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秋蘭溪第二天醒來時,頭還有點痛,她也沒有想到這個身體的酒量會差成這樣,才那點酒就不行了。

不過晚上因為運動而出了一身汗,此時倒也沒有很難受。

她有點懵地坐起來,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添了些許涼意。

燕清黎睡得淺,發覺她醒了,不由擡手覆了上去:“難受?”

其實昨天燕清黎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只是她讓人準備的醒酒湯秋蘭溪并沒有喝,嫌難喝,最後只喝了點水,她想着對方喝的畢竟也不多,便也沒有強求,此時不禁有些懊惱。

秋蘭溪搖了搖頭,大致想起了昨天發生了什麽,她跟燕清黎在一起了。

她有點壞心眼的想,要是她假裝自己喝斷片了,對方會怎麽樣?

稍微想象了一下,秋蘭溪還是放棄了玩這種無聊游戲的想法,玩弄別人的真心可不是好的做法。

但情侶會做什麽?

秋蘭溪努力回想了一下,面色不由變得有些古怪。

她是一個悲觀主義者,無論是身邊的愛情還是從網絡上看到的愛情,她都總會不由自主去推測出一個被當事人知道沒準都會忍不住朝她吐口水的結果。

所以她也向來對他們表現親密的各種肢體語言而無感。

然而……

秋蘭溪在燕清黎臉上親了一口:“早安。”

她并不反感與燕清黎做這種事。

人果然容易變成自己曾經覺得最不可能會成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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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黎愣了一下,她總不太能理解秋蘭溪不時冒出的古怪言語,但她大體能理解,于是也道:“早安。”

她的眼神格外認真,這樣随口而出的話,她似乎都是抱着虔誠的心态說的,秋蘭溪不由想到她每次去給慶和帝請安時,都會注意避諱身上容易沖撞之物,旁人都覺得她是在固寵,但秋蘭溪知道,她是真的在請‘安’。

她是一個很真誠的人,同時卻又并不迂腐。

秋蘭溪看她耳尖都紅透了,不由捧住她的臉又親了一口。

“你,”燕清黎有點不好意思,“你這是……”

“我這是在玩火,我懂。”

燕清黎有點茫然,她只是想說時間還早,若是她想,也不是不行,只是到時上朝難免會因此而倉促一些,第一天上朝就這樣,未免不太好,萬一在朝堂上走神了怎麽辦?

當然,剛上朝的官員其實都不怎麽會發言,還有個适應的時間,偶爾走神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見燕清黎接不上梗,秋蘭溪不由斂了斂笑,她是個很自我的人,也是個利己主義者,所以平常并不怎麽會遷就人,但這是不好的,感情不可能只讓一個人去維護,既然是戀愛,肯定就得端正态度。

秋蘭溪暗暗告誡自己,可不能再跟燕清黎說些‘奇怪’的話了,一直聽不懂的話,對方也會為此而感到焦慮的。

“抱歉。”見秋蘭溪心情低落下去,燕清黎也不由斂了斂眉眼,她才比對方年長幾歲,似乎就已經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了。

秋蘭溪匪夷所思:“你道什麽歉?”她不由揉揉燕清黎的臉,“還能每次我一有事,都是你的錯不成?”

燕清黎搖了搖頭,皺眉認真道:“人如何能這樣是非不分?”

她不可能什麽錯都往自己身上攬,什麽都得實事求是,而且,一旦這樣做了,人就很可能在這樣的縱容下變得認不清自己,這是種很危險的狀态,尤其是在朝堂上,很容易栽跟頭的。

秋蘭溪聽了不由失笑,莫名覺得她較真起來很有種老幹部的風範。

“你說的對。”

秋蘭溪扒拉了一下衣服,結束了這場談話,第一天上班,她可不能卡着點去。

雖然看燕清黎現在的樣子,她并不像要遲到,可皇宮離公主府也有點距離,萬一路上堵車了呢?

秋蘭溪熟悉了寧朝的衣服該怎麽穿之後就不讓人貼身伺候了,這個時代習以為常的事她總是适應不了,燕清黎也起身開始打理自己,兩人互不幹涉,就像是結婚已久的老夫老妻一般。

秋蘭溪覺得這樣的狀态不對,剛在一起的小情侶,不都是黏黏膩膩的嗎?她們一下子跳過了這個過程,是不是不太好?

可讓秋蘭溪生出剛談戀愛的情侶會生出的羞澀那也不可能,畢竟她們本來就不是走正常程序談了戀愛。

想了想,秋蘭溪自告奮勇:“我幫你畫眉吧!”

