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舒立絮語。
許久後回想起這段不可思議的時光，我才察覺出促使我走向今天道路的理由竟然是害怕與他從此分道揚镳，我獲得圓滿人生只是因為恐懼而并非夢想，因為愛而滋生對失去的恐懼，我沒意識到，原來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愛他了，并且已經愛到害怕失去。
顧思言和舒立莫名地開始了一場冷戰，沒有頭緒的，沒有起點的，可兩人面對面冷峻的表情都表示着他們正在僵持中。
沒有人先低頭，那就這樣冷戰到底吧，反正誰也不願意認輸。
即使面對面而過，也當對方是路人甲毫無波瀾地擦肩而過。
時間長了，才開始恐慌擔憂，因為知道人總是很固執，有時候連堅守都失去了理由卻還是寧可一錯到底，不撞南牆不回頭。
誰對誰錯只是事情的源頭，而我們的終極将比這失去更多。
正是骨子裏卑微到了泥土裏，所以才寧死也要将頭顱高高揚起。
課間時間，舒立趴在桌子上，從窗戶看外面的同學打鬧，想到早晨出門看到顧思言，他冷着臉不說話，搞得自己好久才下定了要跟他示弱的決心瞬間洩了個地。
至于嗎？自己不過兇了他一句，他就這樣記仇了，現在才知道原來他這樣小心眼。
尤悠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大清早怎麽沒精打采的？周末high翻了吧？”
舒立歪過頭看她，斟酌半刻才開口：“怎麽平時不見你和喬落一起玩兒？”
“幹嘛非得有時間就膩在一起，再說作業那麽多，做都做不完，哪裏還有時間去玩。”
舒立疑惑：“可是……你不是喜歡他嗎？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時常都想跟他在一起嗎？”
舒立看着他無奈的笑：“可是難道生活只有愛情了嗎？就算彼此喜歡的兩個人也要有自己的空間啊，沒有物質基礎，再深厚的感情也會變成泡沫。再說，我們還這麽小，實現自己的理想才是最重要的啊，嘿嘿，我可是個有志氣的孩子，我有自己的夢想想要去實現，感情這種東西，遇到了就珍惜，我不想強求。”
舒立羨慕地看着她：“你的夢想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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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悠沖着他調皮地挑眉：“我的夢想很宏大，在我實現之前呢說起來總像是浮誇，所以等我以後實現了，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舒立妥協：“好吧。”
他原本想告訴她關于喬落的那些雪月風花，可是現在看來好像沒有必要，尤悠好像對這些事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上心。或許說她太冷靜、太理智、太有追求、太會懂得克制自己。
舒立看着尤悠，突然覺得自己跟她的差距真是天壤，自己跟她比起來就像個少不經事的小孩，而她俨然已經開始了自己人生的規劃。
這世上，有些人好想不管經過世俗怎樣的污染，也能永遠像向日葵一般向陽傳遞着正能量。
而自己似乎是一顆長在他們腳下的不起眼的小草。
他們在追逐夢想，找尋人生的意義，自己卻整日得過且過，渾噩迷茫不知所措。
相形之下，多卑賤的人生啊。
是不是等到以後高中畢業，每一個人都奔赴夢想的方向，顧思言、尤悠、李睿、韓冬、丁胖、甚至終日拈花惹草的喬落，可是唯有自己，只剩自己，站在原地，被他們甩在遙遠的背後，逐漸連張望的距離也迷失掉。
多可怕！
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撥通了舒芷柔的電話號碼：“喂，媽媽？叫……叫他幫我找個家教吧，上次他不是說隔壁大學有很多兼職的大學生嗎？幫我找個理科好些的，盡快！”
家教很快就聯系好了，管家聽說了這件事很高興，特意托自己認識的一個老師介紹了一個成績很好的研究生過來。
在此之前，舒立盡量将自己不懂的地方劃了重點，希望能盡量将落下的課程補上來。
他一想到以後別人都去上大學了，而自己可能就是去找一份幹苦力的工作，從此跟顧思言他們再也無法成為一類的人，他就害怕得全身冰涼。
舒立從此忙起來了，前一陣是刻意躲避顧思言，而現在即便自己想刻意碰見他也幾乎不可能了。
