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亡國公主03

“殺——！”又一座城池被陳沐盼收複。

陳沐盼騎着高頭大馬，佩劍已收回劍鞘。

她調轉馬頭，看向身後兩名親信，姜梅和崔冬兒。

崔冬兒是陳沐盼從僵屍大軍中提拔的二把手。

陳沐盼：“我要去接一個人。這裏交給你們。”

她已經耽擱太久。

想要屬于自己的地盤，不是屠盡外族就能解決。

每占領一座城後，都要面臨各種內憂外患。

城中百姓各懷心思，鬧出各種屁屁事。

城外大楚各義軍首領各自為政，會背刺其他勢力。

陳沐盼經過幾座城的正、負經驗，終于穩固了勢力，培養出了放心的親信。

她準備把這座新城，交給她的親信來一場實習。是駝子是馬總要出來遛遛。

崔冬兒和姜梅眼淚汪汪，感動于陳沐盼的信任。

陳沐盼：才不告訴你們，我只想趕緊去接人呢。

陳沐盼：“和之前的城一樣，不服者或攆或殺。沒道理留他們禍害其他人。”

姜梅和崔冬兒激動又緊張：“定不負大王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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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沐盼放心地離去……事實證明她放心早了。

一開始，姜梅和崔冬兒處理得很順利。協助僵王奪回城的百姓編入精銳兵。

再給躲在家中摘桃子的百姓一次機會，不分男女老少不肯作戰，再攆出去。

沒等再來一場戰争，檢驗人們的品行，有人慌忙跑進來：“崔将軍！姜将軍！”

姜梅和崔冬兒同時站起來：“有外族反攻？！”，“有其他義軍搶地盤？！”

來人臉色活像是吞了蒼蠅：“都不是，是……”

看來人的表情，姜梅陳和崔冬兒對視一眼，均露出同款吃蒼蠅表情。

她們猜到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之前收複的城中也有類似的事情——

這種事發生在奪回的城恢複生機和穩定後。大多數發生在再次選擇的百姓中。

戰場上全家将一米八的巨嬰兒子圍中間，讓瘦弱的女兒拼命擋刀，将糧食留給兒子吃。把發給女兒的傷藥私扣，導致女兒死亡。

陳沐盼當時半邊臉被火光映紅，半邊臉處在夜色黑暗中。問崔冬兒和姜梅：“你們說這是為什麽呢？”

每次問出來，總有人說出一堆‘合情合理’的道理。

父母投資孩子是為了利益，誰能夠讓他們獲得更大的利益就會投資誰。

比如男性做農活。可到地裏看，女人也在做農活。有些地區甚至都是女人做農活，男人只喝酒打牌，可那些地方仍是男性地位高。

比如男人能當官，古代醫療設施差，女人早婚生孩子會難産而亡，付出大量的教育資源就會化為泡影。可在現代位面，有的父母仍然會讓學習好的女兒退學，讓學渣兒子去上昂貴的學校。

比如男人能傳宗接代養老送終。可有的人會喝轉胎藥，生出假性兒子。買毫無血緣的男孩，繼承家産。有的兒子不孝，指望女兒養活的，父母仍然向着兒子。

所以，不是為了利益投資？那到底為什麽呢？是男婚女嫁的《周禮》？是姓氏傳承“三綱五常”？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是“程朱理學”？

不論是從陰間歸來、仇恨一切不公平的崔冬兒，還是自以為抛棄一切“禮義廉恥”、只為活命的姜梅，都無法回答出陳沐盼的問題。

她們只是覺得不公平，覺得本世界哪裏不對勁兒。

“是習慣成自然。”

陳沐盼答：“但是，人們為生存會改變習慣。”

外族入侵全民皆兵。以前的規矩早已被打破。人們為自身生存，會反抗不公，會打破規矩。陳沐盼要做的是推波助瀾、撥亂反正。

陳沐盼借此次，再次清理城中居民。除十歲以下幼童，每戶人家打散，重編進軍隊，開始訓練督戰。

陳沐盼的城中，物資統一管理。全民皆兵，拿起針線鋤頭是百姓，拿起武器是士兵。參加戰鬥，論戰功分配食物、武器和藥物。

——因此，崔冬兒、姜梅對視一眼後，都不太緊張，說：“按以往經驗去辦就好，不必問到我們這裏的。”

來人神色更難看：“不是那樣簡單！是這座城的人瘋了！

那群儒生！他們糾集百姓，把之前我們安排在傷兵營、曾被外族欺辱的女人攆在一起，要燒死她們。”

