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122.6.10,陰,今天方連弈告訴我要将我驅逐基地,同時他再次口出狂言,迄今為止共38次,今晚是我的複仇之夜,我要踩他38下!
阮茶這幾天被許漪收留,此刻她正拾掇整齊,在奮筆疾書。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光線昏暗,已到了傍晚。
因為今天沒有太陽,向日葵也蔫噠噠的,但并不妨礙她偷看阮茶的日記。她搖曳着花盤,用兩片綠葉去碰阮茶,似乎是在好奇。
阮茶合上日記本,揣進懷中,正色說:“我忍方連弈這男的很久了,反正現在也不能在基地待了,新仇舊恨要在今晚一并了結。”
主人要離開基地了?那她不是也要跟着走?向日葵若有所思的想,剛才主人說新仇舊恨一并了結……
向日葵用綠葉摸了摸她脆弱的花瓣,隐形的眼神堅定。
阮茶碰了碰沉重的花盆,又說道:“反正你也能自己走路,今晚就先蹦着走吧,我不帶你了。”
向日葵立刻用長在莖上的兩片綠葉扯着花盆,開始蹦噠,仿佛是在向阮茶表達她一個葵也可以。
阮茶朝着向日葵豎起大拇指,然後說:“葵葵你太厲害啦!你一定是世界上第一朵會走路的向日葵哦。”
向日葵被誇得志得意滿,驕傲的揚起了大臉盤子。
“瞧瞧你這粗壯的手臂,連自己都搬得動,一定是力大無窮。”阮茶輕輕的摸了摸那兩片看起來纖細而脆弱的綠葉,羨慕的說道:“唉,我的力氣太小啦,不像你,我要是有你這麽大力氣就好了,這樣我就能去閣樓拿幾件衣裳啦。”
向日葵用綠葉輕輕蓋住阮茶的手指,驕傲的表示一切包在她的身上!
阮茶一頓真心實意的誇贊,一直誇到天黑時分,她們都應該行動了。
“葵葵,你知道怎麽去閣樓吧?畢竟你的記性這麽好,一定記得是要先往這裏走,然後再往那裏走……”阮茶一邊将向日葵送出門,一邊告訴向日葵該往哪裏走。
向日葵扯着花盆往前蹦,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阮茶抓着放在門口的鋤頭,便往方連弈的必經之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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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正是幹大事的時候。
……
方連弈今天的心情很好。
方連弈比阮茶大了一歲,他大二的時候就開始追求剛入學的阮茶,但阮茶只愛學習,對他愛搭不理,他斷斷續續的追了阮茶兩年,眼瞅着就要畢業了都還沒追到手。
卻不想就在這個時候,末世來臨,在這種混亂危險的大環境下,兩人的處境也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然,阮茶往低了走,方連弈則是都快在雲城一步登天了。
只可惜後來阮茶就是在防線上混日子,也不搭理他,他便越發覺得不甘心,如今好在他就要心想事成,心裏別提多開心了。
為了今夜,方連弈特地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西裝,做了造型,噴了香水,像只驕傲的花孔雀,昂首挺胸的去赴約。
只不過,樂極生悲。
為了能快點見到阮茶,方連弈特地抄了近路,在穿過一個廢棄的公園時,不看腳底下走路的方連弈,一腳踩空,跌入了一個大坑中。
那坑挖得刁鑽,可容方連弈半個身子,他猝不及防的陷下去,後背及至臀部一疼的同時,撲騰着手很難爬起來。
掉下去的一瞬間,方連弈罵了阮茶一通,都說了讓阮茶來他家,她不聽,非得讓他去。
方連弈撲騰了沒兩下,花孔雀便成了灰土雞,他氣得破口大罵:“哪個煞筆沒事在這裏挖坑的?等老子上去了把你電成烤雞!”
