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走劇情嗎
冷藍色随着夕霞的褪去席卷了天空,自東邊升起的月亮挂在了搖晃的花枝上。
今夜月光如水,連幽暗的天色都仿佛明亮了幾分。銀沙般的月光落在紛紛揚揚落下的櫻花上,落在銀發男人的身軀上,勾連住了宇智波帶土的目光。
黑發男人倚在池壁上,用欣賞風景的目光一寸寸描摹過眼前的景致。
旗木卡卡西的皮膚很白。
銀發的人可能生來就色素淺淡,拿着書的手指也是一樣的毫無瑕疵,在月光下反射出冷玉般的光。
“怎麽了,帶土?”
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像是以為他有什麽話要說,銀發忍者合上了手中的書頁,将小說放置到一旁,神情自然裏微微帶着一點迷惑地問道。
随着他手臂的動作,肩膀上的肌肉線條舒展,深陷的鎖骨也顯得異常清晰。溫泉的水汽沒能模糊這些,反而給他的肌膚增添了不少細密的水珠,乍一眼看上去就像劇烈運動後沁出的細汗一樣,在鎖骨中間的凹陷裏彙了一窩。
宇智波帶土沒有回答旗木卡卡西的問題。
他專注地看着眼前之人的身體,伸出手去扳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握在手心。
目光一路向下,就接觸到了那個。
毋庸置疑,旗木卡卡西是極其出色的忍者。他的身體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那是經年在生死之間游走留下的痕跡,是鏖戰的紀念品。但是沒有傷痕比那兩處更加醒目。
一處是貫穿他左眼的細長傷痕。
一處則是他胸腹上那個仿佛束縛一般的大叉。
前者是為了救宇智波帶土留下的,後者則是宇智波帶土留下的。
前者讓旗木卡卡西失去了左眼,後者則是四戰戰場上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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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脫去旗木卡卡西的衣物,宇智波帶土忍不住去撫摸那道傷痕。
這次也是。
“帶土。”旗木卡卡西念着他的名字,語速比平常緩慢,像是每個字節都放在唇舌間咀嚼,聲音微啞,“聊些正事吧。”
被拒絕了。看來卡卡西認為這不是好時機。
宇智波帶土無不遺憾地将快要從胸腹傷痕挪動到戀人下巴上的手移開,取消了将要開始的那個吻,但還是沒有退開幾步以示清白,而是直接将泡在溫泉水裏的手臂環上了戀人的腰,整個人貼了過去。
“行啊。”他說,随便找了個話題開始,“有陣子沒回去了,上次看了你就走。鳴人和佐助那兩小子最近怎麽樣……小櫻呢?”
“還是老樣子。”卡卡西也沒拒絕他的貼近,反而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就放松肌肉舒适地與他靠在一處,肌膚相貼的感覺很有安全感,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與微燙的溫泉水融為一體,“鳴人還在學着做火影輔佐相關的工作,佐助在外面游歷兩個月也沒回來了,小櫻在醫院忙得很。三個小鬼轉眼間就長大了啊。”
他邊用懶洋洋的語調說着邊嘆氣,攬着他的宇智波帶土卻有點不爽。
“都多大了,應該是這樣。”他嘀嘀咕咕,将臉埋到了對方的脖頸旁邊,“你的工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做完,趕緊退休吧你,都多大歲數了。”
“這不是在休假嗎。”卡卡西啞然失笑,手掌掬着溫泉水揉了一把宇智波紮人的短發,“要不是鳴人給我頂班,我也沒法在這裏啊。說起來,回去也要感謝鹿丸呢,給他添麻煩了。”
“堂堂六代目火影年假才那麽幾天,聽着就是壓榨勞動力。”宇智波帶土在他肩頸上蹭,鼻尖呼出的溫熱氣息拂過鎖骨,聲音倒是低沉,只是有些恹恹的,“我要上報勞動法了啊。”
“那個還沒修訂呢。”面對毫無力度的威脅,旗木卡卡西笑了,“現在應該還不适用于忍者與火影哦。”
兩個人就維持着這個互相依偎的姿勢安靜了一會兒。
沉默并不尴尬。旗木卡卡西被宇智波帶土用這個姿勢桎梏着,也不太好伸手去拿放在一邊的《親熱天堂》了,于是閑得拿手去撈溫泉池子上漂浮的櫻花瓣,然後往宇智波帶土的身上趕。
宇智波帶土看也不看,就給它們趕開。兩波水碰在一起,花瓣到處亂飄。
兩人幼稚地弄了兩下,才感覺有些無聊。于是旗木卡卡西先開了口:
“這家旅館有問題吧,帶土?”
“當然,怎麽可能沒有。”
宇智波帶土的聲音也變得有些發懶,他轉了下頭顱,側身看向水面上漂來漂去的淺粉色花瓣。
“是結界嗎?”
