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傑的目的

“真是可笑。你也是, 五條悟。”羂索将左手握拳置于唇下,咳了數聲,臉上的笑容裏, 嘲諷之色愈加濃厚,“困頓于私情, 就算有六眼,也什麽都看不見嗎?”

五條悟卻已經懶得聽他廢話。

他與聽見那句話後就向他看過來的夏油傑意味不明地對視了一眼後, 直接擡起了手,擺出了茈的手勢。

羂索之前被踹到了距離人群比較遠的地方。而且在這個距離, 一個小型的茈足以将這具身體的生命跡象完全斷絕, 就像當年五條悟在高專的小巷內部了結百鬼夜行失敗後的夏油傑一樣。

然而, 正當五條悟要幹脆利落地殺掉此次涉谷事變的幕後黑手時, 他旁邊的夏油傑卻不合時宜地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你想說什麽?”

黑色長發的男人又恢複了氣定神閑的樣子,伸手按住了五條悟的手,示意他先不要對已經被打成重傷的羂索下手, 反而出言問道。

五條悟低頭沉默了一瞬間,用那雙掩在雪白發絲下的透藍色眼眸深深地看了夏油傑一眼。他像是想要說什麽,但最終還是無言地放下了手, 選擇順應了舊時搭檔的意願。

夏油傑對于他的選擇不太意外地笑了一笑,依舊握着五條悟的右手手腕, 像是忘記了放開了一樣, 就這樣牽着、或者說按着他的手腕, 看着羂索,等待着他的下文。五條悟也沒有想要把手抽出來的意思, 那雙六眼也轉了過來, 就像盯着獵物的豹子一樣充滿着獵食者的冷漠無情。

羂索看着兩個人近似于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牽手的樣子, 眼皮抽搐了一下。

現在還卿卿我我, 看你們等下不大打出手,臭情侶。

縱然因為這兩個家夥不将他放在的眼裏的姿态感到了不适,羂索還是維持着臉上譏諷的神色,繼續說了下去。

“連那麽明顯的漏洞都沒有指出來,看來六眼也不過如此。”腦門上有着縫合線的男人弓着脊背勉力靠在被撞碎的牆壁邊,好像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氣,臉上卻滿是嘲諷的神色,咧嘴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只是想要救五條悟的話,可以直接在獄門疆開啓之前出場吧。明明洞察了我的計劃,又手握有利的咒具,卻還要等到五條悟被束縛了,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場,你的圖謀到底是……”

說到一半,羂索忽然愣住了。

他意識到了什麽,話語一下子停了下來,眼瞳瞪大了,不可思議地看着表情怡然的夏油傑。

“繼續說啊。”夏油傑笑眯眯地看着他,還握着五條悟的手腕,根本不顧白發青年聽到這裏已經猛地轉頭看向他、湛藍色的瞳孔因為驚詫而像貓科動物一樣緊縮起來了的樣子,也不去安撫他,只是收緊了握住五條悟手腕的手指,做出疑問的樣子,問道,“為什麽不繼續說下去了呢,羂索?”

羂索額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涉谷事變事到如今,前半截全部在他掌控中。唯有在五條悟被封印的時候出了意外。夏油傑的出現一下子破掉了他布置至今的完美棋局,本來已經勝券在握計劃卻被打破的他,只能順着敵手快節奏的出招不停應對,将全部思維和精力都沉浸在面前的困境如何解決上,被夏油傑的節奏帶着走了,完全忘記了跳出棋局去看一眼。

确實,夏油傑手上的種種應對手段都證明,他預料到了羂索的布局。

那柄奇怪的咒具和裏之獄門疆對應着他知道了羂索對五條悟的封印計劃需要使用表之獄門疆,所以才會去找對應的解決方法。

那麽,如果夏油傑只是想要避免五條悟被封印的話,他完全可以挑獄門疆出現前的任何一個時機去告訴五條悟需要避免什麽,這可比他選擇的在五條悟被獄門疆束縛後才出現解除封印要保險和省事兒得多了。

他不采用更為簡單保險的方法,反而啓用了風險更大、不穩定因素更多的方案,這說明——

“你怎麽就不願意承認,我就是為你而來的呢,羂索。”

夏油傑饒有興致地眯着眼睛微笑起來。

比起他特意放得輕柔的聲線,黑發的男人的臉上浮現的表情,放在羂索的眼裏,甚至比方才掌控着他的生死的五條悟更加可怖,更有富有耐心按捺不動、追求一發咬斷獵物咽喉的老練又狠辣獵食者的氣質。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解放五條悟。或者說,不單單是解放五條悟。

