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兩人與狗

兩人和狗兒子的一天準确來說是從中午開始的。

更準确的來說，如果阿爾弗雷德沒有打開自家老爺的卧室門，把狗放進屋裏，而狗也沒有給自己的布魯斯爸爸洗個臉的話，有可能這一天是從下午一點甚至更晚開始的。

布魯斯直挺挺地坐起身，他眼神迷離地盯着蹲在床邊的大白狗子，狗子蹲在床邊，特別可愛地伸出舌頭舔了舔鼻子。等布魯斯老爺神智回籠之後，布魯斯沖着狗子勾了勾手，狗子“哈哈哈”地喘着氣，小氪兩只後腿一使勁，站起身，身子立起來，趴在了床邊。

布魯斯把臉埋在白毛狗子的身上，把一臉的狗口水擦在了小氪的身上。

小氪興奮地“汪”了一聲，尾巴搖得歡快，它動着身子，又想給自己的布魯斯爸爸洗臉。布魯斯擡起左手，捏住了狗嘴，布魯斯看着熱情喚醒他的狗子，嘴裏說道：“別鬧了，去找你克拉克爸爸，我要洗澡。”

“汪汪”

“乖，聽話。”

興奮的氪星狗這才冷靜下來了那麽一點點，它看着自家布魯斯爸爸的藍眼睛，尾巴搖了三下，然後從床上退下去，撒歡了地往站在門口的阿爾弗雷德身邊跑去，管家俠伸出手先是摸了摸狗頭，獎勵了給狗一粒牛肉粒，說道：“好孩子，我們現在去叫醒你的克拉克爸爸。”

聽了一耳朵的布魯斯掀被子的動作停了停，原來克拉克也睡到了現在。布魯斯老爺慢吞吞地走向盥洗室，小氪這條聰明的氪星犬知道自己的身體的硬度要比普通的狗大得多，對待他總是極近溫柔的——

那狗叫醒克拉克，就不止洗個臉這麽簡單了。

阿爾弗雷德反手帶上主卧的門，小氪屁颠颠地跟在阿爾弗雷德的身後，阿爾弗雷德走到次卧的門口，狗子蹭到門的縫隙邊，狗頭擡起來盯着阿爾弗雷德看，阿爾弗雷德擡手敲敲門，然後沖着狗子伸出三根手指。

三，二，一。

狗子白毛撲撲的爪子在地毯上刨了刨，狗子站起身，尾巴甩了甩，阿爾弗雷德擰開房門，順勢将門推開，門還在打開的過程中，狗子就使足了勁往門裏鑽，就看着白絨絨的一大坨狗子就那麽順着阿爾弗雷德開門的力道擠進了屋裏。

門剛打開到一半，狗子已經沖進房裏有三四步了，阿爾弗雷德只見那坨興奮的毛茸茸一個助跑躍上了床，正正地撲在了灰色床單下那個健碩的人形上——房裏開着紅太陽睡眠輻射儀，紅太陽地輻射削弱了狗子肌肉和骨頭的強勁——但這嗷嗷的一撲，還是踩得熟睡中的克拉克“哎呦”了一聲。

小氪聽到克拉克的一聲哎呦，趴在克拉克的身上，狗頭若無其事地順勢搭在了克拉克的脖頸處，伸出紅撲撲濕噠噠的舌頭，十分熱情地給克拉克洗了個臉。

克拉克迷迷糊糊地把右手從被子裏抽出來，睡眼朦胧地下意識地捏住了狗子狗頭，上下颚夾住了猖狂的舌頭，趴在克拉克身上的狗子可憐巴巴地“嗚咽嗚嗚”地發出悶悶的讨饒的聲音，克拉克慢慢醒了過來，另一只手也從被子裏抽了出來，兩只手環住了毛茸茸的狗脖子，把臉埋在狗子脖子，狗子乖乖地蹭着克拉克。

Advertisement

可親昵了呢。

克拉克抱着毛乎乎暖融融的狗，悶悶地說道：“好狗，乖乖，陪爸爸再睡一會。”

