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回京是我帳下新來的軍師
一場大戰下來,又牽扯到了貪污的事兒,隴西府衙衆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齊邯這段時日也大多待在官署中,每日清點核對戰場善後事宜,以及各種戰利的安置。
回到府中時,往往都已經是深夜。
蕭神愛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剛翻了個身,聽到房門被輕輕推開、懸在卧房和廳堂之間的紗簾被掀開的動靜後,轉了個身朝裏,阖目假寐。
不多時,被衾也被掀開,身子落入了一個暖融融的懷抱裏。
那懷抱太暖,屋中尚未燃起炭火,被衾雖十分厚實,且還塞了湯婆子在裏頭,她卻仍是下意識朝那暖和的地方靠了靠。
如此一來,齊邯自然察覺出她未睡着。
“怎麽還不睡?”齊邯将人緊緊擁在懷中,又去替她暖略顯冰涼的手,聲音溫和。
蕭神愛動了動,尋了個讓自個舒服的姿勢,方才小聲說:“太冷了,睡不着。”
齊邯撫了撫她柔軟如瀑的發絲,方才低聲問:“現在還冷不冷?”
壯年男子本就火氣旺盛,再加上放在床尾的那個湯婆子,身上霎時像被一陣暖意包裹着。
蕭神愛笑着推了推齊邯的胳膊:“好癢,不冷了。”
推了一會卻沒推開,她禁不住轉過身去,卻瞅見黑暗中一雙沉黑的眸子,正炯炯盯着自個瞧。
心跳忽的漏了一拍,她撇了撇嘴哼道:“我說很癢,你沒聽到嗎?”
齊邯伸手在她身上輕輕撫動着,緩聲道:“桐桐可是睡不着?”
蕭神愛趴在軟枕裏頭,輕輕翻轉了幾下,悶聲道:“有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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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啊……”
聽着身側意味深長的聲音,蕭神愛立刻警覺起來,她手忙腳亂抱着錦衾往裏側挪,磕磕巴巴道:“怎麽會睡不着,馬上就睡了呀。”
然身側那人卻是一手撐頭,眸中流露出些許笑意,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蕭神愛忽而後悔睡前留了盞燈在床頭,那一盞流光的燈火,足以叫她瞧清楚齊邯的面容和神情。
想裝作沒看見也難。
“桐桐。”齊邯輕喚道,“過來些。”
蕭神愛最不喜被旁人命令,下意識就要反駁:“不要,你為什麽不過來?”
甫一說完,她忽覺有些不對勁,而後又見面前男人勾了勾唇角,眸中笑意愈甚。
“好,我過來。”
面前的光亮被高大的身影覆蓋,驀地暗了下來,唇瓣被攫住,經幾番輾轉,才得以喘息片刻。
在她控訴自個靠得太近,叫他離遠些的時候,齊邯卻只是略微詫異的挑了挑眉,委屈道:“我是聽你的話過來的。”
蕭神愛不高興了,剛才那句話,分明就是齊邯激她說的,這怎麽能作數!
他太知道什麽時候能叫她說什麽話了。
連她會回什麽,都拿捏得一清二楚。
“我沒說。”思來想去,只剩下這個法子,蕭神愛捂着耳朵裝聾作啞,拼命否認。
只要她不承認,他就奈何不了她。
總不能讓她重新說一遍吧?
齊邯輕笑着伸出手,拇指在她唇瓣上按了按,輕聲道:“怎麽會沒說呢,我方才親耳聽見,就是從這兒說出來的。”
最後一道輕柔的聲音說罷,男人眸色陡的一沉,視線膠着在她身上,忽的垂首,一吻落在泛着波光的桃花眼上。
“乖些。”齊邯又在那淺粉的眼尾處親了親,逐漸向下轉移至柔軟的唇瓣,僅是細細密密的啄吻,手也按在美人身後,安撫她略顯顫栗的身子。
帳外燃着的那一豆燈火,足夠蕭神愛瞧清他身前流暢的幾道線條,縱使已經從戰場下來這些日子,他也一日都沒荒廢過。
那處的塊壘,似乎更加的緊實了。
饒是已經看了許多回,蕭神愛也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半垂着眼皮,都不敢細看。
多看一回,眼睛都要被灼得發疼的。
幾番掙紮之下,蕭神愛的衣襟已經散了,藕色的抹胸若隐若現,其下更有着連綿的山巒丘壑。
齊邯眸色一暗,身子微微俯着,傾身而下将裏側的美人覆住,在她的耳垂處輕輕一吮。
蕭神愛霎時酥了半邊身子,懵懵懂懂的睜了眼,咬着唇瓣問:“你明日不用去官署嗎啊?”
