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解語仔細比對, 發現尤其是下前牙缺失的牙位完全一致!
下颌尖牙前面原本應該有四顆下前牙,但這人和“畫眉嘴國王”一樣,只有三顆!沒有牙胚,應該是受限于縮窄的下颌骨, 先天就沒有發育。
甚至連牙縫都很接近!
解語閉上眼睛, 讓自己冷靜一下, 确定不是因為看太久眼花了。
她又重新睜開眼,仔細比對上颌部分。
她的呼吸漸漸不再平穩。
兩張片子的上門牙也很相似!就連重疊程度、扭轉方向都差不多!
解語按捺住激動,翻到患者資料的頁面。
——可惜,沒有她想要的詳細信息。
就連姓名也只是簡單的“患者”, 沒有身份信息
。之前遇到過類似信息缺少的,艾文迪告訴她, 這種情況有可能,尤其這種偏醫美整形咨詢的, 有的患者會繞過挂號系統直接找到科室樓層, 讓醫生先看一眼再補號,估計這人就是這種情況。當然, 也有挂號患者身邊的陪同人員臨時心血來潮想讓醫生順便給看看, 但是沒有後續治療意願的,也會留下這種信息不全的病歷。
她的心跳漸漸加快, 仿佛擂鼓。
——就是這個人嗎?“畫眉嘴國王”?
這時有人敲門。
解語驚恐的看見有人推門進來。
是邵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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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看出解語的不對勁,“怎麽了?”
解語努力調整表情,“你來了?”
“領導訓話兩個鐘頭,終于找了個空溜出來,聽毛毛說你在這邊就過來了, 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邵晖看着她面前一桌子文件, 擡頭注意到解語不尋常的表情, “累嗎?休息一下。”
解語平息一下心情,指着電腦,“這個人,很像我們要找的——”
邵晖瞪大眼睛,“‘畫眉嘴國王’?”
解語打起精神,在他面前演示兩份影像資料的比對過程。
邵晖學習能力強,雖然不是專業出身,但也有基本醫學底子,還跟“方師姐”好好學習過,之前也看艾文迪展示過這套系統,如今已經相當熟悉,見了比對結果,一下子來了精神,找她要該名患者的資料。
“資料不多,就這些。”解語指給他看病歷首頁。
“我馬上去三院。”邵晖正要走,忽然想起什麽,“要不要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
解語點頭,艾文迪還在忙,只能讓前臺轉告。
前臺笑問,“去約會啊?”
解語含糊應聲。
公立醫院又是另外一幅景象,每層樓每個窗口都擠滿了人,大廳裏的椅子坐的滿滿,每個角落都有人大聲打電話,拉着路過的任何一個白大褂問出一堆問題。
兩人按照樓層指示找到了口腔正颌科,亮明身份之後打聽當時接診的醫生,還好他今天出診。聽說事關命案,醫生不敢怠慢,暫停看診,調出當天的病歷,一陣思索。
果然他對這事印象模糊,畢竟三年過去了,每天都要看無數病人,哪裏會記得一個一面之緣的患者?甚至翻了醫院三年前那天的工作日志,也沒找到更多信息。
邵晖和解語一陣失望,但也無可奈何。如果那人真是“畫眉嘴國王”,既然他在犯罪現場知道盡量不留下線索,自然平時也會對自己一言一行謹慎無比,不會在看診時留下太多真實資料了。
醫生皺眉看着病歷,“這個畸形比較嚴重,需要跟正畸科聯合治療,手術前出矯正方案,手術中咬合調整也是個難題,術後還要回正畸科繼續治療,前前後後三年不止。”
解語忽然問,“那有沒有可能他當天除了在您這邊看,也去正畸科看了?”
醫生點頭,“很有可能,一般遇到這種病例,我看過了,都會讓他去正畸科讓那邊的醫生也看看。”
他回憶了一下,“那個時候我合作的醫生可能是苗醫生或賴醫生,你們去找他們問問看有沒有印象。”
兩人如獲至寶,立刻換了場地,好在正畸科就在樓下,等候室外面坐的大多是中學生和他們家長。
幸好今天是周末,兩名正畸醫生都在,而且顯然他們的記錄工作比剛才那位醫生好,更加完備,且習慣長期保存——對他們來說,患者資料保存個三五年、十年八年都正常。
苗醫生回憶了時間搖搖頭,“那段時間我在實驗室做材料研究,沒上門診,可能記錯了。”
賴醫生翻出當年的記錄,果然有個能對的上。
是當天下午兩點左右,但遺憾的是也沒有留下詳細記錄。
這時她的研究生無意中經過看到病歷,忽然說,“哦,這個人我有印象!”