站在克拉克床邊悄無聲息仿佛沒有這個人一樣的阿爾弗雷德此時擡起手，按上了幫助睡眠的紅太陽輻射儀的觸摸鍵，然後手一滑，點上了遙控窗簾的打開鍵，将窗外的光亮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窗簾“嘩”的打開了，白日的光明照進屋內。

克拉克醒了，氪星人抱着氪星狗，眼睛透過狗毛瞅着阿爾弗雷德看。

管家俠微笑着居高臨下地看着抱着狗蹭的肯特先生，聽着克拉克說道：“你應該……”先叫醒布魯斯。

“布魯斯老爺已經起來了。”阿爾弗雷德打斷了克拉克的話。

克拉克悶悶不樂地蹭了蹭狗，回籠的神智讓他也聽到了隔壁嘩啦啦的水響，他腰腹用力，坐了起來，趴在他身上的一大坨毛茸茸被坐起的克拉克帶着往克拉克腳的方向一滾，仿佛跟阿福爺爺串通好叫人起床——嚯嚯人給人洗臉的狗不存在一樣，狗子在軟綿綿的床上站起來，歡快地搖搖尾巴，一躍跳下了床。

“好狗，”阿爾弗雷德摸了摸湊到他手邊的狗頭，小氪舒服地眯起眼，狗子叼了顆牛肉粒，阿爾弗雷德說道：“小氪，阿福爺爺給你準備了香噴噴的狗飯，想不想吃呀？”

“汪！”那一大坨完成了任務的毛茸茸興奮地叫了一聲。

然後，管家俠和氪星狗就一高一矮地走了，直挺挺坐着的克拉克打了個哈欠，又擡手搓了把臉，躬着腰往盥洗室走去。

十幾分鐘之後，神清氣爽的布魯斯老爺和肯特先生一前一後地從卧室裏走出來，坐到了餐桌前，吃起了他們的早中飯，狗子撅着屁股，在離餐桌不遠的地方吃着阿福爺爺特制狗飯。

布魯斯側着頭，打量着狗，昨日莊園的大火雖然沒有傷到這個氪星狗的一根狗毛，但狗腿上粘上了灰色的塵土，阿爾弗雷德雖然擦過了，但裹進毛絨絨裏的灰塵必須得洗個澡才能洗幹淨。

阿爾弗雷德從餐廳裏走出來，管家俠腳步停在了餐桌邊，他說道：“布魯斯老爺，肯特先生，我聯系了施工隊，明天就會開始施工清理廢墟，布魯斯老爺請你在今天下午把莊園通往蝙蝠洞的那口井封起來。”阿爾弗雷德看向克拉克：“肯特先生，你既然許諾了要陪小氪一天，狗玩具狗零食我已經給你裝好了。”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兩個人點點頭，阿爾弗雷德繼續說道：“同時，我也希望肯特先生在晚上離開之前，能和老爺一起，給狗洗個澡，吹幹并且梳好毛。《愛寵的365天》中寫道，對于信任主人的狗，給狗洗澡并且梳毛是很好的溝通感情增加信任的方式。”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兩個人再度點點頭。

克拉克看了眼正咀嚼着意大利面的布魯斯，問道：“那你呢，阿福，你有什麽安排？”

“我沒有安排，肯特先生，”阿爾弗雷德說道：“我只想利用這半天好好休息一下，順便說一下，你們可以自己解決晚飯嗎？”

克拉克發誓，布魯斯用疑問句說出肯定句的方式肯定是從阿爾弗雷德這裏學來的。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兩個人最後又點點頭。

克拉克看着阿爾弗雷德毫不猶豫的轉身，走向了公寓的電梯，等到阿爾弗雷德的身影消失在電梯中時，克拉克問布魯斯道：“B，你知道阿福休息時都去了哪嗎？”

布魯斯搖搖頭，道：“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聽布魯斯的口氣，他曾經調查過，但沒有查探出來。

克拉克語帶驚嘆：“阿福肯定做了什麽小裝備，我現在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了，無從定位了。”這算的是他們從小到大最大的未解之謎了。

狗子此時已經吃完了狗飯，還把狗碗舔得幹幹淨淨，小氪直起身，晃着尾巴朝餐桌這邊走過來，它先看了眼克拉克，“嗚咽”了一聲，克拉克吃着他的中餐，沒說話，于是小氪充滿希望地看向布魯斯，大聲地“汪”了一聲。

