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晏寧從噩夢中驚醒。

又是這樣……被逼着剖金丹,被師父師姐控制成為真正的爐鼎,然後選擇元神盡碎。

這一幕幕走馬觀花般,每天夜裏都在她睡夢中上演,提醒着她作為女配的必死結局。

她攤牌了,她是穿書的。

但她幹了件錯事,翻開這本修仙替身文沒看幾頁後,因為和女配晏寧重名,就尴尬癌發作,草草合上了這地攤文學,她有悔。

怎麽說呢,她現在唯一清楚的劇情還是通過噩夢,簡直公開處刑,誰來救救我?

晏寧抱着枕頭自導自演了一會兒,又恢複了平時的沉靜。

有哭的功夫,還不如打打自己的小算盤,多去收幾個徒弟。

雖然她幹不贏狗師尊謝不臣,但她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呀,養徒防老,還克男女主。

唉,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晏寧對雲扶搖的恨意遠沒有對謝不臣深,也不打算與她為敵,但夢境裏的場景顯得格外真實,像紮在她心口的刺,隐隐作痛。

搞得她有時候也分不清自己是穿書的,還是本土的了。

但毋庸置疑的是,她要收徒弟,收徒弟,收徒弟。

這裏面有一個很悲涼的原因。

晏寧想給自己精挑細選幾位收屍人,如果徒弟能指望,最後還可以幫她了結,免去成為爐鼎的苦,要是徒弟再出息一點,那就搞事,造反,擰碎謝不臣的狗頭。

最壞的結果就是徒弟靠不住,夢裏的事一點點在現實發生,晏寧死去,但再差也有徒弟收屍。

這怎麽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當然,晏寧也想過逃跑。

但淩華仙君的控制欲實在太強,他管天管地,還管她死活。

這個狗男人不好對付,說白了是衣冠禽獸,斯文敗類。

但晏寧收徒弟他管不着,因為按照宗門的規矩,收徒是結善緣,澤披天下,那是祖師爺也推崇的,有人肯拜師自然是好事。

謝不臣沒理由拒絕送上門來的徒孫,但是晏寧還不知道,從哪裏去搜羅幾個倒黴蛋。

畢竟她一窮二白,特長嘛,除了會做點吃的,也沒啥了。

這修真界的青年才俊得瞎了眼,才能吊到她這顆歪脖子樹上。

但晏寧心态很好,沒事就在宗門裏溜達溜達,廣撒網。

于是第一年,有個“冤大頭”找了過來,他叫謝寒洲,是個父母雙亡,繼承萬貫家財的修二代,修的還是無情道。

晏寧問謝寒洲:“看着也不傻,你相中我什麽?”

這個面容俊俏,劍眉星目的黑衣少年單膝跪地,抱拳道:“我觀師父眉眼不屈,定是不俗。”

晏寧:“說人話。”

謝寒洲薄唇輕抿,清潤的目光卻掠過晏寧這樣一個美人,看向了她背在身後的唐刀,難得不拐彎抹角地說:“回師父,我等着您老仙逝,好繼承您這柄刀。”

聽聽,是人話嗎?

晏寧保持微笑,她身邊确實只剩這樣一件完全屬于她自己的東西,還是晏寧在人間村落的時候就有的,聽撿到她的父母說:是随着晏寧的襁褓一起,扔在了屋門口。

她還指着這柄唐刀認祖歸宗呢,但,有一點點問題……這柄刀鏽跡斑斑,根本看不出原貌,好在還算鋒利,足以用來砍樹劈柴,卻是明眼人一看就是廢銅爛鐵的玩意。

晏寧決定收回自己的話,她虛扶着少年起身,淡道:“看你挺傻,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

紅衣的少女不動聲色,實則內心在暗爽,她搞到一個“冤大頭”了,只要有錢孝敬師父我,還分什麽彼此呢?

晏寧小算盤打的很好,被扶起來的謝寒洲也不遑多讓,只要當了她的徒弟,還愁騙不到那柄神器嗎?

謝寒洲雖然年紀輕輕,但修的是無情道,和他家親戚一樣格外專研于修煉,也天生的眼光毒辣,他知道什麽才是最好的。

為了早日走向大道,謝寒洲當然想集齊最好的裝備——用來修煉的刀劍,用來修煉的功法,他都要尋到最好的,頗有幾分完美主義。

也樂得去當這個“冤大頭”,反正他窮的只剩下錢了。

于是一個貪財,一個圖刀,兩個心懷鬼胎的人撞到一塊,開始演繹“塑料師徒情”。

謝寒州也得了個雅稱,就叫大頭,理由是叫着親切。

于晏寧而言,純粹是給個編號,好區分他和之後再收的弟子,畢竟她不怎麽上心,怕收的弟子多了,就給叫錯了。

她喊了一年的大頭後,又如願迎來了第二位弟子。

第二位是個小可憐。

連內門弟子都算不上,只是宗門外掃地的一個廢材,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很辛苦。

晏寧就決定叫他“二狗子”,她想了想,還是二狗吧。

畢竟當師父的,一碗水要端平,不能給謝寒州起兩個字,卻給閻焰起三個字。

這二弟子是叫閻焰。

閻焰,爺爺,怪占人便宜的,所以除了晏寧叫二狗外,旁人都叫他阿焰。

阿焰特別适合一襲如火的紅衣,他五官精致,還難得的和晏寧有點夫妻相,有那麽些神似,也和晏寧苦到一塊了。

晏寧的體質是天生爐鼎,相當于血型界的o型血,無私供人采補,很難有修為的突破,二狗子就更慘了,他天生的靈根被廢,大概是他小的時候遭了什麽災,靈根被修真界大能斬斷,再也結不了丹。

