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電車難題

之後過的日子平淡又規律, 沒什麽特別的波瀾。

因為那邊劇情已至關鍵節點,夏油傑和宇智波帶土每天都去跟新的進度。正好這個篇章裏五條悟基本沒有出場,據說是去海外出差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去順路看了乙骨憂太和米格爾, 反正一直沒回來。這給了夏油傑和宇智波帶土很大的發揮空間, 但面對着被真人糟蹋掉的一個絕好的咒術師苗子,夏油傑也沒能來得及出手相救。

不, 不能說是來不及。只能說,根本找不到機會。

找不到能救下吉野順平卻不破壞命運發展的主體軌跡的機會。

作為對虎杖悠仁要祓除真人的決心的關鍵催化劑之一,悲慘死去的吉野順平這個人在劇情推動上的價值遠高于他活下來能創造的價值。

只是可惜了這個好苗子, 被真人揠苗助長,又毀于一旦。

以他這樣脆弱又長期陷于校園暴力和單親家庭的陰影中的心性,要是換做夏油傑生前遇上的話, 稍利用些手段将其收編入詛咒師的行列也不成問題。

27歲在東京死去的夏油傑,早已沒有了17歲那年對着枷場姐妹的恻隐之心。

不,恻隐之心依舊存在。只是夏油傑早已學會了将心髒變得冷硬, 也明白人終有力不能及之事。在尋找到真正走向新世界的道路之前,他不是佛祖, 無法度化每一個悲劇的咒術師。吉野順平的情況,顯然就在他現在的能力之外。

破壞他的死亡, 會破壞虎杖悠仁的命運線,進而影響到之後所有人的性命,涉谷一戰的局勢也将直接陷入重重迷霧。隐藏在暗處的夏油傑在面對那個人時将會徹底失去先機。

行大義者,有舍才有得。他能救吉野順平, 但他不能救。

夏油傑睜着眼睛微微低頭注視着黑發少年被真人搭上肩膀的場面, 無悲無喜的臉上無端流露出幾分淡薄的悲憫。

他衡量了心中的天秤, 涉谷那端的戰局帶着更多咒術師的性命重重地墜了下去。

于是吉野順平一個人的性命就只能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落到呆立在窗前的虎杖悠仁的腳下,在粉發少年恍惚旋轉的視野裏不成人形。

“自閉圓頓裏。”宇智波帶土凝視着眼前的戰鬥,冷不丁地出了聲,“你們這個體系裏的‘領域展開’,還真的有點意思。尤其是必中效果……沒有領域的話,很難與領域對抗的吧。”

“正是如此。”夏油傑點點頭,姑且還是補充了一句話作為解說,“以悟的術式而言,領域的必中效果,幾乎是抵消他的無下限的唯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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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可以消除運轉中的術式的效果的特級咒具天逆鉾,以及米格爾在百鬼夜行中使用過的、可以擾亂術式效果的“黑繩”。

前者是古老且珍稀的特級咒具,後者耗費一國之力也只能花費數十年編織出一厘米的長度。*都是比能夠使用領域展開的生物更加稀有的咒具。有了這兩個東西,可不止能抵消和擾亂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還能做到更多的事情……

只可惜,這兩樣東西應該現在都落到了五條悟的手裏。

以他的性格,很可能都銷毀或者封印了吧,反正是無法輕易再拿到手了。

夏油傑想起他招攬來的實力相當不錯的非洲術師米格爾以及他手中很可能再也見不到的“黑繩”,不由得有些可惜。

“你也是特級吧。還是在詛咒師一方的、唯一的特級。”宇智波帶土聽完,轉過頭來問他,“這個看起來不怎麽強的智障咒靈都能開領域,你應該也有吧,夏油?”

“……”

夏油傑無言以對,于是只有微笑。

“……不是吧?”宇智波帶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那麽弱的嗎?”

“……”面對着這樣過于直白的挑釁,夏油傑額頭上的青筋狠狠地跳動了兩下,不過他還是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維持着和善的神佛般的微笑,說道,“真人目前的領域還不是完整的形态,還有成長的空間。只是方才在戰鬥中領悟到的,稱不上完善。”

宇智波帶土都不看屏幕上身上有十個八個血洞的男主角突入領域的高光戲碼了。正當虎杖悠仁體內的兩面宿傩被真人觸碰靈魂的感覺觸怒從而大殺特殺的同時,宇智波帶土用一種一言難盡并且十分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夏油傑。

夏油傑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回視他,微微眯着眼睛笑起來,一臉“我說的都是實話”的樣子。

你是在轉移話題吧——宇智波帶土的臉上明晃晃寫着這句話。

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對視,用目光在空氣中交鋒,數秒後不約而同地放棄,同時移開了視線,正好遇上真人拖着殘軀蜥蜴斷尾進入下水道。

“又是一個撿漏的好機會。”宇智波帶土頓時“啧”了一聲,也沒等夏油傑回答,立馬接上了,“行了,我知道你不要,嫌這玩意兒開的領域還不完整,非要留着培育完全了才宰掉。這什麽利益最大化的作風,你這人種菜去算了。”

夏油傑沒理宇智波帶土的胡言亂語,權當耳旁風,早知道這家夥觀影期間的評價當不得真,上次還說要跟成為兩面宿傩人柱力的虎杖打一架呢,最近玩上了經營類游戲又說要讓他去種地了。