“什麽？！”崔冬兒和姜梅驚呼起身，抓起兵器。

那些女人是她們親手救出來，是曾經跟着她們拿起兵器、殺外族的同袍啊！

是她們的錯。她們覺得那群張口“上兵伐謀”、激情喊“驅逐外族”的儒生看起來好有用，才會留下他們的。

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可怎麽處理怎麽辦啊？

五天前，王城。

楚王後聽從楚王吩咐，數落着楚姣雪：“還是沒消息？你真是沒本事，之前讓你哄着蠻王，別喝堕胎藥，結果你做不到，孩子沒了。現在，讓你再次重新懷孩子，結果這都又幾個月了？還是沒消息。”

“請母後別說了，我嘤嘤嘤……”楚姣雪以袖掩面，狀似慚愧痛苦不已。袖子下的眼睛偷瞄門口方向。

楚姣雪看到有一片衣擺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期期艾艾開口：“我只要大王就好，其他什麽也不要……”

楚王後：“你當真愛上了蠻王？你真糊塗。他若重視你，不會讓你沒有孩子。”

楚姣雪：“大王對我很好的。他讓我出宮，讓官夫人小姐陪我，讓我開心。”

楚王後又想說什麽，就被人從身後一腳踹在地上。

“滾！”慕容昊軒陰冷地掃視楚王後，“本王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在公主面前提任何有關孩子的事。”

楚王後誠惶誠恐，近乎于連滾帶爬地離開。

楚姣雪勾起一抹冷笑，掩面伏案哭泣：“大王。”

慕容昊軒轉身看着伏案哭泣的楚姣雪，心疼又後悔：“……公主。”

楚姣雪擡起紅紅的眼将慕容昊軒看着：“大王……我想去看看魏夫人。”

“好。”慕容昊軒聲音幹澀。他知道楚姣雪不僅是要證明自己對她好，還因為魏夫人有對可愛的龍鳳胎。

慕容昊軒腳步不穩地起身離去。

原地的楚姣雪與遠處的兩個宮女對視一眼。

楚姣雪的孩子已經沒了幾個月。楚王再不會看人臉色，也不可能一直派人追問。這一切都是楚姣雪布置好的。

從那日夢中驚醒後，楚姣雪就開始進行計劃。

楚姣雪反複利用慕容昊軒的微薄的愧疚，獲得了些許自由活動的權利。

慕容昊軒不讓她接觸男性。她能接觸到的只有宮人、官家夫人小姐、商人老板娘，或女性手藝人。

她經過甄選，徐徐圖之地接觸她需要的人。

不論是宮人、滿朝百官，還是王城百姓。都有有骨氣的人。都有至親在其他被外族屠殺的城中。

楚姣雪克服重重困難，終于拉攏了衆多親信。

衆夫人、小姐、商人有錢有權有物資，已經在王城中組織了不少的人，并商議着接觸、資助各方義軍。

但那些義軍中，有很多人不是為了驅逐外族，是想自己當皇帝，需要慎重。

魏夫人是兵部侍郎魏大人的夫人。她說動了自己的丈夫，約楚姣雪今日見面。

楚姣雪一路來到魏府。魏夫人沈春燕早已等候在那裏。魏大人也在。

魏大人神色扭曲惡毒，轉頭蔑視瞥沈春燕：“原來夫人與我說的人便是公主？今日，你們這些人……”

楚姣雪敏銳地察覺事情不對。她看向沈春燕。

沈春燕臉色也是一變，笑笑：“沒想到公主今天會來。來人，叫慧兒和勇兒過來，公主喜歡他們。”

魏大人神色微緩：“原來如此，快将孩子帶過來吧。我去親自将孩子帶過來。”

沈春燕慢慢走近魏大人，親昵地挽住魏大人的胳膊：“夫君可曾聽過‘水太涼’的典故？我萬萬沒想到，我的夫君也是這樣的小人。”

“你！原來真的是公主……”魏大人神色猛一變，轉身去推沈春燕。

楚姣雪這才看到沈春燕握着一把匕首。匕首已經深深插。入魏大人的後背。

楚姣雪立刻猜到什麽，上前捂住魏大人的嘴。楚姣雪的兩個宮女也上前幫忙。

魏大人掙紮幾下，終于斷氣，軟軟倒地。

沈春燕這才有空解釋：“我被這個反複小人騙了。他是想知道與我聯系的到底是什麽人，再決定是倒向蠻王，還是倒向公主。

剛剛他看到是公主，就決定向蠻王告發我們。

公主請快快離開，剩下的交給我來。這個小人懦弱怕事，肯定還沒向其他人洩密。”