方連弈罵完了之後安靜了一瞬,周圍也不再有聲音,正當他要一鼓作氣從坑裏爬起來的時候,一道尖銳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阮茶提着滿是泥土的鋤頭,鋤頭的尖銳面劃拉在地面上,聲音刺耳。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方連弈,說道:“好兇啊你,方連弈。”
“你挖的?”方連弈臉色難看。
阮茶用鋤頭不輕不重的敲了敲方連弈攀在地面上的手背,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我小時候偶爾會去鄉下看望爺爺奶奶,後山好大的一片林子,還有野豬出沒。我就比對着野豬的身形挖了坑,野豬笨重,四腳朝天的躺在坑裏,是怎麽也爬不起來的。”
“你踏馬才諸!阮茶你完了,你竟然敢把我弄坑裏!”方連弈也不急着爬起來了,他直接開始甩雷異能。
阮茶的腿被電了一下,然後但凡方連弈擡起手,她就用鋤頭敲一下方連弈的手背,越敲越重,直到方連弈的兩只手,都血痕斑駁。
方連弈這才學乖。
阮茶說:“好可惜啊,我還以為能把你兩只手敲爛呢。”
“你到底想幹嘛啊我艹,老子好心好意要……”
阮茶一腳踩在方連弈臉上,罵道:“你好心好意?你怎麽好意思說的啊?你一面和人把我趕出基地,一面裝好人要占我便宜。”
“你別污蔑我!”
“反正今晚時間還很長,就說一說事情的來龍去脈好了。”阮茶一邊碾着方連弈的臉,一邊說:“記得數數我踩了你幾下,到三十八下跟我講。”
方連弈想繼續破口大罵,但一張嘴就得吃土,他只能郁悶的閉上嘴。
“楚牧瑕被喪屍咬了是你幹的吧?讓人把保護他的陸忍白擠開也是你幹的吧?你到底想幹什麽?是想從楚牧瑕身上得到什麽東西嗎?是你之前對着陸忍白嚷嚷的木系晶核吧?”
這幾天阮茶已經捋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一邊踩着方連弈,一邊接着說道:“楚牧瑕是盛城什麽明天基地的少主,你害了楚牧瑕,表面功夫卻要做足,不舍得損兵折将,就來坑我去給楚牧瑕治療。”
“現在楚牧瑕徹底成喪屍了,陸忍白也被咬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該屍化。他們可以說是死無對證,你再把我推出去,無論從哪個角度,盛城的那個基地都再也不能說什麽。方連弈,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方連弈目瞪口呆,他不顧吃土的危險,嘟嘟嚷嚷的說:“你……你怎麽知道?誰跟你講的?你竟然這麽了解我!”
“我不是了解你,我是聰明,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辣雞。”
“你還敢說你不了解我?你不在大路上挖坑你在小路挖坑,不就是算準了我會走小路嗎?”
“大路上是水泥地,挖不了坑。”阮茶提醒他,然後說道:“你是什麽玩意兒,我心裏還是有數的,走小路只需要半個小時,你肯定心急。”
方連弈冷笑:“還敢說你不了解我?口是心非。”
阮茶簡直無語。
“你差不多得了,我不跟你計較,趕緊把你的腳挪開!”
阮茶猛踩:“你還有臉計較?”
“已經四十一下了!”
“我就想多踩你幾下,你不服嗎?”阮茶并不打算停下來:“現在不踩以後就踩不到了!”
