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經驗者

第二天夏油傑起床後, 臉色一言難盡。

他看起來有點疲勞,眼下顯得略微有些青黑,頭發也沒梳, 披在肩上, 發梢亂糟糟地翹起來, 抱着個抱枕坐在沙發上發呆,眼神放空, 靈魂已然在思考中不知飄向了何方。

打游戲打到淩晨才睡下的宇智波帶土一出房門,就被他這不同尋常的狀态與臉上賢者般的放空表情吓了一跳。

“夏油,你搞什麽。”宇智波帶土去廚房沖了杯熱牛奶, 從冰箱裏拿了一塊蛋糕,踩着拖鞋走過來問他,表情有點驚詫, “一大早的你臉色怎麽那麽難看,昨晚偷家去了?”

夏油傑被他的問話喚回了神智,眼神緩緩聚焦, 看着宇智波帶土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目光掠過他手中堆滿奶油的蜜豆千層以及杯子裏淡黃色太濃郁可以輕易看出加了過量蜂蜜的牛奶, 不準備對這個人趁着男朋友不在在熬夜後第一頓早餐就開始吃甜食的不健康行為發表任何的意見。

平常他可能還有興致隐晦地提一提,拿卡卡西對此的态度恐吓一下宇智波帶土。

但現在……

算了吧, 反正都是英靈,吃不死就行。

夏油傑沒有回答宇智波帶土的問題。他在思索。

他在思索,要不要将那件事情告訴宇智波帶土。昨晚他從那個夢裏驚醒後,就沒睡了, 思考着各種哲學問題通宵了一晚上, 直至窗外明月西落朝陽東升, 他才在天光破曉中略微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 繼續轉移陣地到了客廳裏發呆。這麽折騰下來,臉色難看也是很正常的事。

“怎麽這副鬼樣子。”宇智波帶土喝着蜂蜜牛奶,還在狐疑地打量他,不過還算有點良心,把那塊還沒動過的蜜豆千層向他的方向推了推,“做噩夢了?要不要吃點蛋糕?”

噩夢?也不算噩夢吧。

就是有點沖擊到夏油傑生前的27年建立起來的世界觀。

夏油傑有點恍惚地對宇智波帶土道了聲謝,拿起了旁邊的塑料叉子,開始慢慢地舀了一口蛋糕,遞到嘴裏。甜蜜冰涼的奶油充盈口腔,高糖分附在遲鈍的舌面上,滑下食道,有力地舒緩了夏油傑緊繃的神經和因為早上沒有進食而空空如也的胃部。

因為太專注于思索,夏油傑沒看見宇智波帶土發現他真的吃了自己推過去的蛋糕時一閃而過的見鬼表情。

也不怪宇智波帶土,畢竟夏油傑平常對甜食沒有特別的偏好,雖然對甜食品種和味道如數家珍,但一般是不會去動據點裏的甜食存貨的。這就顯得他此刻的行為很是異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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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土臉色詭異地打量了他好幾眼,也沒計較他的不客氣,又站起來去冰箱那裏取了三個紅豆大福過來,坐回沙發上繼續吃早餐,卻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憶及剛才夏油傑聽到那句話後表現出的細微異常,再次追問道:

“怎麽,難不成真的是做噩夢了,被吓成這樣?太遜了吧,夏油。”

誰被吓到了,我可沒被吓到。不就是跟悟上/床了嗎。

不就是,那什麽了自己認定的唯一摯友嗎。不就是……有什麽可以……

算了。

夏油傑聯系自己此刻的心情,回想起昨晚的那個夢裏依舊在腦海中十分清晰的各種細節,實在沒辦法用一種豁達的心情說出“不就是我倆滾在一起了有啥好大驚小怪”這種話。

別人就算了,那可是五條悟……

好吧,換做不管什麽人,夏油傑也想象不出來自己跟別人上/床的樣子。

他一生中總是在為理想信念這一類具有意義的東西奔波勞累,在愛情這一塊上的體驗完全是空白的,只能說感情。他對菜菜子、美美子,甚至于拉魯、米格爾他們都是家人般的情感,對家入硝子、夜蛾正道還有七海灰原他們也都是在師長和同學的正常範疇內的感情。唯有五條悟。

唯有悟,是特殊的。

夏油傑在一生中并不缺乏朋友,以他的性格,泛泛之交比比皆是,尤其是還未曾入學高專的那段人生裏,很多勾肩搭背的男孩子都會稱對方為朋友,就算是升學之後也不會去特意聯絡對方的淺薄關系。朋友也沒什麽特殊的,特別是夏油傑擁有着與他人不同的咒術天賦,性格又早熟,這使他朋友不少,但依舊散發着孤立于人群中的氣質。

