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螞蚱她頭一回坐在齊邯腿上用朝食,還……

廳堂寂靜片刻,桌案上的朝食散着縷縷熱氣,香氣撲鼻。

齊邯放下茶盞,修長的大掌緊緊扣着那光滑的烏木扶手,青筋在手背上迸起,随後緩緩眨動了幾下眼皮。

良久,男人幽深的目光朝她看來,聲音低沉:“桐桐……”

蕭神愛并未看他,然耳朵卻是支了起來,一直在關注着身旁之人的動靜。握着蓮花紋銅鎏金手爐時亦微微用力,若非爐身是銅制的,險些就要被捏變形。

“是我錯了,不跟我計較了好不好?”

往日在軍中威嚴冷肅的男人,此刻正賠着萬分小心,聲音放低了數倍,垂首認錯。

本來已高高築起一道的堅實壁壘,卻在聽着他低沉的聲音時土崩瓦解,散成了一塊一塊的瓦礫。

鼻尖驀地一酸,蕭神愛半垂着眼皮,低聲道:“齊邯,你有沒有想過,我這段時間有多難受?”

父親被幽禁、兄長失蹤,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是件宛若天塌了的事。

每每夜間想起阿兄的事,她都會同齊邯說起,想要從他那兒尋求一些慰藉,想要有人告訴自個,阿兄不會有事的。

他确實是這麽告訴她的。

可這些話也只能聊做安慰之用,并不能真正撫平她心頭的不安和惶恐。

“你明明……你明明什麽都知道的。”話說到一半,蕭神愛抽噎幾下,方才接着道,“可你什麽都不肯告訴我,就叫我白白為着此事擔心。”

如扇細密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着,那坐在烏木圈椅上的美人,幾乎用盡了全力支撐,身子斜靠着扶手,才沒叫自個栽倒下去。

饒是如此,她也幾乎蜷了起來,說話時帶着濃重的鼻音,朦胧的聲音叫人聽不真切。

齊邯略嘆了口氣,起身繞過案幾,立在蕭神愛身前。

層層陰影壓下來,晨曦被完全遮擋,眼前陡的一暗,只能瞧清男人身上圓領袍的龜甲紋路。

蕭神愛略瑟縮了一下,眼中又蓄了一汪淚時,他卻半蹲在了那張烏木圈椅前,戴着碧玉韘的大手輕輕覆住她放在扶手上的那只手,低聲道:“是我不好,不該同意他的那些話,該早些告訴你,叫你安心的。”

“本來就怪你。”蕭神愛拿帕子胡亂抹了下眼淚,抽抽噎噎的埋怨他,“是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她随意抹了一通,并未将殘存的眼淚拭盡,反而使得一張柔美的臉蛋上,到處都沾染了淚痕。

齊邯接過她手中那張帕子,細細擦拭過後,順着她的話颔首:“嗯,都怪我,不跟我計較了好不好?”

蕭神愛一把将絹帕奪了回來,勉強按捺了下即将奪眶而出的淚意,一抽一噎的回道:“本來就怪你。”不怪他,還能怪誰呢。

侍婢傳完菜就退下去了,偌大的廳堂裏僅剩他們二人,也只有齊邯可以叫她發洩。

說這句話時,蕭神愛将頭向旁邊偏着,微努着嘴,聲音輕得不像話。

若非齊邯就在她跟前,只怕也要聽不清這句嘀咕。

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倔強的模樣,叫人平白生出幾分憐惜。

瞧她哭得這般可憐,齊邯屈起手指,以指弓在她柔膩的面龐上刮了刮,順勢刮走一滴淌下的淚珠,柔聲哄道:“好了,再哭下去就不是小髒貓,要變成小哭貓了。”

蕭神愛偏了偏頭躲開,下意識反駁道:“你才是小髒貓和小哭貓。本來就是怪你,你怎麽那麽聽他的話啊?”