邵晖和解語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賴醫生便說,“對,當時他跟我實習,你來跟他們說說,看還能想起多少。”
研究生推了推眼鏡,“當時我剛去門診,對很多病人都印象深刻,其中這個人很特別,一開始站在門口東張西望,我還以為是誰的家屬,後來他說,是樓上的正颌科讓他下來找賴醫生——”
解語和邵晖對視一眼,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那人的下巴特別小,側面看有點像鳥嘴,乍一看還挺吓人,”研究生慢慢回憶,“當時賴老師在忙,就讓我先幫她給患者拍照,我還在調鏡頭呢,讓那人先坐到椅子上,那人就開始煩躁,說能不能不拍?另外一個實習同學就說做正畸都要拍的,他這麽嚴重,仔細研究也是對他負責啊,何況拍照只是用來研究……話還沒說完,那人就怒氣沖沖的站起來,說這麽麻煩算了算了,病歷也沒要就走了。”
解語心想,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鼓起勇氣求醫,畏難,不想被圍觀,不能良好控制情緒。
研究生又說,“當時我們還讨論來着。我同學擔心她多嘴了怕被老師罵,一陣自責,我們就安慰她沒關系,當醫生看患者,也要評估患者的心理,何況是整形方向,像這種一看就不夠理智成熟的,難以合作,不會有理想效果,屬于是需要排除的病例,貿然接診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怪不得能記住這麽久。
他又好奇的問,“怎麽,這人終于想通了要做啦?哪位大神敢收他?”
邵晖留了聯系方式,說如果他還能記起更多關于那人的相關,歡迎補充。
回到車上,解語接到艾文迪的電話,原來他已經收到她的請求,從專業角度比對了兩份病歷,認為他們尋找的這名患者的特征相當接近“畫眉嘴國王”,不排除就是他本人。
如果說之前從生理特征上确定了這名嫌疑人,那麽今天從三院得到的信息,從心理及行為模式上看也加深了嫌疑。
如果真是他,那麽“畫眉嘴國王”至少三年前就在本城,并非外來者突發作案。
艾文迪結束看診之後,又用那名三院患者的資料翻了個完整模型,在印模材料上模拟出完整咬痕,傳送給他們。果然,跟他們從死者身上得到的局部咬痕能夠實現部分重合。
但即使找到了這個嫌疑人的資料,他如今也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如何尋查?
與此同時,網上卻出現了一篇新的熱帖——
“受害者屍骨未寒,主管法醫卻天天跑去看牙,她還有心嗎?”主樓裏竟然是解語出現在愛家牙科的幾張模糊照片。
這個帖子果然吸引了廣大網民的關注。
“這是什麽瓜?怎麽知道照片上那個人是主管法醫?內部人員放的料嗎?”
“額,只要有心,都能查出來具體是誰負責解剖吧。”
“這也行?我牙痛一個月了,996社畜根本請不到假,他們可真輕松啊,案子破不了,也不影響收入,還能做自己的私事。”
法科中心的看到這個帖子都炸了,“這是誰在帶節奏啊?”
“自媒體想要流量呗,別說方醫生了,我有個親戚朋友做記者的,也拐彎抹角找上我,問有沒有什麽料可以爆呢?我直接一個白眼瞪死她,順便拉黑那個牽線的親戚。”
“有些記者碰到這種案子就像蒼蠅見了血,還不一窩蜂的圍上來,只怕眼睛都綠了吧。”
“搞不好是死者家屬找的人,之前不是去過局裏施壓嗎?”
網友意見也分為兩類,有說這麽大的案子拖到現在還沒眉目,到底有沒有人在幹活,也有說破案又不是拍美劇,哪有那麽輕松。
一片混戰中有人發聲,“別吵了,方醫生根本不是為了自己看牙。她是去找線索的。”
有人追問,“不是無頭屍嗎?哪來的牙?這麽清楚,是本人下場來洗嗎?翻車了吧。”
那人又爆料,“不是死者的牙,是兇手的——他在死者身上留下了牙印,所以法醫要去請教牙醫,畢竟術業有專攻。”
這個消息讓衆人發現新大陸,“啊,還有這一說?那畫面真是不敢想。”
也有人表示懷疑,“還洗還洗,牙印能查出個啥?”
爆料的繼續說,“你們不知道,兇手留下的牙印很特別,能推出他的面型,幫助破案……”
一時間,“畫眉嘴國王”的名號不胫而走。
之前網友們推論的回文殺手、塗鴉大師紛紛被棄之高閣了。
畢竟,誰也不如這個新的“畫眉嘴國王”來的生動形象啊。
作者有話說:
好像周三都容易被卡審核……明天18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