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告狀揍了小的,老的竟然親自來告狀……
“齊邯,你幫我把功課做了好不好?”蕭神愛睜着雙朦胧的桃花眸,聲音軟糯如蜜。
明明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軟,甚至還有一點撒嬌的意味。
可齊邯卻像是被冷風一激,徹底從那場溫柔夢裏醒了過來。
旁的都能答應,唯獨這個不行。
他怕太子砍了他。
更何況,他能将自己擁有的一切都給她,卻也希望若是有什麽萬一,她能夠依靠自己,無需低三下四的去求助旁人。
在他心底,她合該驕傲一輩子的。
單純蠻橫不講理的郡主,和能将詩書運用自如又不講理的郡主,完全是兩回事。
後者雖一樣的不講理,卻讓人難以挑出她的錯處。
太子将她寵成這樣了都沒落下她的功課,到他這兒,則更不可能了:“桐桐,這個不行,你若是有不會的,我可以教你。”
“誰要你教!”蕭神愛最好面子,被他拒絕以後便翻了個身,開始替自己找補,“我就是随便說說而已啦,你幹嘛那麽認真。”
齊邯眸子裏蘊出了一點笑意,緩緩點頭:“嗯,只是随便說說的,是我想岔了,對不起。”
他知道蕭神愛并不頭疼功課,想讓他幫忙做,只是單純的懶罷了。
幼時蕭衡曾偷偷幫蕭神愛做過功課,前後持續了半個月,被發現還是因為他寫的那幾首詩太好了些。夫子又驚又喜,将蕭神愛給當成了神童,結果可想而知——蕭衡差點被太子妃給打死。
就連蕭神愛都被打了手心。
從那以後,再沒人敢幫蕭神愛蒙混過關。就連底下的侍從們,都不敢在這種事情上欺瞞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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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蕭神愛睜大眼眸,盯着他看了好一會,最後只得擺了擺手,悶悶道:“算了算了,那我只能原諒你好了。”早就知道他是不敢的。
唉!看來天下肯為了她挨打的,恐怕只有阿兄了!
看她臉上憂郁的神色,齊邯就知道她心裏想的什麽,又好氣又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耳垂,恨恨道:“我替你受罰的時候可少了?小沒良心的!”
幼時蕭神愛犯了錯,多半都是齊邯去給她頂罪。就連罰抄,也有一大半是齊邯給抄的,為了這個,他還特意練了手跟蕭神愛相似的字跡。
蕭神愛捂住耳朵,擡頭瞪了他一眼,有些別扭的轉過頭,不情不願地說:“知道啦。”
晚風寒涼,幸而高大的假山擋住了泰半的風,等到吹在身上時,便沒那麽冷了。齊邯垂眸看着她,輕聲說:“我那裏還有一本西域的游記,是著書那人跟随商隊去往西域,便記下了所見所聞、整理成冊。我昨日看過一遍,裏頭所寫的東西大致差不離,有出入的地方我到時再告訴你。”
蕭神愛輕聲問:“著書的人是胡商嗎?”
她想起來自個在東市見過的胡商,他們大多都操着一口熟練的官話,能寫一本游記出來,似乎也不稀奇?
“不是,是大鄭人。”齊邯搖了搖頭,耐心解釋道,“不光西域有胡商過來,我們大鄭也有商隊去西域。”
蕭神愛還是頭一回知道這個,興致一下子就上來了,當即纏着他問了起來,小到販售何物,大到走哪條商路,齊邯全都一一應和着。
“那你見過他們嗎?”蕭神愛好奇地問了一句。
齊邯輕輕颔首:“見過。”他不但見過,還和那些人做過生意。
送蕭神愛的那尊玉梧桐料子,還是從那些商隊手上買來的。
她聽得意猶未盡,還待繼續問時,一聲乍響傳來,無數點瑩瑩火光騰空而起,在半空中驀然迸發開,而後宛若星子垂落,将天際映照得透亮。
齊邯将她的身子扶正,又拿了自個的外氅給她蓋在腿上,方才擡眼去看那半空中的火樹銀花。
煙花是在太液池旁的山坡上放的,幾乎小半座長安城的人都能隐約瞧見,蕭神愛得微微向後仰着身子,才能将全部納入眼中。
眼前是忽明忽暗的火光,混雜着池面上薄薄一層霧氣,恍若在窺探仙境。
怕她一個不注意仰倒下去,齊邯便伸了一只手,在後面虛扶着她:“小心些。”
“沒有去年的漂亮。”蕭神愛看了一會,開始發表自己的總結,“去年的比這大得多,也更好看些。”
齊邯替她順了幾下被風吹亂的發絲,跟着應了一聲:“嗯,是沒有去年的盛大。”
那漫天煙火最為壯觀時,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錦盒,側首遞給身旁的少女,聲音低沉而缱绻:“桐桐,元日快樂。”
蕭神愛怔了好一會,随後伸手接過那小錦盒,語調輕快地說:“我每天都很快樂啊。”讓她不快樂的人都已經被她收拾了,于是她就又可以快樂了。
“是給我的元日禮物嗎?”她問。
少女的聲音裏既有着期待和興奮,還夾雜着幾分不确定。
齊邯笑着點頭:“是。”
小心翼翼打開那嵌了幾顆寶石的錦盒,幾乎是一瞬間,蕭神愛便被入目一片金光給晃了眼。
是一支累絲鸾鳳金步搖。鳳眼以雞血石點綴,鳳尾處懸着兩顆偌大的寶石,在星光和火樹銀花的映照下,愈發顯得璀璨奪目。
蕭神愛失神了片刻,方才喊道:“啊!”她一手急急的抓住齊邯的衣袖,雙頰因興奮而顯得紅撲撲的,“你都沒跟我說要送我這個呀!”
“都聽你說過好幾次了。”齊邯笑着撫了撫她的發絲,聲音柔得不像話,“我讓工匠另打的,喜不喜歡?”
“喜歡。”蕭神愛将步搖拿出來,愛不釋手的看了好一會。這支步搖的款式和精細程度,比她沒能買到的那支,還要好上數倍。
剛才她還一直在念叨着,卻沒想到,早在頭一回說起的時候,他就已經記挂在了心上。
蕭神愛猶自看着手中的金步搖,煙花已經放至尾聲,不複先前浩大的聲勢。天色已晚,齊邯提着先前那個宮燈,燭火明明滅滅,暖色的光照亮了腳下一小方天地。
前幾日下過一場雪,因覺得意境好,皇帝便沒讓人将蓬萊島的雪掃去。擔心她一個不慎踏進雪地裏頭,齊邯便小心翼翼牽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将蕭神愛送到燈火明亮處,齊邯正要随衆人回殿宇時,卻突的被人喚住了。
喚住他的人是蕭晗,正站在朱紅廊柱下同元茂說話,見他過來了,便挑了挑眉問:“聽說你前幾日打了人?”
元茂負手站在那,臉色不大好看。
聽了這話後,他皺了下眉頭,有些不滿太子問得如此随意。
好似半點沒将此事放在心上。
齊邯搖搖頭:“殿下何出此言?我這段時日或是在官署,或是去京郊大營,并未行過這樣的事。”他想了片刻,忍不住笑了,“若是在校場操練也算,那就是打了。”
校場比試時磕磕絆絆,是在所難免的事,沒有人會為此而刻意糾結。
蕭晗“嗯”了一聲,對此沒做什麽評價。
齊邯同他熟悉,知道他這時候心情還算好,便半開玩笑問道:“可是誰操練時落了下風,來同殿下訴苦了?”他是沒能想到,揍了小的,老的竟然親自來告狀。
元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