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哄她她最是個需得人哄的性子

過了午正後,日頭便開始逐漸往西偏移。

卻絲毫不損其炎熱。

蕭神愛将小花園翻找了個遍,連樹叢都看了一圈,仍沒瞧見半個人影。由此一來,她面色愈發的難看。

明晃晃的光照在臉上,帶着溫潤之感,再久些則變得灼熱起來。她仰頭看了看那株高大的桐樹,滿腹的委屈就此湧了上來。

是他說來這兒找他的,可她都來了這麽久了,他卻沒個人影。就仿佛,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一般。

越想越難受,又站得有些累了,她幹脆靠着那株桐樹蹲下,雙手環抱着膝蓋,将臉埋進了臂彎裏頭。

梧葉随風卷落些許,晃悠悠的飄在半空中,半晌後,終落至地面。

齊邯匆匆趕來時,見到的便是少女埋首蜷縮成一團,肩膀一抽一抽的模樣。他不由得放輕了腳步緩緩過去,生怕驚擾了她。

“你過來幹嘛?”

悶悶的聲音傳來,嬌氣而又可憐,細聽時,還有着幾分哭腔在裏頭。

她最是嬌氣不過的一個人,齊邯轉瞬就明白過來是什麽原因。

齊邯心頭微顫,胸腔裏頭像被什麽堵住了似的,那處漲得難受。好半晌,他才緩過了勁,輕聲去哄她:“桐桐,是我不好,我過來晚了。”

然而蕭神愛這回卻沒理他。

事實上,自說了那一句話後,她再沒出過聲,也沒擡首看他一眼。

仍舊是将臉埋在自個臂彎裏頭,身子微微顫動着。

分明在哭,卻沒半點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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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邯自知理虧,只得又将聲音放柔了幾分:“桐桐,我錯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這回蕭神愛倒是有了反應,身子動了幾下,齊邯眼睛驀地劃過驚喜,卻發現她只是活動了一下腿腳。

應該是有些麻了,想換個姿勢。

“方才殿下和謝阿翁同我說了會話,我不得脫身。”齊邯嘆了口氣,柔聲同她解釋着自個來晚的原因,“後來他們說完後,我就匆忙向這邊趕了過來。”

蕭神愛抽噎着問他:“那你怎麽不派個人過來,跟我說一聲呢?我在這兒等了你這麽久,還以為你不來了。”

說到最後那句時,她顯然被勾起了剛才等待時的忐忑和惶惶,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不再是先前那般帶着隐隐的哭腔,而是在哭聲中斷斷續續的将話說完整的。

齊邯忍着心頭鈍痛,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而後緩聲說:“在殿下面前,我不好喚人過來,只得盡量彙報快些,好早些來尋你。”

其實按照以往的經驗,蕭神愛赴約都是要麽踩點要麽遲些,同太子說完話過來當是剛剛好的。

卻沒想到,她今日來早了這麽久。

齊邯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他從前都是至少早到一二刻鐘,難得被事情耽擱掐着時辰過來,偏就運氣差成這樣。

她不答話,自顧自的垂首啜泣,齊邯只得一遍遍柔聲輕哄:“桐桐,不哭了好不好?一會兒我們先去西市,找你想要的那本游記,而後再去承恩寺可好?”

少女的哭聲明顯輕了許多,齊邯撫着她的背替她順氣,繼而溫聲道:“咱們一會就去選羅裙的料子,既有了新衣衫,還得再打幾樣新首飾來配才行。金滿樓似乎又出了新款的釵環和手钏,今日正好去瞧瞧。”

少女哭泣的動作微頓,齊邯耐心的在一旁等着,手中一刻不停地輕撫她的背部,擔心她哭急了一時間嗆住。

停頓了許久後,蕭神愛終于擡頭,憤然道:“你怎麽知道金滿樓出了新款式啊,你給誰買了?”