布魯斯看了眼，轉頭看向克拉克，說道：“吃快點。”狗子聽到偏心它的布魯斯爸爸的話，可開心地又叫了兩聲。

所以他偏心布魯斯，布魯斯偏心狗嗎——想着這個奇怪的箭頭，克拉克用超級速度把盤裏的食物席卷一空。

“汪汪汪汪”狗子看到克拉克吃完了中飯，興奮地原地轉了兩圈，撒丫子就往玄關跑去，不一會就叼來了它的牽引繩。

……

韋恩莊園，廢墟旁草地。

瑞秋停好車走下車的時候，就聽見草地的位置傳來興奮的連綿的犬吠聲，小氪興奮地“汪汪嗷嗷”的叫着，瑞秋朝着狗叫的方向走來，草地的邊沿就是燒成一片廢墟的韋恩莊園。

在廢墟旁，烈火燃燒後變得枯敗的草地上，克拉克手裏抓着飛盤，正在跟狗玩。而在廢墟裏，布魯斯手握着錘頭，正在給那口井釘上木板。

瑞秋遠遠的看着，克拉克手裏捏着藍色飛盤，狗子蹲在離他兩米的位置，小氪尤其專注地盯着克拉克手裏的飛盤，克拉克彎着腰，左手撐在大腿上，右手舉起，作勢要抛，克拉克揮了揮手，飛盤卻沒有抛出去，聰明的小氪根本就沒有被克拉克的假動作騙到，它專注地盯着克拉克手裏的飛盤。

“好狗！接着！”克拉克喊了一聲。然後克拉克手一揚，把手裏的飛盤朝着遠處抛了出去，藍色的飛盤打着旋飛向了遠處的天空，小氪撒起歡來朝着遠處跑去，一躍而起狗嘴一張，準準地咬住了斜飛落下的飛盤。

瑞秋站在停車場邊，這個角度她能看清克拉克和狗玩鬧的場景，也能看清彎着腰釘着木板的布魯斯，和昨夜所見的那個氣勢逼人的蝙蝠俠相比，脫去蝙蝠俠面罩的布魯斯表現得如同油畫中走出的貴族一般，英俊、恬靜、平和。

瑞秋遠遠地看着和狗玩鬧的克拉克，叼着飛盤跑回來的狗一躍而起撲倒了克拉克，一人一狗在燒得枯敗的草地上嬉鬧着，狗哈着氣探着頭想舔克拉克的臉，克拉克抱着狗頭，一人一狗蹭到了一起。

這是一種無憂無慮的場景，但配上燒成斷壁殘垣的宅邸，總給人一種心頭一沉的感覺。就像烈火燎原的灰土上冒出的一朵小花一般，是晦澀之中的明麗。

克拉克早就知道瑞秋來了，他也知道瑞秋正在猶豫，正觀察着他——瑞秋心裏越發疑惑了，她也說不清克拉克到底知不知道布魯斯的秘密，那個隐藏在英俊風流面具下的真實的他的樣子。

半晌，瑞秋邁開步子——她作出決定，她得假使克拉克并不知情，她要替布魯斯保守秘密。瑞秋朝着草坪這邊走了過來，她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沖着克拉克揮揮手，叫道：“克拉克！”

“诶，瑞秋！”克拉克這才按住狗頭，直起身子看向朝着他們走過來的小姑娘。

白毛狗子耳朵彈了起來，撲倒在克拉克身上的狗從克拉克身上下來，撒歡了的朝着瑞秋跑去，小氪迎上了瑞秋，由着瑞秋按着狗頭往克拉克和布魯斯的方向走來，此時布魯斯轉過身，放下手裏的錘子，也朝着瑞秋打了聲招呼。

在瑞秋看不見的方向，布魯斯和克拉克的視線一錯即分，三人一狗走到了一起，克拉克搓了搓粘着草木灰的手，率先開口：“怎麽，瑞秋，你也從新聞上看到咱們的億萬富翁醉酒燒毀了他的莊園？”

