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改變(一更)
◎我可能已經變成了你最讨厭的模樣。◎
兩人打得有來有往。
最後一球, 韓雷挑釁道:“小兄弟打得不錯啊。要不要加大賭注?”
方渡微微揚眉。
“我們這裏輸了可是有懲罰的。”他指了指門外,“隔壁就是個迪廳,輸了的扒光去裏面跑一圈。但是你這麽厲害,這個懲罰不好玩啊。要不——”
韓雷頓了頓, 彎起唇角, 牽動着那條疤痕都顯得猙獰起來, “我們誰輸了,砍對方一個小拇指怎麽樣?”
方渡神色如常, 磨了磨球杆,笑着道:“我要你一根手指做什麽。”
韓雷目光一戾:“小兄弟, 話不要說太滿。”
方渡聳聳肩, 淡聲道:“還有,如果你輸了,離槐夏遠一點。”
“哦?”韓雷挑起眉, “你家那個妹妹?”
方渡不置可否。
“你還挺心疼她。”韓雷眼珠子一轉,“那要是你輸了,親手把你妹妹送過來怎麽樣?”
“不可能。”方渡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他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我輸了,對面脫光了跑一圈。”
韓雷哈哈大笑:“行, 對面老板娘肯定喜歡你。”
方渡斂了神色,将手裏的槍粉扔到一邊,淡聲道:“別廢話了,趕緊的。”
韓雷拿起杆, 冷笑一聲:“看你還逞能到什麽時候。這樣吧, 哥哥給你表演個花式打法, 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Advertisement
韓雷一躍坐到球臺邊, 反身架起杆子。
方渡看着他花哨的動作, 微微一笑,淡聲道:“你知道不論打臺球還是做事,最重要的是什麽麽?”
韓雷朝他揚揚眉。
“确保每一次出擊都有十成十的把握成功。”
韓雷啐了一口:“怎麽,覺得我進不了?”
“不是覺得,是肯定。”方渡擡頭看他,“你這個動作重心不穩,三號球的位置不好,不适合這麽打。”
“臭小子,書讀傻了吧?還想說教我?”韓雷不屑地剜他一眼,“爺爺我給你表演個什麽叫實力。”
韓雷用力一擊,白球擦着三號球滾了出去。
方渡歪了下腦袋,仿佛在說“你看我說什麽”。
韓雷從桌子上跳了下來,把球杆往地上一扔,聲音震得其他人瞬間噤了聲。
只有方渡處驚不變,依舊神色淡淡地望着韓雷。
“你牛b,你來。”他看了眼桌上僅剩的四顆球,自己那顆單色球剛巧不巧擋在了方渡那顆雙色球和球袋之間。他冷笑道,“看你怎麽打。”
“給你表演個‘佛跳牆’。”方渡彎了彎唇,擺好姿勢。
“還‘佛跳牆’呢。”韓雷雙手環胸,輕蔑道,“你怎麽不表演個‘猴爬牆’?”
話音剛落,桌上的白球撞擊到雙色球的瞬間,雙色球從桌上彈起,越過韓雷的那顆單色球,滾落進球袋。
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同同時,方渡輕松将黑八也送入球袋。
“卧——槽——”所有人都圍了過來,“剛剛那個太帥了吧?!”
方渡還是那副清淡的笑意,朝韓雷道:“你剛才那個才叫‘猴爬牆’。”
韓雷爆了句粗口,沖上前攥住方渡的衣襟:“你小子作弊了吧?”
“我能作什麽弊?”方渡淡笑道,“我說過,要做有十成十把握的事。”
他垂眸睨了眼韓雷的手,“選哪只?”
韓雷一怔,四下望了望。
其他人都不敢出聲,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他打臺球還沒輸過,莫名其妙輸給個初中生,怎麽想都顏面盡損。
方渡見他不說話,唇邊的笑意冷了幾分:“怎麽,不敢了?”
韓雷松開他,拍拍手,輕輕笑了一聲。
他往後撤了一步,朝自己的小弟揮了下手:“小家夥,大人的世界可沒那麽多誠信。今天讓你見見社會。”
說罷,四個男人圍住方渡。
幾人都比他要高要壯實一些,方渡擡眸瞟了眼面前的幾個小混混,唇邊的笑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股令人畏懼的狠勁兒。
韓雷看着少年銳利冷徹的目光,不屑地彎起唇,唇邊那道長疤也跟着顫了顫:“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特招人讨厭。”
“确實有。”方渡淡聲回道。
話音剛落,眼前的男人朝他撲了過去,方渡眼疾手快擒住男人的胳膊,而後擡起膝蓋,快狠準地踢向男人的腹部。男人吃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扭着胳膊摁在地上。
鄭昊幾人吓得不敢出一聲,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誰也沒想到他看着那麽瘦弱,卻極有力量。
相反,眼前幾個比他壯實的男人就像紙老虎,很快被他撂倒在地。
“上啊,繼續上啊!”韓雷慌了神,朝鄭昊幾人吼道。
暫且不說幾個小男生被吓破了膽子,就算他們不怕,也不想上。
相較于韓雷,他們現在更想站在方渡這邊。
鄭昊拼命朝韓雷搖頭:“雷、雷哥,我、我吓得腿軟了——”
韓雷罵了聲“廢物”,見方渡朝他走去,他慌忙拾起桌上的玻璃酒瓶:“你他媽別過來——”
方渡就像是沒聽見一樣,活動了下肩胛,慢悠悠朝他走過去。
他還是往日那副清淺的笑,此時看着,卻透着股駭人的殺氣。
“哐啷”一聲,韓雷将手裏的酒瓶子扔了出去。
方渡微一側身,酒瓶在他身後炸開,迸裂的碎片劃過他的臉頰,白皙的肌膚上很快滲出鮮血。
他擡起手,随意地将血跡蹭掉。
血污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他全然不過,慢悠悠走到韓雷身邊,俯下身,笑眯眯地問:“以後還敢麽?”