一面哽咽着,一面還要同他争辯自個不是小哭貓,全然不知道自個有多招人憐愛。

齊邯憋笑憋得有些難受,側首在她見不着的地方勾了勾唇角,溫聲道:“那咱們不哭了吧?”拿過剛剛被她放在桌案上的茶水,哄道,“哭了這麽多眼淚出來,先飲些茶水好不好?”

蕭神愛就着他送到唇邊的杯盞,輕啜了幾口茶水,忽而覺着有些羞窘。

出來廳堂時還想裝鎮靜的,偏被他幾句話給挑起了淚意,不受控制的哭了出來。

手指輕蜷了幾下,蕭神愛想要起身,卻被他給按了回去。

怔神間,整個人被攔腰抱起,蕭神愛下意識的勾住齊邯的脖頸,被一路抱到了食案前,坐在了齊邯腿上。

上一次這般坐到他腿上,還是些想想就面紅耳赤的事兒,再次這般,難免臉紅心跳,指尖都沾染上了粉。

她想下來,卻又被齊邯給緊緊攬着腰身,不許她離開。

“齊邯。”蕭神愛蹭了幾下,咬着唇說,“我不要你抱着。”

齊邯面色陡變,大掌扣在那纖細如柳的腰窩處,将她緊緊按住,幾乎是咬着牙說:“桐桐,別動。”

蕭神愛偏着頭看他,怔怔道:“我不,你……”

話音未落,她猛地想明白些什麽,姣美的面容上忽的布滿紅霞,羞得恨不能将自個蜷起來,不叫人看見。

看着齊邯略帶了幾分隐忍的面容,蕭神愛忽而就不敢再蹭,呆愣在那兒不敢動彈,好半晌才小心翼翼扯了下他身前的衣衫,低聲問:“你、你好了沒有?”

齊邯不發一言的取過桌案上那碗真湯餅,吹涼後送至她唇邊,淡聲道:“先用膳吧,一會兒該冷了。”

蕭神愛不确定他到底好了沒有,觑了眼他冷沉的面容,随後低頭咬了口湯餅。

這還是她頭一回,坐在齊邯腿上用朝食,還是由他喂的。

齊邯一口一口的喂着,一碗湯餅很快就不剩多少,蕭神愛卻将他伸來的湯匙推開,示意自個吃不下了。

齊邯面上沒什麽表示,卻是直接将湯餅送進自個口中。

眼見着他還要去舀剩下的小半碗,蕭神愛推了推他:“這是我吃過的。”

“嗯。”齊邯那張略顯剛毅的面容,叫人瞧不出他心中所想。蕭神愛眼睫輕顫幾下,瞧着他一口接着一口,用完了剩下的湯餅。

蕭神愛能感受到他胸腔裏的心跳,不同于以往的沉穩,今日格外的蓬勃有力些,似乎要從胸膛裏頭張湧而出。

“你昨日怎的沒去書房?”她抿了抿唇,忽的問了一句。

廳堂裏僅有一張很小很小的躺椅,連翻身都沒法子的那種。而齊邯成親前時常宿在外院書房,書房裏有專門的一間卧房,還有一張雕了蜂逐梅的床榻。

剛成親時,蕭神愛曾學着話本子裏的那些,端着自個新做的甜點去書房找他,卻被他抱到那張床榻上折騰了許久。

甜點一直擱在案幾上,自然是沒有吃的。

自那以後,蕭神愛便很少去書房,任憑齊邯怎麽哄,也只是偶爾興致來了才去一回。

齊邯心知她是吃膩了湯餅,遂選了一小塊酥黃獨喂,在蕭神愛又問了一遍後,方才低聲回道:“書房那般遠,桐桐就舍得叫我那麽晚了,再跑去書房嗎?”

