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相比愛情,習慣更永垂不朽。郁歡深以為然。
當陸銘臣的唇滑落到她額角,高跟鞋刻意加重的步伐從走廊傳來。
她清楚,來人一定是郁夫人,她名義上的母親。
“大小姐呢?”郁夫人似乎停下腳步,問了下照顧完郁琳,從樓上匆匆而下的護工。
沒聾的郁歡很慌亂的一把推開陸銘臣,自己趕緊先走出了卧室。
三米外走廊,郁夫人站得筆直,正含笑等着她呢。
看,果然習慣無敵吧,她就猜郁夫人肯定會抽空回來一趟,她對郁琳那病秧子女兒,可心肝寶貝得很呢!
“母親,我剛才腿抽筋了,陸銘臣才扶我到卧室。”
郁歡眉眼微垂,手指捏得發了白。把綠茶綠語說得那個假。完全的心虛紅杏樣。
至于跟在她身後的陸銘臣,神色自若得很。
他和郁歡什麽關系,郁家該清楚的很,何必掩耳盜鈴呢。
“阿姨,你回來了。”陸銘臣招呼得自然客氣。
成年人之間總有為體面的默契。
郁夫人似乎沒發覺大女兒和小女兒未婚夫間濃濃暧昧,笑着應了聲好多了,客氣請了準女婿坐到客廳說話。
郁歡很有腦子的沒去礙事,乖乖滾回自己房間。
郁夫人年近知天命,面容保養得一般,別說跟同等級的貴婦人比不了,就是比一般同齡人都顯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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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氣質不俗,神色永遠那麽大方端莊,行事也有禮有節很讓人舒服。
“銘臣,這次真是麻煩你了。工作那麽忙還特意去接琳琳。”開場白很合适。
“阿姨客氣了,本來就是我該做的。我是郁琳未婚夫。照顧她是我的責任。”陸銘臣話是真心。
事到如今,不必糾結當初訂婚是為愛還是恩情,舉行過訂婚儀式的郁琳在外人眼裏,就是他要擔負起的責任。
知道是你的本份就好。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完全不在乎陸銘臣對女兒是不是有愛。
她是過來人,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和丈夫從兩小無猜到青梅竹馬,當初硬擰着父母非要低嫁給愛情,最後又落得個什麽結果。
丈夫還不是領了私生女到她跟前。
自認看破愛情,看透男人的郁夫人也不圖陸銘臣對女兒忠貞不渝,只要別把女人弄到跟前日日刺心就好了。
每個少女都渴望自己是公主,會擁有一個白馬王子寵着她護着她。
陸銘臣出身好,教養好,年輕帥氣又風度雍容,就像滿足所有少女想象的王子。又難得郁琳那麽喜歡。郁夫人不允許這樁婚事有一點意外。
起碼,在郁琳活着的時候,起碼,在郁琳聽得見看得着的地方,她都是幸福的被愛的。
自己的女兒活不了多久,更應該擁有愛情婚姻,在活着時體驗下所有美好。
為了女兒,郁夫人難得放下身段,帶了懇求道:“琳琳的身體狀況你知道的,就讓她開心一日是一日吧。哪怕看在她救你一命的恩情上。至于阿歡,她是姐姐總要先出嫁的。”
陸銘臣怔了下心下清明無比。
郁夫人這是讓他外邊随便玩女人,只要別鬧出來,礙了郁琳的眼就好嗎?
到是豪門裏通用的相敬如賓規則。他不贊同也不反對的笑了笑。
而對于郁歡,他們郁家是已經又有了合适的丈夫人選,還很快要嫁。
怎麽說郁歡都是姐姐,先嫁出去郁琳出嫁才更好看,也更規矩。
此刻,陸銘臣鬼迷般想起飛機上的林少川來,忽然想用他那種桀骜痞氣的态度怼郁夫人一句。
“郁歡是個成年人,她有權選擇自己想吃什麽,穿什麽,喜歡什麽,嫁什麽人。你們憑什麽左右她的命運,擺布她的人生!”
可惜,他不是林少川那種粗俗無禮的賣屁股兔子,他的家世教養不允許他對長輩那麽無禮。
只能沉默,微笑。
幾乎在陸銘臣車聲響起同時,郁歡就一個轱辘爬起來,拿過手機要做惡。
她和時下年輕女孩一樣,有各種社交軟件,卻很少發什麽東西。
只有一款養成的小游戲,她玩了數年,經常在裏面發個心情。
至于為什麽郁歡會這麽執着這款小游戲,只是因為,郁琳不知道什麽時候破解了她的密碼,總是借着這款游戲去偷窺掌握她的心。
而郁歡嗎,就借此反操控郁琳的心思。讓自己在郁家日子更舒服些。
最近,她就發了很多關于男女情愛的感受。
今天,病秧子誤會她與陸銘臣在快死未婚妻的眼皮下偷情,眼下一定正扭曲得興奮着,她更要火上加一把油。
【很妒忌妹妹有了未婚妻名份,好在,銘臣只是感恩可憐她不會碰她...讓男人單純可憐其實是女人最大的悲哀...記得一部電影裏男主說的好,男女之間,有性可以無愛,有愛沒有性,那頂多是交情...只要銘臣不和郁琳上床,我又有什麽難過的,反正,這個男人除了名份都是我的...我怎麽又有這種惡毒念頭,都不敢面對可憐妹妹了...】
不出所料。
郁琳聽見手機特別設置的提醒鈴聲,顧不得和母親正聊天,就飛快上了小游戲看郁歡的心。
見了這幾句話,不由臉又紅又白。
陸銘臣他對自己連對女人基本欲望都沒有嗎?