有些人狠起來就是亡命徒。
方渡就是這樣的人。
有些人就是恃強淩弱的主。
韓雷就是這樣的人。
他吓得腿軟,擡頭對上方渡的眸子。少年深褐色的瞳仁如同琥珀般清亮,綴着溫柔的笑意,與他臉上的烏青和髒亂不堪的血漬形成鮮明的對比,令人膽寒。
“哥!不、不敢了!你放心,以後我絕對不會出現在你和那個妹妹面前!”
方渡冷笑了一聲,沒再搭理韓雷,朝鄭昊他們走去。
鄭昊幾人慫作一團,看到他的影子覆了過來,往後縮了好幾步。
方渡好笑道:“你們還不趕快走?”
鄭昊看他沒有對付他們的意思,連忙點點頭:“走走走!”
和方渡一起出了地下球廳,鄭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以後不要再和他們混在一起了。”方渡冷聲道。
“知道了,渡哥!”鄭昊幾人也是牆頭草,紛紛上道地管方渡叫起了“哥”。
方渡見他們愣頭愣腦的模樣,語氣嚴厲幾分:“你們知道他們桌上那些是什麽麽?”
鄭昊幾人面面相觑,紛紛搖頭。
他們只記得韓雷在桌上放了幾包白色的粉末,根本不知道是什麽。
方渡嘆口氣:“能讓你們傾家蕩産,在戒/毒/所呆一輩子的東西。”
鄭昊他們回過味來,只覺得後怕。
他們雖然叛逆,但心不壞,還清楚那根底線在哪裏。
“還不快走?”
幾人回過神,連忙和他道謝,四散而逃。
等所有人都跑遠,方渡眸色深沉地打量了眼身後的地下球室,而後,扭頭去了附近的警察局。
“要不是當時渡哥在,我可能這輩子都賠進去了。”
回憶到當時的場景,鄭昊連連感慨。
“誰不是。”幾人連忙應和。
粉毛舉起杯,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子酒:“渡哥,這杯我敬你!”
其他人也不甘落後,紛紛向方渡敬酒。
方渡好笑道:“我喝不了太多,只能以茶代酒了。”
“我們幹了,你随意!”
方渡抿了口茶,笑着道:“當時年紀小不懂事,現在可不敢了。”
“哪裏,現在和當時一樣威武!”
“就是就是,風采不減當年。”
幾人開始商業吹捧。
林槐夏卻不禁皺起眉。
她沒想到方渡為了自己做過這麽危險的事。
她還記得那個晚上,睡覺的時候外面有警車呼嘯而過,她問奶奶發生了什麽事,奶奶只叫她乖乖睡覺,什麽也不要管。第二天她見到方渡受了傷,擔心地問他怎麽回事,他只輕描淡寫地說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那會兒太單純,根本沒把兩件事往一塊想。方渡說什麽,她就信什麽。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方渡,注意到她的目光,方渡偏過頭,朝她揚起一抹清淺的笑意。
似乎根本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以後不要做那麽危險的事了。”林槐夏擔心道。
方渡微微含颌,苦笑道:“我現在也沒法做什麽危險的事情了。”
他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
林槐夏鼻尖一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攥住他的衣袖。
方渡笑了笑,語氣溫柔地安慰她:“不用擔心,現在一切都很好。”
林槐夏吸吸鼻子,輕輕點了下頭。
“怎麽還和小時候一樣愛哭。”方渡擡手揉揉她的腦袋,抽了張紙巾給她,“今天大家都很開心,不要哭了。”
林槐夏又點了點頭。
她突然很想抱抱他,可如今的自己,沒有這個立場。
從燒烤店出來,其他人約了ktv。
林槐夏和方渡沒去。
他們散得太晚,不好打車。燒烤店離招待所不遠,兩人幹脆步行回去。
夏季的蘇鎮并不熱。空氣中裹着濕潤的水汽,清風拂過,吹起絲絲涼意,十分舒服。
昏暗的路燈拉長石板路上的影子,遠方的延綿山脈只剩下模糊的輪廓,在寂靜中沉睡。
“今天玩得開心麽?”方渡問道。
林槐夏的注意力全在腳下馬路牙子的直線上,輕輕“嗯”了一聲。
“好久沒有和朋友聚會了。能見到以前的朋友,真的很難得。”
林槐夏轉頭望他,微醺的臉頰被清風撩起淡淡的粉色,“這麽說來,我們也有十年沒見過了。”
方渡頓了頓,點點頭:“是啊,都已經十年了。”
“十年了,你都快變成我不認識的樣子了。”借着酒勁兒,林槐夏半開玩笑道。
“有麽?”
“有啊。”林槐夏認真地點點頭,“不僅現在,好像之前的你也不認識了。我都不知道你家裏還有其他人,不知道你和鄭昊他們打架的事,還有好多我不知道的事……”
林槐夏越說越失落。
她似乎根本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如果你想聽,我可以說給你聽。”
林槐夏輕輕搖了下頭:“等有機會吧。”
那瞬間,她突然害怕,他說得越多,自己越覺得離他遙遠。
原來方渡一直都不是只屬于她一個人,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
“別想那麽多。”方渡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人都是會變的。但不論在成長的過程中人們怎麽改變,那些最真摯的感情,比如親情、愛情、友情都不會變,不是麽?”
林槐夏仰起頭看他:“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已經變成了你最讨厭的模樣?”
◎最新評論:
【大大,加油^0^~】
【啊?不夠看】
【啊啊啊啊,我的表白呢,岔開了】
【渣男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