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京中衆人前往北郊秋獵當日,天色正好,不過燕清黎似乎沒有騎馬的興致,跟秋蘭溪一起進了馬車。
她的衣袍內大抵是穿了什麽軟甲,跟秋蘭溪第一次碰上她時所感受到的那種咯手的感覺大差不離,不過秋蘭溪現在卻已經不會再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強忍着了,發覺靠的不舒服之後立即便換了個坐姿,寧願靠在有些颠簸的馬車上也不想再靠着她。
燕清黎無奈看她,倒也沒故意再将她拽回來,只非要拉着她的手,秋蘭溪覺得燕清黎大概是個手控,不然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到皇家獵場時已至午時,大大小小的分布在其中,并不需要人如何修整,但今日仍不會正式開始狩獵,畢竟跟着大領導一起出來‘團建’,形勢主義是怎麽也少不了的。
不過燕清黎倒是沒想這種時候往慶和帝身邊湊,直接将自己的馬牽了出來,把手一遞:“上來試試?”
秋蘭溪其實挺想自己一個人騎的,但那顯然是不現實的,燕清黎握緊她的手,俯身攬着她的腰将人抱到馬背上。
馬蹄踩進泥土裏,比在京城中騎馬要輕松許多,不需要太過顧忌是否會沖撞到人,燕清黎将缰繩遞給她,自己則覆在她手上,輕聲問:“想學嗎?”
熱氣在耳畔噴灑,秋蘭溪忍不住躲了一下,才道:“我可不學,颠久了腿疼。”
對任何初學者而言,一開始學的時候都必然會吃苦頭,若吃苦之後能嘗到甜頭還好說,可秋獵也不過就這麽幾天,學會了回去之後也用不上,既然如此,她為什麽要去受罪?
燕清黎輕笑了一聲,也不多勸,策馬讓其奔馳起來,秋風拂面而來,尚有些綠意的風景一眼望去別有一番滋味。
奔馳了一會兒,怕秋蘭溪被颠簸得受不了,燕清黎把速度降了下去,秋蘭溪不由扭頭看她:“怎麽停了?”
這種近乎于自由的感覺讓人忍不住迷戀,秋蘭溪前世跑步嫌累,飙車嫌危險,很少進行極限運動,在她眼裏,騎馬也屬于危險運動之一,此時卻有些迷戀。
燕清黎愣了一下,才捏了捏她大腿問:“不酸?”
秋蘭溪搖搖頭,今天在馬車呆了那麽久兒,明天肯定得腰酸背痛,既如此,也不差這一點了。
燕清黎見此才重新加快了速度,秋蘭溪享受的閉上眼,野外無疑是很容易讓人舒緩壓力的地方,不過呆了一會兒,她就感覺內心仿佛輕松了一些,幹脆整個人都往後一躺,享受着這難得的‘放風’時刻。
大抵是覺得狩獵與自己無關,她沒有将頭發束起,此時發絲被風吹得亂飛,燕清黎在她背後着實吃了不少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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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燕清黎見跑得實在有些遠了,才不由慢下速度往回走。
她低頭看着秋蘭溪,才發現她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睡着了,燕清黎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被風吹了不短的時間,摸上去觸感微涼,燕清黎不由把她往懷裏帶了帶。
因為穿着勁裝,燕清黎沒法找到衣服披在她身上,又怕騎得太快把人颠簸醒,便只好慢騰騰往回趕,時不時低頭看她一眼。
秋蘭溪并非沒有感覺,心理出現問題人很容易出現久睡的情況,但她堅持每天按時起床,準點入睡,并沒有讓心理問題影響到自己的身體健康,可精神狀态卻反而因為這種‘健康’而變得更不健康。
所以此時她什麽都懶得想,只想就這樣放任自己,陽光明媚、微風拂面,這是最好的良藥,秋蘭溪很快就打起精神來。
她見過戰場上的生死,也曾遇上過自然災害,此間種種都讓秋蘭溪很難放棄自己的生命,哪怕她确實不喜歡這裏,必須得依靠一再調節自己的心理狀态才能生存下去。
但比起成為農民、乞丐、花魁之類的穿越者前輩,秋蘭溪覺得自己處境已經很好了,她的壓力更多是自己給自己施加的,實在不痛快,就把這種壓力施加給別人就好了。
她睜開眼,将一邊的腿揚起放在了另一邊,直接讓自己變成了跨坐,燕清黎托着她,不贊同地皺眉:“太危險了。”
“不是還有殿下嗎?”秋蘭溪伸手攬住她的脖子,貼着她蹭了一下。
燕清黎抿了抿唇,不好再說什麽,秋蘭溪眨了眨眼,輕笑道:“殿下,再快一點呗?”
