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幼弟安安

第十五章

天還沒亮，阿瑩就已經醒了。她支起了身子，靠在床頭。在廳堂內歇息的花榮已經聽到了動靜，端着熱茶到了阿瑩的床邊：“現在還不到寅時，主子不如再睡會兒吧。”

阿瑩還是一臉倦意，不過眼裏已經一片清明。她結接過熱茶潤了潤嗓子，擺了擺手：“夜裏聽到好幾次安安的哭聲，如今是沒什麽睡意了。”

花榮看着自家主子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小少爺年紀尚小，如今正是夜啼不止的時候。若是夜裏日日如此，主子您的身體會熬不住的。

不如讓奶娘帶着小少爺搬到隔壁的小院子裏去，這樣大小姐白日裏想看小少爺，讓她們把小少爺抱來就行。”花榮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情的不可耳聞。

阿瑩一直合眼養神沒有說話，這種态度讓花榮不再說什麽了。她明白自家主子雖然是寬厚待人、性格溫柔，不過一但認定了什麽念頭就特別固執任誰都無法改變她的心意。

“花榮掌燈，把我昨晚睡前看的書拿來。”阿瑩最近因為沒休息好身子乏困，所以就準備躺在床上看會兒書。

花榮把阿瑩最近很喜歡的書拿來了，阿瑩看的不是什麽當下很火的寫癡男怨女戀情的戲折子。她現在看的，是前世自己就很喜歡的一本書《東壁山人游記》。

如今邊境時局雖然動蕩，不過京中的百姓還是過着安穩、富足的日子。因而皇城中的書籍市場裏各種通俗話本的閑書、雜書發展迅速。市場需求最大的，就是這類的不登大雅之堂、又被尋常百姓津津樂道的。

而阿瑩喜歡的，是人物游記。而這種題材的書籍，也是最少的。因為如今災荒不斷，少有人會游山玩水寫下傳記留世。阿瑩看的這本，就是在市井之地淘來的書。

阿瑩這本游記才看完第一卷，也就是從滁州鳳城的風俗地貌介紹起的。阿瑩翻過目錄，發現這本游記裏東壁山人從滁州出發一路描寫了游玩途中的風光，而最後的目的地是京郊。

她的手摩挲着紙張，思量着這本書的作者或者是上京趕考的書生。行文結構和地貌描寫都能看出這個作者是有些學識的，必定是個有些學問的文人。

花榮看到自家主子神情專注的盯着書，悄無聲息的退下了。她準備去小廚房裏給大小姐做點吃的，最近小少爺搬進了院子裏之後，大小姐眼見的憔悴了不少。

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花榮端着食盤回到了卧室裏。錦年從丫鬟的托盤裏拿過面巾，阿瑩接過後擦淨了臉上的水滴。

等到阿瑩洗漱完畢之後，花榮已經把飯菜在桌子上擺好了。阿瑩最近食欲不佳，花榮也只是按照自家大小姐的口味做了些清淡的食物。

主食是用各種蔬菜為餡料的三個素包子、一碗熱氣騰騰的鮮菇蝦仁粥，還有就是四樣時令小菜。花榮的娘本就是個手藝極好的廚子，她也得到了些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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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瑩很喜歡喝蝦仁粥，加入了新鮮菇類之後這碗熱氣騰騰的粥散發出更加誘人的味道。她用勺子攪拌着碗裏粥，期待的舀了一勺放進嘴裏。

文火熬制的米粥口感香甜軟糯，蝦仁肉彈滑緊致，而切成丁狀的鮮菇香味濃郁而且口感極佳。這麽一碗味道誘人的蝦仁粥讓阿瑩食指大開，根本停不下來。

看到自家小姐對煮的粥滿意，在一旁服侍的花榮也露出了笑容。阿瑩把一碗粥吃的幹幹淨淨之後，注意力轉移到了素包子上。

拳頭大小的素包子看起來餡料非常豐富，阿瑩夾到乘着調料的小碟子裏沾了沾，咬了一口。入口的是滿滿的鮮甜，她能嘗出裏面的餡料：豆腐、木耳、白菜、姜末，還有些嚼起來脆脆甜甜的蔬菜，她嘗不出來。

阿瑩怕吃多了不消食，所以只吃了兩個包子就放下了手裏的碗筷。更重要的是，阿瑩聽到了窗外傳來的孩子的哭聲。

或許是因為宛娘在懷身孕的時候思慮過重的原因，這孩子雖然看起來身子骨壯實卻愛哭愛鬧。除了固定的喂奶的時間之外，也時長啼哭。

鬧的照顧他的奶娘都休息不好，只能好幾個奶娘輪班帶他。等到奶娘給孩子喂完奶，阿瑩就讓她們把安安抱到了她的身邊。

安安身邊最有經驗的奶娘是個年輕的女人，她本身不過是雙十年紀，卻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這個衣着樸素的女人抱着孩子恭敬的站到了阿瑩的身邊：“拜見王妃娘娘，小少爺剛才吃過奶現在已經不哭鬧了。”

