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楚真反應過來時脖頸就已劇痛,他奮力擡眸,對上陸忍白毫無感情的眼眸,緊接着,精神系異能迸射而出。
陸忍白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遲鈍了一瞬,楚真就已捂着劇烈疼痛的脖頸,極速後退。
自陸忍白的身後,飛出無數道冰冷鋒利的水刃,直指楚真面門,
楚真負傷,自然不是陸忍白的對手,他只能一邊去幹擾陸忍白,一邊飛快的想着對策。
所幸,這裏距離小木屋并不遠。
恰巧阮茶睡完午覺,睡眼朦胧的推開門,便看見院外正朝她跑來的楚真。剎那間,阮茶對上了奔跑着的楚真的雙眸,她呆滞了一瞬,便被一把匕首抵住了脖頸。
楚真捂着劇疼的脖頸,虎視眈眈的看着已經走到阮茶面前的陸忍白:“我看你真是瘋了,你再往前走,我就直接殺了這個女人!”
陸忍白垂首看了眼自己骨節分明的大手,他要是沒被楚真幹擾那一秒,就可以直接擰斷他的脖頸。
可惜了。
阮茶身子稍稍往後仰了仰,離那匕首鋒利的刃面遠了些。因為知道陸忍白在,她有底氣,一點也不慌,還好奇的問:“你脖子怎麽了?”
“關你屁事。”
陸忍白回答道:“骨折了。”
“你掐的嗎?”
“嗯。”
阮茶“哇”了一聲:“好厲害。”
“我只會這個,你比較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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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真:“……這是你們逼我的!”
楚真将鋒利的刀刃順着阮茶脖頸按下,阮茶卻直接一偏頭,撞在了他的脖頸上,又是咔嚓一聲,楚真徹底爬不起來了。
陸忍白大步走到阮茶面前,垂首看着她纖細白皙的脖頸,确認沒有傷口後,才松了一口氣。
然後,陸忍白伸出手,提溜着楚真的脖頸,對着阮茶說:“我很快處理好,馬上回來。”
楚真的脖子三次受傷,嘴上疼得哇哇大叫,手上的陰招卻不停。
陸忍白瞥了一眼,正要卸了楚真的手時,阮茶開口了:“你……你怎麽處理啊。”
“殺掉。”陸忍白意識到阮茶可能會怕這些東西,特地補充:“不會讓你看到,別怕。”
“別了吧,現在是法治社會。”
“好。”
楚真:“?”
就這樣嗎?就不殺他了?
“而且他認得你,你們可能是兄弟,你殺他,不敢好。”
陸忍白“嗯”了一聲,垂眸之時,落在楚真身上的眼神,依舊飽含殺機。
楚真脫口而出:“什麽意思?你對我小白哥做了什麽?他是不認得我了?”
在阮茶的指示下,陸忍白将楚真放到了他的房間。楚真躺在不太柔軟的床上,開始思考人生。
陸忍白将他骨折的脖頸複位,阮茶讓他去用木頭做一個頸托。在離開前,陸忍白特地在楚真頭頂懸了一把水刃,他敢亂動就會屍首分離。
楚真如今是真的動也不敢動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問阮茶:“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我也有問題想問你。”阮茶在床邊坐下,她打開一瓶跌打損傷的藥膏,用異能控制着一朵花塗抹在楚真脖頸。她說:“公平起見,我們一人一個。”
“他怎麽那麽聽你話。”
阮茶聲音嘲諷,語氣随意:“或許是你們楚家教的好,讓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只會聽命令的機器,所以才讓我有了可趁之機吧。”
楚真一愣,一時噎住。
“我聽聞陸忍白是末世之後,忽然出現在楚家的,他因何而來?”
“陸叔叔去世後,小白哥便被楚先生收養,末世後才正式出現在世人眼中。”楚真又問:“他失憶了?怎麽失憶的?”
“嗯,失憶了。”阮茶追問:“你們不是親兄弟,只是一起長大的關系,對嗎?”
“我是在小白哥之後,被先生收養。我們一起長大。”
阮茶回答了方才楚真的問題:“他被砸了下腦袋,有些嚴重,就失憶了。不過也是好事,不是嗎?”
楚真嗆聲:“換了個主罷了。”
“我不是你口中的楚先生,你們希望他是冷血無情的殺人機器,我希望他是會哭會笑的人。”
楚真沉默一瞬,再問:“少主呢?”
“變成喪屍,跑了。”阮茶瞥他一眼,說:“都是在楚家養大的,我看你還挺活潑,你們是在不同的環境下長大的,是嗎?”
“嗯。”楚真毫不避諱的說:“我被收養到楚家的時候,小白哥就已經一天有十八個小時被關在閣樓中了。因為他死腦筋,一句軟話都不肯說。”
“楚家有什麽需要他說軟話的?”
