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春

時稚還記得,當初發現自己有可能喜歡上小景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管束自己的心了。

她會對這個男生異常包容。

不管是短信聊天偶爾會陰陽怪氣的他,還是沉默不理人的他,或像昨天被其他同學看作變态的他,再或是冷漠不耐煩的他。

不管哪個他,能像此時此刻,每天早上,她站在公交車裏,看他在外面騎摩托就很好。

活着就好。

時稚知道有些人是不能逼的,黏太緊了會适得其反。

像父親說剛結婚時,母親也黏他,但他會煩。

後來父親說過後悔,但那時母親已經和他離婚。

人際關系要松緊适度,之前的确是她太過越界。

進教室時,小景在睡覺。

她其實也有些困,昨晚沒和小景說晚安,輾轉反側睡不着。

失眠到一兩點。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課間。

小景去石壁屏風後,時稚特地跑了趟校內超市,買了一袋菠蘿面包和一瓶牛奶。

小景肚子叽裏呱啦的,會讓她分神聽不了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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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确定他會不會吃,所以他從外面回來後,她就托着下巴望教室外的風景,假裝和自己沒關系。

直到包裝袋的響動傳進耳朵,她抿着嘴角露出笑意。

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

“卧槽,謝謝兄弟啊,這下可以撐到中午了。”焦延聲音道。

時稚轉過頭。

焦延抱着菠蘿包,大口咬下,表情滿足得快要螺旋升天。

而小景還保持一手拿空的姿勢,眉宇間淡淡的疑惑未褪。

時稚猜他大概在想:這些東西是誰買的?

焦延終于發現時稚的目光,咽下面包說:“咋啦,這麽看着我幹嗎,你也沒吃?分一半給你?”

他把包裝袋丢進垃圾桶,很大方地掰了一半遞給她。

“分你個鬼。”時稚罵。

景迎:“……”

焦延:“……”

課上。

焦延的文具袋越過險阻艱難,終于落到景迎手裏,隔壁同學示意交給時稚。

文具袋上寫着“焦延”名,黑色筆跡暈染,看上去寫了很久。

他拉開文具袋拉鏈,發現裏面是紙條,準備拿出紙條的時候,旁邊伸過來一只手,迅速奪走。

他看了眼女孩。

女孩皺着眉,質問自眼中露出:你怎麽可以随便看其他人寫給我的東西?

景迎收回目光,瞥了一眼焦延的方向。

時稚打開紙條。

焦延:時稚妹子,真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買給景的,是你買的吧?我以為是其他班女生呢。

時稚:什麽意思?

她把紙條塞進文具袋,做賊似的讓尤琪往那邊傳。

生物老師今天沒戴眼鏡,方才進教室險些絆了一跤。

而且老師一旦畫圖,鮮少幾率會突然殺回馬槍,生物課上有很多機會做小動作。

不一會兒,文具袋轉回。

焦延:剛在屏風後面,有女生說早上停車聽見景肚子餓得直叫,就給他買了面包和牛奶。

“……”時稚咬住唇。

他吃了其他女生的面包和牛奶,是這個意思嗎?

景迎就看她嚴肅委屈地寫下幾個字,把文具袋給尤琪,兜兜轉轉再回來,回到他桌上。

他又看了眼女孩。

講臺上的生物老師剛轉過身面朝大家,女孩的手想伸過來拿,卻不怎麽敢的樣子。

景迎趁虛而入,打開文具袋,取出紙條,堂而皇之看了起來。

焦延:他說他對面包和牛奶過敏,沒吃,被那女生拿走了。我也沒吃早飯,我以為他過敏,肯定不會吃,所以誤吃了你買的,對不起啊,是你買的吧?你還沒回答我。

時稚睜圓了眼,不敢置信地側頭瞪他:“你這是侵犯隐……”

