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第36章、
夜風舒适, 景迎降下後車窗點了根煙。
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老陳說話。
過紅綠燈,手機響鈴。
他看過來電顯示,接通貼放耳邊,話音軟下些許:“到家了?”
老陳暗道也就只有時同學, 能讓他這麽口吻溫柔地講話。
時稚“嗯”了聲, 本想問你睡覺沒有, 聽他那邊有轎車鳴笛,又把這問題咽了回去。
她想起什麽:“對了,我今晚好像被人跟蹤了。”
景迎眉頭皺起,彈掉煙蒂, 升上車窗沉聲道:“仔細說說。”
時稚:“我今晚沒和他們走,掃了輛共享單車,等兩次紅綠燈, 兩次我都往後看, 有輛黑色轎車一直跟着我, 吓得我車都沒敢停, 直接騎進時代公寓裏面了。”
景迎:“什麽牌子的車?”
時稚:“大衆,型號我認不出, 但車牌我記下來了。”
報了兩個字母和三個數字。
景迎聽後一頓,安撫女孩說晚安挂斷,又撥通小雨電話。
不等他開口, 小雨主動邀功說:“今天在路上遇見時同學,她一個人, 我就暗中送了她一路。”
景迎按眉心:“你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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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暗中。
小雨:“……”
–
次日, 時稚醒來困成狗, 把洗面奶擠到了牙刷上, 刷進嘴裏才察覺味道不對, 對着洗臉池嘔。
冷江流也困得不行,看她嘔個不停,眼睛在她肚子和巴掌大的小臉上來回游移,試探問:
“你是不是胖了?”
時稚沒聽懂他的言外意,眉毛擰成兩條毛毛蟲,低頭看肚子,擡頭看鏡子,洗漱完回了房。
冷江流洗完臉,她背上書包正要走:“說好最近一起上下學?”
時稚:“晚上再一塊兒。”
沒精打采。
“……”做賊去了?
冷江流,“那你晚上別先跑,昨晚我們是搞題目搞遲了。”
“知道了。”時稚換鞋走人。
騎上昨晚停樓下的共享單車出發去學校。
途中經過一家藥房,門口有體重秤,她站上去稱。
但由于上次稱體重,還是去年轉學過來體檢的時候,實在辨不出是胖了是瘦了。
不過想想冷江流沒必要說謊,說不定真是她胖了。
進校門時,沒看見紀檢老師。
路過停車棚,時稚下意識往半圓形拱門內瞄了一眼。
趕得巧。
他和紀檢老師說着話。
景迎幾乎在她停下來的下一秒就發現了她,和何岩匆匆說了兩句,兩人朝這邊過來。
時稚往旁邊站站,等着。
何岩出來後看了眼她,不由想起昨晚。
女孩驚天駭地的說,“你知道你外甥正處在水深火熱中嗎?”
倒是敢說。
思及此,何岩沖她幹笑了下,捧着本子回校門口值崗。
時稚這才道:“我才知道他是你親舅舅,一點兒看不出來,和你媽長得不像。”
景迎幫她拿書包:“我媽長得像我外婆,我舅長得像我外公。”
時稚說:“不過一旦認定你們的舅甥關系,再看的話,又覺得你們還是有點像的。”
…
早讀課,大部分人在吃早餐。
景迎從書包裏取出一份打包的早餐盒,早餐袋外面印的logo是那家蟹黃湯包。
時稚:“你不是過敏嗎?”
景迎給她拆筷子:“是誰上次看我吃,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時稚小臉一紅:“肯定不是我。”
有他在,時稚先前生出控制飲食的小心思悄悄地泡了湯,早上中午都吃了一個頂飽。
夕陽西下放晚學後,她見景迎不急着走,開玩笑問:“幹嘛,今天不忙,陪我上晚自習?”
不料他點頭:“嗯。”
景迎出教室後門,察覺她沒動,伸手在她後腦勺彈了下:“愣着幹什麽,走啊。”
時稚捂住後腦勺,和他走在教學樓廊道裏,金燦燦的夕陽将兩人影子扯得斜長。
學校周邊的小飯館琳琅滿目,口味不盡相同。
他們進了一家來過好幾次的。
時稚:“我減肥,不要點我的份,我陪你吃。”
景迎上下看她兩眼:“減什麽肥,瘦成螳螂了。”
小飯館人多,幾乎全是同校生,有個妹子毫無形象地把嘴裏的飯噴回碗裏。
時稚臉蛋通紅,坐下來壓低聲音道:“你能不能說點好的比喻,螳螂多醜啊。”
景迎:“那就螞蚱?”
給時稚氣笑了,怒幹了一碗白米飯,還吃了不少肉,點了一份幹煸花菜,不停往他碗裏夾。
他都默默吃了。
飯後離開飯館,他言語警告說:“這是我第一次吃這麽多花菜,也是最後一次。”
時稚根本不怕他警告:“下次我還點花菜,還往你碗裏夾,你不吃我就喂你。”
“……”
景迎沒反駁,被怼得牙癢癢,心道你最好記住你說過的話。
晚自習,大家陸續直呼看花眼,今早太陽肯定西邊出的。
鄧東戴上那副高度數眼鏡,看清景迎後,國粹出口:“卧槽?”