阿瑩動作熟練的把孩子抱緊了自己的懷裏，這幾天她已經能動作熟練的抱起這個孩子。奶足飯飽又在溫暖的懷抱中，這個小男孩終于不再啼哭看。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他一直都在幹嚎，阿瑩的指尖輕觸安安的臉蛋發現他眼角的皮膚依舊白皙沒有紅腫之後松了口氣。她順勢捏了捏安安臉蛋上的肉，小嬰兒臉上的肉軟綿綿的觸感與成人的與衆不同。

這讓阿瑩覺得新奇又有趣，已經可以睜開眼的胖乎乎的小男孩因為阿瑩的動作小嘴微微張開留下了口水。而那雙漂亮、黝黑的大眼睛裏是滿滿的疑惑，這可愛的小表情讓阿瑩笑眯眯的又戳了一下安安的臉蛋。

然後才用手帕擦掉安安嘴角的口水，抱起安安在他的臉蛋上印上了一個吻。真是個奶香奶香的孩子呢，軟綿綿的招人稀罕。

阿瑩有些新奇的托了托安安的身體，轉頭問向站在一旁的奶娘：“安安是不是比昨天又重了些？”她覺着這孩子好像又沉了些，若他再長大點以她的臂力不知道還能不能抱起這個小家夥。

“如今小少爺正在長身體的時候，自然是一天一個模樣。”奶娘是左老爺身邊的人，看到左家大小姐對幼弟如此的細心照料，也露出了笑容。

從被左老爺派到左家千金身邊之後，桃娘的心原本一直提着。她原以為這位已經貴為王妃娘娘的年輕王妃會對小少爺的照顧不夠細致，又或者會因為這孩子會繼承家業而不善待小少爺。

可是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生，她記得宛姨娘走的時候府上亂成了一團。是這位年輕的王妃娘娘淡定的把持了大局。

就在奶娘們擔心左老爺不在，小少爺無人照顧的時候。又是王妃娘娘讓奶娘們把小少爺抱到了自己的院子裏。桃娘眼裏瞧着，覺得這位大小姐對待幼弟很是上心。

“早上帶小少爺去見爹了嗎？”阿瑩說着拿出一早就準備好的金鈴铛，一看到眼熟的金鈴铛安安睜大了眼睛，視線随着金鈴铛搖擺的弧度一直不停的動。

左老爺前晚上就回到了府裏，見了宛姨娘最後一面之後就讓管家安葬了他。或許是失去愛女和寵妾的雙重打擊，左老爺只是看了安安一眼便讓奶娘把孩子送回了阿瑩的院子裏。

阿瑩問過左老爺身邊服侍的仆人，左老爺最近食欲不振、夜裏也休息的不好。阿瑩不知道該如何勸他，只希望安安的存在能讓左老爺打起精神來。

無論如何，既然前世的那個組織會對宛姨娘動手。那阿瑩所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對左家老爺的萬貫家財動了心思，財帛動人心所以動了殺機。

就是這樣，左家老爺才更應該努力的、舒坦的活下去。不然豈不是真的應了下手之人的心思，萬貫家財落入別人的掌心？

阿瑩思即，把花榮叫到了身邊：“爹想必還沒有吃早餐，去小廚房再準備一份早上的飯食我親自送過去。”花榮點了點頭，往小廚房走去。

阿瑩笑盈盈的看向一旁的奶娘：“我要帶着安安去給爹請早安，桃娘你去拿些厚實的衣物。從小院子到老爺有一段路，仔細了不要讓小少爺吹了風。”

左家老爺的院子裏悄無聲息的，阿瑩帶着丫鬟奶媽到門口的時候看到仆人們都在門口站着一排。左管家最早看到了阿瑩，在注意到阿瑩身後奶娘懷裏的襁褓的時候焦急的向前幾步：“大小姐，您帶着這個小祖宗來什麽？”

“我自然是帶着弟弟來給爹請安，還請管家把房門打開。”阿瑩說道。最近這段日子實在是勞心勞力，左管家看到他家大小姐的臉都瘦了。記憶中那個活潑又有些怯懦的小女孩在嫁人之後仿佛一夜前褪去了所有的青澀。

她穿着淺色的衣服，頭上沒有昂貴又奪目的首飾。可是左管家能感受到，他家大小姐周身的氣派已經不同于往日了。

左管家只得進院子裏去通報，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之後阿瑩聽到了左老爺沙啞的聲音：“我兒，進來吧。”

一打開門，阿瑩就聞到了苦澀的藥味。人上了年紀就總會生病的，再加上左老爺年輕的時候沒少遭罪，就算是現在身子骨硬朗保養得當，可還是落下些毛病。再加上正值壯年之時喪失愛女，幾重打擊之下左老爺也有些熬不住了。

仆人有眼力價的把幾扇小窗都打開了，大人倒是無所謂可是嬰兒是對味道最敏感的。阿瑩抱起了有些在襁褓中有些不舒服的安安，對着躺在床上面色發沉的左老爺說道：“女兒帶着弟弟，來給爹請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