蕭神愛飛速眨了幾下眼皮,想要壓下又湧上來的那陣濕漉漉的感覺。

一個輕柔的吻倏地落下,将眼前親得一片模糊,淚水糊了滿眼,什麽也瞧不清楚了。

蕭神愛掙紮了幾下,微惱道:“我就舍得。我都那般說了,是你自個不去睡的。”

齊邯是想要博得她幾分憐惜的,卻又不敢直白的說出來,否則拿身子開玩笑的事兒,只怕更叫她生氣。

擁着懷中美人輕嗅發間清香,澀聲道:“桐桐,以後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這樣将門鎖着不叫我進去,我也會難過的。”

蕭神愛從未見過齊邯流出這般神情,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男人,不知過了多久,唇角又落下一吻,随後移至她唇瓣上,輾轉研磨。

“這件事是我不對。”他低着頭認錯,又親了親尤然泛紅的眼尾,“不生氣了好不好?昨晚在躺椅上睡了一晚上,我脊背有些僵。”

蕭神愛先前就想問他在廳中蜷了一晚上,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聞言下意識伸出手,在他脊背上輕輕撫動着。

齊邯眼中蘊了些笑意,同她抵着額頭,輕聲道:“書房那般清冷,我總想着若是宿在廳堂裏,你夜間回心轉意了,說不定會叫我進去睡。”

他捏了捏美人那細膩若白玉的耳垂:“哪成想,你竟這般狠心,真就一整夜也沒叫我進去。”

蕭神愛頗為不自在的轉過頭,想要避開他的視線,卻又被齊邯給腦袋,不許她轉過頭去。

“桐桐,你看着我。”

他的聲音似有蠱惑人心的力量,蕭神愛随着他的話輕擡眼皮,随即撞進了一雙深若寒潭的眼眸。

往日帶着幾分淩厲的雙眸,此刻凝着些霸道而深邃的氣息。

好容易将人給哄好些了,齊邯也不得不幫蕭衡說幾句話,免得被他記恨,往後背着他三言兩語颠倒了黑白,又揭他的短處。

“郡王之所以不想告訴你,是怕你擔憂。”齊邯撫了撫她的鬓發,輕聲道,“他和殿下知道這般危險重重,不願将你牽扯進來,我也是因為他偶然露了破綻,才逐步發現端倪的。”

男人的聲音很平靜,卻又能安撫她起伏不定的心緒:“從一開始,郡王就知道這是條九死一生的路。他避開朝廷的人偷渡到北庭,聯系上殿下安插的人後,才稍微安全了些。可他作為藩王,無诏擅離藩地是一樁大罪,才想着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他不告訴你,也是擔心将你牽連。”

蕭神愛能夠理解他說的話,也知道阿兄是不想牽連自個。

她作為出嫁女,父兄若是犯法,是牽連不到她的。若是她親自參與其中,則全然不同。

可蕭神愛不願叫他們獨自承擔這些。

咬了咬瑰色的唇瓣,她仰首同齊邯對視:“可你已經知道了,也涉入了這樁事裏,難道不告訴我,我就真能夠置身事外嗎?”

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齊邯自知理虧,只得不斷低聲下氣同她道着歉:“嗯,是我考慮不周全,沒有想到這一層,以後不會了。”

“那你以後不許再瞞着我。”蕭神愛揚了揚下巴,神色頗為冷傲。

她想營造出傲然的神情,偏臉上又殘存着淚痕,聲音也帶着哭過之後的甜軟,如何會有威懾力。

齊邯卻只是順着她的話點了點頭,戴着碧玉韘的大掌覆住她纖細的手:“不會了。”

蕭神愛不放心,交代道:“下回若是再這樣,我就真的叫你每日都在廳堂睡。”

齊邯忍不住笑:“桐桐真舍得?”

蕭神愛面上染了些薄怒,用力推他:“我同你說正事呢!”