焦延眼珠子在後面那倆臉上轉悠,和衛嫣道:“你說得對,這下我相信愛情的力量了。”
衛嫣捂着嘴笑。
時稚害臊地把兩人攆坐正,翻開英語題集,繼續做沒有寫完的完形填空。
景迎則随意從桌肚裏抽了一本雜志,攤開擺課桌上。
全神貫注催眠自己。
再睜眼的時候,是被褲兜裏震動的手機震醒的。
他沒接騷擾來電,側頭看向旁邊握着筆半天不寫、閉上眼睛仿佛定格了的女孩。
女孩嘴唇是誘人的粉色,水潤得像果凍。她好像睡着了,或許在做夢,進行了一次吞咽的動作,舌尖慢慢舔着唇。
“……”景迎錯開眼。
班裏的同學都在做題,講臺上沒有老師坐鎮。
這是安市一中一貫培養學生們“自覺性”的伎倆。
安靜極了。
景迎又把眼睛轉了回來。
——女孩微垂腦袋,依舊安靜地睡,五官生得非常耐看。
平日紅臉的時候總讓他挪不開眼。
氣溫漸暖,女孩今日穿了件針織開衫,淺綠色,将她皮膚襯得愈發白皙。
針織開衫松緊适中,勾勒出弧度好看的胸脯和後背蝴蝶骨。
景迎第二次錯開眼,挪走屬于男生的無禮目光。
卻不經意發現斜前方男生望向她的視線。
…已經看呆了。
景迎桌底下踢了她一腳,把她驚醒了,眼皮疊好幾層。
“我睡着啦?”時稚好懵。
景迎“嗯”了聲,将課桌上堆高的書本挪到正中間,擋住其他人視線,站起身準備出去。
時稚壓低聲:“去哪?”
景迎攤開掌心裏的打火機。
時稚擰眉:“又抽?”
他豎起一根食指,表示就一根,馬上就回來。
這個“馬上”注定要很久,因為他剛出教室,第一節 晚自習下課鈴就響了。
衛嫣立刻回頭問她:“1912年以前,你最喜歡的名人是誰,除了李清照。”
時稚:“蘇東坡。”
衛嫣說:“果然,沒人不喜歡蘇東坡,難怪你看上景迎。”
時稚一笑:“怎麽說?”
衛嫣掰手指頭:“蘇東坡的豪放、柔情、豁達和淡泊,他一個人就占了四樣。”
焦延直接聽不下去了,大概率是吃醋:“夠了夠了,你這說的有點吹過頭了啊。”
時稚假裝看不出衛嫣故意的。
雖然不知道焦延怎麽惹她了,但這兩人着實是歡喜冤家。
避免第二節 課再犯困,時稚也出去晃晃。
如今對石壁屏風後,還是有抹不去的淡淡陰影。
想進去陪他,又覺得屏風後面人不少,打消念頭。
準備晃回去時,忽然看見屏風後跑出一個女生,激動地和等候在外面的兩個女生接頭。
時稚鬼使神差地等了等她們。
經過時稚附近,時稚聽到她們以“劫後餘生”的欣喜口吻讨論:
“親上了?”
“真親上了?”
以上兩句是等候在石壁屏風外面的倆女生問的。
自屏風後跑出的女生腼腆點頭,晚夜燈光下難掩紅臉:“趁他不注意就親了。”
上課鈴聲響了。
她們接下來的話時稚沒有聽見,跟在她們後面往教室回。
等鈴聲熄了,她才聽到後續。
——“景迎什麽反應?”有個女孩興致很高地問。
景迎…時稚身形微滞,快走幾步拉近和她們的距離。
那個親了人的女生說:“他能有什麽反應,就站那呗,二十歲了,對這種事早就習慣了吧。”
時稚停在原地,雙腳如灌鉛。
…
晚自習結束。
景迎騎自行車帶她,敏感察覺她今晚的話好像沒有以往多。
時代公寓門口。
時稚下了自行車後座,遲遲不進公寓大門。
景迎調完車頭,看她幾秒,伸手握住她胳膊拉過來:“怎麽突然不開心?”
時稚後面是冷白的節能路燈。
她遲疑地咬住唇,望着他,似乎有話要對他說,卻又欲語還休的表情。
“說多少次,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他嗓子啞得不知是春夜晚風吹的,還是其他造成。
然而他戴着口罩,所以不可能是晚風的手筆。
時稚低眼不看他了,又把唇咬了咬,像要把話憋回去似的。
景迎按捺住心頭的躁意:“有話和我說?”
終于把話憋回去了。
時稚搖頭:“路上小心。”
不就一個吻麽,聽上去又不是他自願的。
作者有話說:
高中篇要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