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喂糕點“好吃嗎?”

齊邯正要先行下車時,卻突的被喚住了。

回首後,還未待有所反應,便覺一塊香甜的糕點被塞入口中,似乎還有什麽柔軟的東西從唇上劃過。

他渾身一顫,許久不曾動彈。

“是松黃餅。”蕭神愛笑吟吟看他,軟聲解釋,“剛才買好了正要給你吃,卻掉地上了,你還沒嘗過呢。”

她輕聲問他:“好吃嗎?”

齊邯怔然看過去,少女還在裙擺上悄悄擦着手指,翻來覆去的擦,自以為做得很隐蔽,但車廂只有這麽點大,任何舉動都瞞不住。

剛出爐還帶着熱乎氣,現在冷了就只剩下甜膩了,然而他還是面不改色說道,“很好吃。”

一直到倆人下車後,齊邯的步履都還是僵硬的。

将蕭神愛送進門,齊邯本要翻身上馬,林易卻突的從昏暗處走出,溫聲道:“齊侯爺,殿下有急事請侯爺過去。”

蕭神愛愕然睜大了眼,有些不明白阿耶叫齊邯過去做什麽。

晚間洗漱好躺在柔軟被衾裏頭,蕭神愛還是翻來覆去想着這個事。

第二日倆人一道用早膳,她便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蕭晗斜睨她一眼,哼道:“怎麽,怕我吃了他不成?”

蕭神愛一噎,瞪圓了一雙桃花眸,不可思議道:“阿耶你說什麽呢!我就是想問問你們說的什麽罷了。”她氣呼呼地說,“不說就算了。”

蕭晗也是知道她那個性子,見着什麽都好奇得很,恨不得刨根問到底。

聞言和緩了語氣,輕聲說:“商議昨晚的事,問他你們遇着的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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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個,蕭神愛連飯都顧不上吃,忙道:“咦,阿耶你也知道那件事啦。那賊人抓着了沒有?我跟你說他們可太壞了!那位夫人還有身孕呢,他們連看都不看一眼……”

少女停箸,義憤填膺的說了許多,最後握着拳沉聲道:“倘若抓住了,定然不能輕饒了他們!”

蕭晗含笑聽她說着,待她念叨完了,方道:“抓着了,昨晚怕你睡不着,才沒同你說。”

“啊?”蕭神愛呆愣看他,嘟囔道,“你不跟我說我才睡不着。”

她兀自沉浸在思緒裏頭,蕭晗已經用好飯,起身去往太極殿。

今日一早的朝會沒什麽大事,皇帝正要起身走時,卻有幾人出列,開始争先恐後的上疏。

一個個言辭懇切,擲地有聲。

中心思想只有一個:參中書侍郎宋令,指責其治家不嚴,子孫罔顧法度、輕視人命。

參他的人裏頭,以陸運沖在最前端。

本來皇帝屬意宋令升任中書令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他被參的準備。畢竟陸運雖比他年紀還輕些,能力是擺在那的。

但卻沒想到,來勢會這麽兇猛,且還這麽早。

底下衆人還在說個不停,将宋家大大小小的過錯挑了個遍。

宋令直接被罵懵了,三人成虎,何況十來個官員聯合參他,歷數過去的那些事兒,讓他都恍惚了好一會,差點信了自個真是十惡不赦。

身着栌黃圓領袍的皇帝輕咳了一聲,淡聲道:“宋卿,可确有此事?”

宋令冷汗涔涔,慌忙跪地道:“臣……臣……”他一大早的就出門上朝來了,哪知道孫子幹了這種事!

這些人,竟是比他這個當祖父的還先知曉。

想到這,宋令心裏犯起嘀咕,該不會是有人刻意引誘他孫子犯事,想要借此诋毀他吧?