顧思言的作息很規律，而最近舒立為了補課，平時只有中午按時回家，下午留校，晚上也會盡量留下來做作業再回去，兩個人碰面的時間屈指可數。
尤悠對于舒立突然對于學習萌發的亢奮很是疑惑：“以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怎麽最近打了雞血一樣拼命？”
舒立埋頭在題海裏奮戰：“沒辦法，再不努力就考不上大學了。”
“喲，”尤悠來了興致：“想好考哪兒了？”
“還沒，只是下定了決心而已。”
“難道你以前就從來沒想過要念大學？”
“是啊。”
“咦！”尤悠感慨：“突然大徹大悟，其間必有□□，說吧，被什麽刺激了？”
舒立放下筆大舒一口氣，終于寫完了一張卷子，對了一下時間，加上晚自習時間，将近三個小時，進度還是太慢。
尤悠看出他的氣餒，安慰道：“沒關系，慢慢來，哪有一蹴而就的事。”
舒立翻出答案開始對：“如果我說是因為你才開始改變，你相信嗎？”
尤悠怔了一下，笑道：“信啊，為什麽不信？”
“可是為什麽？”
選擇題只對了一半，舒立皺眉，他擡眼看着尤悠笑：“感覺你們都有夢想在追求而我沒有，好像很沒用，所以想為自己的未來努力一把。”
尤悠看着他笑了一會兒，突然把手心覆在他的頭頂，鼓勵道：“好孩子，加油！”
舒立無語地打開她的手，繼續對答案。
晚上十一點，尤悠催舒立該走了，舒立看着對完的試卷覺得很挫敗，心情很沮喪。
尤悠安慰他：“哎呀，78分還好啦，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及格了，這樣下去，你高考一定可以上一百分的，相信我！”
舒立垂着頭不說話，即使上了一百分也還差顧思言一大截呢。尤悠拍拍他的肩膀：“好吧，為了安慰你，只好犧牲我的錢包請你吃烤雞腿了，不許說不，你要負責送我回家！”
舒立終于展開眉：“好吧。”
兩人啃着香噴噴的雞腿一路回家，尤悠看着冷清的大街，煞風景地來一句：“你說會不會又像上一次一樣遇見一群小流氓？”
舒立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別烏鴉嘴啊，等會兒我還要一個人走那麽遠呢？”
“嘿嘿，故意吓你的。一會兒半路要是被劫色了，記得打電話給我哦。”
“通知你幹嘛？有時間還不如直接打給警察。”
“哎，你這就不厚道了，好不容易有機會觀摩一次男生被劫色的真實場景，我可不能白白錯過。”
舒立怒，扔掉手中啃完的雞腿，油膩膩的手直接往尤悠臉上抹，得意：“這樣夠厚道了吧。”
惱得尤悠把手裏的雞腿直接丢在了他衣服裏轉身就跑，跑得夠遠了才轉身叉着腰對着舒立嘚瑟：“哈哈，整我吧？這下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哼，姐姐可不是吃醋的！”
舒立無奈地抖出骨頭求和：“好了別鬧了，大晚上的人家休息的人都快被你的狼嚎吵醒了。”
“我狼嚎？那你就是虎嘯，不對，太便宜你了。”思索片刻：“你就是豬叫，哈哈……”
舒立只顧着笑，忘了反駁。
送完尤悠回家，轉身出巷子，看見大街拐口處一個隐約的人影，想起剛才尤悠說的話，心下一跳，不會這麽倒黴吧。
硬着頭皮走過去，準備低着頭沖過去，如果對方叫他，就撒腿奔跑。可是随即又擔憂，自己的體能實在是不怎麽好，不知道能不能跑得過對方，實在不行就大叫吧，這裏是大街，總能吵醒幾個人的。
一步步接近那個黑影，舒立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最後簡直就像要從胸膛裏跳出來，終于過了那個人影，正要大舒一口氣，就聽到身後喂的一聲。
舒立怔了一下，轉身，黑影正無語地看着自己：“你走路都不看兩邊嗎？我一個大活人被你忽視得可真徹底。”
是顧思言。
既然一個人已經開口，那剩下那個人也沒什麽可再僞裝冷酷了：“大半夜的，我怎麽知道站在那兒的是你？”
顧思言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你這麽膽小還怕鬼。”
舒立犟嘴：“切，這個年代誰會怕鬼，都是怕變态好不好？”
“哦，難道除了變态你誰也不怕了？”
“不然嘞。”
顧思言好笑地看着他：“可是我怕，除了變态，死要面子、脾氣又倔、性子又擰的人我也怕。”
舒立知道他在說自己，反駁道：“難道你就不是嗎？幹嘛一定要我先認輸，你還不是死要面子？至于嗎？我就說了一句你先走，你就跟我冷戰了兩個星期。”
顧思言無語：“是誰冷戰的？是誰整天板着臉一副不爽快的樣子？再說，我是因為那個生氣的嗎？”
“那你到底在氣什麽？除此之外，我不記得我哪裏還得罪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