好容易哄着她将朝食用完了,齊邯親自去打了盆溫水,擰了帕子給那小哭貓淨面。

溫熱的帕子輕柔的拂過面龐,剩下的水漬再叫風一吹,一時間竟有些冷。

齊邯就着剩下的水淨手時,侍女入內禀告道:“郡主、侯爺,軍師這會兒正在院外候着,想要求見郡主和侯爺。”

來通傳的人是绮雲,提起外面那軍師,她面色略微有些古怪。

月華院是內院,按理說,非親眷男子并不會輕易踏足。好在這會兒侯爺也在這兒,倒也不算失了禮數。

齊邯觑着蕭神愛的面色,拿不準她此刻的心緒,不敢立馬給出答複。

蕭神愛将剛端起來的茶盞重重擱下,冷哼道:“叫他進來吧,你帶着院子裏的人先退下去,若無通傳切勿入內。”

绮雲雖詫異,卻沒有多問,行了個禮後轉身下去,恭恭敬敬的将那軍師給請了進來。

朝食種類雖多,分量卻少,兼之齊邯是習武之人,待蕭神愛用完後,他便風卷殘雲般掃蕩完了剩下的。

食案上只剩了些殘羹冷炙,蕭衡入內後掃了眼,不禁低聲道:“我也還未用朝食。”

蕭神愛飲酥酪的動作倏地頓住,想不通這人怎的還有臉說的。

面前的青年還是這一兩個月見到的樣子,應當是易了容,臉上的短髭很有西域人的風格,或許是貼上去的。

壓了壓心頭的火氣,她淡聲道:“軍師這麽有能耐的人,走哪兒都這麽受歡迎,還缺我這一頓飯麽?”

蕭衡見着對面倆人坐在一塊,再加上齊邯唇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便知他是将蕭神愛給哄好了。

只怕待會還要一致來針對他。

“神愛。”蕭衡腦海裏回轉過無數念頭,輕聲解釋道,“我不是有意瞞着你的。昨日也同你說過了,茲事體大,不想将你牽涉進來。”

蕭神愛只覺得心口墜得慌,她擰着眉問道:“那、那你就看着我難受了這麽久?況且齊邯現在都跟你綁一條船上了,我牽不牽涉進來,問題大嗎?”

蕭衡默了半晌,低聲道:“嗯,是我沒考慮到這一層,只顧着将你摘出去了。”

他這樣平靜的認錯,反倒叫蕭神愛心頭怒意更盛。

她咬着牙問:“就算我不涉入其中,可你告訴我一聲,說一句你還活着就這麽難?”

将近一年的時間,哪怕希望愈發的渺茫,她也時常期許着阿兄真的只是失蹤,而非外界傳聞那般,葬身于深海魚腹中。

為此,她一個不信佛道的人,甚至在寺中為他專點了燈,以作祈福之用。

在隴西聽姜氏她們說起石窟佛像時,她還想着要不要開鑿一窟,以阿兄的名義供養。

還是因着天水王驟然圍困襄武,才打斷了這個計劃。

可她這樣傷心之後,事實卻又告訴她,阿兄并沒有遇着什麽困難,只是特意隐瞞,不想叫她知曉自個還活着的消息。

如此種種,怎能不叫她難受。

“神愛,是我思慮不周,沒顧及你的感受。”蕭衡又是認了個錯,而後溫聲道,“你新婚時,我曾派人給你送過一匣珍珠,可有收到?”

縱然先前在心中反複想過多次,如今聽正主在面前承認時,蕭神愛仍是驚訝萬分:“果然是你拿來的?那你怎的不告訴我,只是叫人悄悄放在窗臺上了?”

蕭衡回道:“本來給你寫了張紙條,結果送珍珠的人忘了放,後來再想過來放,卻進不來了。”

齊邯悄無聲息的挪開視線,瞥向窗外伸出來的一枝紅梅。

府中被人随意進出,他過後就下了令叫侍從嚴加防範,想來那人就是這麽被擋在外面的。

清了清嗓子,齊邯起身道:“我尚有些事需得去一趟官署,得晚上才能回來。”

看着仍有些氣鼓鼓的蕭神愛,蕭衡無奈道:“別生氣了,都這麽久過去了,你這小氣包的性子還沒改啊?”

