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四十一(中) “王妃不好了!”……
孫正問了清楚, 原來劉象是要去“為女兒撐腰”,這樣光明正大毫不避諱的理由,孫正都要笑了, 果斷幫王爺謀劃這件好事。
兩個人在外書房一頓操作, 三日後大軍出發北上。
結果事情的發展與劉象的想象完全不一樣!
他聽了孫先生的建議慢慢走,才走了一般的路程, 那蜀王小兒就跳腳,在陛下面前造謠他這個忠心的魯親王要來造反,拿了陛下虎符,悄悄埋伏在他上京的必經之路上,趁其不備突然襲擊。
劉象聽得敵襲來報, 震驚京城周圍怎麽還有這樣猖狂的匪類,好歹他也是在南地征戰無數、實實在在打出來的王爺,于是迅速派人出擊剿匪,短短三天,就将不是很能打的蜀王大軍全軍盡皆殲滅。
從沒打過仗的蜀王豈是大小征戰無數的魯親王的對手。
打完了這通對他來說毫無懸念的仗, 孫正急急走進魯王營帳, 告知魯親王, “打錯了!這不是什麽賊寇, 而是蜀王!蜀王料見情勢不敵,帶着親兵幾千人試圖從小道逃亡兩湖, 想要逃回蜀中, 不料半路被咱們的左前鋒當成流寇, 當場斬殺。這殺了人的将軍派人清理戰場,才發現所謂的流寇,竟然是蜀王僞裝的!這可如何是好?!”
劉象亦吃了一驚,怒道, “這個混球,好不好裝成流寇來吓唬我?我豈是被吓大的?!死了活該!”
他竟是一點也不怕,甚至還得意洋洋地對孫先生說,“這一回那什麽皇後死了親爹,叫她再不敢在後宮為難作踐我的閨女!我家貴妃就該橫行後宮!”
孫正見魯親王這般自己解釋了因果,倒是覺得自己多慮了。
大軍繼續北行。
而魯親王府裏,因到了中秋節,即便魯親王不在,王妃也是要帶着衆位姬妾飲酒作樂的。
不知有誰多嘴了一句,說此時葉側妃的小樓賞月最好。
二娘便笑道,“她生了病,不好打擾的。再說,府裏也不是沒有高臺,可登樓望月。”
她指的是花園中那一座小山,山上有座露臺亭子。
四娘于是撺掇着王妃,“不如把酒擺在那假山上的亭子裏,大家一面吃酒一面賞月,當真是其樂無窮。”
從前在常州時,四娘就最喜歡登上舊府裏的小山遠望,她講着常州的舊事,又說了現下的光景,笑道,“這裏的亭子可比原先家裏的那個大多了,縱是擺兩桌都擱得下。站在上頭,整個王府的屋頂都能看見,十分有趣,王妃與咱們去一回,就知道其中的好處了。”
王妃聽得幾個小妾都說哪裏好,實在推脫不了,笑呵呵的叫人把今晚賞月的酒席擺在了那露臺上。
酒過三巡,杜氏第一個推說醉了,叫人扶着先下山休息去。
吳氏聒噪的圍着王妃奉承,二娘在旁邊與那吳氏一唱一和,哄得王妃頗為開懷。
喝了幾杯酒就開始犯暈的四娘忽而發現,這小山的平臺上,除了總在奉承王妃的吳氏之外,餘下三個人,王妃、二娘、還有她,常州的舊人裏,唯獨少了一個葉側妃。
從前的六娘。
四娘酒氣上湧,想說些什麽,張了張嘴,卻在王妃日漸威嚴的目光下,失了聲。
王妃對葉側妃的不滿,漸漸教大家都看得明白。
即使盛寵如葉側妃,王爺最愛最舍不得弄疼了的葉側妃,王妃要來打壓,亦是輕而易舉。
聽二娘說葉氏已經病得起不了身。
想到這裏,四娘腦中閃過了許多人,那些都沒了的人。
這個念頭一出來,生生把她的醉意給弄醒了,背後一身冷汗疊出 * ,四娘再不看去看王妃雍容端莊的模樣。
吳氏心靈手巧,自從發現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王妃之後,百般的手段奉承王妃,此時見着月光正好,于是提議給王妃彈琴。
琴聲笑聲從那露臺上傳下來。
葉玉杏獨自坐在自己新修的院子裏,聽見外面的聲音,問得清楚金羅原委,原來大家都去了小山上飲酒作樂。
于是她叫人悄悄開了門,難得走去外邊散心。
金線帶着兩三個小丫頭先去前邊清場,而後側妃才在一衆下人服侍下,安靜的從院中走出來。
她走去花園中的水榭,又坐靠着水榭下的廊庑,看着榭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倒影天上滿月。
金釵幾個都不敢吭聲。
平日大家獨來獨往各不相幹,唯獨這種團聚節日時候,尤其顯得側妃身形寂寥。
若不是她們幾個心腹都曉得側妃藏着喜事,早就要為側妃大罵不平之事。
葉玉杏不曉得金釵幾個心中所想,她聽着小山上的笑鬧聲,輕輕撫着小腹。
最近她總是能想起從前的七娘。
如果她還在,王妃宴請衆小妾沒有七娘的份,這個她必定是要大鬧一番,在王妃桌上搶着喝王妃珍藏的酒,幾杯酒下肚就要借機大笑大鬧惹是生非,最後趁着衆人不備,嘻嘻笑着不論如何都會把王爺拉扯到她的院子,共度春宵。
這樣想着一時入了神,竟沒發覺小山上的琴聲已經停了。
原來王妃喝了半杯酒,又吃了幾塊肉,覺的有些不舒服,就自稱頭暈,教大家都散了。
她少喝了一點,自然有人多喝了幾杯。
衆姬妾簇擁着王妃下來山,走下臺階時還有人說笑話,逗得衆人大笑,于是一個踩着了另一個的腳,另一個踩住另一個的裙子,幾個人忽然就失了重量,各自摔倒,好叫這些服侍的丫頭們一頓忙亂。
走在最前面的王妃不曉得叫哪個踩住了裙子,加之喝酒之後略有暈眩,竟不及拉住丫鬟的手,腳下一滑,摔下了好幾個臺階來,硬是摔了好幾個屁股墩。
後面一通全都摔了的姬妾們都哈哈大笑起來,各自推打笑鬧。
這個說,“都怪你”,那個問,“誰摸走了我的裙壓”,嘻嘻哈哈的扶着都站了起來。
唯獨王妃,用力也站不起來。
小雙和綠珠兩個丫鬟方才沒扶住王妃,全都變了臉,此時兩人慌張地攙着王妃起來,心焦地喚“王妃”問怎樣,繼而驚叫道,“王妃不好了!”
那二娘第一個站起來,忙走下來幾個臺階,要來扶王妃,“怎麽了,摔了骨頭疼麽?”
吳氏與四娘兩個相互扶着站穩了也走了下來,都把丫鬟別開,要來扶王妃站起來。
王妃慘白着 * 臉,小腹痛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連呻|吟都覺得渾身劇痛。
衆人見王妃果然不自在,七手八腳将她架着走下山,叫來軟轎,擡着王妃回了正院。
然而走到正院,二娘扶着王妃下轎,旁邊的吳氏一聲尖叫,指着那軟轎坐墊厲聲顫抖道,“這是什麽!”
殷紅的血跡從王妃的裙子滲入在軟轎的坐墊上,在正院通明的燭光下,可怕的刺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