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朝圓雕

第十九章

阿瑩不喜歡吃虧，她存心想要計較一番，壓壓價格。阿瑩看着店主笑着說道：“老板可不要因為我們面生，就胡亂開價。我家裏在這條街上有店鋪生意的，我也對這裏很熟悉。”

阿瑩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東西合我眼緣，我是誠心想買。老板您不如也誠心的給個價，往日再照面時也好相處。”阿瑩這話讓那男人心裏也發憷，能在這條街上有店鋪的會是什麽簡單的人？

這裏的店鋪日常所收的東西裏，亡命之徒的賊贓就占了很大的一部分。而能把來歷不明的髒物變成可以在市面上流通的東西，本身就不是簡單人家能做出來。

他看着阿瑩似笑非笑的模樣，收起了自己散漫的态度：“小少爺喜歡的話，那就三十文錢拿走吧。”他不敢再随意擡高價格，只是給了個頂價。

阿瑩揮了揮手，一旁的花榮就心領神會的拿出了三十文錢。

三十文錢可以買一只母雞了，因此攤主還是笑容滿面。“好嘞，我找東西給您裝起來。”他說着喜笑顏開的把三十文錢都塞進了胸口，然後他連忙拿起那幅畫，轉身找了個半舊的錦盒包起來。

攤主雙手舉起錦盒遞到了花榮的面前，他此刻已經分得出這兩個錦衣少年之中誰是做出決定權的那個了。

阿瑩對于這次的淘貨還是很滿意的，她的視線再次被一個圓雕所吸引。這個個頭不大的木雕工藝品雕工看起來非常粗糙，木頭的顏色是半舊的淺棕色。

這也是墊布的，阿瑩覺得這東西有趣拿起來掂量了一下之後果然發現分量不對。這東西按照圓雕的尺寸來說，太沉了。阿瑩的眼睛一亮，知道這木雕中裏的東西會是什麽了。

阿瑩狀似不經意的的開口說道：“既然咱們這麽有緣，老板不如也給我件贈品吧。”她說着看向還喜滋滋的攤主，真是好奇他是怎麽做到把唯二的兩件真貨用來壓布角的。

“哎哎哎，當然可以。”這兩件東西老板本就不是怎麽在意的，都是些許久都賣不出去的東西，平日裏也是用來壓攤子。

反正有人要，攤主就當做個順水人情給他了。

離開了鋪子，阿瑩笑嘻嘻的把手裏的東西扔給了一邊的花榮。

“嚯，這東西還挺沉的。”花榮掂量着圓圓的木雕，好奇的說道。

“這東西越沉越好，今天的淘貨真是收獲豐富。”阿瑩笑容滿面的拍了拍花榮的肩膀。這讓原本一頭霧水的花榮也露出了笑容，她家小姐的眼光一定不會出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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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家的店鋪就在這條街裏的第五家，位置居中平日裏生意一般。這種店白日裏大多都是沒什麽生意的，平日裏也有固定的“貨源”。

如今很多書生赴京趕考，阿瑩倒是在街上看到了些書生打扮的少年。花榮推開了這家名為安寶齋的店鋪的大門，阿瑩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站在櫃臺前面和賬房先生說話的管事人章叔看到了阿瑩之後忙帶着店鋪裏的雜役們迎了過來：“大小姐來了，還不去準備茶點來？大小姐您怎麽沒做馬車來，身邊也沒帶上周侍衛。”

阿瑩擺了擺手：“不用準備那些東西，我們吃過午飯後才來的。在舊街逛了逛，如今天氣好走一走人舒服多了。”阿瑩說着把手裏沉甸甸的木雕遞給了管事的章叔。

“今天逛街的時候發現了兩樣有意思的東西，您也幫我瞧瞧。”阿瑩說着坐在了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這店裏管事人和賬房先生都是老人了，在這條舊貨街裏幹了能有十幾年，什麽東西都見識過的。她挺喜歡來這裏逛逛，看看他們淘到的東西。可是阿瑩還是有點不滿意。

或許是生意不是非常好的原因，這的雜役都顯得比別的地方懶散幾分。阿瑩這個少東家來了，居然連茶水都要自己倒。

阿瑩喝了口茶水，然後把杯子嫌棄的推得遠遠的。

正在仔細觀察阿瑩帶來東西的管事人沒有注意到阿瑩的動作，倒是一旁的賬房先生去裏屋拿了新的茶葉來親手給阿瑩泡了壺茶水：“最近這些小子夜裏都沒能好好休息，所以白日裏沒什麽精神。”