方連弈一邊将嘴巴裏泥土吐出來,一邊破口大罵。
漸漸的,兩個人都有些累了。
阮茶收腳,她盯着腳下的運動鞋,不甘心的說道:“要不是穿高跟鞋不好跑路,我今晚就穿高跟鞋了,踩死你這個臭煞筆。”
方連弈安詳的躺在坑中,連罵阮茶的力氣都沒了,一幅心如死灰的模樣。
阮茶拎着鋤頭揚長而去。
……
因為異能者小隊最近一直有在清剿喪屍的緣故,臨時防線外除了楚牧瑕和陸忍白這一對隐患外,還算安全。
不用抱着向日葵的阮茶一身輕松,連夜離開了臨時防線,打算去她暫住的小閣樓,看向日葵有沒有把衣服給她收拾好。
阮茶小心翼翼的一路摸黑過去,還沒有走到閣樓,便在街角看見了一道孤零零的人影。
陸忍白席地而坐,一只腿彎曲,一只手搭在膝蓋上,垂着頭,不知是睡着了,還是在發呆。
借着朦胧的月光,阮茶看見他身上血跡斑駁,裸露在外的傷處,周圍已經長出了腐肉。
……這哥看起來被楚牧瑕咬了好多口,竟然還沒有變成喪屍,這都多久了?這免疫力也太強悍了!
阮茶一邊腹诽,一邊小心翼翼的挪動步子,想要換條路走。
陸忍白聽力敏銳,阮茶一動,他就聽見了聲音。下一刻,他身形暴起,倏的出現在阮茶面前,手中緊握的匕首,貼在了阮茶細嫩的脖頸。
阮茶:“……”
倒黴!
“是你。”
“是我,好巧啊大哥。”阮茶讨巧賣乖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大晚上的,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
“為什麽要來?”陸忍白說:“我已經放過你一次了。”
你那是放過嗎?你那是讓楚牧瑕給撲了好吧!阮茶捏着鋤頭,恨不能一鋤頭砸上去,她軟聲回答道:“我只是想離開旭日基地,我馬上就走。”
“我不能放過你第二次。”
阮茶一把抓住陸忍白的手:“別別啊,你看你一個人待在這,也怪無聊,我跟你說會兒話呗。你就真打算和喪屍楚牧瑕一直待在這兒啊?”
陸忍白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将阮茶給撥開,阮茶立刻捂住自己的脖頸,有些驚惶的盯着陸忍白。
不能跑,不能跑,跑不過這個人。
“我不知道該去哪。”陸忍白也是真的煩悶,竟也回答了阮茶的問題。
“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呀,而且這兒也沒食物,別餓着你的小楚寶貝了。”
“我沒有想去的地方,我一直都跟着楚牧瑕走。”陸忍白如實回答,然後說:“我每天都會給他找食物,他也可以咬我。”
阮茶在心裏罵了聲神經病,卻不能就此結束話題,她接着說:“你帶着楚牧瑕回你們盛城呗。”
“我不認路。”陸忍白頓了頓,又說道:“我還沒有殺了你,和那個男人,還不能走。”
“你不認路那就別去了。”
“你還有別的想說的嗎?”
阮茶:“……”
這是在讓她說遺言嗎?
可惡啊,她還沒有踩陸忍白一腳,她不甘心!
在求生欲的驅使之下,阮茶開始東扯西扯,還給陸忍白講了兩道高數,背了一篇《琵琶行》,正在她要背《長恨歌》時,忍耐許久的陸忍白重新将匕首架在了阮茶的脖子上。
“不要沒話找話。”
匕首冰涼,阮茶感受到危險,越發害怕。她心一橫,正要和陸忍白拼了的時候,忽見一物從高處落下,硬生生的砸在了陸忍白的腦袋上。
陸忍白當場倒地。
阮茶驚喜,向日葵用兩片綠葉揪着開了裂紋的花盆,蹦噠到了阮茶面前,驕傲的挺起花盤。
向日葵矮小的身影,落在阮茶眼中,是那樣的高大雄偉。
這也是葵的複仇之夜!葵終于報了在日記中寫下的三片花瓣之仇!這是獨屬于向日葵的高光時刻!
阮茶抱起向日葵,不忘惡狠狠的踩了一腳陸忍白的臉,以解心頭之恨,然後她撒腿就跑。
作者有話說:
阮茶:這件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
向日葵:不要惹向日葵,葵是無敵的
阮茶:功夫再高,也怕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