偏又是在朱中書丁憂的這個節骨眼上。

由不得他不多想。

也是先前沒有準備,才被打了個措不及防。

待回過神後,同宋令一派的人立馬站出來反擊,然而不說話還好,這一反擊,對面的攻勢更是兇猛。

連宋令二十年前醉酒沒去官署的事兒都被翻了出來,一頓狂噴。

陸運是個八面玲珑的人,今日這樣旗幟鮮明的對付誰,還是頭一遭。

那架勢跟宋令撅了他祖墳似的。

但仔細一想,他流放多年,老大不小才娶了妻,卻突遭一場無妄之災,差點連妻帶子給折騰沒了,跟被人撅了祖墳也沒什麽分別。

換做是誰,都忍不下這口氣。

了解清楚原委,衆人都覺得陸運這是事出有因,這樁事,誰不得對他說一聲慘?

眼見着朝堂就要成了他們吵架的地方,皇帝面色一沉,衆人立時噤聲。

似是暫時不想再論此事,且旁的朝政都已經商讨完了,皇帝便揮了揮手道:“此事容後再議。”

散朝後,蕭晗步履悠閑的往外走着,早朝上發生的事似乎并未影響到他。行至夾道處,他淡聲道:“想不到昨晚神愛救的,竟是陸運之妻。”

齊邯唇角挂了抹淺淡笑意,輕聲說:“神愛一向心善。昨晚她也不知是誰,只是随手救的罷了。”

至東宮時,蕭神愛坐在宜秋殿的一株梧桐樹下,手裏拿着幾色絲線,正在編結絡。

她編得很慢,有時覺得不滿意了,又全部拆了重新編。

暖陽穿過枝桠間隙,潑灑在她面龐上,鍍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齊邯眸色漸暗,在她身旁坐了下來,陪着坐了一會,方才問她:“胳膊好些了沒?可有上過藥。”

“好一點了。”蕭神愛停下手中的活計,微微仰頭看他。

齊邯很是執着地問:“桐桐,上過藥了嗎?”

蕭神愛驀地瞪圓了眼眸,兩只手緊緊攥着絲線,抿着唇不說話了。

齊邯嘆了口氣,讓侍從去取了藥膏過來,好說歹說,總算是哄着這小祖宗上了藥。

“給我編一個好不好?”見她手裏不停動作着,齊邯不由柔聲問了句。

剛被他壓着上了藥膏,身上又沾染了那股刺鼻的味道,蕭神愛不想搭理人,自顧自的坐在那兒生悶氣。

齊邯軟聲哄了好半晌,她氣了一會,方才說:“上回不是給了你一個?”她往齊邯身上逡巡了一圈,“那個結絡呢?”

她撚了撚手中的絲線,拉長了臉:“我編了好久呢。”

齊邯忙告訴她:“我墜在長劍上,今日朝會,不得佩劍。”

同他說了幾句話後,蕭神愛又想起來自己還在生氣。

她剛才氣到一半,還中途理了齊邯,這樣顯得她特別沒有面子。

不管現在要不要理他,都很奇怪。

她決定将心口郁結的那股子火氣給發出去。

“你今日都沒有事做嗎!”蕭神愛突的問他,嚴厲譴責道:“你大白天的不去官署,跑來我這做什麽呀?”

明明是在發脾氣,努力做出嚴肅的模樣,偏聲音又透着幾分甜。

聽上去,就像是在撒嬌。

齊邯眼中浮起一點笑意,怕她瞧見了着惱,轉而又壓了下去,頓了頓,輕聲說:“我今日下午不必當值。”

蕭神愛問:“那你過來做什麽的?我告訴你,昨日鬧事的那幾個人抓着了,聽說待會要将他們從武侯府提去刑部,我要去遠遠地瞧個熱鬧。”

聽起來,就很像是她能幹得出來的事。

齊邯勾了下唇,側首同她說:“桐桐,我母親今早回京了,你可願同我去見見她?”

日光融融,一絲絲纏繞在人身上。

既是去見長輩,蕭神愛自然不會推辭。橫豎剛才脾氣已經發完了,斂眉定了定心神後,她點頭應下:“好,你想何時去,我阿耶可知曉此事?”

“已經知曉了。”齊邯柔聲回她。

倆人一同乘着馬車出了宮。

碧空如洗,道路通暢無阻。兩刻鐘後,一架朱漆馬車緩緩在永昌坊謝府門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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