這些日子官署事忙,齊邯大多時候僅是逗弄她一番,不像今日一樣來真格的。偶爾他甚至會離開一二日,親自去發放撫恤。
他有時回來得玩了,她要麽已經睡着,要麽則是半夢半醒之間,僅能感受得到他輕手輕腳的上了床,小心翼翼将她擁在懷中。
偶爾将她鬧醒了,她哼唧兩聲,則是輕聲細語的哄着,不敢叫她有半點不虞。
便是偶然情到濃時,也是他回來得早,正巧有了興致的時候。
很少像今日,這般晚了好要……
令她恍然想起尚在京中的日子。
“明日不用去。”齊邯在她耳廓邊上輕聲回了句,聽着她說明日并非休沐日,他只是笑了笑,“明日咱們該要啓程回京了。”
蕭神愛驀地瞪大了眼,愣愣回道:“何時回京?”
“明日。”齊邯答了話後,擔心她又鬧騰起來,連忙安撫道,“襄武被圍時,你操勞了許久,身子尚還未養好,我不想叫你再分神去想這些,才将一切打點好了才告訴你的。”
蕭神愛努着嘴,眼裏流露出一些委屈,揪着他半披在身上的寝衣問:“在你心裏,我連這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齊邯親了親她的面頰,柔聲說:“做得好的,這樣的小事,桐桐當然做得好。”他解釋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叫你歇上一回。”
天水王圍困襄武時,她一直在強撐着,身體瞧着比往常還康健些。
他初初回城那日,蕭神愛白日倒沒什麽事,夜間卻發了些低熱。他探手摸上她的額頭的時候,便覺掌心裏一陣滾燙。
急沖沖的着人去喚了醫士來,至下半夜時,那陣低熱已經自個退下去。他仍是不放心,盯着她喝了兩日的藥。
蕭神愛尚不知道自個發熱的事兒,只以為喝的是補藥,還跟他抗拒過許多回。
“好了,咱們明日下午啓程。”齊邯略有些粗粝的大掌按在美人的後頸處,星眸中流轉着光華,“不氣了好不好?你也該為我想想的。”
蕭神愛怔了一下,這跟為他着想,有什麽關系呀?
“我哪裏沒為你着想了。”她小聲嘀咕了句。
到底忌諱着懸在頭上的男人,沒敢太大聲。
齊邯嘆了聲,傾身而下,将她完全覆蓋住,呢喃道:“你若是累病了,叫我怎麽辦呢?”
今日折騰得格外狠些。
這樣的情境中,蕭神愛低泣了好幾回,然齊邯每回都只是将她哄了幾聲,待她啜泣聲稍稍平複些許後,又重新動作起來。
如此反複了許多回,她眼睛都快哭腫了。
直至帳外翻了白,影影綽綽的能瞧見樹叢輕晃,齊邯方才止歇了下來。
被他抱去浴房清洗時,蕭神愛恹恹的趴在他懷裏,才瞧見被自個抓撓出來的印子。
往日頂多有一二道,今日被他折騰得厲害了些,她亦是不管不顧的,下手也沒個輕重。
順着她的眸光看了過去,齊邯執着一只柔夷把玩,瞧着上面剛染好的蔻丹,輕笑道:“下回該給你剪短些才行。”
“不要。”蕭神愛猛地将手抽了回來,生怕被他将剛染了色的指甲給剪了,寶貝似的護着,側首瞪了他一眼。
齊邯忍不住笑。
他哪裏敢這樣,不過是逗她一逗罷了。
還是這般不經逗。
蕭神愛沒了力道,盥洗完出浴房時,亦是被他抱着出來的。入了卧房後,蕭神愛想起些什麽,略皺了下眉頭。
“怎麽了?”捕捉到她的神色,齊邯也知道自個今日過了些,怕她惱恨,急忙問了聲。
蕭神愛卻只是轉過身子,攀着他的肩膀直起些許,咬了咬唇問他:“你從前……是怎樣的啊?”
