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秋千“所以這架秋千,根本就只能阿寧……
暮春的風和暢,還帶着園中桃花的馥郁。
清晨的幾縷光籠罩下,青年修長有力的手鍍了層金光,顯得格外好看。
往日這只手,所執的是筆和刀劍,修長而寬大,給人一種莫大的安全感。
而今卻捏着方帕子,俯首擦拭污垢。
“都怪你,好好的日子,讓她玩什麽泥巴啊。”蕭神愛沉着張臉,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垂眸見他還在不住擦着,面色隐有不耐,“好了沒啊,都擦了這麽久了。”
齊邯柔聲安撫道:“別急,馬上就好了。”
分明是他把自個裙子弄髒了,這會子還叫她別急,蕭神愛大為光火,最後勉強按捺住,沒将那火氣給發出來。
齊邯擦了半晌,總算是拭去了泰半泥點子,但還是不可避免的留了點污漬在上頭。
若非湊近了仔細看,倒看不大出來。
但在穿着之人看來,極為明顯。
“這怎麽辦?”蕭神愛問他。
齊邯輕聲道:“可還有帶多的裙子出來,先換一條好不好?”
若是上別人家做客,她慣常會多帶一二身衣衫,以備不時之需。
蕭神愛斷然拒絕:“不要,我才穿了不到一個時辰,還沒穿夠呢。”這條裙子的布料,還是元日賞賜束帛時,她親自選來的。
是宮中司織署所織,在蠶絲裏摻雜了少許銀線和金線,正看、側看各位一色,其上的暗紋更是流淌着光澤。
她想着,這麽好看的裙子,恰好是深色,只是一小塊泥點子,也不是不能稍微忍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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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把今日給忍完吧。
但齊邯的這筆賬,她總是得算的。
她不願換挑裙子,齊邯便有些不知所措了,直起了身子怔愣看着她,好一會兒輕聲哄道:“我改日去給你買一條好不好,別生氣了。”
蕭神愛別過臉,柔和的曦光打上去,在那張芙蕖般的面龐上留下幾分溫潤色彩,她氣呼呼地問:“一條?”
齊邯立馬改口:“十條。想要什麽布料?是普通的長裙還是間裙?間幾色?”
微風陣陣,桃花瓣随着這陣風而簌簌落下,她不由自主挺得更直了些,詫異道:“我就是為了诓騙你裙子?”
“自然不是,此事是我的過錯,是我自願想賠給你的。”齊邯柔下聲音安撫她,而後又問,“二十條好不好?”
“是賠禮。”他道。
蕭神愛看了他好一會,輕哼一聲,面色卻稍稍和緩了些許。
這可是二十條裙子啊!
可惡,她有點動搖了!!
可她……可她是個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人啊,怎麽可以……怎麽可以為了區區二十條裙子動搖呢?
按照常理,她不是應該讓齊邯痛哭流涕的給她道歉,而後親手洗幹淨這條裙子嗎?
可是,她要是除過年外哪個月做了二十條裙子,肯定要被阿耶說鋪張浪費,而後嚴厲批評、鄭重談話的。
阿耶不會打她,但是會一直說、一直說、一直說,說到她認錯為止。
算了算了,這可是二十條。
蕭神愛承認,她可恥的動心了,她決定答應。她又低頭看了會自個裙擺,頗有些郁悶的問:“那你何時拿給我呢。”
總算将人哄好了些,齊邯臉上露了點笑意,試探着說:“我回龜茲之前拿去給你,每日一條,可穿近一個月了。”
蕭神愛呆呆的站了一會,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猶豫了好一會兒後,她扭扭捏捏的答道:“那……那好吧!”
到時候阿耶問起來,她就說是齊邯非要給她的,她拒絕都拒絕不來,硬要塞過來。
反正跟她沒什麽關系!她不過是個被弄髒了裙子的小可憐啊!!
