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李睿篇
李睿回國了。李爺爺生了一場大病，從此卧病不起，老人家念本，想着國內的老房子還沒賣掉，想在熟悉的地方度過最後的歲月。
韓冬聽自家爺爺說起他要回來的消息，心裏居然激動如雷。不管當初怎樣任性離開，李睿于他，終是有着別人無法替代的意義。
他期待了一個多星期，終于确定了李睿他們第二天回來，他興致高昂地準備着要去接機。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醒來，在屋子裏轉來轉去，覺得心情雀躍得每一秒都是煎熬，最後他實在難等，決定去看看喬眉打發一下時間。
喬眉正窩在自己的小屋裏看動漫，韓冬也喜歡看動漫，但是兩人喜歡的不是一個類型，所以他只好坐在一旁翻雜志打發時間。
喬眉邊看電視邊同他閑聊：“吃飯了沒？”
“還沒，不餓。”
喬眉也不在意：“那等你餓了跟我說，我幫你做吃的。”韓冬随口應着。
過了半天，喬眉看他不時地看表，納悶地問：“你有事？”
韓冬彎着眼睛笑得很開心：“李睿今天回來，我等會要去接機。”
喬眉蹙着眉想了會兒，伸出食指指着他，恍然大悟叫道：“哦，發小！”
“對！”
“不是出國定居了嗎？這次是回來公幹還是定居？”
“不是，李爺爺身體抱恙準備回來休養一陣子。”
說着又低頭看了一下時間，忙起身：“一點了，我先走了。”
喬眉看他急急忙忙的樣子，随口問道：“飛機什麽時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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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
齊眉忙起身拉住他：“三點？那你這麽早去幹嘛？這裏去機場最多半個小時，這麽早去了在那邊也是等。”
她看着韓冬猶疑的神情，輕嘆一口氣，韓冬總是這樣，心性像個孩子，做事也像個孩子一樣随心所欲。
“你等等我，我去換件衣服，你早上什麽東西都沒吃，等會兒該等得餓了，我陪你去吃點東西消磨會兒時間你再過去就剛好了。”
韓冬眼睛一亮，點頭道：“好啊，果然我家眉眉最聰明，真是我的貼心小棉襖！”
齊眉笑着：“是啊是啊，你這個笨蛋，沒人照顧你你該怎麽辦吶。”
韓冬從身後擁住她，親了一下她的臉頰：“不會的，你不是會永遠呆在我身邊嘛。”
齊眉笑着點頭：“所以你就安心當個傻瓜嗎？”
韓冬鄭重地點頭：“嗯！”
齊眉無奈地搖頭，卻笑得滿臉幸福：“笨蛋！”
吃完飯，齊眉看着變得越坐立不安的韓冬，心想不放他走他心也不在這兒了，于是開口道：“時間差不多了，現在過去剛剛好……嗯，需要我陪你去嗎？”
韓冬突然聽到她這樣問，臉色變得有點為難，他并不想他跟李睿重逢的第一面就把齊眉帶上，他希望還是像以前那樣，只是簡單的兩個人，那會讓他覺得很熟悉。
齊眉坦然地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韓冬有些內疚：“對不起，我不是不想帶你見我朋友，我只是……”
齊眉攔住他的話，笑着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首先，你沒有提前通知人家會帶我就貿然前去會顯得失禮；再者，我這樣也問沒別的意思，只是怕你無聊，想陪陪你，既然你覺得沒必要，那我就不去了。”
韓冬感激她的通情達理：“眉眉……”
齊眉拿起包，挽着他的胳膊，笑着催促：“走吧，別酸了。”
韓冬側臉看着她柔軟的頭發，她總是這樣善解人意，總是很妥帖地為自己安排好一切，有這樣的女朋友，他覺得自己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在機場等了十幾分鐘，終于聽到了李睿的航班到站，韓冬迫不及待來到出站口，伸張了脖子張望等待。
終于在人群中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李爺爺，李睿正推着輪椅。哇哦，韓冬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在心裏感嘆，這小子變帥了，即使只是穿着簡單的襯衣領毛衣，也顯得人格外帥氣，他嫉妒地想，不知道在國外迷死了多少女孩。
他大聲地叫李睿名字，李睿茫然地擡頭張望，在看到他的時候，微微怔忪了幾秒，才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那一刻，韓冬覺得自己緊張得仿佛冒了一身的汗，媽的，只是幾年沒見而已，見到小時候連對方光屁股都看過的人居然還會緊張，真是奇跡。
本來是有人來接他們的，李睿想了一會兒，韓冬已經來了，不能讓他再一個人回去，于是決定分兩批，讓家人先坐另一輛車走。
等到送李爺爺一行人上了另一輛車，韓冬才發現從頭到尾，李睿身邊都跟着一個外國人。
一個美人，用美人大概都不足以形容，但韓冬覺得對着那一張臉真的很讓人詞窮，真的是一個超級漂亮的男生。
李睿看着韓冬納悶地盯着自己身旁，微微一笑，牽着身旁人的手：“這是Josh，我男朋友。”
随即又向Josh：“This is Han Dong，my best friend.”