羂索暗自咬牙,忽然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圈套。

為什麽夏油傑要等到五條悟被獄門疆束縛後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因為,他想要的是留下獄門疆。或者說,留下羂索本人。

在封印五條悟的前期準備階段,羂索與特級咒靈們待在一處,觀察全局,表之獄門疆就在他的手裏,随時準備着作為殺手锏出場。只要那個階段稍有不對,羂索就會直接帶着表之獄門疆離開涉谷的戰場,任由咒靈和詛咒師們将場面攪得一團亂,再靜待下一個合适的、能夠封印六眼的時機。

想要留下羂索的話,只有用能夠封印五條悟的機會引誘他才行。

一舉将獄門疆拿到手後,羂索也不會離開了。

獄門疆是他這些年無數次試錯後,花了巨大代價才找到的、可以無風險地封印六眼的手段。

要是不及時封印掉會阻礙他的五條悟,天元那裏就——

所以羂索就算放棄在涉谷封印五條悟,他也絕不可能放棄獄門疆。放棄了獄門疆,就等于放棄他千年到現在所有的謀劃,竹籃打水一場空。沉沒成本過高,羂索絕不會甘心,就算冒着死掉的風險,他也會留下來。

因此,夏油傑在拿到獄門疆後,直接把東西給了有了空間能力的宇智波帶土,讓他把這個關鍵道具帶走了。

羂索之所以現在還不逃走,或者跟他們魚死網破地拼命,也有這個原因在。

他在等待去追獄門疆的漏瑚和脹相的回應。很可惜的是,宇智波帶土都再次回到了B5F的主戰場,那兩位都還沒有回來,想必是跟丢了。

——夏油傑的身體上的咒靈操術。

——能夠封印五條悟的獄門疆。

這是羂索要實現他的計劃的話絕對不可缺失的兩樣東西。

現在卻都已經……

“怎麽,夏油傑,這具身體,你是真的不想要了。”羂索的驚慌只持續了一瞬間,他很快恢複了鎮定,伸手抹了抹鼻子下端的血跡,顯然沒有信他之前的話,有些不屑,“為我而來?我看是為你這具身體而來還差不多,危言聳聽也要有個限度。”

但與羂索預想的不同,夏油傑面對他的拆穿,只是微微挑眉,問道: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一定想要收回這具軀體呢?”

煙霧彈嗎,還是障眼法?

羂索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本就生性多疑,夏油傑看似坦誠的話語讓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層。

夏油傑的話語再次出現了自我矛盾。他之前對五條悟說的可是他是想要複活的。

這個男人必定在說謊話。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還是說其實都是假話?真真假假,連慣于洞察人心的羂索也搞不清楚了。

而且他之前察覺到的違和感,到底是什麽?

“羂索。”夏油傑閉上眼睛,念着他的名字,搖了搖頭,有點無奈地笑了出來,平和的表情在臉上淺淺地浮了一層,比被光打散的影子還要淡,淡得一眼就能看出是虛假的微笑,語氣平淡地說出了最後的話語,“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就是沖着你來的嗎?”

羂索沒有理會他似乎在故布疑陣的話語,在心裏冷笑。

沖着我來?要是千年前的老朋友,或者是天元那老家夥派來的人這麽說,我還信。

夏油傑,就你這麽一個誕生才沒多久的小年輕,故弄玄虛得再怎麽像,除了這具軀殼也不可能有其他動機了。

我都沒把五條悟封印成功,你到底有什麽理由來針對我?

羂索懶得再去思考這個以他的情報量沒有辦法得出結論的問題。他将手撐在牆上,默默地感受着自己積攢的咒力,細數還剩下的咒靈,在夏油傑的話語尾音落地的那一剎那,與睜開眼睛的黑發青年同時看向了一個方向。

不遠處,年輕的咒術師們與七海建人等人,正在與某個已經不成人形的咒靈激戰。特級咒靈在咒術師們的圍攻下發出醜陋的嚎叫聲,似乎已經捉襟見肘、無以為繼了。

獄門疆和刻有咒靈操術的軀殼。

這兩樣東西,其實都岌岌可危了。但是,還有一樣東西,必須要先于這個家夥拿到手。

羂索抓住了面前的兩人的注意力被那邊的動靜吸引走的間隙,揮袖放出了準備已久的、體積巨大的巨石狀咒靈,展開咒靈的領域牽制了兩人并且隔絕了他們的視線和空間,才縱身向着真人所在的方位撲去。

一定要趕上。

羂索的腦子裏,只剩下了這個念頭。

這是他接下來唯一可以翻盤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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