“咚”地一聲。

景迎把文具袋投進教室後面的垃圾桶。

突兀的塑料碰撞聲響,引來同學們紛紛注目。

講臺上的生物老師眯着眼,依稀辨認出始作俑者是景迎,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繼續講課。

時稚暗暗抹了一把汗,不敢再傳紙條,認真聽課。

但身邊的人太具有存在感了。

她的餘光裏,小景把那瓶牛奶拿起來喝,喝完後,把攥成團的紙條塞了進去。

時稚:“……”

雖然她很想知道焦延最後寫了什麽,但理智告訴她,不能去垃圾桶裏撿牛奶瓶取紙條,和不能去垃圾桶裏找男朋友是一個道理。

小景由于出衆的外表,受到的關注越來越多,時稚最近聽到不少關于他的私事。

他父親是醫藥企業的老總。

他母親已逝。

母親生前曾是醫藥業商會分會會長,醫藥質量協會副會長,醫藥行業管理協會組長好幾個名頭。

他好像有一個弟弟,但百科裏弟弟的信息為0,只有不知真假的名字:景逸(已逝)。

時稚覺得搜人家家庭信息挺不禮貌的,連忙退出百科。

衛嫣說百科信息誰都能編。

她神秘兮兮地道:“像他這樣有權有勢的家庭,看看就行了,表面東西都是人家讓你看見的,不想讓你看見的,都被處理幹淨了。”

時稚認為有道理。

小景課桌上放着兩封粉色和紫色信封的情書。

近期收到的情書不少,但他都沒有看過。

她昨天傍晚放學後歪頭瞅了一眼小景桌肚,塞了一小堆情書。

而這兩封是熱乎的。

焦延帶回來的,這會兒正拍着小心口吐槽:“…從花壇後邊突然蹦出來吓我一跳,我尿沒撒呢。”

對于看情書來說,小景好像更喜歡看漫畫。

“撒褲子上了?”景迎翻着漫畫書扯了下唇,因嘴角上揚的弧度太淺,根本不讓人覺得是笑。

倒有種嘲笑和諷刺的味道。

衛嫣和尤琪話音一頓,不約而同往焦延褲子上看。

“看什麽看。”焦延側身避開,沒好氣地紅臉害臊:“倆女流氓。”

衛嫣比了根小指。

焦延張嘴,欲言又止,懶得和她計較,繼續和景迎說:“诶,你好歹看看人家寫了什麽呀。”

時稚側目往漫畫上瞄。

沒等瞄見什麽,漫畫書主人像是察覺,啪地合上書頁,故意不讓她看,動作非常迅速。

景迎拿起一封情書,準備拆開時頓了頓,丢她桌上。

時稚:“…什麽意思?”

景迎淡淡:“念。”

時稚:“這是別人給你的,私密的東西。”

景迎理所當然:“前兩天看了你的私密,今天換你看我的。”

時稚:“……”

你知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我并不想看。

焦延八卦臉:“私密?”

有點兒想歪了。

“紙條。”景迎意味深長地給焦延一個眼神:“你寫的紙條。”

“……”焦延秒懂,人精似的,嘿嘿嘿地來到時稚身後,拆信封惡霸口吻:“趕緊念。”

時稚嚴厲拒絕:“不行,這是人家女生的私密,我不能念。如果我寫情書,我一定不會希望我喜歡的男生當其他人面,念給別人聽。”

她把情書還回去,不敢看小景什麽表情。

雖然知道小景和她說話,肯定是想跟她和好,但這種觸碰原則和底線的事情她絕不會做。

衛嫣豎起耳朵準備聽情書,聽完時稚說的後知後覺:“你們男生太過分了!時稚我們走,陪我上廁所,不和他們兩個缺德鬼玩!”