“你才是小氣包!”蕭神愛瞪了他一眼,冷着臉道,“你也走吧,一會兒萦珠她們要來找我玩。”

知道她心裏還憋着一股火氣沒消,蕭衡想了想,輕聲道:“別氣了,我給你編個螞蚱好不好?”

幼時阿兄惹了她生氣,總是會去編一個螞蚱來哄。為此,還被阿耶罵過不務正業。

蕭神愛鼻尖有些酸澀,急忙別過臉,不想叫自個失态的樣子被他看見。

“你當我還是小孩子呢,就知道拿這些哄騙我。”

聽出她說話時帶的鼻音,蕭衡失笑:“怎的就不是小孩子了,嫁了人,不也一樣沒長大麽?”

蕭神愛不理他,低垂着眼皮趕客:“好了,我倦了,你也回去忙你的吧。”

話未說完,面前案幾上已然放了個草編的螞蚱,那惟妙惟肖的模樣,連頭頂的觸須也靈動不已。

想來是先前就已經編好了,藏在袖子裏帶來的。

“瞧,螞蚱都給你了。”蕭衡沖她笑道,“一個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給你編幾個。”

蕭神愛戳了下面前草螞蚱,抽抽鼻子:“不夠,十個也不夠,要二十個。”

蕭衡起了身,眸中流轉過幾分笑意:“那可說好了,二十個螞蚱,可就不許生氣了。”

驀地想到了什麽,蕭神愛忙道:“不許叫別人編!”

過去阿兄哄她的螞蚱,也不全是他自個編的,有時是叫身邊的小黃門,有時是壓榨幾個伴讀。

被她發現以後,為此還鬧了好一場。

“不叫別人編。”蕭衡點了點頭,輕聲道,“放心好了,我身邊現在也沒有會編螞蚱的。”

蕭神愛看着他那張臉,怎麽看怎麽難看,雖令道:“你将這些易容的都去了,叫我瞧瞧原貌。”

蕭衡卻是下意識護住自個的短髭,硬着頭皮道:“今日不行,這些還得專門卸下,我改日讓你瞧行不?”

在心裏糾結了許久,蕭神愛才低頭應了。

不放心蕭神愛這會兒獨處,齊邯出去時,特意叫清檀幾人進來看着她,交代若有什麽事,定得速速派人去官署尋他。

倆人一面往外走着,齊邯壓低聲音道:“那姓林的,應該是有人在保。前日我就将他押解到了大理寺,卻沒有人動他的卷宗,瞧着是暫時擱置的樣子。”

“你不是說,周郡守将他在襄武的宅子抄了,所抄出的東西也填不了空缺麽。”蕭衡輕笑了聲,淡然道,“若非後面有人,憑他一個,哪能有這麽大的胃口。”

“且放着先,不必管他,叫人捏着這麽大的把柄,他後面的人遲早會急。”

行至二門處,齊邯同他告別後,徑直往宮中而去。

今日是齊王尋他議事,他出來的時候,恰巧碰上進宮來的吳王世子。

“平涼侯是準備出宮麽?”吳王世子主動問道。

齊邯同他不過是泛泛之交,然一介親王世子同他搭腔,自然不能不給面子。

他點了點頭,溫聲道:“天色已晚,是要準備出宮回府,世子怎的選了這個時候進宮?”

吳王世子應了聲,朗笑道:“是我阿耶有些急事,叫我過來做個跑腿的。今日确實天色已晚,改日有空閑了,再請平涼侯飲一杯。”

因齊王屢屢不能做決斷的緣故,如今是叫齊王同吳王一道監國,而吳王世子,也一躍成了熾手可熱的人物。

他今日過來主動示好,齊邯雖詫異,仍是笑道:“多謝世子相邀,既是大王那邊傳喚世子,那邯便先告退,不打擾世子的要事了。”

一路騎着馬回府,冬日暗沉沉的天色壓下來,府中卻是一反常态,廳堂點着數支燭臺,宛如白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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