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嗜欲深者天機淺

混沌沙暴正在過境。洪荒浩劫,枉英雄豪傑也難抗衡分毫。人事已盡,唯有聽天由命的份。

他們藏在罩袍裏,像兩個把被子拉過頭緊緊抱作一團的小孩,用彼此身軀将危機四伏的世界隔絕在外。

看不到外頭情狀,只聽尖細風聲直刺耳膜,衣袍倏而鼓如滿帆,繼而勢如崩山,噼裏啪啦沙石俱下,如千鈞大浪把他們拍到真空的海面下,一時間胸悶氣短地喘不上氣。

沈勁松在黑暗裏急切摸索着他的臉頰,難得強勢地撬開他的唇,似要把氣都渡給他,又似情難自已的吻別。玉塵飛粗暴而貪婪地回吻他,與他唇舌糾戰,抵死纏綿。

玉塵飛兩眼發黑地想,若是真的被活埋了,便是生同衾死同寝。千年後挖出兩具連理枝般合生的幹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定格在永恒相愛的模樣。

任後人再怎麽猜測他們的身份,也猜不到白龍侯和玄甲将軍頭上。

只當是一對不知名的戀人。

一生如此戛然收尾倒也痛快,可恨風聲銳減,從急奏的羯鼓過渡為嗚咽的羌笛。

玉塵飛用劍鞘挑起一線衣袍,似将百代結成的厚重冰殼鑿出條縫,讓粉塵嗆人的空氣灌入。

短短片刻,他們已被全埋進沙堆裏,好險便要生生憋死;倒是駱駝們身懷絕技,如舟行水上,始終不曾沉陷,只見它們像精湛的肚皮舞女郎,抖擻着腰臀,沙子便似荷葉上清珠,從毛皮上滾落。

此時天色依舊渾濁昏黃,伸手不見五指。沙暴并未過去,只是頂過了最疾暴的潮頭,剩下的小風小浪已不足為患。

玉塵飛不過半撐起身片刻,沈勁松便思念地摟住他的後頸,将他勾回去接吻。

于是外袍又像蓋頭似的垂落了。

接吻是怎麽也不夠的。

玉塵飛的嘴唇和他想象中一樣輕如雲絮,像他記憶裏一樣溫潤如玉。吻上時像日光穿透睡蝴蝶,滿眼明亮斑斓;起初動作仍是細微的,只敢輾轉摩挲,唯恐驚飛了它;畢竟久谙情欲,藥性未解,很快心癢地想要更進一步,柔滑舌尖一點一點地叩着閉合齒列,惹得玉塵飛氣息不穩。

玉塵飛縱有萬種思量,也難敵劫後餘生的激情,他将沈勁松的頭用力摁住,不容他絲毫退卻,狠狠吮着他方才因煎熬香瘾時咬出的血痂。

沈勁松的唇吻起來依舊不算柔軟,甚至有股腥澀的血腥味,真不知道自己喜歡他什麽。

沈勁松下意識吃痛地輕嘶,他眉頭微蹙時總有一絲隐忍的感覺。于是玉塵飛想起,最初見他,便是被他壓抑痛苦的模樣激發淩虐欲。

一念既起,玉塵飛掐住他的脖子,指掌慢慢收緊。沈勁松仰起頭,喉結起伏,氣息灼燙短促,睜開的眼裏依然盛着薄薄淚光,水汽迷濛,滿是疲倦的放任。

然後沈勁松已經射過精的陽具竟又勃起了,堅硬地抵着自己的腹部。

怎麽那麽賤。玉塵飛想,放開手,默然注視着沈勁松眼角泛淚地不住嗆咳。

我怎麽那麽賤。

恨之欲其死,愛之又欲其生。

他趁沈勁松仍張着嘴呼吸,伸舌與他深吻,把他吻得喘不上氣。沈勁松本就敏感異常,被舌頭舔到上颚時如被酥麻電流直刺腦髓,成了一灘粘稠的甜水,被吮吸舌頭時連靈魂都要被吸走了,抖個不停,頭昏目眩。