見到阿瑩還是一臉困惑，賬房先生繼續解釋道：“最近臨城，又有幾個大戶人家被惡賊洗劫一空、滿家慘遭毒手。”他說着嘆了口氣，如今天災不斷尋常百姓的日子本來就很難過了。

再加上京城周圍出現了一夥兒悍匪，這些人心狠手辣所到之處必定血流成河。每每所做之事被發現時，滿府錢財都已經被洗劫一空，而府上無一人生還。

這樣一來就完全沒有線索了，官府們既查不到裝載珠寶和金銀首飾的馬車是所駛向了何處，也沒有目擊證人能夠活下來告訴他們這幫人的長相。

就連城中加強官兵巡邏，也無濟于事。天災不斷導致大量難民湧入了城裏，就是守城的官兵也無法在難民之中找到這夥兒悍匪的行蹤。

就因如此，悍匪行事愈加的猖狂。城中富豪無不心驚膽戰，花大價錢請江湖人士看家護院。一個個都收起了往日炫耀的姿态，一個個安安靜靜唯恐一家人遭受無妄之災。

就是因為這樣，最近京城的舊貨街裏出現的大批新貨都是來自于這些出了事的宅子。大多數人覺得不吉利，所以這些東西都是夜裏悄悄的運進城。

阿瑩點了點頭，心裏的不滿消失了大半。可是內心仍然沉甸甸的，因為阿瑩很熟悉這種做法，前世時她知道組織裏所買來的男子都會培養武藝，以後成為這種殺手。

阿瑩印象很深刻的就是前世在新帝登基之前京城之中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來歷不明又武藝超群的一旁悍匪打家劫舍，而且做事兇狠不留一條活命。

她知道劫財劫色不過是障眼法，那幫和自己來自同一個組織的家夥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用掩人耳目的方式隐瞞世人其實他們是在肅清其他皇子黨羽力量的行為。

而那時已經隐姓埋名試圖過上正常人生活的阿瑩心驚膽戰，她當時悄悄的調查過發現那些遭殃了大戶大多都是商賈人士，而繼續深一步調查的時候發現這些商人常年都有大筆金銀流向不明。

再後來，有些事情阿瑩也查不到了。

她嘆了口氣，直到現在重活一次的她還不知道自己栖身了多年的組織究竟是屬于誰的勢力。她只是和大多數人一樣，作為一顆随時可以被舍棄的棋子在肅清之時被抹殺掉了。

可現在不同了，她已經是名正言順的趙王的妻子。

從今天開始，她的性命不會再被別人左右了。

“這東西若老夫沒看錯，應該是前朝的東西。”管事章叔掂量了圓雕之後也清楚這東西裏部應該是內有乾坤的，他對着笑意盈盈的阿瑩露出了笑容：“老夫這就讓他們把斧子拿來，看看大小姐今天的收獲。”

花榮跟在阿瑩的身後，賬房先生也随着章叔一起來到了安寶齋的後院。阿瑩看着章叔蹲下身體在箱子裏翻找着工具有些好奇：“當時我掂量這東西時候只是想到了幼時爹給我講的事情，不過本身我對這東西是不确定的。”

“大小姐打小跟老爺一起走南闖北，眼界自然要比常人高出許多。就是老夫在舊貨街這些年，生意往來裏也只遇到過一次。”章叔挽起了袖子，挑挑揀揀最後拿起了個斧頭。

“舊時貴族們弄這種圓雕，都會用最結實的木頭。”章叔說着擡起了手，斧子狠狠的劈到了圓雕上。他對着一個地方劈了好幾下，才砸出了一個缺口。

不過手指大小的缺口，透過這條缺口已經能看到不同于淺棕色木頭的黃橙橙、亮晶晶的金色了。

“這裏面有金子！”站在阿瑩身邊的花榮眼尖第一個看到了金色的光芒，她捂住嘴露出了極為驚訝的表情。她驚喜極了，她原本只以為自家小姐買了什麽前朝的圓雕，誰成想這東西裏竟然有着滿滿的黃金。

“舊時戰亂不斷，國都三遷。前朝時候的貴族們在四處逃荒的時候就會把随身的金銀財寶裝進這種圓雕裏。就是遇到了歹人，尋常百姓也根本就不清楚這裏的玄機。”章叔說着把手裏的斧子交給了一旁精神百倍的雜役們。

“這種體力活，就該交給年輕人幹。”賬房先生笑眯眯的說着，他看向從圓雕中掉出的分量十足的金條對着阿瑩說道：“大小姐好運氣，這東西已經很久沒在京城的街面上看到過了。”

阿瑩心裏突然升起了種奇妙的感覺，一個念頭從大腦中一閃而過但是她沒有抓住。阿瑩只是笑着拿起了一串碩大的珍珠項鏈，給一旁的花榮戴上了：“這東西你戴真好看，就收下吧。”

作家大小姐對身邊人一直出手闊綽，花榮露出了驚喜的笑容美滋滋的摸了摸項鏈：“花榮謝謝大小姐，這串項鏈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