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偶然相遇

夏油傑真的沒有想到這一茬。

說實話,複活他的目的,居然比想象中的還要無聊。不是為了他預想中的任何事。居然是為了這個,玩笑般的目标。

“拯救世界?”夏油傑一臉費解,甚至對着對面的宇智波攤開手,聳了聳肩,說得分外真心實意,“世界有什麽可以拯救的?咒術師就算了,剩下的那群猴子,不如毀滅了才好。”

“拯救世界”實在是一個非常無聊的目的,對立志通過毀滅非術師消除詛咒、破後而立來建立只屬于咒術師的樂園的夏油傑來說,稱得上侮辱性極強。

“你的理念還真是極端。”宇智波帶土輕嗤一聲,評價他的話語的同時,神色卻不為狂言所動,只是繼續說道,“不過你也說了‘咒術師就算了’。世界毀滅的話,你想要保護的咒術師這個群體也不存在了吧,就這你還要拒絕嗎?”

以相性召喚出我這種人的家夥,也真好意思說我理念極端。夏油傑倒是對眼前的男人的人生和理念産生了一些興趣,不過帶土的話一語中的,讓他不禁沉默下來。

如果說連父母都弑殺的他還對什麽留有寬容的話,那一定是術師這個群體。不止是咒術師,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分化出去的詛咒師也是一樣的,他正是為了斬斷和消除咒術師悲劇的宿命,才決定提起殺人屠刀。猴子的讨厭是一回事,這麽一想,為了他的理想和大義,世界也不能毀滅。畢竟咒術師也是人,也需要栖身之所。

“确實,有無法拒絕的理由。”

夏油傑輕輕嘆了口氣。

他剛才特地沒有提這個,想用言語來試探一下面前的宇智波。世界當然對他來說是必要的,沒有世界,那麽革新也無從談起,這個邏輯,夏油不可能反應不過來。而在他的大義中,屠殺非咒術師是很多人都難以接受的理念,但經特級咒術師們驗證,這的确是通往新世界的有效途徑,于是夏油選擇了,他的家人們也相信了。可對于某些信奉正論的家夥來說血腥味太重也太過于偏激,平常夏油對着某些咒術師不會白費功夫。

但是拿這個來試探面前這個不知底細卻自稱憑借相性召喚出他的人再好不過了。

還在期待他的回答呢,不料卻反将我一軍,完美地避開了透露自身的信息。

夏油傑在心裏又嘆了口氣,感到有些無奈。

這個男人不止氣勢很強,給人的感覺很危險,性格還遠比表面要狡詐。同時他也不在意夏油傑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濃重的血氣,輕描淡寫就帶過了,轉而以強勢的反問想要說服夏油。這樣的心計與手段,完全是防備心和疑心超重的危險人士才會擁有的,與夏油傑依稀記起的那位在漫畫中為了幫助老人而屢屢遲到的宇智波少年完全不像是一個人,簡直就是LV1的新手村勇者和LV999的大魔王的區別,不禁讓夏油傑懷疑自己少年時是不是和悟一起買了部盜版漫畫。

看來需要将買正版全套《火影忍者》漫畫提上日程了,夏油傑想。同時他竟然感覺目前的情形荒誕到有些可笑,死後漫畫人物要求自己拯救世界什麽的,這樣的劇情要是換成了十五歲的悟說不定會喜歡。

主角給我有點浪費,夏油用左手掌支着面頰,右手手指在膝蓋上無意識地點了點,若有所思。但或許這是一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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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拒絕的是我才對。這是你們的世界,又不是我的。”宇智波帶土不知道對面的黑發咒術師在虛僞的笑臉背後不動聲色地打着什麽算盤,只是蹙眉有些不耐煩地看着他,那雙異樣的瞳孔裏,說不上敵意,也并沒有什麽稱得上友善的情緒在,“這也是我要求召喚出你的理由。只要是這個世界的人,誰都好,給我扛起拯救它的重任。至于我——”

夏油傑被他拖長的停頓吸引,不再将視線落在他的下巴上,而是擡了上去,第二次直視紫袍青年的瞳孔。

宇智波帶土對他露出一個冰冷又玩味的微笑:

“我想我的世界那裏,也不需要你來幫忙。”

他低沉沙啞的聲音落下,聲線的底色是砂紙磨砺過的顆粒感。

夏油傑凝視他,什麽話都沒有說,被掌根半擋住的唇角的弧度卻也變得玩味起來。

紫袍青年扔下這一句沉重又冰冷的發言,也沒有在意回應,而是起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帶着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走了幾步。都沒走出地毯的範圍,虛空中就綻開了一處漩渦狀的裂口,一瞬間将他吞噬,身形隐去。

空氣中的波紋再次消失的時候,夏油傑所在的這間屋子早已回複了寂靜,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連塵埃落下的聲音都清晰可見。

說起來,這種虛假的活着的狀态,居然還會有呼吸和心跳啊。

其實沒有也不會死的吧?