唯有五條悟,他像一顆彗星闖入夏油傑的生命,拖着燦爛的尾焰,散發着耀眼的藍色光線,将夏油傑的靈魂也随之點燃。

夏油傑對他的感情是獨一無二的。縱然似乎可以分類在“朋友”的那一類,但夏油傑想不出在兩個同齡的男孩之間還有什麽比親友更加親密的關系。時光已過十餘年,這份感情在夏油傑的生前身後都未曾變質,反而愈發香醇濃厚,埋藏在心底變為了不可見天日的陳釀。

之前做夢夢見同塌而眠、甚至于落在臉上的那個不假思索的親吻,夏油傑都沒有過于動搖。

少年時代情誼最濃時,這樣的親密只能算作尋常。要是他留在高專,留在五條悟的身邊,過了十年,兩人的親密程度有所上升也是很正常的事。

因此,對這樣雙向的特殊關系習以為常的他,完全沒有想到“愛情”的方向。

直到昨晚的那個夢,對他再直白不過地揭露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縱然那只是一個夢,虛幻的夢,夏油傑大可不将其當成一回事,一笑而過。可是醒來後,內心和身體強烈的觸動欺騙不了他自己,于是夏油傑開始思索他們的關系。

他試圖想清楚他與五條悟之間的感情性質。

——他對五條悟的感情,是否越過了那個界限?

夏油傑摸不清這個界限到底在哪裏。說起來,同樣深摯的、獨一無二的情感之間,真的會有界限存在嗎?還是本來就是模糊的、沒有定論的呢?

夏油傑在床上看着月亮坐了一宿,也沒能想明白,甚至把自己繞了進去,越想越糊塗,放空眼神反複回憶五條悟的音容笑貌和兩人相處的那些細節,陷入了非常哲學家的狀态。

而他如今吃着別人的蛋糕,被宇智波帶土那麽一問,才有靈光造訪他陷入迷途的心靈,讓他想起來眼前這個“別人”,或許就是能把他從思考中解放出來的救星。

宇智波帶土,操朋友的經驗者。擁有唯一摯友的宇智波一族的重要一員,真正的大前輩,與自己此生唯一的朋友達成HE、發展為戀人之人。

能給自己答案的人,不就在他眼前嗎?

與其自己困惑,還不如直接問他罷了。

夏油傑吃着千層,忽然擡起頭,直勾勾地看向宇智波帶土。

宇智波帶土被他莫名專注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正反思自己剛才也沒說什麽太惹人生氣的話啊,就被夏油張口就來的問題糊了滿臉。

“前輩,如果……”夏油傑透過額前散落的碎發看着他,弓着背坐在那裏,狹長的眼睛裏沒有光,只有一片暗沉,整個人的氣勢顯得陰沉且壓迫感十足,一看就是被什麽難題困擾着,“我說如果,我夢見我咬了朋友的後頸,這代表着什麽?”

“咬後脖子?”

帶土意識到了什麽,一下子從沙發上坐起來,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夏油傑與他對視。

兩個人對上目光後,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會兒,有種微妙的尴尬開始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夏油傑只有一個在宇智波帶土那裏有名有姓的朋友。

那就是五條悟。

所以那句話的對象,不言自明。

當然,關于昨晚上的夢,夏油傑有很多細節不能說。聚餐酒館的廁所裏發生了什麽,車子裏發生了什麽以及回家發生了什麽,都不能說。唯一能說的大概就是這個,咬後脖子。

這個關鍵詞也是夏油傑能想到的,最為适當的、最能概括昨晚夢裏發生了什麽的關鍵詞。

只要這一個關鍵詞,夏油傑相信宇智波帶土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

宇智波帶土是知道夏油傑最近做完任務就在做夢的人,而且他畢竟是個有對象的男人,還總是看同人文,自然不可能猜不到夏油傑沒說出來的部分。

“是ABO……?”宇智波帶土的臉色古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倆搞AA戀?五條悟那個樣子,難不成還是個……”

夏油知道他想說什麽。

一米九的最強咒術師五條悟,難不成還是個O。

雖然但是,在他昨晚的那個夢裏,悟還真是個Omega。

夏油傑沒有回答,表情微妙地移開了視線。

說起來,夏油傑也是醒來後仔細想了想,才意識到這一點。在抱着醉酒後散發好聞香味的五條悟時,他總有一股克制不住的想要對他更加親近、做些什麽的沖動,後頸那個屬于Alpha的腺體也在皮膚下突突地跳,與心髒的加速共鳴,散發出信息素回應。而且悟身上,有些地方真的非常濕潤,不止是眼睛和嘴唇,那應該不是正常男人能達到的水平……

夏油傑閉了閉了眼睛,絕望地将腦海中關于摯友的、過于活色生香的景象壓下去,拒絕再次回想起那些過于詳實的、AO醉酒play的細節。

宇智波帶土一看他游移的目光和奇怪的表情,立刻明白了那個他沒能說出口的答案。

帶着一臉“你到底夢見了什麽啊”的震撼表情,黑發的宇智波連大福都忘了繼續咬,只是也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神發直、臉上甚至有些隐約羨慕地喃喃自語:“這種好事,怎麽就輪不到我頭上——”

正在等待回答的夏油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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