燕清黎沒有拒絕,于是秋蘭溪仔細端詳了一下才開始落筆。

秋蘭溪雖然自己會化妝,但從未給別人化過,着實折騰了一段時間才勉強給畫對稱。

因為秋蘭溪的緣故,早膳還有民間腌制的泡菜,對這個時代的世家貴族而言,這樣的吃食實在上不得臺面,燕清黎不喜歡也不讨厭,對她來說,只要東西能入口便好,又不是沒吃過苦的人,沒什麽值得挑剔的。

她的行事作風真的讓人挑不出錯來,秋蘭溪吃着粥,不出意料的嘗到了些許不明顯的藥味,不知道為什麽,公主府上所有人好像都覺得她需要進補,可實際上,她還真沒什麽需要補的。

她将勺子遞到燕清黎嘴邊:“殿下,你嘗嘗?”

燕清黎遲疑了一下,大庭廣衆之下太過親近終究讓她有點顧忌,躊躇了一下才張嘴,立時便有點羞赧。

秋蘭溪很少投喂別人,成年人了,有手有腳,做這種事不無聊嗎?

可此刻,她發覺好像、似乎确實是挺有趣的。

尤其是當對方骨子裏就是個很正經的人,稍微親密點的舉動都能感到害羞時。

這樣的黏糊讓燕清黎感到很不自在,她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燕清黎能感覺到她這些舉動下的生澀,就像是在強迫自己改變一樣,可她不覺得對方有什麽需要改變的。

但她沒有說什麽,直到上了馬車,才跟她說:“你不必如此。”

“嗯?”

燕清黎蹙眉道:“昨晚之事是我自願的,你不用感到愧疚。”

秋蘭溪:“……?”

燕清黎左思右想,覺得秋蘭溪行為突然如此奇怪,可能便是因為昨晚之事。

秋蘭溪呆滞了一下,她今早醒來并沒有怎麽深思過昨晚之事,不就是交往了嘛,然後夜色正好,順理成章的春風一度,又不是沒有過。

但此刻燕清黎這麽說,秋蘭溪才意識到,昨晚似乎還發生了什麽比前頭交往更重要的事?

她努力回憶了一下,朦朦胧胧的記憶頓時開始變得清晰,秋蘭溪震驚地睜大眼睛,看着燕清黎欲言又止。

天下間怎麽會有這種老實人?

身為武者,燕清黎對自己的身體自然是了如指掌的,天下間再沒有人比她自己更了解她身體的每一處,哪怕是秋蘭溪善于觀察都不可能。

這倒算不上令人頭疼的事,畢竟哪怕不了如指掌,她們也是快樂的。

可昨晚喝了酒。

所以秋蘭溪就……嗯,她沒有再自己默默觀察,她直接打直球去問燕清黎了。

親口告訴對方自己身體哪些地方最敏感,用多大的力量感覺最深,這樣羞恥的事換成誰來都是不會答應的,可燕清黎僅僅只是沉默了片刻便開口了,不僅開口了,秋蘭溪問她什麽感受,她還如實回答了。

秋蘭溪很難把燕清黎折騰得精疲力竭,這是兩人體力上的客觀差距,但昨晚……

她回想起自己那種發自內心的變-态笑聲,一遍遍問她“是這樣嗎”“這樣對嗎”“真的很舒服嗎”就忍不住捂臉,這也太過分了。

秋蘭溪難以想象燕清黎當時顫抖着失态的被折騰出聲時是什麽感覺,偏偏那些弱點還是她自己親口一個一個說出來的。

“你……”秋蘭溪心情複雜,“你是不是傻?!”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燕清黎幹咳一聲:“你問我的。”

雖然有點難為情,但、但也不是特別難以忍受。

她只是也沒有想到,這些小問題落在對方手裏時會讓自己那樣狼狽,連內力都紊亂到使不出來,羞憤自然是有一點的,畢竟她一向冷靜自持,因為那種事失态實在有些叫人難以接受,但、但也還好。

反正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我問了你就要說嗎?”秋蘭溪忍不住敲了敲她,“萬一我心懷不軌怎麽辦?”

她忍不住道,“美人計又不是什麽新鮮的事。”

以前秋蘭溪覺得她心機深沉,現在卻着實覺得她有些憨,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莫測的東西,便是現在忠誠,誰又能預料得到以後呢?

世間惡心事那麽多,現在就全無保留,以後怎麽辦?

燕清黎只是笑了一下,沒有多言。

但她相信她是不會的,有些人把自己想得高尚,有些人把自己想得醜陋,只有極少數才能客觀的認識自己,燕清黎相信她是不會的。

她比她自己想象得底線要高得多。

不過燕清黎沒有将心裏話說出來,這樣的想法說出來她總覺得有點難以啓齒,所以她只是笑,眼神中像是蘊藏着世上最溫柔的光,寒風不侵,雷擊不倒。

秋蘭溪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

她覺得自己被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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