她臉上猶帶着淚痕,眼眶裏還蓄着一汪清潭,眼尾通紅的一片。叫人瞧了,忍不住心底生憐。

齊邯一下子僵住,他只是随便說說而已啊。想要拿帕子給她拭淚,卻被躲開。

在觸及到少女倔強的眼神後,他又将這句話給咽了回去,不敢亂說,生怕越哄越糟糕。

他想了想說:“我前兩日去西市買東西,正好瞧見了,想着你常去金滿樓買釵環,便暗中記住了。”

這個理由,勉強還說得過去。

蕭神愛輕哼幾聲,小聲嘀咕:“誰信你啊,指不定是陪誰去買了才知道的。”

齊邯哭笑不得:“我能陪誰去買?”他這輩子,都只陪眼前這個人出門買過衣衫首飾、為找幾冊話本子和游記逛遍各大書肆。

蕭神愛輕飄飄瞥他一眼:“誰知道呢。”

齊邯不得不去撫心口,暗道自己遲早有一天,得被她給氣死。

簡直就是個小沒良心的,幾乎都要把一顆心挖出來給她瞧了,卻猶嫌不夠。

她這會子肯跟他搭話,就是有了松動的跡象,齊邯來不及兼顧許多,只想着趕緊将人給哄好,忙道:“倘若下回再遇着這樣的事,我定然先派人過來知會一聲。”

蕭神愛斜了他眼,氣呼呼的轉回了頭。

齊邯有時,卻是愛極了她這副生悶氣的模樣。

氣得臉頰都鼓鼓的,耳根子和頰側還暈着粉,眼中隐隐冒着怒火,偏又沒有半點威懾力。

叫人瞧了,只覺憐愛。

“好了。”齊邯扶着她站起了身,輕聲問,“這麽久了,腿不難受嗎?”

恰巧被他給說中了。

因蹲太久腿麻了,蕭神愛身子虛浮而僵硬,起身時一個站不穩,猛地朝前撲了過去。

正巧栽倒了他懷裏。

齊邯将人扶住,蕭神愛摸了摸被撞得有些發疼的臉,咬牙道:“你少說兩句,會怎樣嗎?”

倆人如今的距離太近了些,她的臉頰靠着他的胸膛,手則抵在他的肩胛處,另一只手挂在他臂彎上攥着衣袖。

呼吸間,皆是他的氣息。

便是耳側萦繞的,也是他心髒蓬勃跳動的聲音。

那聲響落在她耳中,只覺沉穩而有力,蕭神愛有些不知所措的擡眸,正好撞進了一雙漆黑的眸。

視線相對時,只覺膽顫。

“下回再如何,也先找個坐的地兒。”齊邯輕嘆了一聲,扶着她站穩。而後非但沒松開手,反倒是将人摟得更緊了些。

他的身量過于高大,以至于蕭神愛即便站直了身子,甚至還悄悄墊了腳,也只到比他胸膛略高些的位置。

她漲紅了臉,為自己今日的失策而感到懊悔。

“齊邯。”她悶悶的喚他。

“嗯?”

他說話時,喉舌連帶着胸腔一塊兒震顫着,她就靠在他的胸膛處,那處震顫感就這麽直接傳到她身上,萬分劇烈。

蕭神愛的臉頰又紅了幾分,為了不叫人發現,她拼命垂首,差點就将自個埋了進去。

好半晌,随着齊邯一下下拍着背,她心緒平複下來後,繼而又擡首去看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方才小聲說:“我剛才就是有點不高興,不想搭理人,沒想對你發脾氣的。”

少女帶着些許歉意的話出口,齊邯微怔,而後攬着她低聲道:“我知道。”

“你不要生氣好不好?”蕭神愛小心翼翼問他。

齊邯失笑:“我沒生氣。”

她最是個需得人哄的性子。

相識多年,他再了解不過。

她從小便是千嬌百寵着長大的,有時不順心了,便板着臉自個找地方待着,必得軟語輕聲的哄上小半個時辰,才能見效。

并非是想對他發脾氣,只是想讓人哄哄她。

哄哄她,她就好了。

她要是真發起脾氣,必然是疾風驟雨,不容人片刻喘息的。絕不是現下的模樣。

齊邯從未想過要讓她改了,一貫都是這麽過來的,他沒道理讓她變個樣。

少女的手在他肩胛處無意識摩挲着,似乎是在順着暗紋游移,齊邯俯首吻了吻她的眉心,聲音平緩:“我真沒生氣。乖,別瞎想。”

似是為了安撫,又似是為了印證,他随後又低下頭,在她的桃花眸上落下一吻。

倆人就這麽靜靜站了許久,直至齊邯問她:“腿好些了沒有?”