所以,郁歡也可以在心裏高高在上瞧不起自己,可憐自己了嗎?
...
“姐姐,我們今晚一起睡。”郁琳吃過晚飯,撒嬌般道。
“好啊。”郁歡就等着她呢。
“姐姐,你說男人愛和性能分開嗎?”趴在床上,郁琳似乎很好奇的問。
女大思春,她問這到是正常。
郁歡卻清楚,一定是自己發的心情起了作用。
小病秧子真是時刻不放過自己啊,吃穿用度強迫逼迫就算了,連自己的靈魂想自由一下都不肯。
心下恨極,郁歡面上卻不動聲色,先點頭又搖頭。
“女人也許。男人嗎,愛你肯定睡你,不愛也會睡你,之後就因性而愛日久生情。”
或者睡睡就膩了厭了。這第二種更多的結果,郁歡沒有說。
“真的?”郁琳抱着枕頭翻了個身,微微抿了唇。
對于男女之事,她沒什麽實戰經驗,小說電影裏男人們到都如此。
不管霸總看中了賣身女學生,還是公子吃了藥睡了小丫頭,只要睡過一次就有二次上瘾了似得。
這麽看來,日就生情似乎很有道理。郁琳果然被郁歡幾句話帶偏了心思。
“你忘了,我親生母親是個沒男人就不行的,幾歲開始我就看慣了男男女女那檔子事,真就那麽回事。那些男人最後,沒一個不對我母親不舍的。”
郁歡拿自己舉例。到沒有太騙郁琳那沒見識的。
她的親生母親喬月白在男女情是上可真放得開,卻也不是純為錢,更多是想尋求刺激。
喬月白是有才華的,年輕時為真愛男友天天絞盡腦汁想搶奪,後來腦子清醒了一心奔事業,又點背廢了右手。
她也夠狠夠毅力,用左手重新開始。殪崋
可惜,也許是心态幾番變故,左手畢竟畫技不行,有一段情緒低谷,開始酗酒縱欲吸讀,妄圖靠此找回靈感。
之後,家裏大床什麽男人,幾片幾勢她都見過,也為此才惹來她們母女滅頂大禍。
壓住心底嗤笑,郁歡似乎很老道的下了結論。
“男人都是雄獅,睡女人是本能,睡不夠也睡不盡的...只是,有的男人後天進化的好點,道德标準比較高,睡了就要負責。”
頓了一下,郁歡扯出個苦笑,故意用極低的嘆息。
“尤其是對處女,更會成朱砂痣。”
“是嗎?”郁琳早就信了,卻還是下意識接了句。
“當然,我和陸銘臣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郁歡又是一嘆。
屁。
貂蟬玉環,飛燕合德,哪個三貞九烈了。曹魏還專門愛人1妻呢。
想讓男人寶貝你,只看男人愛不愛你,又能愛你多深,能會愛你多久了。
心口不一的郁歡腹诽着,視線卻一直留心着。
見郁琳手指繞着頭發纏來纏去,她就知道好新奇好刺激又不服輸的好妹妹,一定會非要爬陸銘臣的床,得到他的身體不可,不再玩白蓮純到底了。
果然。
就在她昏昏欲睡時,病秧子要爬床的一句炸雷扔了下來。
“姐姐,我也想體驗下做女人的滋味,死了也不那麽遺憾了...你可千萬別生氣,等我死了陸銘臣還是你的。”郁琳咬了唇,好似十分歉疚的哀求。
我呸,我稀罕回收你用過的垃圾。
你想爬男人床盡管去,坦蕩蕩的我還能高看你一眼。裝委屈無辜不得已,就下作得惡心人了。
郁歡忍住想吐的不屑,垂了眼簾扯出個淡淡的笑,似乎十分為難傷心。
“陸銘臣看不起我,他家裏也瞧不上我,我們沒可能。你們是未婚夫妻,在一起男歡女愛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
只要你心髒受得住,別做到一半死透了。那就太好了。
郁琳安慰的拉住她的手,片刻,忽然道:“姐姐,你的第一次怎麽樣,疼嗎?”
不愧是病秧子,真是惡毒啊。
明明都知道自己被‘老男人禍害’的事,是自己最疼的傷,還能這麽傻白的問出來。
郁歡聲更低的搖搖頭:“忘了。”
之後,任憑郁琳怎麽追問,她都是這麽一個回答。
可又怎麽能忘了呢?
畢竟,那麽銘心刻骨。
可又怎麽能記清呢?
畢竟,那麽瘋狂混亂。
望着窗外沉沉暗夜,郁歡似乎又回到了豆蔻年紀,回到了那個昏暗的教堂。
耶稣站在十字架前,悲哀又無力的看着她作惡。
雨後薔薇花氣透過來,籠罩在馥郁花香裏的少年被她緊緊抱住亂啃。
少年皮膚紅得要滴血,渾身卻僵硬又冰冷,比她發上滴滴答答落下的冷雨還冷。
“姐姐,你想什麽呢?”見她說說話發起呆,郁琳坐起來晃了晃胳膊。
郁歡蓋上被子,心上的實話是。
我在想我的薔薇少年,呵,可惜,在郁家,她連夢話都小心得不敢說錯一個字。不然就是萬劫不複的滅頂之災。
最後,她也只能夢語般輕聲:“我在想夏夜風真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