齊邯眸色柔了幾分,戳了下她氣到鼓起來的面頰,無奈笑道:“別氣啦,我聽人說後院有一架秋千,我帶你去玩可好?”
不久前的上巳節,倆人去往曲江游玩時,蕭神愛确實提過想玩秋千。
其實宜秋殿裏頭也有一架秋千,是她幼時太子妃讓人打的。但纖繩過短,所選的位置也不好。靠着牆,無甚趣味。
她幼時一直想将其拆掉,換到那幾株杏樹下面去,這個充斥着她幼年時光的念頭,在太子妃薨後戛然而止。
她想着,哪怕再不好,也是阿娘給她做的,宜秋殿并不缺放這個秋千的位置。
齊邯所言的那個秋千,她很有點興趣。
但她剛剛才發過脾氣,這會立馬就應下,是很沒面子的。這樣顯得她特別好哄騙,一點小東西就能收買。
蕭神愛下定決心不能這樣。
于是,她深沉的凝眸思索良久,最後才堪堪點了頭,猶豫道:“嗯,那好吧。既然你想去,那咱們就去看看吧。”
是齊邯想的,她只是陪他去的。勞累那麽久陪他去看秋千,然後,再順便獎勵自己玩一下那個秋千,應該不過分吧?
如此想着,她跟随齊邯往後院走去,繞過一叢修竹後,來到了一架秋千旁邊。
歷經千辛萬苦,在一叢盛開的魏紫旁邊,終于找到了齊邯口中的秋千。
倆人卻齊齊陷入了沉默。
對視良久,蕭神愛輕聲問他:“你是聽誰說的?”
齊邯怔然,尴尬道:“是阿寧的侍女說的。”
嗯,結案了。
她氣憤道:“所以這架秋千,根本就只能阿寧玩啊!”
一整個秋千都還沒她肩膀高,她要是坐上去,對秋千肯定是個莫大的打擊。嚴重點,說不定會直接擊垮。
蕭神愛委屈極了,她覺得自己被欺負得特別慘,同話本子裏的人沒什麽兩樣。
低着頭想了一會兒,她突的擡眸看他,有些怕怕地說:“你心機好深沉哦。”
齊邯:“……?”雖然這可能是真的,但是現在被心上人給直接點出來,真的很奇怪。
他也不是全然不要面子的人。
面子,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的面子,還是得要的。
他不禁開始回想起了,究竟是哪兒出了問題,才讓神愛覺得他心機深沉。
難道是他前些日子暗地裏威脅元正軒的那段暴露了?又或是旁的什麽事?
倆人之間既然出了問題,那他還是早些解釋清楚為好。
思量片刻後,他艱難開口道:“桐桐,我……我那日只是叫他過來……”
蕭神愛沒搭理他,徑直打斷了他的話,一臉震驚的問道:“你究竟是有多讨厭阿寧啊?”
齊邯:“?”
他一貫是個寡情冷性的人,對兄弟姐妹都沒什麽興趣,不過是因着那點血緣關系,才對他們有些許看顧。
但無論怎麽說,也沒到讨厭的地步。
齊邯開始反思,他是哪裏讓她誤會了,是他對阿寧太不耐煩了嗎?這樣會不會讓她以為他很沒耐心、人品惡劣啊?
實在不行,他對阿寧稍好一點,也不是不行。
就在齊邯下定了決心,下回要對自個妹妹好些時,蕭神愛又道:“連這樣一石二鳥、一箭雙雕的計謀都想得出來,不愧是深谙兵法的人啊。”
齊邯不敢答話,靜靜地站在那,等她的下一步指示。
他不說話,蕭神愛默認是心虛。
短短幾息之內她就推測到了原因,實在是太厲害了,于是她開始給齊邯分析心路歷程:“你讨厭阿寧,想要弄壞她的秋千,可是又不想自個擔這個事。然後你想到了我,特意把我诓騙過來,想要讓我幫你弄壞她的秋千。”
蕭神愛對着他搖了搖頭,義正言辭道:“你以為這樣能一次對付我們兩個。可你萬萬沒想到,我是絕對不會助纣為虐的!”