夏油傑思考着這具虛假的身體模拟出來生命活動的意義。他沉思着,擡起的手指不自覺地在自己的額前劃過了一道橫線。輕輕的、平滑的,用手指劃過的,不曾存在于這具身體上的、仿佛掀開顱骨般的刀口般平滑的橫線。

然後他對着空氣,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臉。

這處安全屋一樣的據點做得居然很完善,東西很少,但應急用品和常用物種類完備,停留短暫時間不是問題,處處流露出的細致與面面俱到還真不像剛才那位的風格。夏油傑從桌面被吃空的甜品盒子下面發現了數量不多的現金,愉快地将它們踹到袖子裏,臨出門前又想了想,還是将自己身上的五條袈裟和漆黑僧袍換掉。

太顯眼了,他告訴自己,現在我可是個死人,不能打草驚到某些自以為還掌控全局的家夥。

雖然相關的記憶有些模糊,可能是召喚的後遺症,不過“夏油傑”還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相關人士面前是肯定的。

不過,不管怎樣,變成這樣的狀态換衣服倒是挺輕松的。

夏油傑想着,通過剛剛掌握的知識,自如地讓組成衣物的靈子重組。他身上的衣物瞬間改變,換成了寬松的黑色襯衫與深色的牛仔褲。将踩着的木屐轉換成一雙牛皮短靴,夏油傑對着玄關的等身鏡瞥了一眼,擡手将頭發散開抓成馬尾綁住,然後憑空變出一頂同樣是黑色的棒球帽,确定不容易被熟人認出後,戴上就這樣出了門。

一身混搭風格的衣物,夏油傑在人群中依舊很顯眼。他個頭很高,肩寬腿長,耳朵上還有黑曜色的耳釘,留着潇灑的長發,露出來的側臉依稀能窺見細長眉眼與方正的下颌線,很有男模的味道,站在人群中間等綠燈的時候背後還有不少人在悄悄打量他。

混在猴子中間走了一路的夏油傑心情卻不算太好,直到逛進了書店,他才變得愉快起來。

與五條悟共同的回憶本就是他很珍貴的東西。如今有了新的意義,原本因為立場敵對而抛棄的美好記憶又可以拿出來重溫了,哪裏不好。

夏油傑伸手拿下了書架上的漫畫。闊別已久的封面上,是金發藍眼笑得傻兮兮的忍者男孩。

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封面。

那個瞬間,年少盛夏裏翻動漫畫書頁之間散發的油墨香、與他挨着肩膀的那個少年的呼吸聲、拂過耳廓的發梢與雪白溫熱的手指,都前所未有的鮮活起來。

夏油傑知道,縱然很多記憶都暫時還模糊不清,但這絕對是他人生中非常珍貴的回憶。

此時的宇智波帶土,正一副懊惱的樣子,擰着眉頭瞪視着玻璃櫥櫃裏種類繁複的甜點。

“沒有了?”

黑發青年用疑問的語氣重複了一遍,還掩藏着一些不可置信。

“真的沒有了哦,客人。”店員的笑臉變得有點僵硬,看着眼前這位穿着深紫色襯衫銀灰色條紋西褲下巴上還有一道縱行傷疤的男人,看在他是帥哥的份上,還是堅持着溫柔的語氣重複了一遍,“最後的紅豆抹茶大福已經被那邊的那位客人買走了。”

宇智波帶土皺着眉頭,順着店員的目光向着某個方向看去。

某個白發的男人坐在店內的桌椅上,一身包裹得嚴實的高領黑衣,眼睛上還戴着黑色的眼罩,活像個盲人。像是察覺到了帶土的目光,他咬着叉子很不正經地伸出手,側臉向着站在櫃臺前的帶土“嗨~”地打了個招呼。

正因為他這個姿勢,宇智波帶土看見了他面前桌子上放得滿滿的各色精致甜品。草莓蛋糕已經被挖掉了一塊,沒有看錯的話,蛋糕前面擺着的就是他專程來買的新品紅豆抹茶大福。

發型太嚣張了。

宇智波帶土忍住額角跳動起來的青筋,絕不承認自己是因為那個被搶走的大福看人不爽。

他将頭扭回來,陰着臉指認了一塊莓果黑森林,準備出門再吃。店員小姐連忙為他取出打包,然後雙手遞出。

宇智波帶土刷卡付賬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店門。

坐在巴洛克風格的甜品店的玻璃窗邊,白發男人孤身一人,愉快地哼着不知名的歌謠,用叉子切下了另一小塊草莓蛋糕,遞入唇齒之間。甜蜜的奶油不慎染到唇角,被一閃而過的粉色舌尖卷走。

沒人能窺見的黑色眼罩下,那雙天空與大海般的藍色眼瞳,斜斜地挪動到了眼角,瞥了一眼黑發青年走在店外的街道上大步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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