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各奔前程

第二十三章

“阿瑩我懂你的意思，不過我相信黃釋不會是騙子的。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我回去找他問清楚。定會給自己一個交代，也給阿瑩你一個交代。”曲芙芙說完就想走，卻被阿瑩拉住了。

“你這丫頭，這樣子就往外面跑？也不怕別人看見了，笑話你這個大姑娘。”阿瑩被曲芙芙的話弄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勸了，她拉着曲芙芙的手坐回了位置上。

“錦年你去打盆熱水來，花榮你去把新送來的脂粉拿來。”阿瑩吩咐下去之後拉着曲芙芙坐到了自己的梳妝臺邊：“無論去見誰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是？”

她的雙手搭在曲芙芙的肩膀上，看着鏡中的兩個女孩露出了笑容：“城中最大的胭脂放裏除了些新玩意，東西一早就送到了左府上。我瞧着這些東西有趣，想着和你一起用呢。”

端着洗漱用具的丫鬟們魚貫而入，錦年端着銅盆在兩個主子面前停下了腳步。曲芙芙用盆裏的水洗去了臉上的東西，而一旁的花榮細心的遞上了擰幹水的細布。

曲芙芙用溫熱的細布擦掉了臉上的水珠之後，阿瑩看着皮膚白皙又清爽的曲芙芙露出了笑容：“今天是圓月，若是你有空不如來左府。我讓丫鬟們在院子裏擺上兩桌酒席，咱們賞月吃酒那多快活。”

“好，那等我晚上就來左府陪你。你前年中秋時釀的菊花酒還在我院子裏的呢，正好咱們今天挖出來痛痛快快的喝一壺。”曲芙芙因為阿瑩的話而提起了點興致。

她的眼睛再次變得亮晶晶的：“正好我莊子送上來兩筐肥蟹，晚上一起拿來讓小廚房收拾了咱們好好的吃一頓。”

“好好好，都依你。”阿瑩說着讓錦年和花榮上前為曲芙芙上妝。等到曲芙芙上妝完成之後，阿瑩看着曲芙芙嫣紅的臉蛋露出了笑容：“新出的脂粉果然不錯，芙芙你塗上後特別漂亮。”

然後她裝作不經意的問道：“芙芙，你要去見黃釋？”

“嗯，若是這些事情我今天不能解決的話，我不安心。”曲芙芙把珠花插在了頭上，轉身看向阿瑩：“你別擔心我，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好，我在府上準備晚上的宴席。你一個姑娘家去我總是擔心，這樣吧，我讓管家準備馬車，你做馬車去。”阿瑩說道，她的話說得沒毛病曲芙芙也沒拒絕。

曲芙芙和阿瑩再次告別之後，坐上了左家小厮拉着的馬車。阿瑩選擇的馬車特別低調，不過嶄新的馬車和拉車的好馬出現在吉祥巷子裏的時候，還是很惹人注目的。

這條巷子裏也常出現馬車，但大多是那種鋪着黑布由瘦弱的老馬拉着的，馬車裏鋪着枯黃的草而且散發着奇怪的味道。住在巷子裏的女人們若是看到了這樣的馬車，都會把在街上亂跑的孩子叫回來。

并且用因為長時間洗衣服而泡的粗紅的手指戳着自家孩子黝黑的腦門：“以後看到這種馬車，千萬要離的遠遠的，這個可是綁孩子的拐子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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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左家的馬車一看就與衆不同，拉車的馬壯實而且膘肥體壯皮毛看上去亮亮的，一看就是主人家用上好的草料喂出來的。而且拉車的兩個小夥看上去也是練家子，他們年輕身子骨又壯實，就是巷子中有人想要出來找事都會因為小夥一身的腱子肉而後退兩步。

在京城之中能夠家養這種身強力壯家仆的人家不少，可那都是大戶人家有底蘊的人家才能做出來的事情。能用上好的草料養出這麽漂亮的馬來拉車，這必定是富貴人家。而能夠養出這種練家子的，必定是有底蘊的人家。

這兩種人家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不該出現在這個貧窮又混亂的吉祥巷子裏。一雙保養極好纖細又白皙的手掀開了簾子，露出了一張明媚又漂亮的臉龐：“把馬車停在巷子口就行了，我自己走進去。”

拉車的小厮都是阿瑩精心挑選的武功好而且忠心耿耿，今天派來的這兩個是一對兄弟，叫做唐嘉、唐澤。兄弟二人聞言相對一眼，他們可沒有忘記自家主子下的命令是：把曲家千金安安全全的護送過去，在毫發無損的送回來。

兄弟二人都是聰明人，自然會全程陪在自家小姐好友的身邊。吉祥巷子這裏混亂沒有秩序，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人都有。他們兄弟二人誰都不願意因為一個失職害的曲家千金小姐有什麽損失，更不願意因為這件事情失去自家主子的信任。