這麽慘的,只能做人下人了,別說修什麽無情道、劍道,頂破天就是走個煉體,通過挨打變強。

但阿焰心氣挺高,好像天生不是普通人,一般煉體的修士都是三天挨一頓小打,五天挨一頓大揍,但阿焰不一樣,他天天撩騷。

也不管對方是誰,總要惹得別人打他,這種精神讓晏寧大為感動:他雖然狗,但十分有夢想。

自從噩夢做得越來越頻繁後,晏寧就開始琢磨煉體了,她總要找個時機,找個辦法,把這該死的爐鼎體質煉化了,最好讓滿身柔骨變成剛骨,打都打不斷那種。

說句不好聽的,她收阿焰為徒,多少有點想偷師的意思,畢竟煉體一學,誰挨毒打最多,誰就最有資格說話。

在被捶這件事上,還真沒人能跟閻焰争第一,如果說謝琊是宗門的祖師爺,那閻焰就是挨打的爺爺給挨打開門,挨打到家了。

真是有點可惜他那張臉。

隔三差五就青一塊紫一塊,他本就生得雌雄莫辨,加上不好好束發,額前碎發散亂,總給人一種戰損美和故事感。

偏偏他還生了雙桃花眼。

閻焰的美倒是宗門上下皆知,也因為他外門弟子的身份,被不少男男女女觊觎着,都想仗着身份和修為肆意欺辱他。

但阿焰那雙眼睛總是笑着,有滿滿的少年感,也顯得容易破碎,這種長相是很招女弟子憐愛的,所以閻焰也沒吃多大虧。

要是真有不懂事的想強取豪奪,那閻焰也不是省油的燈,表面上他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暗地裏不知道多記仇,憋着多少壞心眼呢。

總之,他不是表面看着的那樣美好,晏寧也多少能察覺,但她圖的是阿焰煉體的本事。

雖然煉體一途一直被正派修士看不起,不放在眼中,但晏寧覺得,凡事只要做到精,就都會登峰造極,不可小觑。

尤其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指不定哪天就風水輪流轉了呢,也是因為她這種心态,所以對阿焰是很平常的态度,絕沒有輕視。

這就是閻焰所圖的。

他想成為內門弟子,但必須是一個心術正的師父,且對他沒興趣,見到晏寧第一眼阿焰就知道,她的心不在他身上。

于是,兩個長得好看的人一見如故,一拍即合,全了師徒情分。

但收阿焰為徒的過程有些艱難,因為掌門不同意,好像是對閻焰心有芥蒂,掌門既不肯放少年走,也不肯讓他學宗門正統的修習方法,連放養都不如。

最後還是謝不臣出面,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讓他的掌門父親放下戒備,同意了這樁師徒緣分。

但大概就是謝不臣答應會好好盯着,保證萬無一失。說起來,這還是徒弟晏寧第一次請求自己,讓淩華仙君的心大為舒坦,又因為此時還沒撕破臉面,沒到白月光回來,更沒到要剖金丹的人性考驗場,所以晏寧還扮演着乖巧。

她總不至于現在就向謝不臣進攻,畢竟在宗門,在衆弟子眼裏,她确實如菟絲花一樣依附着他,萬分的悲哀。

雖然事實上晏寧十分獨立,但她的标簽就是淩華仙君的徒弟。

和人間一樣,修真界也有幾分重男輕女,着實叫晏寧惡心。

她惡心歸惡心,但能争取的還是要争取,譬如收徒。反正狗師尊人前人後兩幅面孔,她不如虛以委蛇,逢場作戲,替自己謀後路。

晏寧始終記着夢裏那個同名同姓少女的心願,她說若有來世,定要以刀鋒為棋,步步謀劃,只願破碎生為爐鼎的命運,劈開這籠罩她一生的陰影,得見天光。

晏寧想,這位妹妹的心願很好,她既然來了,當如她所願。

畢竟狗男人在哪裏都該死。

晏寧咽下這口氣,忍着想要複仇的心,繼續在宗門溜達,直到第三年,她又撿了個大便宜。

一個玉雪可愛的奶娃娃。

因為他長得太可愛,讓晏寧不禁吐槽:為什麽祖師爺規定,一年只能收一個弟子。

像這種卡哇伊的,給姐姐我來一筐好嗎?我能抱着他們打滾。

作者有話說:

晏寧:我不養孩子。

好看的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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