“具體的日子我們還不知道,行程都是跟着王爺來的周大人一手安排。不過蔣都督和魏知府兩日後要給順王踐行,因觀海樓的事,不想在外面了,就定下在我們府上。所以,估摸着啓程也就是這幾日了。”說的袁孟春有些唏噓。

覃竹目光微凝,斟酌着道:“那你們府上也得格外小心些,恐怕順王已經是驚弓之鳥了。”

“可不是。原本我以為,就是順王、蔣大人、魏大人和澶州衙門幾位官長來赴宴,可母親說,既然在家中設宴,若是不請女眷,未免也太失禮了。故而她下了帖子,要把澶州官署裏各位大人的家眷也都請來。”

覃竹笑了笑,估計這是方氏想借順王的勢,孟春入宮的名,給自己女兒初夏掙點名聲、鋪好路子。“也好,你離開澶州,這些昔日閨中朋友恐怕也難再相見了,全當大家送一送你。”

袁孟春心裏也未必不知道方氏的念頭,只是她不是個口舌淩厲的人,也不點破。

“什麽閨中朋友?不過就是相熟的幾位。蔣都督的夫人與我娘親是手帕交,還真心來送我的,可蔣家兩位小姐倒是跟初夏更說的來,魏知府的夫人我也不認識,說來還是原來高知府家的小姐熟悉些,只是現在也不便請她來了。”

“是啊,高小姐也不知如何了。都說做官光宗耀祖,可也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兩人都悠悠嘆了口氣。

覃竹不想讓孟春總是情緒低落,拍了拍她的手背,“等以後有機會,我去京城探望你。不過你進宮做了娘娘,恐怕不是我這草民能見的了。”

袁孟春瞪了她一眼,“什麽娘娘,還不知要把我安排在哪兒受罪吃苦呢。再說,你要見我還不好辦,你若做了我嫂子……”

她一時失言,見覃竹低着頭沒接話,忙岔開話題。“我走之後,還要煩你時常來看顧火娃,這沒娘的孩子,讓我真是放心不下。”

覃竹笑了下,“火娃雖然年紀小,是頂頂懂規矩知禮節的,再過兩年就啓蒙了,你也不要太過記挂,倒是你進了京才要自己小心,宮裏面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情形。”

孟春嘆了口氣,“見招拆招吧。阿竹,後日你也一同來吧。

覃竹想了想,“也好,我回去好好翻翻箱子底,我來給你添妝。”

袁孟春心中微酸,勉強一笑,“你人肯來我就高興了,什麽添妝,我又不是嫁出去做人家正經原配嫡妻……”

門口有腳步聲,有人通傳,“大小姐,覃姑娘,大爺來了。”

袁孟春和覃竹忙站起來,簾籠一挑,一身月白道袍的袁文清走了進來。“阿竹過來了。”他含笑問候。

見過禮,袁孟春站起身來。:“阿竹,你跟哥哥先說話,我去廚下看看,今日有新送來的魚鳌,中午給你做蝦餃和蟹黃酥,你就留下來吃飯。”說完帶着身後一群丫鬟婆子退了出去,把地方留給了袁文清和覃竹。

覃竹低着頭,想着該如何開口,袁文清也不急,只靜靜坐着看她。

“文清大哥,我哥的事情您已經知曉了吧?”

袁文清見他問的直白,答得便也直白。“我的确知道了,可這件事太大了,我幫不了他什麽。”

他說的幹脆又決絕。

覃竹略一沉默,懇切得央道:“我知道有些為難您,只是我想說,我哥在東南修海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這銀子是我哥主動交還的,漁幫還派人幫着周大人把銀子運回澶州,不知這算不算自首?能否将功補過,從輕發落?”

袁文清蹙着眉頭,不解地問:“是覃幫主主動交還的銀子?”

“是。”

“阿竹,我有幾個問題想問。”

“你問。”

“究竟覃幫主因何要盜走這些銀子?既然得手,當隐匿起來,熔鑄後收歸己用,又為何還主動交還周大人?總不會是周大人三言五語感化了他又或是吓住了他。”

袁文清外表看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實則冷靜又敏銳,三言兩語,便對這件事的根源起了疑心。

可覃竹并不想把實情說給袁家,一則袁家靠的是身在廟堂的鎮南侯,二則,袁文清同澶州官場商會都牽連甚深。

從心裏,她也并不想說謊,袁家于她有恩,袁文清多年來對她關愛有加,她亦深知,沒人能騙得過他,與其欺瞞,不如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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