卡卡西問道。他的臉上沒有意外之色。
“是結界。”
帶土肯定道。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
宇智波帶土忽然直起了身子,“嘩啦”一下從浴池裏站了起來。
“夏油君那邊出問題了?”
旗木卡卡西也随着站了起來,沒有忘記撈上池子邊的那本小說。
“他現在可不太妙。”宇智波帶土說,他直接跨上了池邊,弄幹身體後就套上了那件深藍色的條紋浴衣,正在快速地系腰帶,“要是被他那對象發現,可就功虧一篑了。”
“五條君也來了?”旗木卡卡西正在穿他那件深綠色的同樣是條紋的浴衣,聞言微怔,贊同道,“确實不太妙。要現在就過去嗎?”
“不。”宇智波帶土說。他穿好了浴衣,英俊眉眼間盡是讓人心動的沉穩,像是早就料到了此刻,“先準備一點小東西再說。”
“就地取材?”
旗木卡卡西問道。
“就地取材。”
宇智波帶土點點頭。
他伸出手臂攬過旗木卡卡西的腰側,兩人的身影一瞬間消失在庭院之中,只留下原地兩行濕漉漉的腳印。
夏油傑長久地凝視着這個背影。
恍惚間,他想起了曾經在高專上學的時候停在自販機前買汽水的五條悟。
那時候他們總是并肩前行,夏油傑少有看着他背影的時候。男高中生幼稚的友情就是那麽牢固,做什麽都總喜歡說“我們”,走到哪裏都是兩個人,連買個汽水投硬幣等待出貨的間隙五條悟都要跟站在背後的夏油傑聊天,一雙蒼穹藍的眼睛在墨鏡後笑得微微彎起來,配着唇角的弧度,比每年盛夏的陽光都要燦烈。
他察覺得到我站在背後,這對六眼而言是顯而易見之事。
可是他始終沒有回頭。
夏油傑回想着那三年裏屈指可數的五條悟背對着他說話的場景,舌根漫上一絲苦澀。
他看得見我臉上是什麽表情嗎?
這番思考中,時間好像只是一瞬間,又好像已經經過了永恒。
夏油傑從腦內凝滞的時間中回過神來後,終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望着五條悟的背影,縱然不舍,卻還是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擡手正準備召喚出可以隐藏氣息和行蹤的咒靈掩護自己直接離開,卻被沿着脊椎升起的奇妙戰栗感打斷了動作。
這種感覺——
夏油傑冷下了面色,立刻扭頭看向背後。
不出所料,果然有東西在。
剛才那陣來自背後的詭異感覺,果然是因為有人在窺視他才引起的——
然而,夏油看清了背後的景象後,額角不禁滑下一排黑線。
他抽動着嘴角,詢問道:
“前輩,你們在幹什麽?”
當然,顧及到不遠處的五條悟,他自然是只用了唇語。
宇智波帶土的表情令人感到有點迷惑,十分嚴肅地對他做了個食指放在嘴巴前的“噓”的手勢。旗木卡卡西卻是看懂了夏油的詢問,笑眯眯地對他回複了答案:
“夏油君走了蠻久的,我和帶土有點擔心,就過來看看。情況如何?”
當然,用的也是唇語。
夏油傑卻不想立刻回答。
此刻這兩位的狀态完全接近于幽靈,身體都是半透明的狀态,乍一看還蠻驚悚的,但仔細一想就會明白,他們兩個應該是使用了神威的虛化功能來避免被察覺,真正的身體并不在這裏而是在神威空間,也難怪一時未曾被離得如此近的夏油傑發現。想來也能逃脫六眼的視野……吧?
夏油傑想到五條悟還在拐角那邊的院子裏,頓時有些頭疼,正想表示“我們先離開再說”,卻被宇智波帶土轉到他身上的視線截胡了。
黑發的宇智波一臉嚴肅地看着他,像是想針對當前形勢發表什麽重大的意見。
他也的确說了什麽。
夏油眯着眼睛盯着他的臉,反複确認了好幾遍,才确定這家夥說的是:
“要去走劇情嗎?”
……這個梗還能不能過去了。
夏油傑無聲嘆氣,閉了閉眼睛,有些無奈地抱臂笑了起來,回答道:
“不去。先做正事吧,前輩。”
“我欣賞你的事業心。”宇智波帶土靠着旗木卡卡西的肩膀點評道,很有那種公司總裁指點江山的氣勢,讓夏油傑有些懷疑他對現代生活的常識到底是從何而來,“不過你的小男友很快就有麻煩了。”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宇智波帶土一臉無所謂地回答道。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了一瞬,然後再次出現時,順暢地接上了這句話,“就是我給他找了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