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6
男的？
楚今夕腦袋上挂滿了問號，一瞥，淩雲景嚴陣以待，眉眼上還有幾分輕蔑。
只是想不到的是互聯網的變态比想象中更多，那人幾乎是秒回，賤賤地道了句：“男的哥哥就更愛了，有照片嗎？發來看看？”
淩雲景臉黑了。
楚今夕見他這般，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她笑時倒是很斯文，眼角眉梢都是歡喜。笑得讓淩雲景十分不爽。
他瞥她一眼，她這才連忙收住。淩雲景敲了幾個字：“報警了。”随即，一鍵拉黑，并舉報投訴，幹淨利落。
游戲玩不了，楚今夕便打算坐在一邊看他打游戲。淩雲景打游戲時十分專注，那雙漂亮的手飛快地在鍵盤上跳舞，她看見那些小人一個個倒下，而這個屬于淩雲景的人物一直殺到最後。她看得也莫名興奮起來，只是，淩雲景在玩完了一把以後，對她下了逐客令。
“你自己去玩。”他說。
楚今夕愣了下，覺得也好，于是說：“好。”
一個人走，便也沒有顧忌太多。楚今夕難得這麽自在，見了什麽店，都要進去看看，東挑挑，西撿撿，累了，就盯着奶茶店的招牌，想着偶爾吃一下，應該沒關系，所以就走進去點單。
當淩雲景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還有些驚訝。
“回去。”他說。
楚今夕一看，居然晚上了。
“哦……我們，坐車嗎？”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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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今夕眉眼一躍，問：“騎車嗎？可是不是……下不為例嗎？”
走在前面的那個少年背脊忽然就僵硬起來，他咳了兩聲，有些尴尬，那清俊的臉上映着夜色。他轉過身來，看她，不悅，反問道：“那我們走回去？”
楚今夕小臉一下子就白了。
淩雲景抿了抿唇，忽然得意起來。他挑起眉，勾唇，道：“知道怕了？”
“可是，你為什麽不坐車？”她忍不住問。
他呼吸一窒，身子也僵了下，移開臉，理所當然道：“我暈車，不行嗎？”
“好巧啊，我也暈車。”楚今夕雀躍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的又帶着些羞怯。
淩雲景忽然心虛起來。
傍晚時分，準時到家。
淩曉曉等人橫坐在大廳裏，看到他們一前一後地走進來，瞬間爆炸。江約嗷嗷大叫：“好啊，你個忘恩負義的家夥，居然放我們鴿子！”
“快說。你們兩個是不是約會去了？”淩曉曉也湊上來調侃。
就連看起來最正經的封铮也煞有其事地思考：“鐵樹居然開花了？”
淩雲景很是不屑地哼了聲，邊大步上樓邊白眼，他說：“不想活了？”說着，朝江約扔了個毛絨玩偶，那是他打游戲贏來的。江約一個翻身，躲開，然後，那東西悶聲砸到了封铮的後背。
封铮：“……”
楚今夕見狀，也連忙澄清。
最後，那三人紛紛正義化身，痛斥淩雲景不懂風情！身邊帶這個漂亮女孩子，居然撇下人家自己去打游戲！
“你們不要誤會啦。”楚今夕道。他們兩個的關系，只能算上是同學吧？哦，嚴謹來說，是青梅竹馬？活在嘴巴裏的青梅竹馬。
“嗨，以前以為他不談戀愛，是為了你這個未婚妻守身如玉，沒想到他對你也沒意思，阿景注定孤獨終老了……”江約說着說着，忽然憂愁起來，“阿铮，你說他不會拖我下水，讓我陪他一輩子吧？”
封铮氣笑了，他架上江約的脖子，道：“放心，他看不上你。”
兩人開始推搡起來。
“哎，我哥那人怎麽這麽不開竅呢，我還挺喜歡你當我嫂子的。”淩曉曉攬着楚今夕肩膀，一臉惋惜道。
楚今夕低眉笑笑，沒說什麽。
大約是淩家太大了，大得有些冷清。淩和闊和章心各有一個公司打理，常年不在家生活，只有節假日會回來。所以平日就淩雲景和楚今夕兩人，但他們一向不是在一起吃飯的，就算撞在了一起，也是各吃各的，全程沒有一句話。
即使他們在同一屋檐下，也沒有什麽交集，互相當做是陌生人一般。楚今夕也小心翼翼地踩着他劃開的界限，從不越距。
他們大多的交集，都是他們的群體活動，淩曉曉喜歡帶上她，這才有的，就例如今天。
楚今夕心不在焉地合上書，起身，目光無意地瞥了一眼鞋櫃，忽然發現那空了一塊。她走過去，心忽然直直下墜。那雙鞋子哪裏去了？她的睫毛上一下子就盈滿了眼淚，她努力穩住心神，開始瘋狂地搜尋，翻了一遍房間，沒有。
她忽然想起今天有人打掃過她的房間，難道是那些人把她那破損的鞋子扔了？
楚今夕緊張得人都發起抖來。她連忙去翻了自己房間裏的垃圾桶，沒有，她便又沖出去。
理智似已經燒光了，意識裏只有一個，找到它，找到它，一定要找到它！那是她僅剩的唯一一件跟她媽媽有關的東西了！
夜深人靜，很多人都睡了，只有她一個人散着長發，毫無顧忌地翻着垃圾桶。
“這雙公主鞋漂不漂亮呀？喜歡嗎？”記憶中媽媽的面龐依舊那麽溫婉。
“喜歡。”
“你永遠是媽媽的小公主。”