楚姣雪腦子迅速轉動：“不。我們先把屍體藏起來。我們像往常一樣，陪孩子玩一會兒。然後我再離開。你偷偷把屍體仍在外面，造成被搶劫的假象。”

兩人正說着，門口突然響起小男孩的尖叫聲：“爹爹怎麽了？來人啊，來人啊，爹爹被殺死了！來人啊！”

完了！楚姣雪、沈春燕心口一緊，一起轉頭看到門口站着龍鳳胎小孩。

小女孩打小男孩：“你閉嘴！”肯定是爹爹不好，再喊娘親會被官兵抓着砍頭的。

楚姣雪：好孩子打得好！

楚姣雪的宮女去抓小男孩。卻被小男孩兒跑了。

小女孩跑進來，抱住沈春燕，怕怕道：“……娘親。”

沈春燕抱住女兒，咬牙：“公主快走，今日事是我的錯。公主不要再勸，我死了不算什麽，您快離開。”

楚姣雪咬唇：“只怕事與願違。不知勇兒聽了多少，只怕你我今日都要死。”

“你們兩個都不會死。”一道女聲在房中響起。

楚姣雪驚愕看去：“是你！”驚喜交加淚光盈盈。

陳沐盼抱着昏迷小男孩，閃現在房中：“是我。”

沈春燕：“你是誰？”

媽蛋，你們別只顧着深情對望打啞謎啊。

陳沐盼把小男孩塞到沈春燕身邊：“現在什麽都別追問，一切都聽我的。”

沈春燕看楚姣雪。

楚姣雪重重點頭：“聽她的，她是我最信任的人。”

魏府聽到小少爺的呼喊聲，士兵匆匆趕向會客廳。

突然，一道天雷從天而降，會客廳頓時火光沖天。

士兵們猛地停步。全王城百姓都驚愕地看着這邊。

最驚愕的是楚姣雪、沈春燕幾人。她們死死盯着火場邊緣。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陳沐盼只是指着天空對蠻王極盡惡毒地詛咒了一番，天空忽然就下了一道雷。

陳慕盼識海中，系統都快氣吐血了。他怎麽覺得天道并不是要劈死陳沐盼，而是在偷偷幫着陳沐盼呢？

早知今日當初他就該将自己的一部分神魂充當天道，悔不當初啊。

陳沐盼站在那裏，她腳邊的地面下爬出一具接一具的新鮮屍體。

召喚死物屍體最低級的法術。盡管如此也使得陳沐盼面白如紙。

沈春燕抱緊兩個孩子，發抖着偷問楚姣雪：“她、她到底是什麽人呀？”

楚姣雪沉思片刻，靈光一閃：“旺城村口陳大妞。”

陳沐盼：“……”

魏府很大，這場火燒整整一天一夜才緩緩熄滅。

慕容昊軒勉強沒有昏厥。他雙目赤紅，死盯着地上幾乎化作灰的屍體。

慕容昊軒殺人無數。知道地上的幾具屍體從各方面來看都與楚姣雪一般無二。

慕容昊軒晃了晃：“确定是天火？”

怎麽可能不确定呢？全城百姓都看到了那道閃雷。

與此同時，王城香粉鋪。女老板娘帶着一批貨物，像往常一樣駛出王城。

陳沐盼坐在車內，閉目養神。雖然她現在是僵屍王，但是又召喚驚雷，又從隔壁城市快速地召喚幾具新鮮屍體，還是有些托大了。

楚姣雪的兩個宮女，畏懼又好奇地偷看陳沐盼。

沈春燕抱着女兒和捆成粽子的兒子，忐忑又期待，悄悄問楚姣雪：“……我們這是與僵王的義軍聯盟了？公主就不害怕她？”

陳沐盼：我能聽見哦。

楚姣雪挺開心，也悄悄咬耳朵：“不怕，看到她我就像看到了親姐姐……我是說，比起我的那些至親。我覺得她更讓我覺得想親近。

你也不要怕。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陳沐盼眼睫顫了顫：還挺讓人不好意思的。

五日後，陳沐盼帶着一群人，回到新收複的城。

才進城，陳沐盼還沒來得及對楚姣雪顯擺：看！這就是我為你打下的江山。

陳沐盼就聽到城中吵吵嚷嚷，有心腹僵屍兵沖過來：“大王！城中那夥儒生，要把我們的人燒死！”

陳沐盼：什麽？什麽儒生？要燒死我們的人？！

楚姣雪、沈春燕等人緊張地看向陳沐盼。

陳沐盼一揮手：“聚集所有精兵。跟我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作者有話要說：

注：引用的部分都帶上了雙引號，對話裏的帶上了單引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