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水榭我是在等你回來一起用呀
一陣清風穿過複道,混雜着不遠處的芙蕖清香。
很淺淡的香氣,并不濃郁,卻又十分好聞。
在這陣香氣之中,蕭神愛懵懵懂懂擡起頭,神情略有些呆滞:“你說什麽?”
面前的美人檀口微張,一雙桃花眸逐漸瞪圓,齊邯心中生出無限愛憐,垂首吻了吻她的發絲:“我說很可愛。”
蕭神愛最在意自個的容貌了,每日沐浴過後還得往身上塗抹各種香膏,臉上也得擦面脂,一頭烏發上的茉莉香油也是必不可少的。
想着剛才在池水中看到的景象,她垂眼看着裙擺上的玉兔搗藥紋路,小聲說:“可是好難看。”
齊邯又忍不住伸手去戳她鼓鼓的臉頰,溫聲道:“桐桐這麽好看,怎麽會難看呢?”
蕭神愛飛快擡眸掠了他一眼,悶悶道:“你騙我。”
齊邯無奈莞爾:“我沒騙你。”似是怕她不相信,俯身将一吻印在她的眼尾,“這裏很好看。”
冰涼的薄唇印在眼尾處,蕭神愛尚未來得及反應,又是一吻覆在眉心:“這裏也很好看。”
噴灑在面頰上的氣息逐漸轉為熾熱,四處游移之後,最終落在了她的唇上。
不同于以往帶了幾分掠奪的意味,今日格外的溫柔缱绻,先是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啄吻,而後又轉為與她交相纏繞着,試圖描摹着她唇瓣的輪廓。
一點也不叫人覺得害怕或惶恐,竟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和放松感,逐漸叫人融化在這個吻中,身子也随之軟了下來。
齊邯攬着蕭神愛的腰肢,扶住這幾乎要站立不穩的小嬌嬌,在她耳畔柔聲道:“在我心裏,桐桐永遠都很好看。”
蕭神愛從方才的沉浸中抽回神,連呼吸都是顫的,腿腳亦是有些發軟,伸手攥着他的衣襟才勉強讓自個站住。
“我……”
蕭神愛張了張口,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她微微仰着頭,懵懂又無助地看着身前的男子,纖長的眼睫輕輕扇動幾下,一雙潋滟的桃花眸似要勾人心魄。
齊邯将蕭神愛被南風拂亂的發絲理順,在臉上作亂的鬓發也盡數撥到耳後,低聲誘哄道:“下去走走好不好?瞧完那株并蒂蓮,咱們就回去用晚膳了。”
被他這麽溫柔缱绻的一哄,樹梢的鳥雀鳴啾幾聲,蕭神愛就這麽稀裏糊塗的答應了下來。
待到回過神時,她已随着齊邯步下複道,俨然要往那西側的并蒂蓮行去。
而倆人所居住的院落,則是在複道另一側。
“我走不動了。”被他這麽牽着手往下走,蕭神愛委屈壞了,禁不住小聲抱怨了句。
見齊邯沒答,她又道:“我想吃櫻桃。”
相比起方才想要逃避活動的想法,這個要求則好答應多了,齊邯毫不猶豫應下:“等待會回去了,就讓人去樹上摘一些。”
蕭神愛抽抽噎噎的,又趁勢要他許了諸多承諾、讨要了很多東西。
譬如想要一支芙蓉結條金步搖,再有茗遠齋新出爐的糕點,或是他親手篆刻的一方印章。
齊邯寫得一手好字,偶爾也會做一些小玩意,篆刻一方印章對他來說并不是什麽難事,只是有些費時費力。
他并不在乎這些,将她所提出的或是合理、或是無理的要求全都一一應下。
若是要求太過困難,壓根就沒法子完成的,他也是先答應下來,再盡量跟她其中的難受。
若是上來就直接拒絕,她定是又要鬧上一場。
“那糕點,必須你親自去買的。”蕭神愛強調道,“不許叫別人去幫你買。”
齊邯忍不住笑着問:“莫非我去買的,同別人買的有什麽不一樣麽?”
蕭神愛支吾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轉而憤憤瞪了身旁男人一眼,嘟囔道:“反正就是不一樣,你再問我要生氣了。”
齊邯心知她就是想折騰自個,也不點破。這小氣包成天都在生氣,她生起氣來,着實沒什麽可怕的地方,只是他每每擔心蕭神愛氣傷身子,才會忙不疊的去哄。
那株并蒂蓮開得位置好,位于池水西側,離水岸不遠。若是閑坐于西邊的青瓦水榭之中,能将那株并蒂蓮的全貌收于眼底。
蕭神愛不是沒見過并蒂蓮,太液池裏頭時不時就會有此奇觀,卻還是很高興,甚至比以前見到的時候要更高興一些。
這株蓮花在南華園中,是她和齊邯的所有物,而非只能和衆人圍在一起看個稀奇。
“可惜這兩朵還是花苞,不像旁邊幾朵,都已經綻開了。”蕭神愛望着不遠處的池水,輕嘆了一句。
方才還嚷着不想下來,這會兒卻自個站在闌幹邊上,抻着脖子遠眺。
齊邯又忍不住想要逗她,擔心将人給惹惱了,到底放下了這個念頭。
上前喂蕭神愛喝了幾口溫水,齊邯柔聲問:“想不想回去了?”
