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問我
“不好意思......”姜疏鴻漲紅着臉,脖子都熱得發燙。他支支吾吾出聲,腦子裏反複蕩着那句“愛我,你怕了嗎?”
司凱升扒了自己上衣,囫囵擦幹淨了臉,脾氣很好地笑着,“沒事兒。”
“看來我的顏值認可度還是很高呢。”司凱升把上衣往肩上一搭,美滋滋地低語。
天吶,姜疏鴻一面唾棄自己沒出息禁不住撩,一面忍不住偷摸瞧着那人光裸的胸肌。
不知道,手感如何?是否緊致柔韌富有彈性?若是他控制自己的胸肌抖動起來,那将是何等美不勝收的景象?
沒一會兒,司凱升穿了件粉色的寬大短袖出來,腳上踩着的是雙熒光綠的運動鞋,上頭綁着的鞋帶還是彩虹色的。
很惹眼的混搭。
趁着司凱升下午滿課,姜疏鴻緊急處理了卧室裏的罪證,例行了每周一次的大掃除。
末了,他興沖沖地給屋裏亂竄的圓點套上了一次性的夾尾拾便袋,把遛狗繩往手上繞了兩圈,出了門。
陽光正好,風淺雲淡。迎面蹦噠而來的垂髫稚子讓小姜同志心裏一個“咯噔”。
“小姜哥哥,我能和圓點一塊兒玩嗎?”她在姜疏鴻面前急匆匆剎了車,撲閃撲閃着一雙大眼睛,口齒含糊地禮貌詢問。
姜疏鴻一看這孩子擺出文質彬彬的架勢就更慌了。
遙想當初這女娃可是追着圓點繞小區足足跑了三圈,最後一口咬上了圓點的狗腿,用那顯露寒芒的小白牙扯出了一把狗毛。
為此圓點無助地舔舐傷口,窩在家裏足足“嗷嗚”了一夜,打那後見着這小姑奶奶就繞道走。
不過,今兒個這孩子額外客氣乖巧啊。
“成佳怡,別鬧!咱們家已經有小狗了,不能再打擾小姜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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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約摸二十多的女子從成佳怡身後走出,她穿着露左肩的假兩件上衣,肩上布滿大片紋身,下着性感牛仔短褲,大波浪卷發染成酒紅色,是個标準辣媽。
佳怡這姑娘在長輩的無邊寵溺之下長大。依着往常,她見了圓點鐵定一個猛虎掏心往前抓,今天的反常之舉源于自己最怕的親媽坐陣。
上次圓點被咬,她媽媽還特意找了姜疏鴻,說是很抱歉自家女兒給添麻煩,非要出錢給圓點這條土狗打狂犬疫苗。
當時姜疏鴻的表情是這樣的:?_?
憑借他累積的生活經驗,狗咬人需要打狂犬疫苗,人咬狗好像不需要叭?