“曲小姐，這裏魚龍混雜非常危險。若是您想下去走走，那我們兄弟就把車停在這裏，陪您走進巷子裏。”唐嘉的溫和的說道，他們這種家生子的奴才最會看主子眼色，他自然了解怎麽勸這位大小姐。

曲芙芙咬了咬嘴唇，最終還是沒有走下馬車。她不是不善解人意的刁蠻性格，自然也沒有刁難下人的愛好。“在第三戶人家停下吧，然後我自己進去你們不準跟進來。”曲芙芙留下了這麽一句話，然後那張漂亮的臉就消失在了簾子後面。

唐嘉看着曲芙芙明豔的臉龐不禁有些心跳加速，和自家王妃的清秀不同曲家千金的長相明豔又美好，就像是驕陽般閃亮，而眉眼間屬于女子的柔美又讓她多了幾分顏色。

怎麽說，就好像他家大小姐是青澀的未成熟的小果子，而曲家千金看起來像是成熟又帶着果香的成熟果實。這個想法一出，唐嘉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可不是什麽未經人事的毛頭小子，左家老爺賞錢多時也沒少去喝花酒。男女之事裏的韻味和感覺他早就嘗試過了，如今這麽一想倒是有了些奇怪的想法。

莫不是，曲家小姐真的已經和住在吉祥巷子裏的窮書生珠胎暗結了？

唐嘉把這個想法甩出來腦袋，主人家的事情不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該想的。就是發現了什麽或是知道了什麽，也該把主人家的秘密牢牢的爛在肚子裏。

馬車停了下來，安頓好馬兒之後唐嘉跳下了馬車。他拿出了準備好的矮凳，這是一夥兒曲芙芙下馬車時候下腳的地方。而唐澤則掀開了馬車的簾子，低聲說道：“曲小姐，目的地到了。”

曲芙芙的腦子非常清醒，她知道與友人踏青出行和到男子家中相聚是完全兩件意義不同的事情。前者是正常的社交，而後者在世人眼中很可能就會被曲解成有私情。

她知道吉祥巷子裏三教九流住在這裏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人，惡由貧生這個簡單的道理她早就知道了，她知道自己若是真的一個弱女子孤身前往這裏那第二天沒準就會傳出她曲家女與窮書生私相授受的謠言出來。

名聲這東西對男子來說不算是什麽，更有甚者京中著名的纨绔還會以此為榮。可是名聲對她這個待嫁閨中的姑娘家來說就非常重要了，文人重名節若是她真的因為這件事情名譽有損，那不但曲家門楣因她抹黑，就連幾個妹妹的親事也會因為她受到影響。

曲芙芙承認自己這幾個月在與黃釋相處的時候确實有愛戀之心，倒不是因為這個書生長相俊美人也儀表堂堂。他們在寺廟初次結識，曲芙芙雖然覺得這個書生還算有趣，但始終沒動過凡心。

而一次街燈廟會曲芙芙和家仆走散的時候遇到了小混混，黃釋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單薄書生，可是他握緊她的手整個人擋在自己身前的時候，曲芙芙看向這個男人背影的眼神依然多了幾分不同。

少女的愛慕或許就是因為單薄書生的一個舉動，于是一絲悸動的種子就在心間埋藏漸漸落地生根了。曲芙芙還清楚的記得這種子是如何生根發芽的，出游之時在山間腳滑她因為旁人腿攘不慎掉到了水裏，而那時候只有黃釋撥開圍觀的人群跳進了水裏。

她記得五月的泉水還涼的讓她打顫，而那個緊緊貼合在她的身上的男子靠近自己之時曲芙芙的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曲芙芙記得當時她環住了黃釋的脖子，她覺得這個男人的胸膛和身上的味道讓她心安。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情到濃時的水到渠成，她們相約出游最後在山間莊園裏行了周公之禮。曲芙芙從小在民風開放的邊關長大，她的熱情讓那場情事更加的愉快。

魚水之歡讓他們兩個膩歪了許久，曲芙芙性格強硬而在黃釋面前卻下意識的收起真實的自己露出小女兒的姿态。曲芙芙在歡愉和理智間掙紮，她知道自己的爹不會允許自己嫁給一個沒有任何官職的窮書生。

所以黃釋向她提起希望能夠結識朝中大臣的時候，曲芙芙沒有太多的猶豫就選擇了幫助他。而《千江化葉圖》是曲芙芙精心挑選出來的，她知道這幅愛畫的價值幾何，也盼望這幅畫能讓黃釋有個入朝為官的機會。

可是她錯了，在好友把錦盒打開拿出那副《千江化葉圖》的時候曲芙芙覺得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臉上删了一耳光。而在摯友說這幅畫是年輕女人來典當的時候，她腦子中第一個想法居然是那個女人和黃釋有沒有什麽關系。

然後曲芙芙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錯的有多荒唐。無論是她識人不清被這個書生騙財騙色也好，還是這個書生因為什麽不齒的原因賤賣掉《千江化葉圖》也好，她都準備放棄這段錯誤的感情了。

當斷即斷，這才是潇灑的曲家大小姐會做的事情。