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寧馨在沈氏大樓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店,人不多但環境雅致。空氣中飄蕩着舒緩的鋼琴曲,而且座位之間被镂空擋板隔開,擁有良好的私密性。
寧馨在最裏面的座位坐下,随口點了一杯黑咖啡和一塊提拉米蘇。然後靠着椅背等着狂亂的心跳平穩。
“顏顏你敢信嗎?我竟然當上主編了。”
顏俏高興道賀:“恭喜啊。”
寧馨捂着話筒壓低聲音說:“今天一大早我就被老板叫進辦公室,莫名其妙被升職。而且……”她頓了頓,“裴音被炒了!”
“被炒?”
“是呗。”寧馨啧了一聲,“昨天她那嚣張的樣子你也不可能看不出來我們老板多縱容她。”
隔間裏,顏俏的目光緩緩落在外面的男人身上。
電話裏寧馨還在繼續說:“我一開始還在奇怪老板為什麽忽然之間對我那麽客氣,就差鞠躬哈腰了。直到我剛才在沈總辦公室看見你。顏顏,這事絕對跟沈輕寒有關。”
酒桌上她喝得醉醺醺,導致清醒後以為沈輕寒來救她們是在做夢。直到在沈輕寒的辦公室裏看到顏俏。所有蒙在眼前的迷霧一瞬間都散開了。
“而且我還聽說在停車場裏沈輕寒把沈讓的車撞的稀爛。”寧馨羨豔道,“你家沈總這簡直是沖冠一怒為紅顏啊!”
沒想到昨晚的事情經過潤色,版本已經傳成這樣了。顏俏有些無語:“你想太多了。而且,他也不是什麽‘我家’沈總。”
“這有什麽!”寧馨心情極好地吃了一口蛋糕,“劇情按照這樣走下去,霸道總裁早晚是你家的。”
這就是偶像劇看多的後遺症。躲避不及的顏俏不欲争辯,轉而問:“撞車的事會爆出來嗎?”
畢竟在場的都是專門挖掘這種新聞的人,對他們來說這是天大的猛料。
“怎麽可能明目張膽地往外爆,沒人想得罪沈輕寒。”寧馨拿着電話往後靠了靠,帶着些打探的意味,“我說親愛的,這樣看來秦恪在你那裏是不是真沒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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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俏在那邊不知回了什麽話,寧馨聽完連連搖頭,“秦恪命好苦。”
又簡單聊幾句,因為時間差不多了便結束了通話。
寧馨起身回雜志社。路過隔間時沒注意到昨晚的主角就坐在後邊。
沈讓吊兒郎當地翹着二郎腿,肩膀斜靠在高高的沙發靠背上。看出韓檸眼中強烈的嫉妒,他扯唇笑了笑:“剛才那女的就是那個顏俏的好姐妹兒。證據都擺到你眼前,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親愛的檸檸,你這樣永遠得不到沈輕寒。”
自從韓檸和沈輕寒認識以來,常年以朋友自居,好像這樣在一衆女人之中顯得特別一些。但她又不恪守朋友之間的距離,背地裏趕跑了許多企圖接近沈輕寒的女人。手段簡直層出不窮。
沈讓曾經想過自己和韓家聯姻來助長自己的勢力。但韓檸這個人……身為一個女人,她跋扈的性格實在令人退避三舍。
但是嘛,有弊也有利。
女人的嫉妒心往往是很可怕的。特別是韓檸這種執念深,占有欲強的女人。
輕盈的音樂聲溢滿四周。韓檸的情緒卻絲毫沒有得到緩解。她緊緊握着玻璃杯,指骨都範了白,似乎在思考沈讓的話。
“你告訴我這些有什麽用意?”
沈讓眯了眯眼,身體隔着桌面朝韓檸的方向傾過去,“讓你有危機感。沈輕寒才認識她多久,就為她做了那麽多事。他把人弄到眼皮子底下天天盯着你還覺得不嚴重?”
沈讓指尖抵着碟子邊緣,将甜點慢慢推到她眼前,“你只要幫我做一件事,我保證那個女人徹底消失在你眼前。”
韓檸譏諷道:“你不會是想讓我殺了她吧?”
“呵。”沈讓用極低的聲音說,“都是文明人,當然用文明手段。知道剛才那女人提到的秦恪是誰嗎?”
韓檸靜靜看着他,沒有接話。
沈讓笑了一聲:“秦恪對顏俏有意思。而且他還是萬升的老總。你跟在沈輕寒身邊,對這個公司該是有點印象。”
國外名牌大學畢業的人自是不笨。從沈讓三兩句提點中韓檸大致明白了他要讓自己做什麽。
“你确定,這麽做是為了幫我?”
“不止。”沈讓擡起手,用拇指擦掉她嘴角的水漬,“當然也是幫我。我們雙贏。”
——
結束通話後,顏俏一直有些集中不了精神。
這一世許多事情跟之前都偏差太多。就比如寧馨,上一世她完全跟沈輕寒沒有任何交集。甚至,她都不曾知道過自己和沈輕寒的事情。
顏俏透過玻璃門看向前方。
大氣的辦公桌後,沈輕寒正垂頭看文件。額前細碎的頭發遮住他的眉眼,鼻骨筆挺的線條卻格外好看。
似有所察覺,沈輕寒突然擡起頭,沉靜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跟顏俏的撞在一起。
她心頭猛跳,倉皇轉開視線。若無其事地繼續手裏的工作。
只是那股強烈的目光似乎一直沒有移開,焦灼的感覺讓人坐立不安。
仿佛要印證顏俏的想法,自動門忽然打開。達達臃腫圓潤的身體從外面滑了進來。
它立在顏俏面前,用機械的聲音對她說:“親愛的顏顏,我家既霸道又帥氣的大總裁讓你過去一趟。”
顏俏動作一頓,緊聲問:“幹什麽?”