齊邯被懷裏這小磨人精給折騰怕了,好容易她這會還肯跟他說兩句話,哪裏敢不回的:“我從前怎樣,桐桐不知曉麽?”
倆人自幼相識,蕭神愛的過去他一清二楚,相同的,他從前如何,她自然也比旁人都更了解。
蕭神愛面上有些發燙,将腦袋埋在他肩窩裏,悶聲說:“我不是說這個。”
齊邯将她放在床榻內側,拿被衾将她緊緊裹好了,她卻不許他走,仍是緊緊地攬着他的脖頸。
黏人的模樣,令人莞爾。
“那是說什麽?”他拍了拍她的手,耐心等着。
蕭神愛忽的松了手,氣惱地轉了個身:“沒什麽,我要睡了。”
齊邯卻只是坐在她身側,半俯着身子追問她:“桐桐告訴我想問的是什麽,好不好?”
“我要問……我要問……”蕭神愛這話一說出口,又忽覺得難為情,忍不住捂了下發燙的面頰。
她從前沒有往這方面去想的。
可是今日被他折騰到這個時候,才恍然發現,他究竟是個精力多旺盛的人。
那麽他從前在這般夜深人靜的時候,是否也跟旁人,行過這般親密的事呢?只要稍一想想,她就覺得難以接受,甚至是不高興和難受的。
再往深處了想,更是有那麽點委屈。
“你有沒有,跟別人……跟別人這樣過啊?”蕭神愛終是下定決心,仰着臉問了一句,臉紅得好似火燒一般。
問完後,思緒千回百轉,心頭更是墜墜的難受。
齊邯見她輕咬着唇瓣,泫然欲泣的模樣,不禁也僵了片刻。
正是這片刻的僵硬,叫她瞧在眼裏,便是有過的佐證。忍了一會兒,到底掌不住的哭出聲來。
哭着哭着揉了揉眼,繼而嗚咽控訴道:“嗚嗚……原來……原來你是這樣的,還說喜歡我,原來、原來都是騙我的話……嗚嗚……”
齊邯這時也堪堪回過了神。
十來年的時光,自第一眼起,他便起了将她藏起來的心思。倆人之間即便有過許多争吵和龃龉,也從未有過旁人橫亘在中間。
偶然妄圖涉入的,都被他毫不留情的解決掉了。
譬如元正軒,再譬如其他的人。
沒成想到了今日,竟是吃起了些奇怪的醋。許是深夜格外的叫人多思多慮,又或是事後她慣常的依賴和黏人,竟是無端想到了那上頭去。
“沒有的。”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齊邯擰着眉,有些無奈地回道,“沒有別人的,不哭了好不好?”
其實聽他這般說的時候,蕭神愛已經信了一半,卻仍是別別扭扭的轉過頭,哽咽着說:“我才不信呢,你……你那般會折騰人,怎麽會沒有呢。”
她委屈巴巴的拿衣角拭了拭淚,抽噎幾下道:“那你又想折騰人的時候呢?難道你就這樣忍着?你明明每回都跟我說忍不了的。”
每次當她啜泣着說不要了時,讓他自個忍忍先。他總是跟她說,這是忍不了的,又告訴她,一會兒就好了。
倆人成親以來,她恍然認識到,齊邯的一會兒,跟她的一會兒,可能不是一樣的時間。
忍不了的事,可他又這般的精力旺盛,喜歡這些。那每次忍不了的時候,能怎麽辦呢?