克拉克的造句很微妙，他說的是瑞秋從新聞上看到布魯斯醉酒燒毀了莊園，而認為克拉克并不知情的瑞秋就會按着這個邏輯思考，克拉克是因為看到了電視上報道的這個新聞，才過來關心布魯斯的現狀。

但實際上，克拉克所說的看到電視上報道的新聞和他現在在廢棄的韋恩莊園，并沒有邏輯上的聯系。

瑞秋一怔，下意識地看向了布魯斯，布魯斯勾唇笑了笑，絲毫不露破綻。

“是啊，”瑞秋立即說道：“我也是看到了新聞，過來看看布魯斯的情況。”

跟在瑞秋旁邊的狗把自己的狗包叼了過來，克拉克從狗包裏摸出濕巾，把自己的雙手擦幹淨，而瑞秋看了眼克拉克，對布魯斯說道：“布魯斯，我們私下聊聊？”

克拉克站在瑞秋身邊，他擡起手，按在瑞秋的頭上，親昵地揉了揉，然後手滑下來，搭在瑞秋的肩上，說道：“聊什麽？布魯斯有什麽秘密我不知道的？”克拉克的話裏帶着暗示，但從某種角度來說，假如他真不知情，這就是一種誘導。

年輕的檢察官的表情沒有絲毫異常，她是一個極擅長保守秘密的人。瑞秋說道：“哪有，就是喬.齊爾的後續情況我想跟布魯斯說一說，你要聽也可以。”兩個配合默契的人都在觀察瑞秋的微表情，他們十分滿意瑞秋的反應。

布魯斯站在瑞秋對面，他十分配合地露出了一點點疑惑——質疑又不解。

瑞秋看着克拉克真誠的藍眼睛，拉住了布魯斯的袖子。

而就在此時，克拉克摟着瑞秋的肩膀，他說道：“我還以為你想跟布魯斯聊聊，他就是蝙蝠俠這件事情呢？”布魯斯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一瞬間，小姑娘吃驚地瞪圓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瑞秋憋出了主語。

“或者說，”瞪圓了眼睛的瑞秋可愛極了，她氣鼓鼓地聽着克拉克說道：“或者你想跟布魯斯聊聊我的一個秘密？”克拉克逗着小姑娘，語氣卻十分的認真，他說道：“瑞秋，你有沒有好奇過，為什麽我從來沒有在你的面前摘下過眼鏡？”

瑞秋一愣，誠實地回答：“沒有。”瑞秋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克拉克的手從瑞秋的肩上滑下來，他走到布魯斯身邊，瑞秋看了眼布魯斯，布魯斯潇灑地眨眨眼，瑞秋移動視線，死死地瞪了眼總愛逗着她玩的克拉克，又瞪了眼總是配合（放縱）着克拉克逗着她的布魯斯，最後瑞秋還抱起手臂，兇巴巴地說道：“老實交代！”

克拉克擡起手，他撚住自己鼻梁上眼鏡的鼻架，将眼鏡扯了下來，就在眼鏡離開他的面部的時候，他的容貌一瞬間發生了改變。托媒體鋪天蓋地的照片攻勢的福，現在沒有人不知道克拉克眼鏡下的這張臉屬于誰。

超人！

老實說，瑞秋在看到變化之後的面孔之後，呆住了——克拉克抖了抖手裏的眼鏡，戴了回去。

半晌，小姑娘奶兇奶兇地發出怒吼：“嗯，啊啊啊啊啊！你們倆，從小到大合夥騙了我多少次了！”

布魯斯擡起左手，落在瑞秋的頭頂，輕輕地揉了揉，充滿了作為兄長的對于小妹妹的寵愛，他的手心暖暖的，語氣平和而認真：“在哥譚你的工作很危險，瑞秋，但是一旦你遇到了十分棘手的麻煩，或者說是什麽難以解決的危機，給我打電話，或者呼喚超人這個代號。”

“我們就會伸出援手。”克拉克說道。

瑞秋耳朵尖有點泛紅，她十分的感動，但又不想這麽明顯地顯露出來，于是精明幹練的副檢察官蹲了下去，一把抱住了那一大坨毛茸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