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天越來越冷, 每天早上七點半到校後,學校都要組織高三年級的學子們跑早操。

美名其曰:期末在即,強身健體。

今早晨霧不重,草坪地上全是白霜, 有泥土的地方質感硬邦邦, 潮濕處還有薄冰未化。

跑完早操回來, 時稚拿上保溫杯去教室後面接水。

後門這會兒沒關,焦延和景迎說話走進。

焦延沒看路,景迎眼疾手快扯了他一把,但還是碰到了時稚。

杯子裏的茶水灑出來, 燙到時稚手背,她把保溫杯放桌上,情急之下将手背貼上窗玻璃。

窗玻璃上覆着薄薄的霜花, 剛好可以降溫。

“卧槽, ”焦延慌得一批, “燙着了吧?!”

“沒事兒。”時稚道。

其實挺疼的, 可有他在場,她絕不會慘兮兮喊疼。

“你這樣行嗎?要不去廁所用冷水沖沖?”焦延扭頭就問其他人有沒有冷的礦泉水。

有人遞來一瓶營養快線。

“……”時稚可不想給手來一次牛奶沐浴, 伸了手給他看:“真沒事,水不開,要是開的, 我早跳起來喊燙死我了。”

焦延:“……”

景迎目光落她手背,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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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鈴聲響, 焦延沒再逗留, 回了自己位置。

時稚把小半扇窗戶的霜花都給融化沒了。

她和衛嫣說了兩句話, 等衛嫣轉回臉, 再一個人悄悄吹着手背, 被燙的部位已經紅腫。

以往白皮青色血管瞧得分明,這會兒連骨骼都不太明顯。

景迎收回視線,點進手機找到網上藥店,下單一支燙傷藥膏。

時稚只要專心聽課,就察覺不到手背異樣。

等到下課,旁邊的人起身離開教室,她才可憐兮兮撫摸手背。

“如果是你燙傷,我一定比太監都急,沒良心。”

咕哝完,她把下節課需要的書本打開。

過了一會兒,焦延過來給她一支燙傷膏。

“你不要誤會啊,”焦延杜漸防萌道,“這個不是我景哥買的,是我買的。”

時稚皺眉,拿起燙傷膏:“我什麽時候誤會了。”

拆開包裝笑說,“謝謝啦。”

焦延擺了擺手,準備大方說不客氣,又想到這燙傷是因為自己,讪讪撓頭:“那啥,你趕緊弄弄吧,景哥說都腫了。”

時稚眨眼:“……”

焦延好像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看見景迎回來,迎上去小聲道:“錢轉你了,收一下。”

景迎回到座位,點開手機收錢,教室門口忽然有人喊他,他放下手機又走了出去。

時稚歪頭看他手機屏。

微信頁面——

椒鹽:【買過了?】

景:【嗯。】

椒鹽:【你等着啊,我馬上來。】

景:【快點。】

再下面是一條轉賬信息,和剛剛的收錢提示。

時稚忽然很想知道,椒鹽的那句【買過了】上面都說的什麽。

是他主動買的?

她張望了兩眼教室前門,下定決心偷看一下的時候,餘光又瞥見那人走進來。

時稚正襟危坐,等他落座,她才反應過來要搽藥。

“不要誤會,他請我幫忙買,不是我要買。”景迎仿佛知道她剛剛幹了些什麽。

被戳中心思,時稚羞惱,嘴硬得不行:“你們好奇怪啊,都讓我不要誤會。”頓了頓,身體往旁邊歪,壓聲說,“你連我喜歡你哪兒都不知道,又怎麽知道我心裏想什麽呢?”

景迎不冷不熱地看着她。

時稚這句話說爽了:“不要自以為是,覺得好像很懂我,女生的心思,男生猜不到。”

景迎:“……”

似是懶得搭理,景迎偏過頭看別處,而在女孩看不見的角度,他抿緊了唇不讓自己笑出聲。

傍晚的時候,飄起了小雪花。

今天禮拜五,他倆值日。

“我掃地,你拖地,沒問題的舉手。”時稚舉起被燙傷的手,理所當然安排工作。

“……”景迎無欲無求地配合她做舉手演出。

時稚又說:“我擦黑板,你丢垃圾,有問題的舉手。”

景迎把手放下。

時稚清嗓子:“你擺桌椅,我看着,也沒問題吧?”

景迎:“嗯。”

等時稚又一次清了嗓子準備繼續說,他淡淡打斷,“都可以,你直接走也可以。”

他拿掃把開始掃地,看着挺像那麽回事兒。

“你的意思……你要幫我打掃是嗎?”時稚勾了一縷頭發纏在食指上繞着玩。

對方沒吭聲。

他不說話,時稚就沒什麽心情撩他了,畢竟那天臺球室的事還歷歷在目。

“算了,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她咕哝說,“少勾搭我。”

“……”勾搭?