蕭神愛一愣,仿佛才反應過來一般,急忙推了推他,往後退了半步,同他稍分開些。

“好了。”她別過臉,輕聲回了一句。

齊邯點點頭,勾着唇角一笑:“已讓人備好了車,這會子就去嗎?”

已經快到未時,再不出發,恐怕要趕不到宵禁前回來。

倆人實則都有夜間通行的令牌,但這樣太過張揚了些,她也沒法子回宮去。

***

長安是座大城池,即便是早晨天不亮的時候,路上也早已擠滿了行人。

飒踏馬蹄聲傳來,大街兩旁的行人紛紛避開,一騎絕塵而去,唯餘被馬蹄濺起的黃塵,還有那挺拔出衆的背影。

今日學堂放了假,蕭神愛得以多睡上一個時辰。

然而就在她酣睡正香的時候,侍女輕手輕腳的入內,繞過了黃花梨牡丹畫屏,開始在旁柔聲喚着她。

蕭神愛嫌煩,翻了個身捂住耳朵,打算繼續睡。好不容易有這麽一日呢,她可得多睡一會。

這會沒時間計較,但她已經在心中給這人記了一筆,待會睡醒了,定要找這人算賬!

清檀不知她心中所想,還在那柔聲喚着:“郡主,快起來了,平涼侯已經來了。”她又轉身吩咐道,“水和衣衫可備好了?”

绮雲端着銅盆入內,輕聲說:“好了,衣衫昨日就已放在邊上了。”

見她仍舊閉着眼,清檀只得拿帕子沾了水,就這麽給她擦臉。

乳母從外面進來瞧見這一幕,恨聲道:“瞧郡主被你們給慣的。”她徑直走上前,提着蕭神愛的肩膀,直接給從薄被裏頭撈了起來。

“平涼侯過來辭行了,等着郡主過去送他呢。”乳母洪亮的聲音在殿中響了起來,勸道,“等了好一會子了,郡主好歹去見一見吧。”

她的聲音實在太過響亮,以至于幾個宮女都側首悄悄堵住了耳,蕭神愛一下子被震醒,睜着雙朦胧的眼,盯着帳頂看了許久。

“辭行?”她喃喃了句。

“是啊。”見她醒了,乳母給她擦了幾下臉,喂着喝了幾口水後,叫人拿了衣衫過來給她換,“郡主該不會忘了吧?”

蕭神愛也終于回過了神,抽抽嘴角:“哪有,就是一時間沒想起來。”

換了身外衫,她蹦下床着人系好長裙後,坐在妝臺前盯着自個瞧。

清檀詢問過後,給她梳了個望仙髻。

依依向物華定定住天涯

她倒騰了足有小半個時辰,才堪堪出了宜秋殿。

齊邯就候在殿外,高大的身軀猶如一株挺拔的勁松,就靜靜站在那等着。

少女今日着了身百草紋鵝黃色的衫子,雲峰竹綠間色長裙系于腰際。臉上似乎施了一層薄薄的脂粉,襯得她氣色愈發的好。

一雙桃花眸裏泛着潋滟水光,眉尾描了斜紅,頰側點了面靥。

單是站在那,便讓人以為滿園天光都是為她傾瀉而來。

待到走進了,秀氣的連娟眉微蹙,輕聲問他:“你可用過朝食了?”

明明在家中已經用過了,可他卻還是鬼使神差的搖了搖頭:“尚未。”

沒有旁的多餘想法,他只是有些貪戀同她在一起的時光,試圖得到更多。能同她多用一頓朝食,是意外之喜。

聽到他沒用過朝食,蕭神愛抿抿唇,側過身子說:“那要不要跟我一起用一點?”

