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期末
司凱升期末考的科目相對少點,姜疏鴻考試安排的時間點緊密相連,所以姜某人在家裏蹲大學額外進修了幾天。
待到司凱升考完最後一門,撞上段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姜疏鴻派司凱升排隊買烤串,自己站邊角蔭蔽處躲太陽。同時,張徽派喻濤去貼着“第二支半價”的冰淇淋車上買兩支冰淇淋。
“嗨~姜疏鴻,你也是出來玩的?”張徽禮貌地上前問好。
“對啊!你呢?一個人?”姜疏鴻見着兩手空空的張徽,下意識往她身後探看掃視搜索。
“別看了,我不是一個人,帶了喻濤的,他在排隊買冰淇淋呢。”張徽笑了笑,料想到姜疏鴻所思為何。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
“姜疏鴻啊,一個人逛街?你這麽缺愛啊?”
喻濤一臉賤樣,手腕上挂着幾個購物袋,兩手各抓一冰淇淋,見着獨身的姜疏鴻就放言嘲諷。嘚瑟于自己有女友作伴,不似他孤家寡人惹人垂憐。
小姜同學并不急于争執,溫和淺笑:“我不缺愛,我缺德。”
喻濤走近,姜疏鴻擡起他的手腕,纡尊降貴低下高貴頭顱,一口咬下。冰淇淋尖端淋着巧克力醬,吃着冰爽甘涼,順滑綿甜,入口即化。
“喻濤哥的冰淇淋可真甜~”
姜疏鴻舔了舔嘴角蹭上的那點巧克力醬,在兩人愕然的神色裏抛出媚眼,嬌嗔一聲,随即撒丫子狂奔,是鞋底都能跑冒煙的那種沖刺時速。
喻濤滿頭黑線,很想把殘缺的冰淇淋甩過去,苦于準頭不夠,怕誤傷無辜群衆,只得在後面幹瞪眼。
愉悅歡快地跑了幾十米,姜疏鴻一個起跳,勾住前頭穿黑色衛衣男子的脖子,剛要說些什麽,卻看到了張陌生面孔。
“你...你認識我?”
Advertisement
無辜男子的黑色衛衣裏系着根鮮豔的紅領巾,他滿眼茫然無措地看向姜疏鴻。
“我...不認識你。”
姜疏鴻臊紅着老臉,忙不疊道歉,轉身看到了身着同款衛衣的司凱升。
“我的錯,下次我争取披麻袋上街,不再讓你看走眼。”
察覺到有口巨大黑鍋要降臨,司凱升端着塞滿烤串的紙杯,憋着笑意率先開口。
寒假将至,兩人把圓點寄放杜筱爾手裏。分別前在家門口相擁着,就這麽又輕又慢,好似漫不經心地搖啊搖,搖了好一會兒才從各自身上把戀人撕扯開。
新年,司凱升和姥姥在康複醫院裏過的。
為着效益,這家醫院在2020年就成了全年無休醫院。
平時熱鬧的醫院散了不少人氣,但并不冷清,因為......鐘情打牌和麻将的人永遠不會讓世界冷場。
值班的醫務人員張羅着貼春聯,分發些吃食,種種祝福笑容按筐批發贈送。這個年,過的不大熱鬧,卻也不算冷清。
司凱升翻找出護工阿姨塞櫃子裏的毛線團,得了應允後開始對着B站教程學編織。
司姥姥成日穿着病號服,嘴裏又兜不住口水,思來想去,比較适合的就是針織帽了。從初生想法到成品出爐,不過兩天時日。
大早上對着近物看了許久,眼睛不大舒服,司凱升站在走廊盡頭,手撐在欄杆上,眼神不聚焦地遠眺。
“司凱升,你在想什麽啊?”
有個身穿壓力衣,臉上帶着壓力面罩的男人笑嘻嘻地走近,雙手伸直抓住欄杆,極為緩慢地下蹲。
這個全身90%以上燒傷的男人叫敬昌平,今年21歲。去年工廠爆炸,在icu住了半月,斬獲五張病危通知書,最後熬了過來。
他這種燒傷患者,一覺醒來,許是瘢痕數小時未牽伸的緣故,渾身各個關節的活動角度都小了些。
因而每日晨起的自我牽伸都是必不可少的,幸而敬昌平十根手指還餘下七根未截斷,MP和PIP關節都還具有一定的活動度,這個條件允許他手抓握住欄杆。
“嗯......發呆,然後想一個人。”司凱升報以溫和一笑,頓了頓,還是說了實話。
他先前見這些燒傷患者,用了全部演技僞裝淡然,盡最大可能性地不給他人造成二次傷害,不過呢現在已經看習慣,就不值得大驚小怪。
這些人汗腺燒毀,白天幾乎出不了門的患者,晚上時便喜歡一塊兒約上遛彎。
司凱升第一次來這家醫院時,就是在近乎晚上的時候。他看到一個遠處跑來穿着不合身病號服的孩子,他腦袋上沒有任何毛發,只有瘢痕,雙手......從手腕處就截肢了,只留下圓溜溜的截面。
那奔跑的孩子擡起頭跑近了些,到了路燈下。
孩子整張臉讓大火燒得面目全非,原本應當稚氣可愛的臉蛋爬滿醜陋瘢痕,狠狠地驚了司凱升一大跳。
司凱升推着姥姥散步時,經常能碰到各式各樣的患者,一來二去就認識了不少人。
有個和他同齡同鄉的消防員,沒被燒傷,是給煙霧給熏成缺血缺氧腦病。一段時間康複後,步行能力是恢複了,可智力水平停伫在孩童時期,進步緩慢。
這位老鄉在年前給父親帶回去過年了,臨走前還給司凱升屁股狠拍了下,拍完就傻呵呵地聳肩縮脖笑着跑遠,惹得司凱升一臉懵逼、哭笑不得。
日子就一天天過着,司凱升和姜疏鴻每天雞同鴨講地分享日常。
司:“看我織的帽子,純手工制作,絕美新穎的花式。”
姜:“看我新戳的羊毛氈,按照圓點那狗東西的樣子戳的,可愛吧!”
司:“給你看醫院裏的春聯。”
姜:“給你看我包的餃子。”
直到醫務人員逐漸回歸崗位,距離開學的日子愈加走近,司凱升突然收到一封信。
一封手寫、貼了郵票的紙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