将他嚴肅批評了一番後,她又苦口婆心勸道:“她才那麽小,又還挺乖的,哪兒得罪你了?別這樣,怪不好的。”
齊邯沉默了許久,而後試圖替自己辯解:“桐桐,我沒讨厭她,只是聽那幾個侍女問阿寧要不要過來玩秋千,我才知道這兒有個秋千的。”
他哪知道,這秋千是阿寧專屬的。
蕭神愛拍了拍他的肩,幽幽嘆息一聲:“不用說了,我懂!”要是她阿耶或阿娘跟別人有個孩子,她肯定也不會喜歡的。
想了想,她扯着齊邯往外走去,見他仍是滿臉憂色,遂安慰道:“你別擔心啦,我會替你保密的。雖然你這會兒也算計了我,但誰叫我這麽好心呢。”
齊邯還在做最後的掙紮,無奈道:“我真沒有。”甚至相比起來,他喜歡阿寧還多過那幾個弟妹些。
蕭神愛有些不耐煩了,皺眉道:“我都說了會替你保密嘛,咱倆是一夥的,我把你給捅出去幹嘛?”
咱倆是一夥的。
齊邯心口一震,滿腹的辯解之詞忽然就散了個幹淨,只容得下這句話。
她将他們二人,看作是一夥的。
全身上下,都是一陣熨帖。
倆人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小花園,此時前院和內院的賓客已有不少,時不時有歡鬧聲傳來。
蕭神愛嫌這兒無趣,想要換個地方玩。
“你不回前院嗎?”她問齊邯。
齊邯點了點頭,溫聲說:“這便回去。”他唇角輕勾,又道:“待會用過午膳,我還在這兒等你可好?”
過幾日他就要回龜茲,也沒什麽時間帶她逛了。
蕭神愛笑着應下,随後又有些好奇地問:“你要帶我去哪呀?”
要是他帶她去個好玩的地方,再帶她去西市買點好玩的,那她就只能勉強原諒他啦!
“去京郊的承恩寺好不好?”齊邯柔聲問她。
這個時節,正值承恩寺的梨花盛開,很适合游玩。
蕭神愛老早就想去了,本來想約盧萦珠去的,但盧萦珠沒什麽興趣,她只得暫時擱淺。
現在有人主動約她去,矜持高貴的清河郡主當然是要——猶豫一會兒啦!
齊邯哄了幾遍,好不容易讓她答應後,緩緩松了口氣,輕聲說:“那我先去讓人布置準備。”
***
想着一會兒能出城玩,蕭神愛心情好得不得了,蹦跳着去了後院筵席處。
此時賓客們已經到得差不多了,貴女們的席位被安排在一座懸山頂的鄰池水榭中,謝宛還給她留了個位置,就在自個身邊。
今日是謝相的壽辰,身為長孫女的謝宛,自然得站出來領着姐妹們待客。齊丹玉兩個養在謝家多年,這會子也沒敢歇着,四處穿梭着同衆人談笑。
然而見她來了,謝宛卻是不走了,回了位次上同她聊了一會,指着面前的酒盞道:“你嘗嘗,新釀的蒲桃酒。”
蕭神愛淺嘗一口,酒味并不濃郁,反倒有一股馥郁香氣隐隐流動。
“味道不錯。”她贊道。
謝宛有些得意:“那當然,我阿翁別的喜好倒沒多少,就是喜歡這個。他親自督着釀出來的,能不好喝嗎?”
蕭神愛又順着她的話,誇了一回謝中書。
見謝宛還在這陪自個坐着,她擡手指指面前舉盞談笑的衆人,輕聲問:“你不過去嗎?”
