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的确是按照她的意思準備退婚, 否則也不至于一直吃那種藥, 奈何天意難測啊!福隆安一臉無辜的耐心澄清,

“本來是這樣打算,可人算不如天算, 那時候你稀裏糊塗的摟住我, 我胳膊沒撐住, 不小心就……親了你一下,”怕她不信, 他又豎指立誓,

“真是意外, 絕不是故意占你便宜, 你一定要相信我!後來為你紮針又看到你肩膀,女兒家的清白最重要, 我既瞧見, 自然是要對你負責的。”

前世她是他的妻子,兩人還同床共枕過呢!她也沒在意那些, 努力忘卻,告誡自己那只是前世,今生千萬不要再與他生出什麽瓜葛,而今縱使看到肩膀, 她也不會拿他怎樣,

“事出無奈,你也不是有心,我不會責怪你。”

哎?事情的進展好像和他預想的不大一樣, 按照話本裏的故事來說,不應該是姑娘家哭哭啼啼的要求男子負責,然後兩人成親,皆大歡喜嘛!怎的容璃居然說她不介意?

不過想想也是,她的性子一向溫善,不願為難旁人,總為旁人着想,但福隆安不能因為她性子軟就欺負她,更不能當這件事沒發生過,遂堅持自己的決定,昂首挺胸義正言辭道:

“縱然你不怪我,這也是事實,我若不負責,你往後怎麽嫁人?”

他是大義凜然負全責,可憐容璃欲哭無淚心惶惶,惱羞成怒的她當即掀開被子坐起身來,穿上鞋子剛立起,又是一陣眩暈,福隆安忙去相扶,卻被她防備推開,怨恨的瞪他一眼,

“那也是我的事,不必你擔心,我不需要你負責,你只管退婚就好!”

怎麽還惱了呢?難不成她是在考驗他,想看看他有幾分誠意?如此想着,福隆安再次表明态度,堅決不動搖,“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這責任我負到底了,絕對不退婚!”

他的固執己見氣得容璃心口發悶,急喘着說不出話來,吓得福隆安忙扶她坐下,

“容璃,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居然還好意思問她?到底是真不懂還是裝傻?捂着心口緩了好一會兒,容璃盯向他的目光無奈又惱火,

“被你氣的了!”

福隆安甚感冤枉,再不敢大聲說話,放低了聲音溫和勸慰,“我也不是故意逆你的意,你想退婚我明白,但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我若推诿不負責,豈不是成了小人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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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麽說他才能明白呢?如若是前世,發生這樣的情況,她肯定也會讓他負責,但經歷過兩世之後,她的心境已和原先不同,很多事都看得很開,也不怕他不高興,直言不諱,

“都說了不計較,我不想嫁給你,不需要你負責你懂嗎?”

她那輕擰的眉頭載着明顯的嫌棄和怨怪,他看得清楚,心微塞,但依舊不肯動搖,

“我曉得,我的所作所為令你很失望,你不再像以往那般喜歡我,甚至開始讨厭我,我也不想強迫你下嫁,如若不是今日突發意外,我定會遵守承諾,年後退婚,

也許是天意弄人,竟出了這樣的岔子,我思來想去,還是打算依照婚約娶你,否則便成了輕狂登徒子!”

看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既然曉得我不喜歡你,又何必要娶?成親後我不會開心,你也不快樂,何必為難兩個人?”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啊!聽說我阿瑪和額娘才成親那會兒也時常鬥嘴,後來還不是成了恩愛夫妻!”想起永琪曾經勸他的話,福隆安忽然覺得很有道理,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

“之前我的确做過不少混賬事,也明白自己不夠穩重,配不上你,所以才選擇退婚,而今我改變主意了,永琪說得對,遇到困難不應該逃避,與其畏首畏尾的退縮,費神的選擇另一條路,還不如試着改變自己,勇敢前行!”

這是他的真心話,雖然這決定有些唐突倉惶,但絕不敷衍,滿懷誠摯的福隆安凝望着她,鼓起勇氣說出心中所想,

“容璃,其實咱們可以嘗試一下在一起,你放心,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誤會你傷害你,定會對你好的,你能否……給我一次機會?”

問出這話時,他內心無比忐忑,很期待她的點頭,但又很怕她拒絕,畢竟這話也曾有人問過他,而他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于蕊茵曾欺騙過他,他無法原諒,而他曾傷害過容璃,她怕是也不會寬恕他吧!

果不其然,容璃的目光變了,不再溫柔,只餘幽怨,唇角還勾出一絲他看不懂的苦澀,

“你我之間,不是你想得那麽簡單,你以為無關痛癢的傷害,早在我心間刻出血淋淋的印記,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把傷口撫平,也不是我小心眼不想原諒你,而是心早就死了,不可能再對你報什麽希望,動什麽念頭,不願意再嫁給你,不想再重蹈覆轍!”

那一刻,福隆安忽然覺得自己的期許太過美好,他都可以拒絕旁人,又憑什麽要求容璃給他機會呢?但現在的情況太混亂,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親過看過是事實,我沒辦法當成什麽都沒發生過,我的良心不允許我辜負!”

回想他說過的話,容璃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你說我迷糊間主動摟了你,那就代表是我主動吻你的對不對?既然是我主動,那你就是受害者,根本不需要負責,應該我對你負責才對,但我不想對你負責,你就當吃了個啞巴虧吧!”

“啊?”仍沉浸在失望悲傷中的福隆安猛然聽到這一句,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但又覺得好像有那麽幾分道理,這種感覺就像是,她是個負心漢,而他成了那幽怨婦一般!呃……很不妙啊!可仔細回想,好像又不太對,

“是你摟了我,但也是我不小心先吻到你的,還是我的罪過啊!”