重逢後被牽一下手摸一下頭就神魂颠倒,更何況被吻,酸澀的親密感讓他無法承受,像毫不設防地迎面橙紅色的沙暴,大風湧流,太陽燃燒,他在熱潮中死于窒息,死于心悸,吹散成沙的亡魂還要在玉塵飛溫熱紊亂的呼吸裏打着旋兒聚攏,載沉載浮,百轉千回,無言訴說着卑微的眷戀。

他渾身乏力地低頭塌肩,小腿抽筋地曲膝,腳趾蜷縮着磨蹭,穴口淫水流個不停。

玉塵飛的手适時伸進他腿根,擠開他潮熱的陰唇,輕攏慢撚着陰蒂,再用指腹碾壓硬豆,速度越來越快。沈勁松腰背擡挺,連臀部都懸空,像一根緊纏的弦,越纏越拉緊,快感近乎鋒利。

玉塵飛握緊他的陽具,指間碾揉着他的馬眼,陡然将尖細如蠍尾的金鞭頭刺進了他因即将射精而打開的尿道口裏。

“啊!”沈勁松頭皮炸開,悲鳴着蜷縮成一團。尿道黏膜嬌嫩,怎堪被如此戳刺,他下意識要去扯掉異物,卻又被反锢住雙手,随即女穴被玉塵飛的陽具狠狠頂入。他冷汗直流渾身抽搐,痛楚啜泣:“小飛……”

玉塵飛将他死死鎖在懷裏,仿佛愛愈骨血,不容任何罅隙。同時手腕輕轉,慢慢将鞭子旋刺得更深。進了半指長時沈勁松已然氣息奄奄,熱汗淋漓,無助地閉目搖頭。

玉塵飛将他粘在眼前的汗濕散發別到耳後,掌心溫柔摩挲着他的臉頰,大拇指仔細揩去他眼角的淚水。

然後悍然頂胯搗幹起來。

尿道裏的銳痛漸漸麻木,女穴被巨蟒般的肉棒撐得飽脹,綿綿無期的空虛淫癢一掃而空。玉塵飛對他的身體了如指掌,粗重而滾燙的抽插次次都錘在花心,讓他骨軟筋酥得像一捧掬不起的春水,他張開嘴急喘,連叫都叫不出來,唯有淚水流個不停。

久旱逢甘霖,只消片刻便已被浸得淫水橫流,陽具又要射精,卻被堵住出路,轉而逆行,似一把炸膛的槍,爆裂得大腦轟然一白,偉碩的陽具如遭電殛般狂抖,益發充血膨脹。

這時玉塵飛伸指輕輕一彈他紅腫的龜頭,尿孔裏的金針跟着嗡顫,放射般的急電讓他的小腹抽痛震搐,女穴裏騷肉悸栗緊絞,數下收縮就瘋狂潮噴,淫水濺出外翻肉唇,順着腿縫成股流下。

陽具被限制射精,是為了令他無法像男人般盡興,只能藉由被肏幹的女穴來獲得高潮。

但如此一來,快感更加酷烈。女穴的高潮沒有間歇沒有盡頭,翻江倒海般讓他生不如死。

沈勁松淚眼迷離地去看自己的陽具,見紅腫的龜頭像吐出一根細細長長的臍帶,随着頂撞而搖曳游動,情狀恐怖又怪異。

他閉上眼不再看,也不再管。

夜夜夢魂休謾語,已知前事無情處。

他只是竭盡全力地抱緊玉塵飛,沉浸在與他交合的莫大幸福中,太過強烈的幸福,本該如同折磨。越暴烈,越歡欣,讓我們緊緊糾纏,直至死亡盡頭。

玉塵飛也漸至高潮,他見沈勁松被颠弄得似狂風驟雨裏的飄搖芭蕉,鬓邊已有一縷霜色,不由隐隐心緒凄迷。

新愁往恨無窮,玉塵飛不肯再看他的面龐,埋頭去舔咬他的乳首。

沈勁松的乳尖被嘬得腫硬,難耐地發抖,他伸手将玉塵飛的頭抱進懷裏,說來可笑,明明自己此時狼狽不堪,卻反而有種強烈的保護欲望,想将戀人徹底藏起來,藏進自己的臂彎裏,讓什麽都傷害不了他。