“待會兒。”謝宛看上去沒空思考這個,而是拉着她湊近了些,低頭小聲道,“诶,我問你個事兒。”
蕭神愛歪歪頭:“嗯?什麽事啊。”
見她這麽神秘,生怕別人聽到的模樣,蕭神愛有些擔心,該不會是齊邯讨厭阿寧的事兒暴露了吧。
謝宛想要算賬?這不能吧。
可是這跟她沒關系啊。
正胡思亂想着,謝宛卻又近了幾分,壓低聲音問:“今早上送你來的人是誰啊?”
蕭神愛一愣,随後将她上下打量一遍,輕啧一聲:“幹嘛專門問我啊,阿萦一直在這兒,你幹嘛不問她。”
“我跟她不熟,不好意思問。”謝宛飛速說完後,又道,“這不重要,你快告訴我是誰啦。”
蕭神愛側首看她,忍不住笑出了聲:“可是,她跟那人很熟啊。”
聞言,謝宛立馬放過她,轉而去找盧萦珠。
蕭神愛:“……”這變臉也太快了點。
她懶得跟謝宛計較,想着剛才的蒲桃酒不錯,便又叫人給自己倒了點,就着糕點一塊兒用。
盧萦珠正在逗阿寧玩,現在的阿寧已經洗幹淨了手,還換了身衣衫,已經是一個嶄新的阿寧,再看不到剛才玩泥巴的樣子。
見謝宛過來,她還以為是來找阿寧的,将阿寧往前面推了推:“喏,還你。”
然而謝宛卻沒看阿寧,徑直在旁邊坐下,壓低聲音問:“今早上送你和郡主來的人,是誰啊?”
“是我大哥啊。”盧萦珠随口答了一句,“怎麽了?”
謝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了聲謝後又起身離開,繼續兢兢業業的招待賓客。
阿寧被姐姐無視了一通,感覺很難過,一臉憂愁的看着她的背影。
盧萦珠也很震驚,擡首看過去,凝視了許久。
一大一小倆人望了很久,直到桌面上多了幾道菜式時,才收回了目光。
新上的幾道菜式很精致可口,瞧着便極花功夫的模樣,一旁有人睜大了眼:“咦,阿萦你怎麽有這些啊,你單獨點的嗎?”
盧萦珠搖搖頭,猜測道:“是給阿寧準備的吧。”
給誰準備的都不重要,反正已經到她桌案上來了,她只管高高興興的吃就得了。
酒過三巡,筵席正酣,突的傳來太子駕臨的消息。
驚聞此訊,衆人紛紛扔下杯盞和食箸,前往大門處恭迎。
蕭神愛随在人群裏去往前院去了,耳邊傳來衆人的議論聲:“太子竟然親自來了,謝中書可真是得太子重視啊。”
“可不是麽,畢竟他老人家曾是殿下的夫子。”
“你說這事,我倒是想起來去年衛國公生辰,殿下都沒親自賀壽,只派了郡主前去。”
蕭神愛:“……”
一般來講,父親不想去又不得給個面子的筵席,就會派她前往。
但是她這話是什麽意思?顯得她很拿不出手的樣子啊!
她去給衛國公賀壽,那可是給了他天大的臉面,做人怎能這麽不知足?想到這,她有些氣憤的磨了磨地面青磚,下回她幹脆不去算了。
周遭又有人說起了往事,低聲道:“聽聞當年太子的婚事,還是謝相提及的。”
本來想走的,蕭神愛卻突然頓住了步子,并且悄悄豎起耳朵,保持着垂首的姿勢,不讓人發現她。
必須得藏好了,萬一他們發現她後不講了怎麽辦啊!