“再待一會嘛。”蕭神愛扯着他的衣袖撒嬌,仿佛一刻鐘前撒着嬌說不願來的人不是她。
轉瞬之間,蕭神愛轉身,墊腳勾住齊邯的頸項,軟聲道:“我們不回去了,在這兒用膳好不好?”
那張芙蓉面同自個距離不過一寸許,呵氣如蘭的同他說着話,聲音甜滋滋的,比朝食後蕭神愛喂的那顆饴糖還要甜上幾分。
齊邯腦子裏一片空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整個人一下子僵在那。
見他不說話,蕭神愛又貼近了些,噘着嘴重複道:“我們就在水榭用晚膳好不好?明日雖要在水榭辦筵席,可是會有很多人,一點也不一樣。”
她仰首在齊邯下巴上輕輕啄吻幾下,似是撒嬌般的問:“好不好嘛?”
每問一次,蕭神愛便偷看他一眼,繼而小心翼翼的親一下。
“好。”
良久,齊邯喉結上下滾動一番,在蕭神愛再一次吻上自個喉結時,終于應了下來。
“讓人将晚膳端來水榭就是。”他無奈的點了點蕭神愛的眉心,“就這麽點小事,犯得着這樣嗎?”
蕭神愛墊了一會腳,覺着特別的累,轉身在一張梨木交椅上坐下,氣呼呼地說:“你總是說這也不許、那也不許的,怎麽還怪上我了呀?”
天色漸晚,侍從很快在水榭中點上了燈,雖是春末夏初,然而池邊的夜晚,蚊蟲總是比別處更為猖獗些。
所幸在周遭放了驅蟲的香囊、點了線香以後,蚊蟲只在遠處繞着打轉,一時間不敢近前。
晚膳有蕭神愛喜歡的魚餅和封鵝,甚至于醬煨蛋、筍幹一類的,也全都是她愛吃的。
齊邯一直在給她挾菜,但凡蕭神愛往哪道菜多瞥上幾眼了,他便能精準的将菜挾到她碗中。
蕭神愛哼哼道:“我想自己夾。”
齊邯無奈收回食箸:“好好好,是我錯了。”
說着,仍是将蕭神愛愛用的幾道挪近了些。
用到一半的時候,趙碩忽而出現在水榭外,弓着身子行禮:“郡主、侯爺。”
知道他這個時辰過來必定有要事,齊邯不敢耽擱,低聲安撫了蕭神愛幾句後,匆忙步出水榭:“何事?”
這架勢,趙碩心知倘若說不出什麽來,絕對沒個好下場。
倆人用膳前已經屏退水榭中諸人,趙碩心中一凜,壓低聲音回禀道:“東宮有消息送出來,軍師也在書房中等着侯爺了。”
如今整個平涼侯府僚屬,無論是否知曉蕭衡身份的,為免哪日喊錯了暴露,人前人後都是稱他一聲軍師。
“知道了。”齊邯擰着眉頭應了一句,回首去看蕭神愛。
卻見那眉目如畫的美人,正乖巧的停了食箸,垂手坐在食案邊上,雙目湛然的盯着自個。
對視之間,蕭神愛問道:“好了沒有呀?”
齊邯讓趙碩先行往書房去,自個疾步折返回水榭之中,壓低聲音哄道:“乖,我有些事情要去一趟書房,你不用等我,先乖乖将晚膳用了,我處理完事情就來找你。”
卻不知自個要去多久,擔心這小祖宗等久了發脾氣,又補充道:“若是累了,便先行回房去,派人跟我說一聲就成。”
蕭神愛顯然有些不高興了。
他昨日分明說好了,今日下午不用當值,能一直陪着自個的。
臨到晚間用膳,卻突然說有事。
可要是真是公務,她自然不可能阻攔,只是恹恹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了,你快去吧,便耽擱了。”
蕭神愛獨自坐在水榭之中,擡眸遠眺着對岸垂柳。
從天光将傾至暮色四合,再到月上中天,對岸垂柳的影子都瞧不清了,齊邯才匆匆趕了回來。
蕭神愛垂着手,乖乖在那等他。
而食案上的菜肴同他離開前沒有區別,那道蒸鲥魚還是只動了背上幾塊肉,而爐焙雞更是半點都沒有用過的痕跡。
蕭神愛碗中的飯都已變得冷硬,她只怔怔擡着頭,盯着齊邯看:“你事情處理好了呀?”
“嗯。”齊邯點了點頭,輕輕蹙着眉,語氣略帶了一絲責備,“我不是讓你先用膳嗎,怎麽還剩了這麽多?”
蕭神愛沒想着自個在這好生等着,卻被他給說了一通,辯解道:“我是在等你回來一起用呀,誰知道等了這麽久,等到我都快睡着了,你才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