“你就當是我主動,不必有心理負擔,反正我不會負責,不會嫁給你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只要按照原來的打算,年後退婚即可。”

她的态度已然表明,不願再多說,料想他應該明白,會放棄這個念頭,她本想問問那杯酒的事,可又怕跟福隆安說太多話又會扯到婚事上,幹脆不問,匆匆告辭離去,徒留福隆安立在後頭,看着她遠去的身影,倍感凄涼,竟有種被人占了便宜卻狠心抛棄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他可是大男人啊!想要對一個姑娘負責居然還被拒絕,也太悲慘了吧!懊惱了好一會兒,他又安慰自己暫時別想這些,先把兇手揪出來給容璃報仇才是正事!

且說那蘇爾辛按照主子的吩咐派人打探于松岩的行蹤,發現他的确是出了宮,于是一路悄然相随,果然發現貓膩,遂派人在此看守着,而他則回府禀報主子,彼時福隆安也已離宮回府,剛下轎便見蘇爾辛正立在府門口張望着,想來已有消息,加快腳步的福隆安路過他身邊時邊走邊交代着,

“回府再說。”

到得書房,蘇爾辛才将自己的所見原原本本的告知主子,“奴才一路跟着他,但看他轎子行走的方向似乎不是于府,便沒有打草驚蛇,繼續暗中跟蹤,後來竟然發現那轎子停在了綱圖府門前!”

“綱圖?”福隆安與綱圖不睦,乃衆所周知之事,于松岩之前一直與福隆安較親密,又怎會跟綱圖來往呢?

究竟是早已背着他暗中勾結,還是他與之疏遠之後,于松岩才轉投綱圖那邊?福隆安越想越覺得可疑,今日綱圖稱病在家,并未入宮,而出了這事兒之後,于松岩立馬去找綱圖,難不成綱圖與此事也有關聯?

方才在宮中忙活許久,又跟公主說了很多話,這會子的他格外口渴,喝了半盞才放下,蘇爾辛立馬上前為主子滿上,好奇猜測着,“少爺,您說會不會是他們兩人勾結起來故意想害您,才故意當着衆人的面兒敬酒,其實是想給您下迷藥?”

這也正是福隆安所猜測的,但仍有些想不通透,“給我下藥對他們有何好處呢?倘若我當時喝下,他們又打算如何?”

“也許是覺得您辜負了他的妹妹,想為他妹妹報仇?”

把玩着桌上的白玉鎮紙,眼簾低垂的福隆安仔細琢磨着,搖頭否認了這個可能,“他自個兒理虧,還好意思怪我?且他定然曉得後果有多嚴重,不應該為這點小事而冒險。”

真的原因究竟是怎樣,蘇爾辛也說不準,“這就得等抓到他人,審問之後才曉得了。”

未免打草驚蛇,綱圖那邊他不能親自過去,唯有守株待兔,福隆安當即吩咐下去,“繼續派人守着,一旦于松岩出來,待他走遠些,立即将他抓起來,從後門帶至府中,本少爺要親自審問他!”

“是,奴才這就去辦,少爺您盡管等着好消息!”

即便抓到他,也算不得什麽好消息,畢竟他和公主的糾葛越來越深,原先只想着過完年退婚便不再欠她,也算是對她最好的交代,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他又開始動搖,覺着不應該退婚,可容璃對他的态度太過冷淡,她至今不願嫁,他又該如何是好呢?

蘇爾辛走了一個時辰都未見回,想來那于松岩定是躲在綱圖家中商議對策呢!焦躁不寧的福隆安只好找些事兒來打發光陰。

直至傍晚時分,有小厮來報,說是景五爺來了,正練着書法的福隆安擱筆擡眸,繞過桌子去迎。

進屋後的景越瞧見他正在練瘦金體,頓覺訝然,“你不是不愛練書法的嗎?以往一瞧見我練字總說我浪費光陰,還不如騎馬射箭。”

福隆安兀自笑笑,“這不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嘛!在家休養這兩個月不得練武,可把我給急壞了,阿瑪便下了規定,讓我每日練兩刻鐘的字,起初我還覺得煎熬煩躁,後來練了大半個月,漸漸得趣,再不必旁人督促也會習慣性的去練習,”

看着自個兒的成果,一種自豪感滿溢眼角,“原先我總覺得瘦金體太柔弱,沒什麽力道,不夠狂放,練習之後才發覺這種字體別有一番風韻,瘦挺爽利,側鋒如蘭竹,賞心悅目!”

浮躁之人欣賞不了書法之美,他能有此領悟,看來心已沉澱,欣慰的景越點頭應道:“的确如此,練慣之後,哪日不習字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麽,用心而習的字似有魂靈一般,躍然紙上,心也會寧靜通透些。”

唯一令他苦惱的是,之前他練字時心很沉靜,可今日總會被打斷,會胡思亂想,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親吻容璃的畫面,那種感覺,當時有些驚吓,這會子再回想竟有幾分回味,可那只是意外,他不該對公主有旁的心思啊!

越思量越痛苦,以致于他的字練得很不對勁兒,見他沒回應,眼神也有些飄忽,景越上前拿起他練的那頁字看了看,發現筆力很不穩定,時而剛勁,時而柔軟,便猜測他應該是有心事,待丫鬟上罷茶果之後他才開口相問,

“那會子你說送公主回去,耽誤了許久,究竟發生了什麽?怎麽你好像有些心緒不寧?”

正等着他解惑呢!卻見福隆安支着下巴沉吟片刻,突然轉頭望向他,神色異常鄭重,開口之言更令景越無比震驚,

“我打算娶容璃,但她不願嫁,你說我應該怎麽做才能讓她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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