小姜同學嗫嚅開口表達了自己的想法,鑒于成佳怡她親媽大概是真把自家女兒當狗崽子養了,最後堅決要掏錢把圓點往疾控中心裏送一趟。
由于真正的狗主人司凱升神龍不見首尾,最後還是姜疏鴻親自将嗷嗚嗷嗚叫個不停的圓點送去的。
“那小姜哥哥,等我家的小狗狗來了,我能帶它和圓點一起玩嗎?”成佳怡笑得乖巧聽話,肥嘟嘟的肉手老老實實放在身前。
姜疏鴻點了點自己的狗頭,奉送和藹微笑,安然無恙走出了小區門。
散步者大多是漫無目的的,姜疏鴻也是。
圓點出了小區後一掃頹敗氣質,撒歡狂奔,幾乎是拖着姜疏鴻走。途經街道,商店林立,他停駐一家堅果幹貨店前。
店門口敞開着幾個麻袋,大粒飽滿的紅棗擠滿其中,渾圓開有裂口的紙皮核桃裝得幾乎滿溢而出,布滿縱形脈絡的微黃花生在陽光下分外好看。
姜疏鴻想起了司凱升老捏在手裏的那對核桃,想着那家夥怕是只剩下這對核桃了,在手裏摸了這麽久都沒能吃掉。
進了店門,挑了兩斤紙皮核桃,掃碼付了款,姜疏鴻差點兒沒把核桃給提走就讓暴走的圓點拽了出去。
“唉!去哪兒啊?”姜疏鴻扯了扯遛狗繩,看着圓點尾巴後面在空中狂飄的拾便袋,深感被遛是自己。
沒走多遠,圓點蹲在了附近菜市場的一個豬肉攤前,之前司凱升賞賜給它的肉骨頭就是在這裏買的。
下午菜市場的人流不多,姜疏鴻左顧右盼覺得附近應該看不到熟人,然後提了提褲腿和圓點一樣蹲在了豬肉攤前。
攤上吊着兩轉個不停用來驅趕蒼蠅蚊蟲的絲帶,布滿刀痕的粗大案板裂開了一道不淺的縫隙,肉沫骨渣遍布的攤面上擺着兩根骨頭、半塊豬肝和幾塊肉。
“圓點,你知不知道現在是月末啊?”他摸了摸伸着舌頭嘿咻嘿咻喘氣的圓點,語氣哀怨悲涼。
“汪!”圓點表示我要吃肉骨頭!
一人一狗相視,開啓了靈魂交流。
“要不你叫我爹,我給你買?”沒皮沒臉的姜疏鴻一本正經地和它打着商量。
“汪!”這句汪語的意思是滾。
“就看司凱升的面子吧!”姜疏鴻摸了摸下巴,腦海飄過司凱升的臉,很快就說服了自己,一拍圓點的狗頭,爽快給買了塊骨頭回家。
他六點到八點還有課,是跟大體老師相約做伴,共同見證夕陽西下。
家門走道上飄滿了飯菜香味。
圓點竄進家門的那一刻就瞄準了前方懸空的那個大紅塑料袋,它倏地起跳,兇猛地将姜疏鴻手中的肉骨頭奪下。
小姜同學看着手上破了個洞、空落落的袋子,不禁發笑。
太陽隐隐有了西斜的趨勢,它大肆鋪灑暖黃的光線,将整間屋子都鍍上了油畫色彩。
司凱升的臉龐泛着光似的,低頭處理食材的模樣,溫柔又細致,他在廚房游走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幾乎落到了姜疏鴻腳邊。
有那麽一瞬,姜疏鴻覺得那所謂的歲月靜好大概就是這個模樣了。
他把手上提着的核桃放在餐桌上,慢慢走進了廚房。
爐竈上的湯罐裏沸騰着,冒出陣陣香氣,小姜同志看了看鍋裏翻滾着的西紅柿炒雞蛋,上面撒了些許青蔥末,紅黃綠相間,惹人垂涎。
“是今天的晚餐嗎?”姜疏鴻看着鍋邊的裝好的一碗紅燒肉,随口一問。
“不是。”
姜疏鴻“哦”了一聲,遽然一驚,尴尬地應了個聲,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過了界限。司凱升又不是自家保姆,哪能盡數為他搗騰飯菜。
他撓了撓後腦勺,目光飄忽,半響憋出了句:“桌上有一袋紙皮核桃,給你的。”
司凱升将鍋裏的西紅柿炒蛋倒出,轉過身,微微低頭看着姜疏鴻,笑得莫名其妙。
“你覺得我一直拿在手上的核桃是用來吃的?”司凱升臉上挂着欠揍的笑,把臉湊得更近,明知故問。
“不是嗎?”這個問題沖散了姜疏鴻的窘迫感,他錯愕擡頭,沒太明白。
“姜疏鴻,你怎麽這麽可愛啊?”司凱升一手搭上了姜疏鴻的肩膀,然後額角貼上自己手背,笑得前俯後仰、渾身顫抖。
那對司凱升捏在手心裏盤着,始終舍不得敲開的核桃是對文玩核桃,它長得渾圓小巧可愛,年深月久之下都快給盤出包漿了,本來就不是用來吃的。
“怎麽了?”