“別……”沈勁松突然啜泣着哀懇,“別射進來……”

這是他今天第一次拒絕自己,玉塵飛心中不快之餘更有不解。

沈勁松過去明明很喜歡被內射,甚而會茫然揉撫肚子,滿足嘆息道:“好熱,被灌得好滿……”

此時聽他神智渾噩地哭道:“別……會懷。”玉塵飛箭在弦上無暇細思,反而覺得這話意外助興,越發用力地抽插兩下,陽精噴射,同時猛地拽出鞭子尖,讓沈勁松跟着抽搐潮噴。

玉塵飛神智緩緩沉落。衣袍外沙子似樹杪百重泉般輕柔流瀉,衣袍下悠長呼吸相聞,此時此刻竟有幾分靜谧。

一沙一世界,剎那即永恒,大抵如是。

在這須彌芥子般的小世界裏,他慢慢親吻着沈勁松的眉眼,心中想,我還是愛你,卻不能不恨你。若是能一劍将你一分為二就好了,一個在我懷裏被呵護備至,一個碎屍萬段祭奠故國。

複又想,當年我們車馬碌碌出塞,今日駝鈴聲聲入漠,行行重行行,一生相愛都在颠沛流離中,卻已是蒼天見憐,賒來韶光如許。

等到了目的地,就要重回正軌,不容再逃避各自的身份和責任,繼而走向必然的敵對宿命。

聞說嗜欲深者天機淺,既不能像哥哥那樣慧劍斬情絲,注定一生難逃怨憎會愛別苦。

他本待摟着沈勁松睡一會,但倦極心中仍有莫名的牽挂。

他揉着眉心,忽而愣住。

他剛才說,會懷的……沈勁松過去明明不知道的,現在卻知道了。

玉塵飛心髒緊縮,幾乎停止勃動,如一塊沉冷的青色鐵石,緊接着滾燙的血液便似岩漿迸湧,讓他全身都要燒起來。

那孩子生下來了麽?還活着麽?

但玉塵飛冥冥中卻已知曉,那孩子是活下來了。猶如捅開的鎖,咔嗒一聲,沈勁松身上的變化都說得通了。

玉塵飛呆呆地睜大眼睛,仿佛重新變回了當年那個毛頭小子,容易自亂陣腳,容易熱血上頭。

起先迷惘而慌亂。那孩子是他與沈勁松的骨肉,與他們血脈相連,息息相關。

緊接着有種如夢似幻的磅礴歡喜。

他用目光緊盯着在自己懷裏委頓昏睡的男人,這時只要在半夢半醒的沈勁松耳邊誘供道:“我們有一個孩子是麽?是男孩還是女孩?叫什麽名字?”

沈勁松一定會一五一十地告訴自己的,他在床上總是迷迷糊糊地有問必答。

可是玉塵飛已經啞了,他什麽都問不了。

他本以為自己早已四海無人,孑然一身。

後身盤旋在故國的長天芳草和殘垣斷壁中,茍活是為了為仇人們舉辦一場末法時代的戰争盛宴,用以血祭,用以慶祝。

那個無辜的孩子像一線紅繩,繞在玉塵飛的手腕,輕若無物,卻牽動着他的心緒,将他隐隐系回了人間。

這根線現在還太薄弱,似乎能被輕易斬斷,但在未來,他将注定令玉塵飛牽腸挂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