楚真聳聳肩,說:“我的問題問完了,你也別問我了。”
正在細致的為楚真塗抹藥膏的那朵花,啪叽一下碎了。
“你要是想繼續聽我說,那就好好伺候我。我痊愈了,你想知道的事情,自然都能知道。”
“你是覺得我怕你陸忍白饒你一命,是心軟,看我好欺負是嗎?”阮茶指尖落在楚真已經腫起的脖頸上,她不輕不重的按下,看楚真因為頭頂的水刃想掙紮又不敢掙紮的模樣,微笑道:“我沒膽子斬草除根,但是就這樣把你趕出去,我還是狠得下心的。後山上的植物,可都想找你報仇,到時候你死了,不關我的事,也與陸忍白無關。”
楚真臉色慘白,因為疼痛,聲音都哆嗦了起來:“你冷靜,冷靜……讓我緩緩,緩緩跟你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楚家對他,的确非常,非常不好。”
阮茶之前就猜到了,只不過心中還抱有一絲僥幸,這時才徹底證實。
比起楚家對陸忍白不好,陸忍白不回楚家,阮茶還是更希望在他的成長中,平安順遂,喜樂無憂。
與此同時,陸忍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做好了。”
阮茶會說,陸忍白會做,他手中提着一個木制的頸托,朝着阮茶揚了揚。
阮茶将楚真扯起來,把頸托戴在了他的脖頸固定。然後,她說:“你若是承我的情,便就當沒有看見我們;若是不承我的情,下次陸忍白做什麽,我都不會再管,你好自為之。”
陸忍白大步上前,欲拽着楚真,将他拖出去。
楚真權衡利弊之下,還是覺得這裏更安全,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算了,随便他。”阮茶按住陸忍白的手,悶聲不響的拽着他走了出去。
楚真這才偷偷的睜開眼,他看着陸忍白的背影,眼神複雜。只是一個背影,楚真卻覺得陸忍白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陸忍白有了名為開心的情緒。
……
南瓜藤下擺放着兩張藤搖椅,阮茶踮起腳按着陸忍白的肩膀,讓他坐下,然後她坐到了他的旁邊。
這時候已經快要入秋,太陽卻沒有絲毫收斂鋒芒的意思,金燦燦的陽光揮灑大地,落在頭頂纏繞着的南瓜藤上,打下細碎金黃的斑駁光影。
阮茶看向陸忍白,問他:“我們剛才說話,你聽到了嗎?”
陸忍白盯着剛才被阮茶握過的手,“嗯”了一聲。
“你不要傷心。”
“我不傷心。”陸忍白說:“挺好的。”
“好什麽,一點都不好。”阮茶生氣的說:“他們太壞了。”
“他們對我不好,你就不會讓我跟着那個人走了。”
阮茶小聲嘟嚷:“我讓你跟他走,你也可以不聽話的。我……不會趕你走,我尊重你的所有決定。”
“我不走,就跟着你。”
因為待在阮茶身邊,很開心。
“我那麽好啊。”阮茶唇角翹起:“可是外面的世界繁花似錦,我要是一輩子待在這裏種地,你也陪我?”
“嗯,你很好。”
阮茶是陸忍白記憶中,最好的人。
阮茶擡手遮住她不停上翹的嘴角,笑得很甜:“舉個例子?”
“你長得好看,做飯好吃,待我也好。”陸忍白伸出手,他掌心還有陳年的傷疤:“你還會開漂亮的花。”
阮茶将指尖輕輕的搭在陸忍白的掌心。常青的綠藤,細碎的白花,皆是美好,遮住了他掌心的傷疤。
“在遇到你之前,從來沒有人覺得我的異能有用。”那時候阮茶還不知道,她能培育出這麽多特別的植物。
異能時代後,阮茶得到了一個沒有攻擊力也沒有治愈力的木系異能時,說不傷心不自卑當然是假的,畢竟末世之前,她是非常優秀的人。這樣的落差,讓她難以接受。
阮茶第一次感受到她這個木系異能者存在的價值,是第二次見到陸忍白,在漆黑的巷道為他開出了花。
陸忍白覺得掌心有些癢,因為阮茶的指尖還搭在他的掌心上。他的手微微動了動,握住了她的指尖。
在阮茶詫異看過來的時候,他手一抖,掌心那串細碎的花朵,墜落在地。他落在阮茶指尖的熱度,一觸即離。
也不是第一次牽手手了,之前還牽過一整天,剛才也拉過,可是為什麽此時此刻,總是覺得格外的不好意思?
阮茶縮回手,将被陸忍白觸碰過得指尖藏進袖子中。她偏過頭去,不敢讓陸忍白看見她泛紅的臉。
陸忍白也開始不自在,他不知道手該往哪放,就還保持着擡起的姿勢,并且開始和阮茶說廢話:“你熱不熱?”
嗯?阮茶的臉是燙的:“熱,熱吧……”
“我也覺得。”
“嗯。”
陸忍白又說:“要不我下場雨,降下溫。”
“……不用啦。”
“可是你說熱。”
阮茶揉了揉笑得都僵硬了的臉頰,她偏過頭去,不輕不重的拍一下他僵硬得手,和他擊了個掌。
“做飯去啦,今晚吃什麽呢?”
雖然現在還有點早,但是一定要結束剛才有些些奇怪的尴尬。
“辣子雞。”
“好。”
微風拂過,陽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