景迎動作一停,懷疑自己聽錯,轉頭看見女孩拿拖把離開教室。

值日完畢。

外面已經變成了雨夾雪。

時稚語氣擔憂:“你怎麽回家?衣服穿得這樣少,路上積了雪水,說不定會很滑。”

說完意識這話有關心的嫌疑,亡羊補牢捂了下嘴,掩飾地把外套帽子戴上,走出教學樓。

雨滴啪嗒嗒地砸在她派克服的衣料上。

走了十幾步,她聽旁邊的人反射弧極長地開了口。

“有人來接我。”

對方都回答了,她如果不接話,多少有些小氣。

時稚問:“你不騎車?”

今天早上坐公交車看見了他。

他今天騎踏板摩托。

她怕路面打滑,提心吊膽、前前後後地盯了他一路。

景迎問:“你想騎?”

時稚看了他一眼,琢磨他的腦回路,故意說:“你車坐墊底下有雨傘吧,雨傘借我。”

景迎淡淡:“你說了不想欠我人情,不借。”

時稚:“……”

出校門後,時稚不和他打招呼,不看他上什麽車。路邊停了好幾輛黑色轎車,總有一輛是接他的。她往公交站臺走,與其關心他這沒良心的,不如關心公交車等下什麽時候來。

後面響了聲鳴笛。

時稚莫名腦補——會不會讓我上他車,要順路送我回家?

一輛黑車疾馳過去。

時稚頓了頓,心跌落谷底。

下一秒又來了一聲鳴笛,這次時稚心裏波瀾不驚。

黑色轎車在路邊緩慢行駛,後座車窗徐徐降下,露出那張溫柔薄情、但又很帥的臉。

“上來。”

時稚瞥了眼:“不要。”

景迎:“為什麽?”

時稚道:“你不讓我欠你人情,我不上去。”

景迎忍俊不禁:“快點上來,不然我下去扛你了。”

時稚壓根不信,走得更快。未成想轎車突然往前加速行駛好幾米,急剎停下,後車門被打開,一只腳伸出來落了地。

雖是雨夾雪天氣,但大馬路上還有不少撐傘行人,要是被人扛起來,絕對會淪為笑柄。

時稚百米沖刺的速度跑過去,果斷抱起他膝彎塞回車裏。

自己屁股一歪,也坐了進去。

“時代公寓,謝謝!”

今天是小雨開車。

老陳從副駕轉頭,笑道:“這麽巧,我家也住時代公寓。”

時稚意外:“真的?”

老陳說是:“不過我每天早出晚歸,從來沒見過時同學。”

時稚不好意思地笑:“我也是剛住那裏,對那裏不算熟。”

旁邊響起一聲輕笑。

時稚頓時拉下臉,拂掉外套帽子瞪他。

車裏開着暖氣,短短兩句話的功夫,她就已經臉頰泛紅。

景迎斂了笑意,錯開眼看向車窗外,過了半分鐘,察覺女孩的視線仍然在。

他轉回頭:“看什麽,再看我要收錢的。”

時稚微信幹脆利落給他轉了兩塊五,完了還把屏幕給他看:“夠不夠?”

景迎:“……”

他沒說話,注意力在備注上。

——詭計多端的男人

景迎忍住詢問,從儲物盒裏摸了兩顆薄荷糖,自己剝了一顆,給了她一顆。

前面老陳忽然問:“需要把期末考試的時間調整一下嗎?”

景迎:“不用。”

老陳又說:“寒假你有想去玩的地方嗎?可以散散心。”

時稚舌尖裹糖,豎起耳朵,感覺可以從他們的對話裏,聽出關于他私生活的蛛絲馬跡。

是什麽樣的生活,造就了他這樣古怪的性格?

景迎拿餘光瞧她,本來沒興趣這些話題,卻見她想聽,他便淡淡道:“舉例。”

老陳:“滑雪場?游樂園?但如果下雪的話,游樂園項目很多玩不起來。聽說市北的冰雪世界不錯,如果碰上下雪天,裏面的一些項目,聽說會很有意思。”

“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你的假期——”時稚的表情像便秘了兩個禮拜一樣,“都是這麽個——方式來安排的?”

這麽個“專人安排假期活動”的方式,而不是自己想去哪去哪。

資本家生活都這樣嗎?

景迎說:“你有好的提議?”

時稚愣一秒搖頭:“沒有,當然沒有,我倆不是一路人。”

景迎眼眸暗了暗,和車廂裏的暗色幾乎融為一體,不會那麽容易讓她看見。

“不過冰雪世界聽起來不錯,你不是有對象嗎?帶她去呗。”時稚故意道。

“你有對象了?”老陳驚訝。

“沒有。”景迎神色嚴肅,目光牢牢地鎖定住女孩:“我什麽時候有的對象?你孫悟空七十二變給我變出來的?”

時稚:“孫悟空變得是媳婦。”

景迎:“……”

後座兩人怼來怼去,前面父子倆明智地沒再出聲。

車裏安靜了會兒。

時稚壓着嗓子打破沉默:“你自己說的,你初吻沒了。”

“……”景迎輕笑一聲。

“我真是服了,”他說,“誰告訴你初吻只能給對象?”

作者有話說:

景:不過老子的初吻還在!

時:“誰信呢嘤嘤嘤。”

景:“……”

接下來要寫男主的病啦,有夢游,感情會突飛猛進!

QAQ有沒有小仙女在看啊,狗作者很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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