她只好揚起馬鞭讓馬兒重新跑了起來,手緊緊箍住她,沒好氣道:“抱穩了,掉下去了我可不管你。”
然而她的話已經對秋蘭溪毫無威懾性了,非但不聽,還更加得寸進尺的手臂用力讓她低下頭來,燕清黎皺了皺眉,不等她斥責,秋蘭溪便直接張嘴咬了下去。
燕清黎下意識捏緊缰繩,棗紅色的駿馬因此前蹄高高揚起,若只是燕清黎一個人還好說,再加一個秋蘭溪卻是直接讓她朝後倒了下去,秋蘭溪卻像半點沒察覺到危險似的,不僅沒有停,反而按着她的肩不讓她起來。
胯-下的駿馬重新奔跑了起來,燕清黎難以控制,不由瞪着秋蘭溪,偏她一點也不在意,直接借着放在她肩上的力,又曲腿讓自己變成了跨坐。
這樣高難度的動作讓燕清黎手裏的缰繩都甩了出去,生怕自己手臂伸得慢了一點秋蘭溪就會從馬上落下去。
她憋着氣,不想再任由她胡鬧,秋蘭溪卻在她爆發之前,摸索着扣住了她掌心,十指交扣的将她的手按在了臉頰兩側。
燕清黎狠狠皺眉,反抗的動作卻不由停了下來,秋蘭溪攫取着她口中的空氣,直把她的唇瓣欺負得嫣紅才向下滑落。
頸間傳來些許刺痛,十指交扣的手漸漸握住了她的手腕,烈馬的背部躺着并不舒服,确切地說,是這樣下腰一般的姿勢不太舒服,燕清黎呼吸都不由帶上了幾分顫意,咬牙吐出兩個字:“胡鬧!”
她要反抗再容易不過,燕清黎繃緊下颌,指尖禁不住掐住掌心,她略別開臉,怕颠簸的馬上自己驟然起身驚吓到秋蘭溪,只能隐忍的将目光落在馬下的草地上。
然而這種縱容無疑加劇了秋蘭溪的惡行,肩頸因此傳來了些許涼意,燕清黎覺得腦子有些混亂,秋蘭溪很長時間裏都沒有再強求過刻意的親近,燕清黎也很克制鮮少主動,這樣的落差一開始燕清黎确實有些不适應,後來也習慣了,不明白今日她怎麽就突然起了意。
待烈馬終于跑累了停了下來,燕清黎才立即起身,她的力量本就不是秋蘭溪能制得住的,此時輕而易舉便制止了她的行為,冷下去的臉流露出了幾分凜然。
她穿了內甲,沒研究過的人很難将其脫下,所以燕清黎倒也沒有覺得太過難以忍受,她伸手将衣領牽回去,見秋蘭溪眸光乖巧,不禁狠狠捏了一下:“我哪招你了?!”
燕清黎早知她性子并不溫良,尤其是夏日天氣燥熱,她見多了秋蘭溪晚上嫌她煩不想被抱的場面,也遇上過她有時心情不好懶得理人的樣子,她裝得再好,對在意她的人來說都很難一點端倪都看不出。
只是燕清黎不明白,她最近也沒有做什麽吧?
秋蘭溪眨了眨眼:“只是想給自己找點刺-激。”
燕清黎不由輕輕拍了她一下,瞥見她唇角的笑心頭不由掠過些許怪異,她沒多想,沒好氣道:“這不叫刺-激,這叫不要命!”
兩人面對面而坐,燕清黎見她低下頭去,不禁有些心軟:“等這次……”
她倏忽噤了聲,将後頭的話咽了下去,她是想讓父皇承認一切乃至大婚,但連她都并不确定結果的事,還是不要說出來為好,免得空歡喜一場。
秋蘭溪并不在意她的未盡只語,燕清黎別在腰間的馬鞭被她抽出,雙手捏着将燕清黎匡了進去,燕清黎後脖頸抵着馬鞭,伸手虛握住她的手腕:“你今日是怎麽了?”
話問出了口,她卻沒有阻攔,反而伸手撫了撫她面頰,無奈道:“你這樣讓我回去之後怎麽見人?”
秋蘭溪想,她好像真的有點喜歡我。
她無趣地松了手,燕清黎接住馬鞭,看了眼天色,翻身将她抱下馬:“怎的還不高興起來了?”
她邁步走進林子裏,确定暗衛只敢遠遠跟着,才牽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肩頭,溫聲問詢:
“還想做什麽?”
秋蘭溪覺得有點煩躁,她其實更想對方不搭理自己,這樣她也好清靜幾天,她快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自毀傾向了,卻又很清楚,沒有人對不起她。
以前秋蘭溪轉修心理,便是她本就沒有擁有一個健康的心理,父母離世帶給她的影響遠比旁人想象中大得多,但她以為這些早就對自己沒有影響了,一切卻在穿越後悄然加劇到她有些難以控制的程度。
她拽了拽燕清黎耳垂,難以理解:“殿下就不生氣嗎?”
她一生氣,秋蘭溪遭上一頓毒打立馬就能重新清醒,沒有什麽比一頓毒打更容易讓人認清現實,她需要外界的刺激維持自己的冷靜,而不是因為周圍的優待任由精神将自己拖垮。
燕清黎更不能理解:“我為何要生氣?”
她很久都沒有被秋蘭溪主動親近過的,雖然這是自找的,燕清黎偶爾也難免遺憾,所以沒有壞她興致,此時不禁捏了捏她鼻尖,“我只氣你在那等危險的境地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