蕭神愛是個不大喜歡用朝食的人,故而宜秋殿的朝食一貫是分量少、樣數多,力求讓她多用幾口。

今日多了個人,除多擺了副碗筷外,也另加了幾道餐食。

齊邯掃了眼桌案,給她舀了一勺鳜魚粥擱過去,又夾了幾個小餃子。

“我不要!”蕭神愛立馬拒絕,要知道,她最讨厭喝粥了呀。

齊邯竟然忘了這個,他到底怎麽想的!

看着她瞪大了眼眸的樣子,齊邯只覺得心中有一處被填滿了。

他将少女喜歡的桃花糕往前遞了遞,輕聲說:“我只舀了一勺,你喝兩口暖暖胃即可。”

蕭神愛瞪了他一眼,氣憤的低頭用餐食。

因在用飯的緣故,本來就因氣惱而略鼓起來的臉頰,更顯得鼓鼓的。

齊邯慢條斯理的用着,偶爾給她夾幾樣吃食過去,見少女一直在埋首用飯,他眼中不由染上了些許笑意。

她永遠都是這樣,軟軟的同人說着話的時候,能讓人想把心都挖出來給她。

他想起幼時曾見過她對太子妃撒嬌,令滿臉愠色的太子妃瞬間平息怒意,神色也逐漸轉柔。那時,他就知道了她的厲害。

再後來,他直接栽在了她身上。

“功課記得好好做,不要再熬夜看話本子了,早些睡了早些起來。”齊邯同她細細叮囑着,“若是嫌宮裏悶了,就多出去逛逛。”

蕭神愛正在吃一小碗雞蛋羹,聞言含糊應道:“我知道啦。”

齊邯唇角挂着點淺淡的笑意,伸手撫了撫她的鬓發,又道:“我已經跟南華園那邊交代過,你何時想辦宴席都成,提前去知會一聲即可。你要是覺得宮裏住得煩了,自個去那住上幾日也行,那兒清淨。”

南華園是他的私産,倘若沒他的應允,任是誰也進不去。

想着侯府裏頭還在修繕的院子,他眉頭輕輕蹙了起來,也不知倆人成親前,能不能完工。

飯畢,淨手漱口後,蕭神愛道了聲等她片刻,便跑去了後殿。

不多時,她捧着個小盒子回來了,因行跡匆匆,以至于雙頰都帶了點紅暈。她紅着臉将那盒子塞到齊邯手裏,扭過頭說:“給你的。”

“是什麽?”齊邯心頭綻開煙花,眉眼間蘊着一片柔軟,“生辰禮,上次不是已經給了嗎?”

蕭神愛輕咳了一聲,又将盒子往他懷裏塞,豎起眉頭:“不是生辰禮,是給你帶去龜茲的。”她有點不耐煩起來,“給你你就收着嘛,問那麽多幹嘛!”

一陣陣甜意蔓延開來,齊邯心裏也甜了一下。

将那小盒子揣好後,他點了點頭:“好,我收好。”

想了一會,她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你到了龜茲再拆開看哦,聽人說這樣才靈驗的。”

齊邯笑着應了聲,最後問了她句要不要随他出城。

本來只是随口逗弄的一句話,沒想着她會答應的,哪知道她垂眸思索許久後,卻是點了點頭:“好啊,我送你出城,你等我收拾一會。”

沿着朱雀大街往明德門而去的路上,齊邯一直在低着頭同她說話,蕭神愛的思緒卻逐漸飄遠,想到了去歲送阿兄出城的場景。

彼時的阿兄,衆人都知道他是被貶的,沒有人敢來相送,只想躲得遠遠地。

如今的齊邯有許多人想要送他,卻被他一一推拒了。

蕭神愛問起,他卻說有她相送就夠了。

她偏頭去看,卻只看得到他棱角分明的半側臉,深邃的眼中此刻凝着一團暖意,正盈滿笑意。

“齊邯。”她輕輕地喚了他一聲。

齊邯垂首,柔聲問:“怎麽了?”