她只知道父母的婚事,是曾外祖父病危時,祖父親至病榻前探望,而後執着曾外祖父的手許下的。
那人道:“當初元尚書令病重,聖人問他可有什麽心願未了,他卻答如今海晏河清,并無心願。聖人苦惱之際,謝相說起元家二娘子尚未婚配,聖人就為太子定了呢。”
“假的吧?我記得元尚書令天慶四年才薨啊,元家辦喪事我還去過的。”有人反駁了句,但想起對方父親曾為起居舍人,或許知道的多些,也不一定。
那人又道:“按着民間的說法,這叫沖喜,後來可不是病好了麽?聖人卻有些後悔沖動許諾,還是太子說聖人已經出口的事怎可輕易更改,才沒讓這樁婚事黃了。”
心髒一處不斷跳動着,蕭神愛豁然睜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個所聽到的。
她一直以為此事全因祖父的一點稀薄情義,全然不知,原來阿耶竟也插過手。
因太過震驚,她忍不住側首看過去。
正對上她的眸光時,小聲議論的幾人悚然一驚,急忙低下頭,以袖掩面,生怕被她給發現了。
匆忙間,她聽到有人驚呼:“郡主在這,我們怎麽辦啊?!”
蕭神愛很疑惑,她有那麽吓人嗎?
帶着這個迷茫的想法,蕭晗下了車辇。
他今日着了一身紫袍,身姿挺拔如勁松,面容隽逸。遠遠望去,只覺烨然若神人。
身居高位數年,他身上隐隐散發的氣勢,令衆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怔神間,他已被衆人簇擁着進來,由謝順之親引着去了上席。
蕭神愛也開始往回走去,謝家的廚子手藝還挺好的,尤其是那道鴛鴦炙鮮嫩至極,她琢磨着,改日得讓宜秋殿的庖廚過來學學了。
回去路上,她碰着了剛才小聲說話的幾個人。
從對方口中聽到了這麽多消息,蕭神愛想着要不要打個招呼,遂主動走過去幾步,笑問道:“你們剛才用完飯了麽?”
她剛剛才吃了一半,還有些餓呢。
分明只是随意的打個招呼,哪知道那幾人的面色卻陡然變了,戰戰兢兢的給她行過禮,顫巍巍喚:“郡主萬福。”
“嗯。”蕭神愛不在意的應了聲,思量着怎麽才能從她們口中套出更多話來。
這些有趣的事兒,阿耶才不會講給她聽。
就在她愣神的檔口,幾人卻是突的白了臉,還倒抽了幾口冷氣,捂着肚子哀聲道:“郡主,我們、我們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
看着幾人一臉痛苦的離去,蕭神愛更為震驚,她真的只是想打個招呼,順便套套話而已啊。
為什麽她們看她,就像要吃人一樣?
一想到這個,即便是回了筵席用自個喜歡的玉灌肺,都還是有些食不下噎的。
“你怎麽啦?”盧萦珠小聲問她。
蕭神愛搖搖頭:“沒什麽。”
看她有氣無力的樣子,盧萦珠想也知道問不出什麽來,為了安慰她,試探着說:“待會筵席散了,我陪你去承恩寺玩?正好明日不用去學堂,我們可以在莊子裏住一晚。”
說起這個,蕭神愛可就來勁了,剛才的郁郁之色一掃而空。
斜了盧萦珠一眼後,她趾高氣昂道:“哪能勞煩你啊,我下午自去就是,無需盧二娘子作陪。”
叫她先前不願陪她,現在回心轉意,想要尋求她的原諒也沒用了!
她絕不是輕易吃回頭草的人!!
一想到下午能出去玩,面前的菜肴瞬間沒了吸引力,草草又用了幾口後,蕭神愛丢下了食箸,挽好帔子起身離去。
臨走前,又十分得意的睨了盧萦珠一眼。
雖然是她拒絕在先,但倘若盧萦珠這會再求她一回,她也只能應下了。沒辦法,她人太好了。
然而直到她施施然離開了臨池水榭,盧萦珠都保持着沉默,甚至還縮了縮腿給她挪位置。
蕭神愛又郁悶了。
衆人都在用飯,此刻路上沒人,她便一路踢着石子到了先前的花園。可将花園找遍了,都沒見着齊邯的身影。
越找下去,她的臉色越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