黑色長發的詛咒師凝視着外界七海建人與虎杖悠仁對話的場景,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這小子,到底要不要動呢?以前是非術師,但是本身就有超脫于常人的特異之處,吞下了兩面宿傩的手指成為完美容器後身體也刻印下了術式,如今已經算是入門的咒術師了。

身為風暴眼的中心,還是悟費勁從死刑裏保下來的、看好的學生……

順其自然算了。也算是年輕術師中的種子一號,希望選手。

夏油傑思忖着,針對對于虎杖悠仁的想法,再次細微地調整了自己心中逐漸成型的那個計劃。

跟進完暫時告一段落的“命運”的進度後,宇智波帶土和夏油傑随着新出現的天穹裂縫轉移到了一處新的地點,解決了第三處結界。

這次是在本州島北半島最北端的城市,陸奧。嚴格來說這所城市也算在青森的範圍內,隔着津輕海峽遙相對望,算是夏油傑也沒有怎麽來過的地方。

好在第三個結界所在的地點也很偏僻。這次裏面封印的是一只高等咒靈,不過只有不到特級的水準,領域也只是半成品的簡易領域,并非什麽棘手的效果,很輕易地就被夏油傑祓除了,宇智波帶土都沒怎麽動手。

于是他們沒用一天,就轉移回了東京的據點休息。

當天晚上,夏油傑懷着點微妙的期待,沒有在客廳和宇智波帶土對着游戲機奮戰到零點,而是早早地上了床,躺在被窩裏睡下了。

他在期待着這次也能有一個好夢。

然而,這次的夢的內容……

卻與他期待的有些微妙的不同。

……

他抱着五條悟沉重的軀體,從廁所裏走出來,拿上外套。

悟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去。

夏油傑對聚餐的衆人微微笑着說。他雖然喝了不少,臉上也有些發熱,但眼神看起來依舊清明,倒是五條悟被他摁在懷裏,整張臉都埋在夏油傑的頸窩上,雪白的短發毛茸茸地亂翹着,時不時地還含糊着哼着什麽蹭一下夏油垂落的長發。

就算根本看不見他臉上的樣子,但從背後看,耳根和耳尖都已經紅透了,仿佛要被酒精帶來的熱度蒸熟。

這才喝了多少。硝子咋舌,直接把夏油放在桌上的車鑰匙抛給他,說你也不要開了,找個代駕吧。

夏油傑笑着點點頭應允,一手準确地抓到了車鑰匙,就架着五條悟向外面走。

走在車邊他才拎着後頸把五條悟翻過來,白發男人還在失神的狀态中,臉上的表情是很多認識他的人都根本不敢想象的。透亮的藍色眼瞳睜得大大的,瞳孔失去意識般微微擴散開來,鮮豔的钴藍色虹膜被淚水洗得發亮,長而濃密的雪白睫羽被沾濕,一縷縷地黏在一起,發紅的眼眶承載不住的眼淚順着同樣像是被熏紅的眼角淌了下來,流得滿臉都是,觸手都是濕漉漉的、在夜燈下微微反着潮濕的光。

這也是他不想讓別人看見一絲一毫的表情。

夏油傑笑而不語,瞳色卻因為懷中之人的表現而再度變得沉暗。五條悟在酒精帶來的具有熱度的混沌中本能似的喃喃他的名字,“傑”,兩條手臂也依戀地在他身上收緊,掙紮着靠過來,像是在雨夜裏拼命地尋求一點不屬于自己的溫暖的、淋濕的流浪貓。

這也醉得太厲害了。之前在廁所裏的那一場,還沒有讓悟滿足嗎。

夏油傑用寬大的手掌捧住五條悟的半張臉,為他仔細地抹去生理淚水幹涸後留下的半濕不幹的痕跡,大拇指順帶在顯得腫脹的唇瓣上抹了抹,才收緊手臂将五條悟往懷裏攬了攬,更緊密地抱住他。

鼻間幻覺般地嗅到了懷中人身上凜冽微甜的好聞香味,他笑着低聲回應道,悟,我們先回家。

……

夏油傑猛地從夢中驚醒。

他一身冷汗,“嗖”的一聲從被窩裏坐起來,呆坐了數分鐘,才伸手打開床頭燈。看着潑灑下來的暖黃色的燈光,從過度真實的夢帶來的感覺緩慢地退潮,夏油傑看了看身邊空蕩蕩的床鋪,還殘留着幾分驚悸的內心終于找回了較為充盈的現實感。

他感覺身上有點涼,才意識到自己的身上都是細汗,皮膚不同尋常的有些發熱,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才逐漸冷卻降溫,蒸發無蹤。

夏油傑摸了一把自己的後頸,松了口氣。

幻覺般的脹痛着的腺體消失無蹤,只有側頸的脈搏随着過快的心跳在不停地鼓動。

他盯着自己被雪白的柔軟被子蓋住的下半身,陷入了恒久的沉默,唯有深色的眼珠被燈光映出一點光亮。

他沉默了很久,才再次按滅了那盞燈。黑暗降臨,他将背部靠在床頭,就這樣看着玻璃窗外的月亮,度過了這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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