蕭神愛低聲問他:“你何時才能回來啊。”

盡管已經說過許多遍了,齊邯仍是不厭其煩地說:“若是邊關安定,待到明年初秋,或許能回來一趟。”

蕭神愛突然就有點傷心。

她很想問他能不能不要走,可猶豫再三,到底沒問出口。

他不是去玩的,這樣顯得她太過壞了。

至長亭處,齊邯勒住缰繩,轉頭同她說:“桐桐,已經送了夠遠了,你回去吧。”

蕭神愛沒說什麽,只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她的車架折返回城後,齊邯繼續率衆往前走着。她早上給的那個小盒,被他牢牢握在手心裏、貼靠着心口處。

半道歇息時,他終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裏面是什麽。

猶豫再三後,他掀開了一個角,隐約瞧見裏頭是許多結絡。他随手拿了一個出來,是一條很漂亮的結絡,還編了花樣在上頭,能瞧得出編結絡之人的用心。

她向來不善這些東西,也不知練了多久,才成現在這副樣子。

結絡尾端系着個碧玉平安扣,齊邯握在掌中摩挲片刻,驟然發現玉佩上似乎有些凹凸不平。

他以為有所損傷,遂低頭去看,迎着明亮的日光,清晰看見平安扣上刻了個小小的“萬”字。

一個小盒子裏頭裝滿了結絡。每個結絡尾端所墜的物什各不相同,有一樣的平安扣的、有蓮花的、有梧葉的,還有月牙狀的,無一例外刻了“萬”字。

齊邯心頭微震,恍然想起少女從前是不信這些的,倘若見了別人求拜,還會有些不屑。即便是去了道觀寺廟游玩,她也很少去拜,大多時候僅是游玩罷了。

然而她卻去給他求了這個。

凝着手心裏這個平安扣看了許久,齊邯悶笑一聲,眉眼徐徐舒展開,将那平安扣系在了自個的蹀躞帶上。

***

初夏逐漸有了蟬鳴,即便是坐在學堂裏頭,隔着牆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曦光透過窗棂格子照進來,打在一冊冊書卷上。

蕭神愛近來心情不大好。

她心情不好了,那肯定是不能讓別人好過的,身旁幾個又恰好是可以供她磋磨的對象。

她戳了戳前面捂着耳朵的蕭玉露,脆聲喊道:“玉露!玉露!你來了多久了?”

蕭玉露繼續捂着耳朵,試圖阻攔蟬鳴聲鑽入:“一二刻鐘了吧。”似是想到了什麽,她驀地轉過身,有氣無力道,“我這就研,你別再問了。”

說着,蕭玉露面如死灰的抓着墨塊一頭,加了點水後緩緩研磨起來。

問她來了多久,不就在變相問她怎麽來了不磨墨?

直說就行,何必這麽拐彎抹角的。

見她又開始了,宋澄默默離遠了些,很是後悔那日怎麽一時想不開。

假若上天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一次就好,她只需要一次。那一日,她絕對不會為了給那陸清檀一點顏色看看,就選了這個位置。

如今倒好,非但沒報複成陸清檀,她還得每日在旁忍受蕭神愛的磋磨,簡直是得不償失!

可是若要換個位置,她又擔心蕭神愛因此而動怒,只能就這麽将就着。

蕭神愛沒理會悄悄躲開的宋澄,只托腮看着面前的人,臉上挂着盈盈的笑意,輕聲說:“玉露,我觀察了這麽多年,發現你磨墨的樣子,還挺好看的诶。”

“真的嗎?”蕭玉露頓住,伸手撫了撫自個的臉,竟是有些微赧然。

她臉頰紅紅,小聲說:“可能……可能是我今日抹了點胭脂的緣故吧。”天哪,她竟然看出來了?!

剛才宋澄都沒看出來呢,她竟然看出來了?!

蕭玉露暗暗想着,看不出來肯定是宋澄眼瞎,不管了,回去得獎勵一番今日給她妝點的侍女。

“對呀,真是太好看了。”蕭神愛點了點頭,眨了眨眼,繼續笑語盈盈看她,“怎麽樣,考慮跟我再多續幾個月嗎?會變得更好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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