韓冬頭頂頓時如五雷轟頂，如果自己的眼睛沒有看錯，面前這、這、這……分明是個男生。同性戀是不奇怪的，可是當自己從小長大的好朋友拉着一個男的說這是我男朋友的時候，那種感覺真的……難以言喻，酸苦辣鹹唯一缺了甜。
Josh禮貌地笑着說了一句你好，然後伸手，韓冬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忙伸手握手：“Josh，Wee to china。”
Josh笑得很好看地回了句：“Thank you。”
韓冬開車，李睿拉着Josh去了後座，韓冬看着身邊空落落的位置，心裏莫名有些失落，心裏後悔着，早知道自己應該帶上喬眉。
他從鏡子裏偷偷觀察後座情況，發現Josh很沒精神地靠在李睿肩膀上，似乎不舒服，李睿用手撫摸他的臉，輕聲安慰道：“Honey，hold on，the home immediately。”
韓冬關心地問道：“他怎麽了？暈車嗎？”
“不，只是有一點不舒服，睡會兒就好了。”
“哦。”
李睿單手還扶着Josh的臉，看着鏡子裏的韓冬笑：“聽說你有女朋友了，怎麽沒一起？”
“哦。”韓冬撒謊：“她最近忙着做實驗，很忙。”
事實上，喬眉的實驗很久以前就結題了。
李睿擡眼看窗外的建築，感慨道：“那是我們以前經常去的那家電影院吧，這麽多年了居然還在。不過這裏變化挺大的，都快認不出來了。”
韓冬揶揄他：“是啊，你再晚幾年回來，說不定連我們都不認識了。”
李睿淡淡一笑：“那倒不會，不過以前倒是沒想過自己還會回來。”
韓冬心裏一驚：“什麽意思？你以前打算一輩子不回國？”
李睿悠悠地感嘆：“是啊，不過有些事好像總是超出我們的預算。”
說完又好像聯想到了什麽，溫柔地看了肩上的Josh，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韓冬看着他那些無處不是充滿着深深迷戀的小動作，心裏又黯然了幾分。
就像兩個親密無間的好朋友，可是現在的情況，就像好朋友之間插進了第三者，并且自己的朋友還因此疏遠了自己，心突然很酸，并且還充滿着嫉妒。
真是奇怪，如果他的身邊此刻靠着的是一個女子，大概自己就不會這樣想了吧。
不，也不一定，也許只是自己太過于期待兩個人見面的情形，而實際落差太大了，自己才會有些不舒服。
再回到老房子，李睿很感慨，曾經自己那樣絕望的離開，以為離開了這個有着自己最初的愛的地方，似乎就再也沒有了幸福的可能。
可是現在的他，擁有Josh的自己，卻覺得比那個時候更加幸福了。
那些曾經他留戀到骨子裏的歲月和人，到現在，依舊刻在骨子裏，只是那時候的冬瓜，已經不再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韓冬。
他喜歡的那個冬瓜，那個心性單純的孩子，那個陪自己走過整整十七年冬夏的孩子，在自己離開這裏的那一天，刻在了自己的心上，成了心室壁上的血管，卻也從此永遠地停留在了十七歲。
十七歲之後那個自己從未參過他人生的韓冬，是自己的朋友，而十七歲以前的那一個，是曾逝去的初戀。
對于別人而言，他們是同一個人，然而對于自己而言，再也不是了。
他把自己十七歲以前的人生，劃歸了韓冬；而從此，到以後，到将來，到死去，他會将一生歸于Josh。
我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更願百年之後，歸于其室。
誰能說誰沒愛過誰？誰又能說誰愛過誰？曾經我那樣真摯的愛過你，盡管你知道、盡管你不知道……而後許久，我遇見了另一個我愛的人，我愛他并逐漸淡忘了你。
那愛誰多一點？愛誰少一點？其實沒有可比性，最重要的是，無論在什麽時候，我都在用自己全部的身心對待自己的所愛，當我年老，往事也許早已淡忘，記憶中的臉龐也許早已模糊，但我扪心自問，我付出了我一生所有的真情，我無悔！
身邊的Josh突然握緊了自己的手，李睿反手握緊，微笑看向他，心裏暗自告誡自己。
幸福正在手心緊握，我必須全力呵護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