時稚被拉出教室。

景迎垂下眼睛,細看眼角眉梢是有笑意沾染的。

“哎喲,這就過分啦?搞得好像你們女生沒把我們男生寫的情書公布于衆過一樣。”

深受其害的焦延悲恸地捂住心口。

他就是在前年年底被暗戀女生公布他寫的情書後,成績一落千丈,不得已留級。

“要不我念?”尤琪忽道。

景迎斂了笑,緩擡起目光。

焦延直接愣了下:“我們開玩笑的,哪能真念啊,我也是被情書傷過的人,剛和景迎逗時稚呢。”

尤琪尴尬:“是嗎。”

指了下信封道,“我看那署名是十二班的鄒雨潔,不看的話,絕對會黏着你的。”

她和景迎說。

焦延拿起信封:“我去,還真是她啊。”

景迎:“認識?”

焦延道:“認識倒算不上,就知道她喜歡和校外亂七八糟的人玩,高二上學期霸淩過同學,寫過保證書,家裏有兩個臭錢,愚人節和老師表白開玩笑,還進過校長室接受批評。總而言之這女的挺麻煩吧,心眼也小,幸好時稚沒念,給人知道不得了。”

這天放晚學變了天。

校門口人頭攢動,風卷起灰蒙沙塵,烏雲黑壓壓,妖怪下凡似的,看樣子随時會下雨。

路邊的小攤主紛紛開始收拾,門面店關上了玻璃門。

景迎剛出校門口,褲兜裏的手機震着他大腿,他把車騎去路邊,單腳落地,接通老陳的電話。

“要下雨了,我接你?”

“不用。”

景迎回頭,看到穿梭在人群中眼熟的女孩,女孩揉着被風沙迷了的眼睛走進商店。

結束電話後,他沒急着走,翻開手機天氣,半小時後會下雨。

“景迎。”有人喊。

景迎聞聲擡頭——

邊上來了三個女生,叫他名字的女生化着淡妝,細眼線,假睫毛長得可以當扇子。

景迎日常包裹嚴實,讓人看不見他的喜怒哀樂。

鄒雨潔過來後,右手落到山地自行車把手上,手指細長,塗着黑色指甲油,彈鋼琴似的舒展着。

不知是因為手好看,還是因為不滿意手碰了車,景迎盯着那手看了兩秒,然後他摘下墨鏡,露出那雙抗拒的眼睛。

他不喜歡和陌生人說太多話,希望對方有點兒眼力見,能看出他的不耐煩,不要誤以為他很享受靠近和搭讪。

但鄒雨潔卻是一愣。

他這雙眼睛,仿佛被蒙上了一層深海輕紗。

僅僅對視一眼,感覺人都要被他蠱惑住。就是目光冷了些,好像不怎麽滿意她。

她還以為他喜歡清純可愛的,特地打扮成這樣。

失算了。

“我前兩天寫信給你,你到現在都沒回我。”鄒雨潔腼腆地搖搖手機道:“加個微信?”

提起情書,景迎頓悟這女生是何許人也。他不耐煩地重新戴上墨鏡:“沒微信。”

說罷要騎走。

鄒雨潔抓住車龍頭,準備說什麽時,後面同行的女生忽然道:

“是她。”

壓低了聲。

景迎循着她們的視線,看到商店門口的女孩,女孩已經買完雨傘,低馬尾辮被風吹得群魔亂舞。

鄒雨潔小聲交代兩句,繼續和景迎搭話:“我好像和你順路诶,能不能帶我一程?”

那兩個女生走開,目标是那邊的女孩。

景迎:“…你家在哪?”

鄒雨潔:“你要去紅葉別墅區,不過我家不住那,就是順路,你途中把我放下來。”

那兩個女生一左一右,和女孩搭話,不知說了什麽,女孩和她們向前走了。

景迎幾不可見皺眉,攥緊兩端車把手:“我暫時不回家。”

說完踩下腳踏離開。

經過女孩和那兩個女生,他沒停頓地騎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作者:眼睛好看不自知,還以為能威懾住別人,笑死。

景:你禮貌嗎。

吃瓜群衆(咆哮:聊屁!小稚被她們忽悠走了!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便利店 1瓶;

攢攢收藏,星期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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