達達一雙眼變成了星星,這是它思考時的模式,“不清楚,或許是你剛才的目光太赤裸。擾亂了沈總的心。”
顏俏:“……誰教你說的這些話?”
“看電視劇。你想看我還可以推薦給你。”
“不用了。”顏俏無情拒絕。放下針線起身走出去。
許久沒有下雪,透徹的陽光形成一束照進來,輕輕落在沈輕寒寬厚的肩膀上。
今天他穿了一套英式風格的西裝。外套被他随手挂在衣架上,雪白的襯衫外穿着馬甲。幾粒紐扣嚴絲合縫地系着,隐隐可看出胸前健碩的線條。收腰的款式又強調了他勁瘦的腰線。
這男人就像一個巧奪天工的作品,有着一副令人賞心悅目的外表。
顏俏走過去,隔着辦公桌等他擡頭。
沈輕寒正在簽文件,他的字遒勁有力,跟人一樣滿是棱角。
落下最後一筆,他擡起頭望着顏俏。
“後天跟我去參加一個商業酒會,一會司助理會帶你去選衣服。”
顏俏覺得這個提議十分莫名,“為什麽我要去?”
沈輕寒沉沉看着她,随即扯了扯嘴角,“因為我缺一個女伴。”
這話說的霸道又沒有邏輯,完全是他的風格。顏俏正想着如何反駁,司言柏敲門進來。
他将文件放到沈輕寒面前,接着禮貌地對顏俏說:“顏小姐,現在可以出發了。”
顏俏憤憤地瞪着沈輕寒,加重語氣:“我只是過來做衣服的。”
司言柏溫和地将話接過去:“之前聽說顧小姐在找一款布料,今天過去可以順便看一下。那裏有許多款式,您應該不會失望。”
顏俏接受到話裏的弦外之音,也察覺到了司言柏的眼色。垂着眼眸站立片刻,跟他往出走。
沈輕寒眯着眼睛看着兩人一前一後走到門前,忽然起身一把撈起西裝外套,“我帶她去,你留下。”
聽見這話司言柏微挑了挑眉頭,意味深長地瞥了顏俏一眼。然後撤開身體将位置讓給沈輕寒,“好的沈總。這樣也不會再有不長眼的人誤會顧小姐。”
顏俏的心因為這句話微微一動。她輕輕瞄了一眼沈輕寒淩厲的側臉,心中的漣漪很快撫平。
她覺得,穆助理想得有點多。
☆
沈輕寒帶她去的是國內最高端的一家會所。店裏接待的客人都是在申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非富即貴。開戶時要繳納的入會費用就要七位數起。
一進門,店長便笑容滿面地迎上來。要知道平時都是司言柏來這裏,能遇到沈輕寒親自過來跟撞大運差不多。
“沒想到沈總您親自過來,真是蓬荜生輝。”
沈輕寒輕輕颔首,言簡意赅:“挑件合适的禮服給她。”他看了看顏俏,“不要太張揚的。”
店長連忙點頭,客氣地招呼顏俏,“這位小姐請随我來。”
上一世顏俏曾被沈輕寒帶來過這裏。所以知道她跟店長去挑衣服時,沈輕寒會在VVIP室休息。那裏面充滿了奢華的東西,連一瓶礦泉水都要四位數。
沒多久,顏俏換好禮服走了出來。
沈輕寒擡眸,微涼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
一襲白色蕾絲長裙,襯的肌膚雪白如瓷。抹胸的款式令圓潤的肩膀和玲珑的鎖骨線條完全展露出來,增添了一抹性感。而蕾絲的布料又若隐若現地勾勒出她身體妖嬈的曲線。
顏俏自己看都覺得這條裙子将她身體的優勢已經全部描繪出來。但沈輕寒只掃了一眼,便冷冷道:“去換。”
接下來又換了三四套,無一例外被沈輕寒pass掉。店長額頭開始往外冒汗。不知道是不是後悔盼星星盼月亮把沈輕寒盼來給自己找罪受。
換衣服是個體力活。次數多了顏俏也有些不耐煩。她視線轉了轉,指着一件改良式旗袍對店長說:“那件拿給我。”
顏俏面容精致,柳葉細眉有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女人味。這件旗袍一上身,将她這種氣質襯托得更加突出。
店長在一旁簡直驚為天人,“這件旗袍簡直就是為顏小姐量身訂造的。”她謹慎地詢問沈輕寒,“沈總,您覺得這件可以嗎?”
沈輕寒的視線從領口的盤扣一直滑到腰側,又慢慢轉到顏俏臉上。片刻起身從皮夾裏拿出黑卡,“就這件。”
店長歡天喜地地接過去,“您稍等!”
從店裏出來已經過去兩個小時。顏俏疲倦地坐上副駕駛,剛系好安全帶,電話響了。
秦恪的名字在屏幕上亮起。
顏俏擡頭,撞上了沈輕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