楚今夕的心像是被撕扯一樣，那裂開的口子血淋淋的，深不見底。找不到，沒有，哪裏都沒有……眼淚簌簌地流下來，打濕了她的發梢。楚今夕跌坐在地板上，低聲的啜泣起來。
沒有多久，一道影子覆了上來。
她哽咽着，擡眼，淚眼模糊裏，他看向自己的神色捉摸不透。而她似想起了什麽，就跟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瘋狂地攥住淩雲景的手，問：“鞋子，我的那雙鞋子呢？我找不到了，你知道它在哪裏嗎？”
淩雲景不悅地蹙眉，他想掙脫，可那人似乎湧進了所有的力氣，像是努力抓着生存的希望。
“那天，你找到我的那天，就是那雙紅色的……”因為哽咽，她說話也吞吞吐吐的。
他終于想起。
所以，很随意地道：“不是壞了？不見了，再買不就行了？”
不知為何，淩雲景忽然松了口氣，他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他很難形容自己在看到這一幕的震撼，或者說，是更複雜的感覺。
長發，眼淚，還有眸子裏的絕望，近乎瘋狂。
他想走開，可挪不動。
“扔了……你們把它扔了……”楚今夕低下頭，無助地哭了起來。
淩雲景無語：“喂，搞清楚，不是我扔的。”莫名其妙，怎麽就是你們了
可楚今夕跟沒聽見他的話一般，只是抱着膝蓋哭。
他整個人就僵在那裏，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要做什麽，明明知道自己應該走開，反正也與他無關，可是，又動不了。
最後還是吳佩聽到了聲音，跑了出來。吳佩看見楚今夕這般，也淚眼婆娑地抱着楚今夕，溫柔地安慰着，哄着，楚今夕大約是哭累了，最後順從地埋在吳佩懷裏睡了過去。
章管家一一詢問了家裏的人，審了大半天，一個阿姨這才吞吞吐吐的說是自己看見鞋子壞了，擅作主張地扔掉了，這會兒，垃圾早就運送出去，不知在那個角落裏了。
章管家只能抱歉地看向吳佩，誠懇地道歉着，吳佩也沒有說什麽，是啊，還能說什麽呢？在一邊的淩雲景卻發話了，他冷聲道：“扔了？那就去找，找不到，那你自己看着辦。”
吓得那個阿姨連忙說是。
第二天，楚今夕平息了心情，跟往常一樣平靜。淩雲景很早就坐在餐桌前喝牛奶，喝了大約半個小時吧。
旁邊的阿姨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只覺得很不對勁，畢竟，他家少爺一向是拖到最後幾分鐘才起床的，而楚小姐往往都比他早上半個小時，剛好錯過。
楚今夕看見淩雲景，有些別扭地低下頭，拿了一瓶牛奶，就快步走了出去，淩雲景慢悠悠地擡眼，楚今夕人早已經不見。
他有些郁悶。
教室裏一早就讀書聲朗朗，楚今夕坐下後吸了幾口牛奶，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外面，出去前，她看見嚴娜朝這邊看了過來。
老班說的無非就是上周五的事情，給的答複就是監控壞掉了，看不見是誰。至于嚴娜，她周五很早就回家了，有同學證明。
這倒是意料之中，楚今夕扯了扯嘴角，笑笑，知道了。
那些人既然敢做，那就不會留證據，楚今夕心底也沒個底，不過，現在查不出來，不代表以後查不出來，這筆賬，她總是要記的。
進了教室，發覺淩雲景也來了。今天的他按照國際慣例，遲到了，老班無語地訓了他幾句，見那人也壓根不聽，便也不再管。淩雲景單手插兜地走進來，他的視線正好落在正低頭看書的楚今夕身上。
她的身子薄薄的，長發散了下來，只是透過縫隙，能看清她微腫的眼睛，顯然昨晚哭了很久。
他不着痕跡地收回眼，剛坐下來，江約就跑過來跟他說話。說實話，江約這人嘴巴上嫌棄淩雲景少爺架子大，冷酷無情，但卻十分粘淩雲景，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個不停。
楚今夕聽了個大半，直到話題轉到她身上。江約問她事情怎麽樣了，查出來沒有。
楚今夕如實說了。
江約低聲罵道：“靠！我就知道。沒辦法了，想報仇也找不到仇家啊。”
楚今夕側過臉，小心地觀察着淩雲景的表情。淩雲景正低頭撈抽屜裏的情書，他看也沒看，面無表情地扔到垃圾桶裏。
再次坐下來，他擡眼，正對上她。
只聽見耳邊那少年聲音冰冷如鐵。
“誰說找不到？”
“什麽？阿景，你知道是誰？”
楚今夕也十分驚訝，只是淩雲景什麽也沒說，只略略點了點頭。江約了然，便也不再去提，而是把話題轉到他最關心的事情身上，他說：“好吧好吧，不說這個了，一會兒就要考試了，大神，快給我押一下題！”
“沒救了，押什麽押。”淩雲景呵了聲，十分無語，但雖這麽說着，他提起了筆，在江約的書上勾畫。
“有就有救！”江約笑嘻嘻地看着，然後，看向楚今夕，問，“今夕，你要不要也來看看？”
“我複習好了。”楚今夕道。
猶如晴天霹靂額，江約狐疑地問：“不會吧？難道你也是學霸？你想考第幾名啊？”
楚今夕一愣，看向淩雲景，莞爾一笑，說：“第一。”
淩雲景的手頓住，看向那個女孩子，看起來明明那麽孱弱，可那眼神卻充滿了耀眼的堅韌與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