姜疏鴻一把将司凱升的手從肩頭揮下,逼視着他,不明白這家夥怎麽笑點能低到離譜,笑成這副德行。
“我那對文玩核桃是盤着玩的,都快起包漿了!”司凱升順勢雙手環抱胸前,洋洋得意。
姜疏鴻抿了抿唇,“哦”了一聲,轉身之際悄悄白了他一眼。
司凱升得意于自己的核桃快裹上了包漿,嘴裏哼着曲将飯菜和湯放進保溫盒裏,想着待會兒煮鍋核桃紅棗枸杞粥。
小姜同志氣沖沖地走回卧室前,用自己的賤爪撥弄了下圓點的肉骨頭,贏得陣陣汪言汪語的叫罵聲。
他趴床上心浮氣躁地翻來覆去,滑了滑手機,腦海裏飄着司凱升毫不留情的笑聲。
帥比都是傻叉!
小姜同學悶頭埋進被子裏,憤憤不平握拳往床上砸了兩下,想早點去學校走走,順便吃頓晚飯。
客廳裏,司凱升手上正握着紙皮核桃,“嘎嘣”接着“嘎嘣”,可勁地剝核桃仁。
一見姜疏鴻出門,他就神采飛揚地擡起頭:“給你煮核桃紅棗枸杞粥,待會兒要是來不及吃就給你用保溫盒帶走。”
嗯......這麽看着司凱升也沒那麽傻叉了。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姜疏鴻扯出一把椅子,跟着他一塊兒剝核桃。
“不會。”
“那我還要再加點花生。”
司凱升:“.......好。”
煮粥挺費時間的,偏生司凱升不願将就了事,他把保溫盒洗幹瀝淨放置一旁,硬是沒給姜疏鴻留下品嘗的時間,麻溜裝盒塞包裏,讓小姜同學帶去了學校。
在目送姜疏鴻出門時,司凱升倚着門框吆喝了句:“我今晚不回來,你不用給我留門,剩下的粥你明天早上熱了再喝。”
聽聽,多麽賢良的家庭煮夫,姜疏鴻捂着心口,無比亢奮。
實驗樓裏那幾個教室沒開門,估摸着那位老師是個踩點達人,能六點抵達,絕不早來。
姜疏鴻遠遠地在走廊上就看到一堆人。
副班長喻濤左手煎餅果子,右手盒飯,正纏着團支書張徽獻殷勤。
“張徽,你吃了沒?”喻濤提起煎餅果子和盒飯在她面前晃悠。
姜疏鴻笑眯眯地靠近,沖喻濤暗示性十足地一挑眉,用“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眼神從兩人身上掃過,厚着臉皮:“問我。”
“吃屎了沒?”喻濤把手上食物提遠了點,朝姜疏鴻一揚下巴,每根頭發絲都散發着“快滾”的訊號。
“轉身直走三百米,再右轉,那個廁所正開自助party,沒吃趕緊去!”
張徽輕笑出聲,往喻濤身上拍了一巴掌,看着小姜同學手裏提着的保溫盒:“我這還什麽都沒吃呢,你惡不惡心啊。再說了,姜疏鴻自己帶了吃的。”
小姜同志見自己得了嘚瑟的時機,立馬把保溫盒提上,開開心心地掀了蓋,一股濃郁醇香飄出。
“你看這核桃像不像腦仁?稀爛的紅棗就跟半凝固的血塊一樣,那花生長得跟個惡性腫瘤......”把喻濤提起來晃一晃,大家都能聽出他一肚子壞水。
“你這是嫉妒!”
姜疏鴻狠狠地瞪了喻濤一眼,他是個善于幻想的人,一聽這話語腦子就飛速調轉出對應畫面,好好的一碗粥,硬生生讓喻濤給說得索然無味,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