想也知道該怎麽辦。
齊邯忽而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深吸口氣後,他低聲道:“沒有別人的。我忍不了的時候,或是起身練劍,或是以冷水沐浴,又或是……”
蕭神愛忽的明白過來,只是這回,她的臉更紅了些。
“桐桐這回肯信我了麽?”見她埋着頭不說話,齊邯的神色總算松緩了些,得以抽出空來調笑了句。
在軍中時,他一向不懂有些人說的,需要發洩。因為他白日裏總是有許多軍務亟待處理,稍得了些空便會去校場操練。
每日晚間都是累得倒頭就睡,很少有過那方面的困擾。
也就是早上可能會有些,卻随着晨起操練,精力很快就能消磨一空。
平時大多也能抑制下去,抑制不了的,便只能……
也是後來有了溫香軟玉在懷,心思才更多了些,也難以把持住自個。只是她随意清掃過的一個眼神,也能叫他心頭激蕩萬分。
唯有同她在一處的時候,他才會如此。
然而懷裏的這個小磨人精卻不肯信他,這令齊邯又惱又氣,忍不住咬了咬她的指尖:“桐桐?”
蕭神愛此時羞得話都說不出來,壓根就不想回他。
齊邯也不惱,耐心的在那兒等着。
蕭神愛的耐心一向不怎麽好,又正值困意襲來,只得皺着眉頭回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啦。”
說罷,她又嘀咕:“說不定是騙我的。”
齊邯哪敢讓她懷揣着這個想法入睡,幾乎是有些無可奈何的說:“我如何敢騙你?”
“我看話本子裏,還有別人家都是啊,有幾個近身服侍的人的。”蕭神愛盯着床幔上的小金花紋,“服侍着服侍着,誰知道服侍什麽去了啊。”
別以為她什麽都不知道,可是聽人說過好些的。
齊邯攬着她問:“我身邊何時有過服侍的人了?你可有見過?”
蕭神愛摳着手指,哼道:“被你打發了呗。”
身後猛地挨了一下,她倏地瞪大了眼,氣呼呼的說:“你幹什麽打我呀?”雖然不疼,然這麽大的人被打了這麽一下,任誰不羞不惱的?
“我能打發誰去?”齊邯右手覆在她眼上,制止住她望過來的眸光,“我身邊從來不需人服侍,好了,快睡吧,下午還要啓程趕路。”
迷迷糊糊間,蕭神愛想到齊邯身邊似乎确實沒有人服侍,非但如此,每每還是齊邯來服侍她的。
且将她服侍得萬分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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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來的時候,蕭神愛下意識伸手往旁邊一探,卻觸及到一個緊實的地方,偏頭望去,才發覺自個摸到的是齊邯的胳膊。
破天荒的,今日醒來他竟沒起身,還躺在她身側睡着。
她拿着齊邯的手玩了一會兒,卻又覺着有些困了,再次睡了過去。
齊邯此時卻是睜了眼,頗有些無奈的看着她。常年習慣使然,她醒的時候,他便自動的醒了。只是這會兒時辰尚早,為了不鬧騰她,方才閉目假寐。
好容易待她重新睡着,齊邯攬着人吻了吻,方才起身叫人去備午食。
蕭神愛申正方才起來。日影早已開始西移,而她這時才開始用午食,難免有些心虛。
好在齊邯是跟她一塊兒用的,多少讓她那點子羞赧散去了些。
用過飯休整片刻,又拾掇了剩下的行李後,由婢子陪着朝外間走去。
齊邯正在府門處檢查車馬,身旁還跟着一個蓄短髭的男子,倆人一直在說着話。談論的或是政事,倆人神色都有些肅穆。
蕭神愛在那兒站了一會,問身旁清檀:“那人是誰?”
清檀搖了搖頭:“沒見過,不認得。”
“可我總覺得他身形很熟悉。”蕭神愛擰着眉頭想了許久,卻就是想不起來,這般面容的男子,究竟在何處見過。
她幹脆走了過去,到正在查看馬車上轼轅的齊邯身側。
“先上車吧。”齊邯側首同她說,“再過一刻鐘,咱們就走了。”
蕭神愛看了眼馬車對面的男子,疑惑道:“這位是何人?我怎的沒見過?”
齊邯心下一緊,想起蕭衡的交代,忐忑笑道:“是我帳下新來的軍師,剛從北庭洪副都護處讨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